《[综]我们夜兔积极健康天天向上》作者：Sonata 文案： PS：据说很多人都被文案欺骗，那么就在这里先提醒一下：本文有轻松，有耍流氓，也有黑泥，最后一点高亮注意。 我叫冲田拓真 是武士与夜兔的混血 我五岁的时候，我爸送了我一振胁差，叫加州清光，是由他以前折损的打刀磨短而成的 然后同样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死了 但是我又活过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赤不赤鸡？ 然后更惊喜更意外更赤鸡的是…… 嗯？看我干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食用指南： 1、主角是冲田神乐儿子 2、无CP或CP安定，对，就是那个不安定。 3、由于银魂尚未完结，所以本文设定真选组为万事平定后新政府的警务部。私设颇多高亮注意。 内容标签： 火影 猎人 综漫 银魂 搜索关键字：主角：冲田拓真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冲田拓真（一） 冲田拓真每天都很忧郁。 阿爸成天妄图干掉上司自己上位却从未成功过，而每次不成功的背后，都是一笔笔长得不可见底的赔偿清单。而每当这个时候阿妈都要大发脾气，埋怨要不是阿爸太没用了迟迟干不掉他的上司，自己和阿妈不至于到现在都只能吃白米饭，关键还吃不饱。 阿爸这时候就会反过来抱怨阿妈和自己吃的太多，平常人家三个月吃的米粮还不够我们母子三顿饭吃的，家里的钱都被用来买大米了，简直就是浪费，不然他早就可以订购一大批先进的武器来干掉自己的上司了。 到最后就会发展成阿爸阿妈的家暴，然后又是一大笔维修房子的清单。 为了减少一点家庭负担，小小年纪的拓真曾经考虑过要不要跟阿舅外公一起去跑商，但是离家太远了他舍不得阿爸阿妈。而且最主要的就是阿爸说，没有钱给他买保险，就算死在外面家里也得不到一分钱，还少了个劳动力。而他又笨手笨脚的，万一不小心摔坏了什么东西的话还得家里掏钱来赔，所以坚决反对他去跑商。 于是他只好到阿叔那里帮忙，至少阿叔能包一顿饭，还能给家里省一点。可是阿叔也特别嫌弃自己，因为自己太能吃了。 拓真很不好意思，可是他也没办法啊。 所以他只有在给阿叔帮忙的时候多尽点心，至少不让阿叔觉得自己就是个饭桶，毕竟吃那么多白饭却帮不了一点忙，少年的心也很愧疚啊，所以拼拼命也没什么。更何况如果不遇到同族、特别强的武士或者天人他又轻易死不了的，至于伤口嘛，舔舔就好了啊。真是不懂阿八叔为什么每次在他受了伤之后都会骂他，毕竟在他们家最不值钱的就是他的命了，能给阿叔换来一笔不菲的报酬的话，也算是不辜负阿叔多年给他一顿饭吃的恩情了。 可是这样一来阿爸就总是怀疑经常跑去万事屋尽心尽力帮忙的拓真是不是他的亲儿子，毕竟拓真的头发一点都不像他阿爸阿妈那么直，少年的栗发总是带着点天然卷，又蓬松又软绵，就像是甜蜜的棉花糖。 关于这一点拓真也没办法啊，据说当年外公的头发也是天然卷，阿妈还抱着他痛哭一场，时刻担心他会中年秃头。 拓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无论他说什么今天阿爸阿妈都会再打一顿，家里的房子又要重建了。 拓真觉得自己很可怜的。 每当阿爸阿妈打完架，没有一次他们家房子是能好好立住的。阿爸有工作单位可以去住，阿妈有阿叔家的壁橱可以睡，而他就是那种两不沾边的人，只好去跟天桥下的MADAO一起拼纸房子睡。 每次少年打着伞蜷缩成一团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如果能申请到江户的贫困户补助的话估计家里还会好一点。阿爸阿妈是有好工作和地段好的房产的，他们申请不到，所以他每次都附带了自己的独立居住申请。他独立出户的话，给阿爸阿妈腾出了空间，也给家里节省了开支。 至于自己怎么办？嗯……阿叔那里包了中餐，早餐和晚餐的话……不吃其实也死不了的。至于住房问题……贫困户补助里面还包括了低廉出租房，虽然破破烂烂漏风漏雨的，但是他连天桥都住过，这种地方完全不是问题嘛。至于房租的话，他或许能跟MADAO一起均摊一下。 按理说他这样没有房产，工资完全不够生活必要开支的人应该能申请到的才对，只需要被批准出户就行了。可是拓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递交的申请都会失败。他已经十六岁了，也开始工作来赚自己的伙食费，完全拥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早就可以脱离家里了，应该不会不给通过才是啊。直到他去问了身为公务员的阿爸。 阿爸说那是他上司的错，一直都是他给截胡的。 拓真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的是太复杂了，他只是一个想早点独立给家里节省一下开支的人。阿爸的上司为什么要因为阿爸的关系就这么打压自己这么个普通江户居民的申请表啊。 嗯？为什么独立还需要申请？当然是身为公务员的阿爸说的啊，不提交申请怎么可能证明自己完全独立了呢？虽然阿爸经常把他当成傻子玩，但是阿爸在这个单位工作，他还不了解流程吗？ 嗯？这只是他阿爸不想让他离开家里的借口？不不不，他阿爸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拓真你怎么这么能吃？家里的房子都快被你吃得要拿去抵押了，如果不是爸比我辛苦在恶毒上司的手下工作，我们家分分钟都要去睡天桥知道吗？你的独立申请什么时候能过啊？早点过早点节省我们家的饭钱啊。” 每当这个时候拓真都很愧疚。 拓真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阿爸，毕竟阿爸在他的上司手下过得很辛苦，所以他才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恶毒上司毕竟是恶毒上司，一直提防着阿爸，察觉到阿爸的意图后一直让阿爸处于水深火热当中，而在其他人面前又做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老好人模样。 不过他现在也很努力地把每顿十桶饭变成每顿三桶饭了，每天晚上都饿的睡不着，只有数着每年只能吃一次的鸡腿睡，结果……更睡不着了。 对不起阿爸，但是拓真也很委屈。 拓真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江户人，早睡早起，认真读书，刻苦修炼，努力工作。每年的愿望就是希望阿爸阿妈能少打一场架，自己能多吃一顿饱饭。但是看来这个愿望对于贫穷的他们家来说，实在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每当他对阿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阿叔总会挖挖鼻孔，搓一搓再弹掉，吊儿郎当地说：“前一个愿望估计是不成的，除非穿越时空让你的阿爸阿妈不要相遇。不过后一个愿望倒是很容易实现啊。拓真你啊，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些富婆，然后对她们说出你的心愿，她们就会像缺了八百辈子爱的老处女似的实现你的愿望，你们家三辈子都不用愁了。” 然后阿八叔就会一脚踹飞阿叔，然后推推眼镜颇为认真地对他说：“小拓真你千万不要相信阿银的话知道了吗？愿望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工作来实现的，绝对没有任何捷径你知道吗？” 拓真深以为然：“阿爸阿妈也是这么说的，而且阿爸还说这些富婆会像发了情的母/猪一样一下下一窝崽，以我和阿妈的饭量来算，富婆始终会被吃破产，到时候还会牵连到我们家。” 阿八叔的表情顿时变得很诡异，额角跳得很厉害，然后像是忍耐着什么似的说：“嘛……不用管那么多，小拓真只需要好好工作就行了。” 拓真乖乖点头。 虽然两个愿望看起来都遥遥无期，但是今年好歹多了一个希望，就是尽快通过自己的独立申请。 * 江户，河堤边。 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随手就扔到了躺在草地上的冲田身上。“那家伙的申请表都快把真选组的办公桌堆满了，你就不能别逗他玩了？”土方从衣兜里掏出烟，拿出一根点上。 真是搞不懂这个抖S星王子，连自己儿子都要折腾。 冲田拿起身上的那叠文件，一张一张翻看着，全是自家儿子附着一寸免冠照的申请表。 栗色卷发的少年有着一双漂亮的蔚蓝眼睛，但是那双眼睛却总是半阖着，看着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总会有不了解他的人想伸手拂去他的所有忧伤。 冲田拓真长得很好看。 这是所有人都有共识的一点。他的身上几乎集合了冲田总悟和神乐的所有优点，更特别地就是他的身上自带一种忧郁的气质——虽然被他阿爸揭穿真相，这是因为他时刻都在担心全家都会去睡天桥。 “这样能让他安分点的话不好吗？”冲田一点一点地看着儿子填的申请表，虽然这些内容他早就熟悉得能默写出来了。 看得出来他填得很认真，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这都是他亲爱的爸比随口胡诌出来糊弄他的。 “……”土方也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一边的天桥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打着伞，抱着一把木刀和一把真刀蜷成一团的少年。不出意外今晚总悟又会在这里“巡逻”一晚上了。 “你肯好好跟他说的话，他未必不会理解的。”土方两指夹着烟，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出来。 冲田将资料垫在脑后，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我不需要他能理解。” “总悟……” “那家伙又笨又倔，如果不让他有个目标的话，迟早会跟那蠢丫头的笨蛋大哥一样离家出走的。”冲田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地这么说，“……而且当初本来就是我的错。” 一闭上眼，当年的场景再一次袭入脑海。 当时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神乐的哭泣怒吼，眼底是漫天的猩红，面前是遍体鳞伤的孩童——染血的栗色卷发，惊恐的蔚蓝色眼眸，以及被自己直指咽喉的长刀。 从那一天起，冲田家本该牢不可破的城墙上出现了无形的裂纹。 第2章 冲田拓真（二） 冲田拓真每天都随身携带着一把伞和两把刀。 伞是他们一族的必备品，被阿妈千叮咛万嘱咐的拓真从来都是伞不离身的。他小时候问过阿妈，为什么我们不能接触阳光只能躲在阴影之中呢？ 阿妈那时语重心长地说，他们的祖先是美人鱼，因为想要上岸与心爱的王子结婚，所以与海底的巫婆进行了交易，放弃了在阳光下尽情高歌的权利，生生忍受着尾巴被撕裂成双腿的痛苦，选择了在黑暗中肆意奔跑。 拓真被感动得不行。 而且他阿妈还说，雨伞就是他们一族真挚无比的爱的体现，如果有谁碰了他们的雨伞，就是在向他们示爱，这个时候拿着雨伞的夜兔们就会拿出全力来应战。对方输了就当他在放/屁，如果对方赢了，那就得答应他的示爱。当然，帮他们修理和保养雨伞的机械师，以及在战斗中触碰到的对方不算在内。 最后，阿妈有些忧郁地说：不过鉴于家里维持生计都很困难了，没有多余的钱来给拓真出聘礼或者嫁妆，所以…… 拓真立马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拼命拒绝那些人的求爱的，如果他一不小心输了的话也会用阿爸送的刀自裁谢罪，绝不给任何人上门提亲的机会。 阿妈沉默半晌，拍了拍拓真的肩膀离开了。 拓真的第一把刀是他阿爸送的，是他阿爸以前的佩刀。这把刀是最早跟随他阿爸的打刀之一，不过因为他阿爸刀法的缘故，这把打刀在一次任务中折断了刀尖。直到拓真五岁的时候，冲田将这把刀磨短，成了胁差，并送给了拓真。 而且这把胁差还是曾经差点砍下拓真脑袋的刀。 当阿爸把这把刀送给他的时候，拓真郑重无比地接了过来。 虽然当初阿爸给他这把刀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是拓真觉得自己能明白阿爸的深意。 这把刀是阿爸用来时刻提醒自己，他曾经是能一刀砍了他的，自己能活到现在都是阿爸手下留情饶自己一条小命。阿爸给了自己第二条命，必须要对阿爸感恩戴德才是。 或者说，阿爸只是把刀暂时放在他这，如果他不够强的话，阿爸随时都会连刀带他的小命一起来取。 无论是重恩还是警告，拓真一刻都不敢忘的。只有变得更强更强更强，他才能给阿爸做牛做马回报重恩，不被阿爸轻易杀掉。 拓真的第二把刀是阿八叔送的，是一把木刀。 当时阿八叔问他为什么总是不用腰间的那把佩刀呢？拓真就回答，这把刀的作用就是来取自己小命的。阿八叔问为什么，拓真就给他说了自己对阿爸送他这把刀的猜想，然后阿八叔就沉默了。第二天，他就给拓真拿了一把木刀来，说这把刀是用来保护拓真和拓真想要保护的伙伴的。 拓真感动得不行，自己的小命那么不值钱，有什么可保护的呢？相反，阿八叔可是世界的瑰宝，以后这把刀就用来保护阿八叔吧！ 虽然一开始他觉得木刀没什么威力，被自己一掰就断，但是在看到阿叔把一柄木刀舞得虎虎生风，自己一雨伞过去也打不断时，他深深地觉得原来不是木刀容易断，而是自己的修炼不够。 虽然拓真不常用刀，但是他在自家阿爸阿舅的要求下，他从小就没有停过对剑道武士道的修炼。 阿爸的理由是：身为武士的儿子不会用刀还不如去死呢。 阿舅的理由是：夜兔和武士的结合体会不会更强呢，好期待啊^^ 于是拓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有停下过挥刀。虽然他的佩刀他是真的很少用。 毕竟一把是他觉得是用来杀自己的，另一把则是因为他还不足以把木刀用得能一刀劈坏飞船而毫无损伤的境界，要是把阿八叔送的木刀劈坏了可怎么办。 而通常，能让拓真拔刀对决的人也很少，如非必要他还是喜欢用伞硬怼的。 大多数人对他不怎么用刀并不在意，除了他阿爸和阿舅。 他阿爸每个星期都要检查他刀术，那个时候，两人拿的都是练习用木刀。不过哪怕是练习用的木刀都会被他阿爸挥出真刀的气势和实力，拓真没有哪一次不是被他刀指脖颈后，带着满头满脸鲜血拜谢阿爸指教的。 除此之外，对他的刀术又有要求的就是他阿舅了。 他阿舅对地球的武士总带着迷の欣赏，所以对于他这个武士与夜兔结合生下来的外甥，阿舅的要求是很高的。在他阿舅看来，拓真得玩得好雨伞，转得溜佩刀，空手撕黑熊，单脚踹飞艇，上日天下艹地，往屋顶上一站就得能号令整个江户。 拓真听到最后面色铁青，他觉得前面几个要求还好，最后那个要求，不说别人，他阿爸就得生撕了他。 他阿爸送的胁差还时刻提醒着自己小命不保呢。 达不成阿舅期待的拓真自然是被他阿舅见一次揍一次，往死里揍的那种。拓真心里苦，真的。 就连偶尔来找阿舅商量事情的某个男人，在看到他腰间别着木刀时，都会心血来潮揍他一顿。 阿舅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拓真一点都不敢放松，要是给阿舅丢脸了他又得没饭吃了。要知道，到阿舅这里来虽然一天三顿都在挨揍，但是至少一天三顿他是能吃饱饭的。每当吃饱的时候，拓真瘫在椅子上都会觉得要是下一秒被阿舅揍死也是死而无憾了啊…… 涉及到吃不吃得到饱饭的问题，拓真卯足了劲总算没给阿舅丢脸，虽然后来他躺在病床上还是错过了晚饭T^T 不过他半夜三更能挣扎着起床的时候，到厨房竟然发现了整整一大盘鸡腿，拓真喜极而泣，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了吗。结果第二天晚上拓真再去厨房的时候，只看到了写着“明天加训^^”字样的字条。 ……果然对于他来说，时来运转什么的都是tan90°。 * 又在天桥下睡了一晚，拓真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赶紧在阿叔还没起床的时候跑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免得阿叔嫌弃自己。 银时起床后，看到坐在沙发上头发还在滴水的少年，再看了看被睡得各种凌乱现在空荡荡的壁橱，他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肯定又去跟MADAO当邻居了。 神乐也真是，不就是毁了房子不好意思见儿子吗，这种事情多来几次不就习惯了吗，搞得好像每次他们夫妻俩打架拆房子的时候都很身不由己似的。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红晕，衬得他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平时软绵蓬松的卷发服服帖帖地垂了下来，一颗颗水滴顺着他纤细的脖颈往衣领深处滑下去，就连浓密卷翘的睫毛上都挂着细密的小水珠。 美少年出浴图啊……趁此机会拍下来出写真集卖掉的话，估计数钱都会数到手抽筋。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银时挖了挖鼻孔，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他爸他妈非得把万事屋踏平了不可。 想当初一个被拓真的美貌俘虏了的小迷妹把自己拍的照片上传到了论坛上，引起了很大的骚动，楼下纷纷求大神人肉这个美少年。结果监控网络的人一看，咦这不是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的儿子吗？什么时候他儿子都要出道了？这网络上传得有模有样的。 于是他联络了冲田，再后来，那个论坛被血洗了→_→ 而传流言传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人直接被真选组的成员们提着礼（鞭）物（子）上门拜（威）访（胁）了一场。 银时找了张干毛巾，兜头扔在拓真脸上，不耐烦地说：“喂，把头发给我擦干，沙发都被浸湿了，待会儿客人来了还怎么坐啊。” “哦。”拓真按照阿叔的吩咐乖乖擦头发。 既然昨天是在天桥睡的，今早也肯定没吃早饭。 于是银时一不小心就把煮饭的米放多了点。 新八到万事屋的时候，正好两个人刚吃完饭。银时看到新八，特别高兴地指使他：“来得正好啊阿八，来来来把碗筷收拾了。” 新八：…… 新八看着电饭煲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满足地舔着手指上饭粒的拓真。 吃完饭的少年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忧郁模样，眯着眼舔爪子，倒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咪一样，格外慵懒迷人。 真是容易又不容易满足啊…… 新八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吃顿饭就明显感觉得到少年的幸福指数一路走上，但是让一个夜兔吃饱饭……→_→ “阿叔，今天有委托吗？”拓真问银时。 银时用牙签剔着牙，坐在转椅上往后一靠，双脚搭在桌面上，“可能有可能没有。” “哦。”拓真点了点头，帮新八收拾完桌子上的碗筷之后，捡起被他放在桌子旁边的雨伞和两把刀，“那我就去应聘工作了哦。” “哦哦？去吧去吧。”银时翻着新八刚帮他带来的jump，挖了挖鼻孔漫不经心地说。 “应聘工作？”新八边系围裙边从厨房探出头，“也是，在银桑这里帮忙是绝对没有前途的……那么，小拓真加油哦！” “好的哦，阿八叔。”拓真在玄关穿好鞋，习以为常地将两人的争吵声关在了万事屋的大门之后。 “什么叫做在阿银这里帮忙绝对没有前途啊？现在的眼镜都那么猖狂嚣张的吗？啊？！” “请你在能支付拖欠了我和神乐酱十几年的工资之后再说这种话吧银桑！” 阿叔也不容易啊……哟西，争取一次通过狂死郎先生的面试吧！ 第3章 实习牛郎（一） 走在去面试的路上，拓真偶遇了自家阿爸的同事。 “咦？这不是拓真嘛？”山崎刚从便利店买了一袋子的红豆包，出门就看到了抖S星王子——不，现在已经登基为抖S星皇帝陛下——家的宝贝儿子。 拓真点了点头，乖乖打招呼：“山崎叔叔。” 山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听果汁扔给了拓真，“也算是一段时间没见啦，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呢。” 拓真接过果汁，道了谢后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因为最近阿叔有个委托在隔壁町啦。” “看来已经顺利解决了，”山崎自己也捡出一听果汁喝了起来，“不过说起来万事屋不在这个方向吧？” “本来就是临时去帮忙的，在阿叔家已经打扰得够久啦，所以打算去面试新的工作。” “哦？准备去哪？”山崎也就这么客套一问，结果没想到还真问出来点什么。 “似乎是叫高天原……”拓真两三口喝完剩下的果汁，将捏扁的罐头精准地扔进了两米远的垃圾桶里。 “高天原？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奇怪是奇怪，山崎觉得这个店名还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不过不等山崎想起来，拓真准备离开了，“山崎叔叔我得走啦，跟狂死郎先生约好的面试时间快到了。” “哦！”山崎回过神，朝拓真竖起大拇指，“加油！面试顺利！” “嗯，下次见。” 山崎站在原地看着拓真扛着雨伞小跑着离开，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高天原”这个店名在哪里听说过，而且狂死郎这个名字……也莫名地耳熟呢…… 拎着便利袋准备转身离开的山崎刚刚往前迈出一步。 等等！谁来着……？狂死郎？！ 牛郎店指名率第一的狂死郎？？？ 不是……他那家牛郎店什么名儿来着……高……高天原？？？！！！ 不不不，重点是…… “牛、牛郎店——？！” 真选组的监察山崎退先生，一不小心把他一便利袋的红豆包摔了一地。 在人群中高呼出声的山崎不出意外被街上往来的行人围观了，顿感头皮发麻的山崎努力平复了下激动过头的情绪。 “好的等我捋一捋思绪……首先……” 山崎扔下自己散落一地的红豆包，飞快地钻进了幽深的小巷子里，随后十分谨慎地只往外探出半个脑袋四下观察了阵。 没有异常。 他松了口气，“很好，冲田队长今天不在这里巡逻。”至少应该没听见刚才他脱口而出的“牛郎店”。 山崎背靠墙面，单手托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 “冲田队长知道他儿子要去牛郎店工作吗……不不不肯定不知道，不然那家店现在不可能完好地屹立在原地等着拓真去面试……” 之前造谣拓真出道还人肉的那群家伙差不多就在医院里住了有半年啊，这直接就邀请拓真去牛郎店工作的话…… ……噫！怕不是后半辈子都得住在医院里了？！！ 港真啊，我们真选组真的是新政府的警务部而不是什么恐/怖组织犯罪集团吗？！感觉江户的前途无望啊！ 不不不！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好的，那么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山崎捏了捏下巴停顿了会儿，然后抱头蹲地十分崩溃地说：“千万不能让冲田队长那个蠢爸比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拓真去面试牛郎店之前见过我！！！”早就登基为帝的抖S星国王陛下才不会管他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或者说有多大关系，总之只要是跟他宝贝儿子稍微沾了点边的人都会被他纳入火箭筒的瞄准清单里面啊！ 更何况他连到时候冲田面无表情地嚼着泡泡糖，扛着刀追杀他的理由都想好了：“山崎你既然知道拓真去面试的地方是牛郎店，那为什么不拼死阻止他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一个可怜的爸比的心情嘛？啊抱歉，毕竟山崎到现在连女生的小手都没拉过，当然体会不了属于爸比的心情的对吧？” ……啊啊啊这么一想真的很有可能啊！ 脑中脑补出各种刀光剑影的山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山崎。” ——对对对就是这样抖S的语……气……？！！！ 山崎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每动一下几乎都能听到齿轮运转不流畅时发出的“咔哒”声。他刚一回过头，单手插兜还扛着刀的一番队队长就从巷子阴影处走了出来，随后几名鼻青脸肿的不良青年连滚带爬地从他的身后哭嚎着一溜烟逃出小巷，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你又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啊，山崎监督？”刚教训完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良青年，抖S星来的皇帝舔了舔上唇，昂着下巴眼神睥睨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可怜同事，“什么叫蠢爸比的宝贝儿子去牛郎店面试了？说来让蠢爸比听听？” 山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道：“我坦白！陛下饶命！” 总悟·抖S·冲田三世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狞笑，“带路，蠢愚。” 山崎：……QAQ * 拓真循着狂死郎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名为“高天原”的店面前。 “就是这里吗？”拓真再次看了下手中写着地址和店名的纸条，确认之后就扛着雨伞准备进门。不过就凭他扛着伞、还随身携带两把刀的打扮，不出意外被人拦了下来。不过在拓真出示了狂死郎给的名片之后，好歹还是被放了进去。 虽然说是面试，但是实际上是被负责人拿着名片邀请来上班的拓真几乎立刻就被录用了。 听说这份工作做的就是陪人喝酒聊天——不过鉴于拓真还没有成年，喝酒什么的也不会让他做啦——拓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毕竟陪人聊天什么的觉得很奇怪啊…… 所以在面对狂死郎给出的待遇不错的合约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要先实习一天。 狂死郎倒是十分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并且喜欢牛郎这份工作，于是他也就答应了。 尽管只是实习，狂死郎还是带着拓真去挑了一套衣服。 看着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拓真，狂死郎忍不住赞叹道：“白西装果然很适合你。”白色的西装其实并不好驾驭，不过对于拓真来讲这却并不是什么难题。 尚处于发育期的少年脸部轮廓还稍显圆润，棱角不是很明显，五官还是偏精致了些，不过少年与同龄人不同的忧郁气质却能让人下意识地忽略掉他的年龄。 “真的吗？”拓真整了整袖口，看着与他眼睛颜色相同的蓝色袖扣，稍微有些不自在地说：“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不方便施展手脚什么的。 狂死郎笑了笑，“很好看，觉得奇怪大概是还不太适应。” 拓真也这么觉得，于是便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对了，拓真君想叫个什么花名好呢？” “花名？”拓真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衣服上转移到狂死郎身上。 “对哦，在店里工作的花名。一方面是为了与私人生活分开啦，另一方面如果花名取得好的话，也能让客人更快记住哦。” 拓真想了想，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问题推给了狂死郎，“起名字什么的我不擅长啦，不然狂死郎先生帮我想一个参考一下？” 狂死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果然还是少年心性。不过也没关系，好歹他还能继续担着指名第一的王牌几年，这几年也足够他培养出来新的招牌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这样的话……”狂死郎想了想，然后一锤手心高兴地提议道：“就叫狂五郎好了！” 拓真：“……”虽然对这方面很不擅长，但是十分抱歉这种俗气到我都无法直视的名字请容我郑重拒绝！ …… 两人从高天原的内部休息室不紧不慢地一边聊着天，一边往接待厅走。 “我觉得狂五郎这个名字挺好的。”因为名字被看好的接班人十分果断地回绝了，狂死郎心里稍稍有点遗憾。 “可是我觉得‘兔子’挺好啊。”自己的提议也被否决了的拓真有些忧郁。 “兔子算什么花名啊？一点未来王牌的架势都没有！” “可是狂五郎这个名字好俗气！” 狂死郎感觉胸口被戳了一箭，坚持道：“听起来多霸气！哪像兔子似的听起来气势上就低了不止一点点好嘛！” “可是好难听，而且兔子这个名字不是挺能吓唬人的吗？”拓真忍不住撅了撅嘴，讲真偶尔也去阿舅那里蹭蹭饭（划掉）帮帮忙的拓真就遇到过很多听到兔子名号就绕道走的天人好嘛？ “兔子哪里能吓唬人了？！狂五郎虽然是难听了点，但是至少给人印象很深刻啊！” “所以你也承认很难听咯？” “……只要气势足，能够被客人们一听就能记住不就行了嘛！” 拓真恍然大悟：“所以狂死郎先生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难听哦？” “……”狂死郎先生在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看好的接班人似乎并不具备陪人愉快聊天的潜质→_→ 刚到接待厅的门口，狂死郎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一名店员神情慌张地快步跑了过来，“狂死郎先生，不好了！对面的那些家伙又来闹事了！” 狂死郎忍不住皱了皱眉，拦住了准备掀帘子走出去的拓真。 “你先等等。” 拓真眨了眨眼，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着表情已经恢复如常的狂死郎脚下不停地走向喧闹处，拓真想了想，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本来不想让少年牵扯到两家店的龌龊中的狂死郎有些无奈，“不是让你等一等再出来吗？” “可是我还要实习的呀。”拓真眨巴两下眼睛。 狂死郎叹了口气，“随便你吧，不过待会儿你站远一点。”虽说按他的想法，被他当做王牌接班人的少年今后在这里工作的话也避免不了这种事情，但是现在还没完全定下来不是？太早让少年牵扯到这种事情里，今后指不定会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被那群家伙怎么针对呢。 “知道啦知道啦。” 听着拓真依旧无所谓的语气，狂死郎忍不住有些愁，虽然少年的容貌气质真的是很难得，但是这样的性格真的适合来当牛郎吗？ 狂死郎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看了拓真一眼。 “嗯？”面容尚且稚嫩的拓真少年满脸都是无辜。 突然背脊一凉的狂死郎：……递名片的时候光想着后继有人了，现在为什么……莫名有种拐卖不谙世事的少年的罪恶感？？？妈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_→ 第4章 实习牛郎（二） 远远地就看到接待厅中心的地方围了一大圈人闹哄哄的不成样子，狂死郎带着拓真很快便挤了进去。 “喂喂——狂死郎，狂死郎人呢？”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青年翘着腿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单手把玩着墨镜，丝毫不顾周围人的反应四处高声喊着。 直到狂死郎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他才笑嘻嘻地停下了呼喊，转而幸灾乐祸地对狂死郎说：“哟，狂死郎，听说经常指名你的惠子小姐和他丈夫正在闹离婚呢，你知道吗？” “请不要拿客人们的私事开玩笑。”狂死郎皱了皱眉。 看到（自认为的）死对头露出了难看的表情，青年更高兴了，“啧啧，该说真不愧是指名率第一的狂死郎啊。” 看着青年得意洋洋的表情，狂死郎叹了口气。刚才来报信的人说得惊慌，结果来找麻烦的不过就一个人而已，现在的新人都太大惊小怪了。他挥了挥手招呼围在周边的众人都各自忙去，还专门吩咐其中一个员工带着拓真四处跟着学学。 “哎哎哎！你们都别走啊！”眼看着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就被狂死郎这么挥挥手就没了，青年十分不乐意，从沙发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就抓住了离狂死郎最近，刚往外迈出一步的拓真。 “奈良先生，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就好。”狂死郎给拓真旁边的员工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快把拓真拉走，结果名为奈良的青年却抓得死紧，扒都扒不开他的手。 “咦？我怎么没见过你？”刚才抓人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这会儿奈良仔细瞅了瞅，以他多年给狂死郎捣乱的经验来看，自己之前的确没在高天原见过这个人。 带着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番眼前的少年，奈良挑挑眉对狂死郎说：“哟，这是新人吗？”可恶！就连店里的新人质量也比不过！ 拓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越抓越紧的手腕，随即抬起头来歪了歪，十分平静地问：“你要指名我吗？” “拓真君！”狂死郎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有些严肃地对奈良说：“奈良先生，拓真君并不是我们店的正式员工，请放开他吧。” “哟，还不是正式的呢？”奈良听到狂死郎说的话，反而更来劲儿了，松开拓真已经被抓红的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他坐下来，“小子，要不来我们店里？只要你来，保准给你正式员工的待遇！” 拓真没有丝毫顾忌地坐到了他旁边，这举动让奈良更加得意了，“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拓真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酒瓶，倒了一杯酒，随后递给了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奈良。 “你想想看，在这里你就是一个临时工，到我们店里就是正式工，有工资有奖金有保险，待遇可不比临时工要好？”奈良并不打算喝酒，伸手就准备挡开，然而拓真却是不由分说地把酒杯塞到了他的手里。 奈良正忙着给狂死郎添堵（划掉）挖高天原墙角，也并不介意，只是把酒杯又放回了桌子上。结果还没放稳，拓真又拿了起来塞进他手里。奈良刚准备出口的话被他这一举动噎回了喉咙里，不过他也没发作，只是把酒杯往旁边放了放，结果拓真站起身越过他又把酒杯塞回了他手里。 “你好烦！”奈良皱着眉骂了一句，“你来当牛郎就没学过该怎么看人脸色吗？” 这话一出，狂死郎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两名员工都忍不住笑出声。 拓真眨巴下眼睛，十分平静地说：“这不是跟你现学现卖吗？” 奈良一噎，咂了下嘴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狂死郎，“狂死郎，我看你这员工也不怎么样嘛！” 狂死郎用拳头遮着嘴巴轻咳两声，三言两语把话题拨到了其他地方去。 …… “那个……冲田队长……”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山崎听着耳边□□不断出鞘又入鞘的声音，有些毛骨悚然地咽了咽口水。 “啊啊啊，就连爸比也没有的倒酒待遇，竟然被一个愚蠢至极的猪猡享受到了呢。”冲田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迷の次元里掏出了火箭筒，径直瞄准了奈良所在的方向。 头皮顿时一麻的山崎立马扑了上去：“冲冲冲、冲田队长！小拓真也在那里啊会误伤的不要啊！” “啧，”冲田有些不甘心地放下了火箭筒，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还不等山崎松口气，就见冲田再次拔刀出鞘，一脚踏上沙发就准备起身，“果然还是让他首落至死比较好吧，留下头骨刷上金漆，让拓真用这个东西给爸比盛酒，想想倒是挺不错的呢。” “冲田队长！请冷静啊！！！”满脸惊恐的山崎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抱住冲田，“我觉得我们当同事比较好，真选组的大家一点都不想去大牢里看望你啊！” 冲田顿了一下，握刀的手稍微松了松，随即利落地收刀入鞘，“啧，果然还是……” 山崎拍了拍胸口，还没喘上两口松快气，余光就瞥见冲田从制服兜里掏出了一副手铐，总悟抖S冲田三世陛下带着他标志性的狞笑，兴致勃勃地说：“果然还是带进局子里拷问一番后灌水泥沉江好了。” 山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自己，他抱着冲田的腿痛哭流涕死活不松手，“冲田队长，你是开玩笑的吗一定是开玩笑的吧！我们是正规的警务部门！不是什么山〇组也不是什么蛤蜊黑手党啊！这种手段真的能用吗啊？！会给近藤老大添麻烦的啊！” “切！” “你很遗憾的样子哎？你超遗憾的对不对？！你难道真的这么想的吗！拜托，冲田队长你儿子的中二期都顺利度过了难道你还没成功毕业……不不不对不起优秀如您当然是成功毕业了！” 看着冲田不甘不愿地收回了一切“预备作案工具”，山崎一颗高高吊起的小心脏总算是落了地。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瘫在沙发上的山崎忍不住吐槽了句：“不就是想让小拓真过来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嘛，至于……吗……对对对对不起！请还刀入鞘吧刀剑无眼啊冲田队长！QAQ”清晰地感受到锐利的刀锋搁在脖子上的冰凉触感，山崎简直恨不能回到过去一头槌砸晕那个嘴快的自己。 站在两人旁边围观了许久的员工非常纠结，原本还以为这两个真选组的成员是有什么公务，又见他们一直都在盯奈良，以为这讨人嫌的家伙总算是犯了事儿让真选组出动来抓他来了，员工一开始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围观了许久却只看到这两人在不停地扛炮拔刀玩手铐……员工有些不确定了，暗自思忖，该不会这两人是穿了个真选组的外套就进门来收保护费的吧？？？ 噫！那个栗发青年长得倒是模样好，就是满脸戾气太重，啧啧，所以说果然是来收保护费的吗？！ “……那个，冲田队长……” “嗯？你还有什么遗言需要我转告近藤老大吗？” “……难道你不觉得周围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吗？还有请不要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来啊冲田队长！” 冲田施施然地放下刀，面色十分平静地环视了一周，目光如同镭射激光一般，扫到哪里，从那里投来的视线全都乖顺无比地收了回去。 “呵，愚民。”抖S星的国王陛下向来无往不利，只除了…… “……阿爸？” “都说了要叫爸比才对啊！”冲田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在目光尽头看到了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儿子。 “啊……”总觉得叫爸比是在撒娇的拓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顿了顿问道：“咳，那个，爸比怎么会在这里？”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间，然后…… “嗖！” 山崎目瞪口呆地看着冲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出了高天原接待大厅，几乎是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咦？山崎叔叔也在啊……”拓真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也不在意自家阿爸又跑到哪里去了。 “啊……啊！是、是啊，哈哈哈……”山崎有些尴尬地笑着，内心简直抓狂得要爆炸：说要来这儿的人可是你啊冲田队长！见到自家儿子你跑什么啊！ “所以说阿爸和山崎叔叔到这里来是……？” 还不等山崎脑海里的小人因为“要不要供出冲田队长那个蠢爸比”打完架，组里分配的通讯联络器突然亮了—— FROM超抖S队长： 敢对拓真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首落吧！ 山崎看着句末最后那个打了大红叉叉的骷髅头表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来、来巡逻而已啦，没想到你说的面试地点就是这儿啊哈哈哈……”山崎挠着头发，扯着自己都不大信的理由。 “巡逻？”拓真听到这个理由有些疑惑，真选组的巡逻还包括到店里吗？不过既然山崎叔叔都这么说了，那巡逻就巡逻吧。“哦，那阿爸是先回去了吗？” “对、对啊……”看着拓真点了点头没再深究，山崎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有点纠结，简直不知道该同情天天被自家阿爸忽悠的拓真好，还是该同情见了儿子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冲田队长好→_→ ……不过果然更多的还是对冲田队长的幸灾乐祸吧？哈哈哈辣鸡抖S星人你也有今天！ “叮咚！” 通讯器又亮了。 FROM超抖S队长： 说我坏话的话，你是已经准备好遗言了吗，杂修？【骷髅头×2.jpg】 山崎：……果然还是应该先同情同情我自己吧T^T 第5章 宇宙飞船（一） 第二天一大早，拓真不出意外地接到了通知。 狂死郎十分委婉地说鉴于拓真的年龄还小，不适合待在牛郎店，而他当时邀请拓真的时候没考虑太多，所以给拓真造成困扰了十分抱歉云云。于是拓真的新工作还没正式开始就先宣告结束了→_→ 得到通知的拓真嘴里还叼着一根阿妈给的醋昆布，嚼嚼嚼几下咽了，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去给山O组当打手，只求管饱饭，结果前一天刚敲定上班时间，第二天这个刚寻到强援还没来得及犯什么事儿的山O组，就被真选组以“成天追猫撵狗不思进取”“江户的新时代怎可允许这样不思进取的组织存在”为由强制解散了，据说组织人员还被人套麻袋抽了一顿鞭子，顺带被挖掘出了抖M的隐藏属性，现在在S/M俱乐部十分受人欢迎→_→ 拓真愁，很愁，真的。 一些餐馆他也去当过收银，端过盘子洗过碗，也当过侍应生，可是人家餐馆一天的盈利还不够给他吃一天的饭，于是这些工作也都没法继续做下去。便利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正规的大公司人家嫌弃自己没上过正经国办学院，说不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可是讲真，拓真觉得教自己的小太郎叔叔和据说以前是公主的澄夜阿姨，他们比学院的那些夫子们都要有学问得多啊……干嘛这么嫌弃自己…… 阿八叔的偶像，以前是爱豆现在是音乐制作人的寺门通小姐，倒是也有包装拓真成为偶像的想法……拓真觉得其实还可以，他阿妈，他阿叔，还有遇到寺门通小姐相关的事情就激动无比的阿八叔倒是十分赞同，不过正巧那时候拓真他阿舅来了地球，听到这消息很是嘲讽了阿爸一顿，两人好歹没在家里打起来，而是找了个河边对决。鼻青脸肿的两人回来之后，拓真他阿爸就一口回绝了寺门通小姐的邀请，而拓真则被他阿舅以“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为由拎走了→_→ 拓真心里苦，真的。 再一次被自家阿舅像拎兔子一样——好吧他本来就是半只兔子——拎到了他的宇宙飞船上，拓真捂着脸苦逼兮兮地接受阿舅的嘲笑。 “我手下还有一条花街，想当牛郎的话，不如先去画个花魁妆来给舅舅斟斟酒？如果我觉得还行的话直接去吉原不是挺好的嘛。” 拓真忍不住呻/吟出声:“都说了只是工作而已啦。” “太费时间了你，”他阿舅笑眯眯地一雨伞把拓真抽到了特质金属铸就的墙壁上，“不能快点变强的话，舅舅我可是很无聊的啊。” 拓真习以为常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捡起掉在地上的雨伞，颠颠地跟上脚下不停往前走的神威，“阿舅，什么时候开饭？” 看着一说到吃饭就双眼发亮的蠢外甥，神威十分愉快地决定这几天多给这家伙找点事情做。不过首先，需要给最近松了筋骨的蠢外甥紧紧皮才是~ 头上的呆毛欢快地跳动着，神威一边带着拓真去飞船上的训练场，一边对他说:“没让我满意之前不准吃饭。^^” “哎？可是阿舅每次都要很久哎……” “持久一点不好吗？” “就是因为太持久啦！” “哎？谢谢夸奖。” “并不是夸奖啊阿舅！累到的可是我哎！每次结束之后都有种下不了床的感觉……” 拓真的话刚落音，神威还没来得及批评他“娇生惯养”，五官敏锐的舅甥俩就听到隔了一道金属墙的地方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咦？” 然后这道据说能抗住军舰大炮连续攻击十五分钟也能毫无损伤的金属墙，瞬间就被人开了个大洞。 “神威！神威你这个该死的小兔崽子要对爷比可爱的小拓真做什么啊混蛋！！！” 一副风尘仆仆模样的中年男人眼睛都瞪红了，怒气冲冲地在并不太宽敞的走道里，把巨大的雨伞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隔墙被破开的瞬间就跳开的神威拍了拍并没有弄脏的衣服，笑眯眯地打招呼:“呀，秃头老兔崽子。” “什么？！你说谁秃子呢？！爸比我的发根依旧顽强坚/挺！”神晃摘下他的帽子，露出了乌黑浓密的头发。 “哦哦？”神威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神晃头顶的黑发，“一点都不持久嘛。” 假发惨遭不孝子贼手，神晃捂着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儿，十分愤怒地一脚踹向神威，不过却被面色不改的神威几个后翻躲了过去，停稳之后还晃了晃手中的假发嘲笑自家老爸。 不等神晃抄起伞，拓真几步走了过来，有些高兴地打招呼:“外公！” 刚摆出架势准备教训教训不孝子的神晃立马站直了，手握成拳头抵在下巴处咳嗽了两声，沉声道:“叫爷比。” 跟自家外公倒是不会推说什么，拓真无比迅速地改了口:“爷比！” 正经不过三秒，神晃一个飞扑扑倒了自家外孙身上，“哦哦哦！爷比可爱的小拓真！来来来，小拓真最喜欢的胡渣攻击！！！” 被自家小孩儿一样的外公蹭来蹭去的拓真有些无奈，“爷比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瞬间满足MAX，神晃蹭得更厉害了，“爷比也想死小拓真了！” “今年的新年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哎？礼物寄到之后就给爷比写了信啊？没收到吗？” “收到了！爷比想听小拓真亲口说！” “哦哦！喜欢！那把激光枪超酷的哦，辰马叔叔也答应教我怎么放暗枪，可是阿爸不让我用……” 神晃大怒，“凭啥不让你用！” “阿爸说激光枪没有火箭炮用得爽……” “他放屁！你尽管用！你爸敢不许爷比去揍他！” “……嗯……”拓真挠了挠脸颊，眼神游移不敢多开口。 “那今年的儿童节礼物呢？” “那个……爷比我已经不是过儿童节的年纪了……” “没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爷比送的狮虎兔你喜欢吗？” 拓真有些尴尬，那只据说是稀有品种的兔子的确很可爱没错啦，凶凶的脾气也很大，刚来的时候还挠了他一爪子，不过他也不介意，反而很对他的胃口，不娇弱，不会被他轻易玩死(划掉)养死。不过这只兔子就在他枕头边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被他阿爸阿妈炖来吃了→_→ 拓真有些心虚地表情让神晃注意到了，小本本上又狠狠记了某个女婿一笔。 “没事没事，今年的生日礼物呢？喜欢不？” “……爷比我的生日还没到呢……” “没事！看到觉得不错就给你寄过来了，等你生日爷比再给你寄其他礼物！喜欢吗！” “……喜欢……”好吧又吃了一顿肉还是挺不错的…… “那今年的圣诞礼物呢？” “……爷比现在还是夏天呢……” “别怕，当夏日祭礼物了！今年圣诞节爷比来地球陪你过！”以前的圣诞老人衣服他记得还留着，到时候就扮成圣诞老人去给可爱的小神乐和小拓真一个惊喜吧！——那个该死的臭男人这次再敢捣乱就废了他！超凶.jpg “咦？好……” 从破洞中钻出来的阿伏兔一脸不忍直视。 好好的宇宙最强怪物猎人有了外孙之后竟然变成了这幅德行，这究竟是兔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_→ * 在神晃的盯梢下，好歹拓真没被自家阿舅揍得“下不了床”。惯例一揍结束后，听阿伏兔说饭已经准备好了的拓真瞬间满血复活，兴冲冲地扛着伞拽着阿伏兔直奔餐厅。 被扔在后面的神晃和神威看着一溜烟消失在训练场尽头的拓真，父子俩之间沉默了半晌，神威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突然来找我是因为找到了什么生发秘方自己搞不定，所以来求我帮忙吗？”神威头上的呆毛晃了晃，笑眯眯地问。 “爸比需要给你纠正两点。”神情严肃的神晃带上自己的假发，“第一，爸比的发根坚/挺雄壮。” “第二，”他又慢悠悠地带上了帽子，目光突然变得十分锐利，“不是求你帮忙，是你非得来帮忙不可。” 听到这话，神威突然来了兴致，“哦？听起来很有趣呢，就连你也搞不定吗？” 神晃摘下手套，露出了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金属手臂，“虽然得到你这样的评价挺高兴，不过我很遗憾，你会觉得很有趣的。” 神威单脚挑起扔在一边的雨伞，抗在肩上，不紧不慢地往训练场外走，“那不是挺让人高兴的吗？” “对你这个笨蛋来说很有趣而已，实际上一点都不令人感到高兴。” “哎？是吗？我要兴奋起来了哦！” 神晃摘下金属手臂的拳头，兜头对着神威轰了一炮，“所以说不要在爷比的宝贝小拓真面前说这种荤话啊！” “你才是满脑子废料吧死老头^^” “小兔崽子！” “光秃秃的臭老头！” …… “轰——” 在宇宙中平稳行驶的飞船剧烈地晃动了下。 餐桌边的拓真把手里的鸡腿往天上一扔，跳上桌子接住了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水晶灯，堪堪悬停在一大盘鸡腿上方。 拓真松了口气，“啊啊啊，得救了。”随后把水晶灯往旁边一扔，又接住了落下来的鸡腿，继续欢快地啃了起来。 阿伏兔生无可恋地捂着额，明明打算好了让飞船降落之后再让这父子俩碰面的，现在可好……又是一大笔飞船维修费用啊混蛋团长！！！ 第6章 宇宙飞船（二） 第二天一大早，医疗室外。 阿伏兔打开层层封闭的特制金属门，来到了这艘飞船的最深处。 粗粗细细的电线缠绕在支柱、横梁还有大大小小的管道上，房间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精密复杂的仪器。宽敞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精密仪器上的指示灯也足以让人大概分清方向了。 更何况，在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营养槽。 营养槽里灌满了流动的不知名液体，一串串细小的泡泡不停地从营养槽下方往上浮。除此之外，营养槽里还有一个人——是一名浑身赤/裸的少年。 少年的身形远远地看还觉得有些纤细，但是走近后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上覆盖着的，薄薄一层，线条优美流畅又极具爆发力的肌肉。他双目紧闭，口鼻被换气用的氧气罩遮了起来，栗色的短发顺着液体流动的方向在不停地飘荡着。 阿伏兔从斗篷里拿出了厚厚一沓纸质文件，走到了站在营养槽前的父子俩旁边，将文件分成两份递给了他们，然后睡眼惺忪地挠了挠头发，懒洋洋地说：“骨骼发育一切良好，说不定……不，是肯定，他以后一定能长得比你们还高哟。” 神威随意翻了两下手中的检查报告就原路扔回给了阿伏兔，大概是字太多没什么耐心看的意思。他头顶上的呆毛晃了晃，笑眯眯地说：“都说外甥肖舅外甥肖舅，拓真就随我啦，都没有遗传到秃子老头的垃圾基因。” “那什么，团长恕我直言你在这个年纪可没有拓真长得高……哎呀！” 慢悠悠收回踹出去的腿，神威笑眯眯地威胁道：“嗯？你再说一遍？” “……大叔老了，舌头有点秃噜……” “^^” 又被自家儿子和自家儿子的下属嘲笑了一番的神晃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身体检查报告。 放在最前面的都是一些常规检查，身高体重什么的，虽然自家外孙的身高发育和头皮细胞的活跃程度很让人感到欣慰……咳，但这并不是重点。一脸严肃的星海坊主把检查报告翻到了最后——生物检查。 “他的细胞活性越来越大了。”很显然也是先看过报告的阿伏兔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看到神威抬起腿，一副“需要我把你真的踹成残废吗”的架势，阿伏兔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不敢装可怜了。 神晃从上往下把一项项密密麻麻专业无比的检查数据一一看了下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阿伏兔见他这表情，顿时收了浑身的懒散劲，难不成情况很严重？可是应该还不至于才对啊…… 神威倒是笑眯眯的，没有半点异样。 “嗯——”神晃沉吟片刻，十分严肃地说：“果然还是看不懂。” 阿伏兔：…… 神威：我就知道^^ “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阿伏兔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医师说按照现在细胞活性的增长速度，不出一年，这个营养槽就供应不了他正常行动所需要的能量了。” “哎——？这样可不行啊，太早坏掉的话就没法玩了啊。”神威侧头看着神晃，“喂臭老头，你不是找到那东西了吗？” “嗯。”神晃双手环在胸前，皱着眉闭上了眼，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随后他对阿伏兔说：“……没关系，以后慢慢加大剂量就可以了。不过……这次神威得跟我一起去一趟才行。”他停顿了一下，对面露惊讶的阿伏兔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把这艘飞船都开过去。” “嚯？”阿伏兔眉毛一挑，“需要一整艘飞船的夜兔？这么厉害？情况很严重吗？” “嘛，阿伏兔，毕竟人家不比当年，是个老头子了嘛。” 考虑到室内的各种精密仪器，神晃忍住了没对一直在挑衅自己的不孝子出手，捏着下巴十分严肃地对阿伏兔说，“是的，情况很严重。” 阿伏兔面上一肃，紧接着就听到神晃这么说：“想给小神乐和小拓真带的伴手礼太多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带不回来。” 阿伏兔：……报告团长我想打人。冷漠.jpg …… “为什么不直接把拓真带过去呢？”阿伏兔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仰头看着泡在营养槽里，身上插着不少输液管的少年，“少年他啊，现在就像被人关在笼子里，只能拿珍稀药物吊着命的家养兔子一样。” 神晃和神威都没有说话，宽敞的房间里除了仪器正常运行的“滴滴”声之外，就只有阿伏兔一个人的声音了。 阿伏兔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歹拓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估计现在这个少年又会是一个跟团长一样惹人嫌的臭小子吧。 ……果然年纪大了就比较容易惆怅啊，明明还不到退休的时候→_→ 阿伏兔挠了挠头发，有些沧桑地这么想着。 “真是不像话。”神威笑着偏过头，嘲讽自家老爸，“喂，臭老头，你为什么不问问拓真自己的意见呢？” 神晃捏紧了拳头，沉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他带过去。” “明明就可以这么做不是吗？” “可是我不能！”神晃怒声道，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神威，“难道你想要让拓真成为第二个江华吗！” 神威嗤笑一声，“所以说你还真是不像话啊，臭老头子。你凭什么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以为拓真是你养的宠物吗？” “我想让拓真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过完一辈子哪里错了？！” “夜兔的归宿是战场，你把他未来发展的路都给限制住了，迟早他会悄悄死在你找都找不到的地方！既然这样那不如让我先来动手好了！” “你敢？！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这么娇生惯养的怎么想都是你们宠得太过头的错！” “我呸！爷比的乖孙孙乖巧听话又贴心，我就宠了怎么样？！哪像你这个不孝子！”神晃一个头锤冲着自家儿子的脑门儿砸了下去。 “闭嘴秃子老头！上梁不正下梁歪，先管好你自己吧！”面对能砸碎钢板的头锤也丝毫没有畏惧，神威狞笑着直接迎了上去。父子俩的脑袋“嘭”地一声碰撞到了一起，一旁的阿伏兔听到这十分响亮的碰撞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嘶——”真是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会觉得很头疼（划掉）奇妙，笨蛋团长家交流感情的方式→_→ 果然平时怎么被人捉弄都不轻易动手的小拓真才是这一家子人的良心啊，虽然这小子要是真的发起脾气来比团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 在营养槽里泡了一个上午的拓真丝毫不知道自家外公和舅舅因为“娇惯不娇惯他”的问题又打了一架，洗完澡后就直奔餐厅。 正巧阿伏兔也在，拓真一边往嘴里塞了个大虾，一边问：“怎么就阿伏兔叔叔一个人？外公和阿舅他们不吃饭吗？” “之前路过一个小星球的时候下船了，他们有点事情要解决。”嗯……好歹知道不能在飞船上打起来，有进步。不过……希望回去接他们的时候那个星球没被他们砸穿→_→ 不明真相的拓真得到答案后点了点头，没有深究，继续吃饭。 “我先送你回地球。” “……哦哦，猴。”吧唧吧唧，再来一个蹄髈。 “你外公给你和你妈妈带的伴手礼已经放在你的房间里了，记得带回去。” “嗯嗯，猴。”吧唧吧唧，哦哦哦这个炸猪排不错哎！ “团长让我告诉你，这次的训练他不是很满意，下次再这样的话就取消你今后的一切肉食供应。” “……？！”晴！天！霹！雳！ 拓真刚刚咬上一口的牛排瞬间从嘴里掉了出来，顾不上可惜，他放下叉向虾球的叉子，拍着胸脯保证：“下次我一定不偷懒！” 阿伏兔捂额，“不是……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在你舅面前偷懒还不被他打死的？” “这不是有外公看着嘛！”拓真不假思索地说。 阿伏兔：……所以团长还真没说错，你果然就是仗着星海坊主宠你吧…… 风卷残云吃完一顿饭，拓真满足地拍了拍肚皮，回到房间打包神晃给他们带的东西。 拓真看着一床的机械武器觉得有些愁，他阿妈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阿爸觉得“没明白自己的武士道之前玩这些东西都是玩物丧志”，所以之前外公送拓真的机械武器都是被他阿爸拆了玩儿，要么就是一火箭炮轰了了事。 不过外公的心意怎么也得扛回家，至于扛回家后这些东西的结局……嗯……估计他刚搬回家他爸就会给他处理好了…… 其实要拓真选的话，他倒是觉得外公如果给的是什么奇异生物的话就挺不错，虽然在他们家，无论生命力有多顽强的生物都活不过第二天，但、但是至少又能吃一顿肉什么的对吧…… 收拾收拾着，拓真突然在最底下翻到了两封信。其实说是两封信并不恰当，因为他阿舅向来都是随手写张小纸条。 “嗯……‘半年后来我这儿上班，舅舅带你去征服星辰大海^^’……” 念完小纸条上的字，拓真顿感无力。自家阿舅迟迟不能中二毕业也就算了，这种玩笑一样的话让他怎么跟他爸妈说啊……虽然他是很想找个能养活自己还能给家里寄钱的工作啦，可是每次他跟家里提想跟阿舅一样去跑商，他爸妈就十分坚决地反对，声称“没钱给他买保险，死在外面也捞不着赔偿”，还说跟他舅一样当宇宙海盗就跟在万事屋给阿叔帮忙一样没前途。可是拓真觉得至少能养活自己挺好的…… 然后冲田和神乐就追问是不是神威怂恿他的，一副只要拓真点头他们俩就能抄家伙杀上宇宙飞船的架势，拓真自然再不敢提去跑商的事情。 想想半年后，他站在阿舅来接他的宇宙飞船面前，对问他要去哪的爸妈说：“阿爸阿妈，我要跟阿舅一起去征服星辰大海了。” ………………妈耶想想都羞耻度爆表好吗！ 而且这样的话他爸妈和舅舅真的不会打起来吗？……还是说这就是阿舅的目的？为了跟自家阿爸再打一架什么的…… 噫，还别说，这种事情他舅可能真的干得出来→_→ 觉得又将迎来一场家庭大战的拓真十分苦恼地把小纸条塞进了放伴手礼的包裹里，然后打开了写着“爷比的小拓真亲启”字样的信封。 拓真还以为这又是一个他外公详细描述他如何获得这些伴手礼的故事大集，结果里面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也只有一个，就是他早逝的外婆，江华。 读完整封信后发现，他外公想跟自家外孙分享的，并不是他当年那些令人羞羞的爱情故事，而是一个对于拓真来说十分陌生的东西——阿尔塔纳。 第7章 曾经的事（一） 拓真在跟阿伏兔道了别之后，背着一大包裹伴手礼就往家赶。 不过因为包裹里的高级机械和热武器的数量过多，拓真差点没成功度过安检。好在值班的空间中转站负责人员跟他爸比较熟，也认识拓真，问清东西的来源后，暂时扣了下来，不过好歹把人给放走了。 “数量太多了，真的不太好办。”负责人员挠了挠头，有些无奈。“东西就先放在这儿，到时候让你爸来帮你领吧。” 拓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因为有持刀证，所以顺利要回了他的雨伞和两把刀。不过这堆伴手礼让他阿爸来领的话……拓真估计他是再也见不着这些东西了→_→ 天阴沉沉的，正在下雨。 拓真撑着伞，脚步轻快地往家里赶。 在路过某个小巷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而来又是零星几下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噼啪声和低低的闷哼。拓真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往里面一看，一群穿着国办学院制服的少年们围在一起，殴打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少年。 被殴打的那名少年抱着脑袋倒在地上，大半衣服都浸湿了，衣角和脸上还沾上了不少泥点，看起来狼狈极了。 “所以说这么点钱怎么够我们所以人花的啊。” “就是，你爸不是经营着一家超大的服装公司吗？怎么才这么点零花钱啊？！” “估计是没时间管他啦，就连学院好几次家长会他爸都没来呢。” “那当然啦，对于那样的大忙人来说，参加一个毫无意义的家长会的时间，都能让他少赚几百万呢。” “哈哈哈，就是说啊。” 拓真挠了挠脸颊，从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然后瞄准了那些越说越欢快的少年们，照着膝盖窝“咻咻”就是两下。 “哎呀！” “谁砸我！” “疼疼疼！谁呀！” 趁着一群少年扑倒在地的档头，拓真看了一眼被欺负的小可怜。正巧这时候少年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了。 拓真没什么表情地转了下雨伞，收回视线后不慌不忙地准备离开，不过很显然那群不良少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站住！” “臭小子！” 几名少年快步上前，将拓真围了起来。 “哟，这不是怪胎拓真吗？真是好久不见啊！”为首的少年在看到拓真的脸时，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人认识自己。 拓真在脑海里翻了翻记忆，猛然记起他小时候也是念过学堂的，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继续念下去。“怪胎拓真”这个称号就是当时同期的男生们给他起的，难道说为首的这名不良少年也是他的同期生？嗯……说实话没什么印象…… 拓真的样貌很出众，小时候更是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就算是小孩子也是喜欢看脸的，所以当时的拓真就很受同期们的欢迎。 不过拓真那会儿被自家长辈们宠得有点过头，有些心高气傲，脾气说不上差，可也绝对算不上好。一开始他也跟同期们约着玩了几次，不过无论玩什么都能赢得很轻松，深觉无趣的拓真觉得这些同龄人真是弱爆了，玩游戏根本没什么乐趣和成就感，还不如回家跟他爸多练习几场。所以后来拓真再也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玩了。 久而久之，其他人也不乐意找他玩，再加上拓真大晴天也要打着一把雨伞，“怪胎拓真”这个绰号就在同期中传开了。 当年念学堂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实在是想不起来面前这个不良少年是谁的拓真干脆放弃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倒在那儿的家伙倒是有些有趣，为什么听到自己名字之后一下子害怕起来了呢？ “喂！” 从小可怜身上收回注意力的拓真眨巴下眼睛，面色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不良少年眉头一皱，一脸厌恶地说：“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真是令人讨厌啊。” 拓真有点懵，他承认自己小时候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啦，可是自从被他阿爸教训过之后就再也不敢拿眼角看人了啊，这人哪里看出来自己的态度高高在上的？拓真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 一旦对一个人下了定义之后，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正常都会被人往这个定义上带。 就比如，这名不良少年现在就觉得拓真这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实际上就是瞧不起他们。总之，拓真越淡定他就越生气。 “你这家伙！”不良少年一挥手，周围的人挥着拳头一拥而上。 拓真往下一蹲，躲开朝他面门来的一记拳头，双腿蓄力一跳，踩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十分轻松地就从包围圈里跳了出去。他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因为没及时收住手而撞在一起的几个少年，随即扛着雨伞头也不回地跑了。 “可恶！”不良少年往旁边啐了一口，推了撞在他肩膀上的同伴一把，“给我追！” 一群人追追赶赶很快就离开了小巷，倒在地上的少年缓了口气，把自己掉落在一旁的眼镜捡了起来，脏兮兮的右手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然后仔细擦掉了镜片上的泥点，把眼镜戴上之后，感觉整个世界瞬间就清晰了。 他叹了口气，手撑在地上正准备爬起来呢，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十分轻盈地落到他的面前。 少年吓得又趴到了地上。 等了一会儿，发现面前这人似乎不是要揍自己，少年鼓起勇气抬头一看，正是之前把不良少年们引走的拓真。 “……是、是你！”这回看清了拓真面貌的少年浑身一颤，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一样，又惊又惧。 他手脚并用地往远离拓真的方向跑，只不过小巷尽头就是死路，他也没能跑太远。 拓真打着伞，一步一步地接近见了他仿佛见了鬼似的的少年，十分好奇。他自认是从来没欺负过别人的，这家伙为什么看到自己那么害怕呢？真奇怪。 “你认识我？” “你、你你别过来！”少年背靠墙壁，身体哆嗦个不停。 拓真如他所愿地停下了脚步，歪了歪头想知道这家伙还会说些什么。 “你是冲田拓真？” 拓真点了点头。 “那……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拓真一脸懵比，“……哈？” 少年有些崩溃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破罐子破摔地大吼道：“我认识的那个冲田拓真明明在十年前就死了才对！” 拓真歪了歪头，十分无辜地看着缩在墙角的少年：“你在说什么呢？‘冲田拓真’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不可能！如果、如果真的是那个拓真的话……” 听到少年这么肯定的语气，拓真有些玩味地一笑，把伞抗在肩上，蹲下/身来与少年平视，“你听谁说的？那么肯定？” “我亲眼看到的！”他瞪大了双眼，随即像是陷入回想一样低下头，“我亲眼看到……拓真被绑架我的歹徒一枪爆头……根本就不可能生还！”他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拓真。 “你、你究竟是谁！”想知道个究竟的少年一时间忘记了之前的恐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拓真。 气氛突然凝滞了。 突然。 “噗嗤！” 不大的笑声在小巷里十分突兀。 少年看着笑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的拓真，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寒。 拓真收起了雨伞，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便将他柔软的栗发打湿了。他伸手一撸，把落在额前的头发全都撩了上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哎？原来你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蠢货啊？”拓真抹了一把脸，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有些发愣，大脑获得的消息有些超出他的处理范围了。 拓真单手托着腮，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应该不会记得这些事情才对啊？” 少年乖乖地给他做出解答：“我、我两个月前做了个噩梦……慢慢地想起来这些东西……本、本来我以为只是我把梦境和现实混在一起了，结果……”他咽了咽口水，在拓真兴致勃勃的目光下又往后缩了缩，“一个星期之前，我听到一直照顾我的保姆说，当年我确实被绑架过。救援行动是真选组展开的，不过并没有什么第二个孩子在现场还被枪击的事情……但是！” 拓真昂了昂下巴，示意有些激动的少年接着说。 “我记得！我真的记得！”少年的神情有些惊慌，“那天我才不是离家出走！我跟拓真是同班同学，他也像你今天这样，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用石头把他们都引走……可是当初我胆子很小，也不敢跟他搭话……” 拓真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有这回事吗？ “后、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就没来上学了……”少年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我、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去找他，跟他道一声谢……因为我家里人都很忙，所以我就偷偷溜了出来……结果在半路上我就被绑架了……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个绑匪把我带到了天桥底下，正巧又看到了你……” “哦！原来那时候的家伙就是你啊！”拓真恍然大悟，单手握拳敲了下掌心，然后没心没肺地说：“抱歉抱歉，你的存在感太低了啦，没记住你的脸。” 少年的表情很是复杂，“……是我的记忆出了错？还是说你……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拓真原本清澈蔚蓝的眼睛变得有些暗沉，似乎沉积着厚厚一层阴霾，又像是在蓄力的狂风骤雨，就等着某个时机的到来，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眼前的一切全都毁灭殆尽。 他咧嘴一笑，薄薄的嘴唇开开合合，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 “死了哦。” 第8章 曾经的事（二） 拓真小时候还是挺熊的。 用他舅的话来说，就是让大人们给惯的。 身边都是一群武力值不凡的长辈，托他们的福，年仅五岁的小拓真一直都以为这就是普通人的水准→_→ 小小年纪的拓真在武力值方面一直都是他们家食物链的最低端，当听说要去国立学院上学，能够接触到更多同龄人时，拓真可高兴了。 他身边都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尽管阿八叔说他的武力值比起地球的大部分成年人来说都要高，但是每天都被自家阿爸阿妈阿叔阿舅血虐，还顺带被嘲笑一波的拓真始终对此持怀疑的态度。小孩子的积极性都要被打击干净了好嘛！ 所以拓真在听说有同龄人可以一起玩的时候，十分兴奋，至少也能暂时摆脱被家里大人们碾压式暴力支配的恐惧……吧？ 不过在进了学堂后发现身边的小伙伴们都弱爆了的时候，拓真特别失望。他的确不喜欢被家里的大人们玩儿似的吊着打啦，可是也不代表他喜欢跟他们家大人一样玩儿似的吊着打一群小豆丁啊…… 学院里的夫子讲课也很无聊，拓真十分怀念总是被阿叔嫌弃的辰马叔叔，还有被阿爸习惯性地抄着火箭筒追着打的小太郎叔叔。辰马叔叔见多识广，懂的东西特别多，而且人也特别好。小太郎叔叔读过很多书，学识丰富人也很有趣。如果可以自己选的话，拓真比较想让他们来当自己的启蒙老师。 要拓真说实话的话，他真的觉得到国立学院上学挺无聊的。 …… 在拓真五岁生日这天。 放学后，他十分愉快地收拾好学习用具后蹦蹦跳跳地回家。路上恰好遇上一群高年级欺负低年级的小豆丁，拓真随便捡了几颗石子把高年级的引走，跳上房顶绕了个路回了家。 拓真一进门就看到堆在自家院子门口的巨大包裹，“是外公给我寄的生日礼物吗？！”拓真兴冲冲地扑了上去，爬到包裹最顶端往下面一瞅，他阿爸拿着火箭炮正跃跃欲试。 “爸比！”拓真十分高兴地从包裹上一跃而下，径直往他爸比的怀里扑。 冲田十分遗憾地把火箭炮往旁边一扔，看来已经来不及销毁这些东西了，啧。 然后他熟练无比地把自家儿子接住了，掂了掂，语气平淡地点评道：“你越来越沉了啊，拓真。” “爸比抱不动我的话，换我来抱爸比好了！”冲田怪力混血兔子拓真十分骄傲地拍了拍小胸脯。 “不，你爸比还没老得走不动道呢。”冲田非常不领情地拒绝了儿子的好意。 “哎？可是前天我就看到妈咪把爸比抱起来了啊！” “……拓真闭嘴。” “哦OvO” “对了爸比，我的生日礼物呢？” “啊啊，知道啦知道啦，臭小子。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念叨了，真是的。” “嘿嘿。” 虽然拓真他爸比老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总爱跟拓真玩神秘的也是他。每年拓真过生日，冲田都非得等到儿子睡着了之后，才肯把自己送的礼物放在儿子的枕头边上，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晚饭过后，迫不及待许了愿吃掉蛋糕后的拓真兴冲冲地开始拆长辈们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妈咪蹲在一边帮着拓真拆礼物，重点检查里面有没有送宠物的，好歹又是一顿肉对吧？ 拓真拆开第一个礼物包装，然后一本厚厚的写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才五岁，但是在优秀长辈们的教导下，识字已经很多的拓真发现写真上的字他都认识，但是认识归认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拓真有些弄不懂上面的意思。 “妈咪，人/妻是什么？NTR又是什么？” 他妈咪一不小心就捏碎了他外公寄来的，据说是某个星球的宝石特产。 机智无比的拓真立马抛开这个问题，开始拆下一份礼物。 神乐狰狞着一张脸，将拓真扔到一边的写真放到了待会儿冲田必经的路线上。 下一份礼物是一个纸盒子装着的。 拓真打开纸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纸盒子。拓真又打开第二层，然后又看到了一个纸盒子。 拓真：…… 暴躁的小夜兔“刷拉刷拉”几下撕开最外层的纸盒子，一连撕了大概得有十几个，才在最后看到了……一张小纸条→_→ 上面写着： 祝冲田拓真五周岁诞辰快乐。 PS：感谢的话就不必了，请寄一箱草莓牛奶来。 拓真：……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把这张纸条递给了自家阿妈。 他阿妈怒摔小纸条，恶狠狠地踩了两脚还碾了碾，“自己关灯盖被子做梦去吧阿鲁！” 拓真又扒拉出另一份礼物，打开瞅了一眼，然后他高声呼喊今天猜拳输了去洗碗的自家阿爸：“爸比！土方先生送的美乃滋我能……”收下吗…… 话还没说完，他爸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厨房窜了出来，一把夺过拓真手中的美乃滋，以教科书般标准的棒球投手的姿势将美乃滋扔出了他们家。 “啪啪啪！”拓真和神乐一脸惊叹，情不自禁地给冲田鼓起了掌。 “爸比你去参加甲子园的话我们家早就不愁吃喝了。”拓真十分认真地提议道。 他爸比理了理袖子，居高临下眼神睥睨地说：“乖儿子，想想你整天面对蠢猪一样的夫子和鸡仔一样的同龄人的感受，你就知道爸比为什么不想去赚这点钱了。” 拓真的小脑瓜子很快反应过来，抗议道：“那为什么爸比可以不去甲子园，我就非得去学院不可呢？” 他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蔑一笑，“因为我是爸比，而你是儿子。” 拓真：“那是不是等我以后也成了爸比……” 他爸怜悯地摸了一把自家儿子的小脑瓜：“你爸比还是你爸比。” 拓真：…… 拓真一脸郁闷地爬上外公寄来的“生日礼物山”，从上往下开始一个一个拆起来。 礼物拆了得有一半，拓真突然发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项链，挂坠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整颗宝石蓝幽幽的，看起来十分漂亮。宝石下面还垫了一张小纸条，是他外公写的：我在某个星球意外发现的，是不是跟拓真的眼睛一样漂亮？ 有些臭美的拓真把挂坠拎了起来，透过屋里的灯光，隐约还能看到里面有漂亮的流光闪过。“爸比妈咪！”他高兴地把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探出头给冲田神乐看，“外公说我的眼睛跟这颗石头一样漂亮！你们觉得呢？”拓真把宝石挂坠拎到与眼睛平齐的位置，一双蔚蓝的大眼睛皮卡皮卡十分期待地看着他阿爸阿妈。 他阿妈“切”了一声，一点都不留情地戳穿：“当年他也是这么对你外婆说的阿鲁。妈咪可怜的小拓真，要知道我们娘俩，包括你的八嘎阿舅，眼睛颜色都是遗传你外婆的阿鲁。” 他阿爸也是十分不给面子，一边把一些他认为需要销毁的东西扔到院子里，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儿子，你比你妈这个假姑娘还臭美。还有，你还不到泡妞的年纪，少学你外公扯胡话。” “什么叫做假姑娘你给我说清楚一点阿鲁！” “你是耳朵不大好吗？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的了。” 拓真撅了撅嘴，想从他爸比妈咪那里得到什么赞美简直是做梦。 然后他习惯性地忽视掉他阿爸阿妈的例行吵架，接着拆下一份礼物。 冲田将自己认为不需要留的礼物规整规整，掏出火箭筒“嘭”地一声就是一炮。——事实上他觉得拓真受到的生日礼物没一个能留的，宝贝儿子的生日礼物只需要爸比来准备不就行了吗？ 瞥了一眼还剩下不少的生日礼物——关键是拓真看得紧，死活不愿意让他爸比给一炮轰了——冲田觉得他超不爽的。 不过也没关系，等拓真睡着了之后，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那还不是由他来决定吗？ …… 晚上，拓真睡着了之后，冲田来到剑阁，将自己前段时间拿去磨短了的爱刀之一取了出来。这把刀是最早跟着他的打刀之一，从还没到江户之前就一直陪伴着自己了。所以就算是因为自己刀法的缘故磨损了刀尖，变得再也无法为自己所用，他也没有将这把刀扔掉，而是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其实冲田原本打算再迟一点送给拓真的，毕竟现在自家儿子这身高，就算是握着胁差，还是会不称手。不过冲田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现在送出这份礼物。 刀剑犹如武士半身，身为武士的儿子，拓真怎么可以不佩刀呢？ 冲田拿着刀，像往年一样朝自家儿子的房间走去。 不过还没走到半路，冲田突然察觉到了异常的动静。 他眼睛一眯，快步走到了传来动静的地方——厨房。 天色很暗，厨房里又没有开灯，冲田在看到厨房里的黑色人影时，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随即对准人影一刀劈了下去！ “冲田总悟你有病啊阿鲁！” “你才有病吧！半夜三更不开灯到厨房晃悠什么呢！” 冲田和神乐这一架打得莫名其妙又惊天动地。 睡得头发四处乱翘的拓真一脸懵比地看着掉到自己床上的吊灯，在横梁砸下来之前，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卧室。 ***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少年扛着伞，隔着一层雨帘看了自家又变成废墟的房子两眼，一脸淡然地转身离开。 大概是不小心被打出真火的阿爸阿妈误伤，头破血流的小夜兔被疼痛和眼前的猩红刺激得跳了墙吧。 第9章 曾经的事（三） 五周岁生日这天的深夜里，遍体鳞伤的拓真抱成一团缩在天桥底下，像只小狗似的舔着手臂上的伤口，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自己让妈咪受了那么重的伤，爸比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越是这么想，鼻子就越酸，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滚落。 其实夜兔之血爆发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意识的。只是这点微弱的意识根本不足以控制自己，仅仅让他对发生的一切有个大概的印象罢了。 …… 神乐和冲田这一架打得很激烈。 至少对于拓真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阿爸阿妈打得那么厉害——房子都快被他们打穿了。 事实上他爸他妈之前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不过好歹看在年幼的拓真在场，次次都很克制。这一次大概是把之前积攒的份全都发泄出来了，毕竟自从十年前与虚的大战结束之后，他们这群人都少有能够放开手脚的时候了。 拓真原本是去劝架的，结果一不小心被打嗨了的爸妈联手揍了回来，让他一边儿待着去。 拓真委屈，拓真不服气。 被宠坏了的小兔子一下子就来气了，鼓起脸颊气汹汹地想着：自己睡得好好的让他爸妈给吵醒了，要不是跑得快说不定就被埋进他们家废墟里去了呢！现在打发自己句一边待着去就行了？凭啥不带自己玩儿？！ 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劝架的拓真，抄起自己的雨伞撸起睡衣袖子就加入了战局。 ……当然结果也很喜人，每次都被他爸他妈团成一团儿原路扔回来→_→ 一次又一次被扔出战圈的拓真越来越气，这瞬间他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就像他瞧不起学堂里的同龄人一样，估计在他爸妈眼里，他也跟个小鸡仔似的一捏就会挂掉。 到最后拓真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凑上去挨揍，只知道有一把火在他的胸腔里熊熊燃烧，不把这股子劲发泄出去的话浑身都难受。 而不知道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拓真觉得只要自己一停下来，脑子里就有个奇怪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随着被拍飞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声音越来越吵。 【血……夜兔的血……修罗的血……】 【吵死了！】 【更多的血……】 【都说了吵死了啊！】 【杀……】 【滚！】 【……杀了他们！】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而好不容易放开手脚打得眼红的冲田神乐两人被自家儿子烦得不行，最后也分不清究竟是谁手下的力道没收住，直接将拓真拍进了摇摇欲坠的自家房子。受到致命一击的承重墙一破，房梁、屋顶什么的都纷纷往下垮。 撞到头的拓真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滑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就伸手一抹……殷红的血液刺痛了他的双眼。 【啊啊啊……血啊……夜兔的血……修罗的血……】 “拓真！” 房屋倒塌的动静让夫妻两人瞬间回过神来，手中的雨伞和长刀同时脱手，一左一右打飞就快砸到自家宝贝儿子的横梁。 危机解除了，神乐瞪了冲田一眼，率先迈开步子去检查自家儿子的情况。 “拓真，没事吧？！”神乐双手扶着拓真的肩膀，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除了额头上破了个口子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问题不大。——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破了个口子留点血而已，问题真心不大→_→ “……血……”拓真坐在一片废墟里，呆呆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液，然后把手伸到了神乐面前给她看，“妈咪……有血……” 神乐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妙，她一只手抬起自家儿子的下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拓真，看着妈咪！没关系，只是一点血而已，妈咪带你去包扎！” “包扎……我流血了？”拓真的脑袋依旧晕乎乎的，后知后觉发现这些血都是自己身上的。 【啊……真美妙啊……夜兔的血……】 拓真顺着神乐托他下巴的力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说：“妈咪，我有点痛。” 说完这句话，他妈咪焦急地问他：“哪里痛？拓真哪里痛？告诉妈咪！” 拓真想开口说是额头，但是又觉得不对，他被撞到的背也很痛，仔细想想又觉得胳膊、腿、腹部……浑身上下哪里都在痛。 可是他这会儿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妈咪被自己一拳打飞，直接砸断了院子里的大树。 拓真十分惊讶，原来他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吗？ 还不等他惊讶完，他看到自己身边的景色在快速倒退……不对，是自己在高速移动！ 他来到他妈咪面前，攥紧了拳头高高落下！ 拓真想叫他妈咪快躲开，可是又发现明明就是自己在动手……好奇怪…… 不过他妈咪毕竟是他妈咪，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拓真砸向她胸口的一拳。 而拓真毫无保留地一拳捶在地面上，几乎是瞬间就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好痛……好痛啊！！！ …… 之后的事情，拓真的印象就比较模糊了，不过能肯定的就是，他一直追着他妈咪打，没有保留一丝余力，无论是对他妈咪还是对自己，凶狠得就像一只临死反扑的恶狼。 他妈咪对他下不了手，他爸比倒是把他抓住了几次，但是拓真每次都会用自残的方式来摆脱他爸的桎梏，非常管用。 等拓真回过神来，就看到他爸愤怒无比地横刀直指自己的脖颈，他妈拼命抱着他爸的腰，哭嚎着不让他再往前半步。 拓真是第一次看到他爸比那么生气，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妈咪那么狼狈。 “你是我冲田总悟的儿子！体内留着武士的血液，而现在竟然被什么乡下来的三流血脉占据了意识，平时带着你练的武士道都被你学到你妈肚子里去了吗！”他妈立马给了他爸一拳，差点没把他爸打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爸踹了他妈一脚，缓了口气，接着凶：“你这条命是父母给的！既然你那么想死！那爸比就成全你好了！” 他爸刚把刀举起来，拓真翻身就跑。 其实拓真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总之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蹲在天桥底下了。 …… 拓真大半夜的在这里哭，可把睡在纸房子里的MADAO给吓坏了。 长谷川仔细观察了半天，在确定这就是个活生生的，疑似被欺负了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后，才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喂喂喂，小鬼！你很扰民啊！” 拓真自己哭自己的，不理他。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步入私人领域了啊？” 拓真：听你放屁！哭哭！ “……算了算了，看你可怜。”长谷川抱着自己的纸箱子，一屁股坐在了拓真身边，“从家里跑出来的？” 拓真打了个嗝儿，喘了口气接着哭。 “啧……”凑近了之后才闻到小孩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长谷川挠了挠头发，觉得事情有些麻烦。“喂，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拓真总算是给了点反应，摇了摇头。 “算了，你就暂时在这里呆一晚吧，明天我带你去真选组……”报案…… 想到真选组就想到他阿爸，拓真哭得更大声了。 “行行行，在你肯说话之前就待在我这儿，记得给房租啊！” 拓真十分嫌弃地偏过头。 长谷川：…… 不过好歹这家伙没哭得那么厉害了。 长谷川松了口气。 天蒙蒙亮的时候，瞌睡连连的长谷川差点一头砸到地上，幸好及时反应过来避免了磕破脑袋的惨剧。 他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了昨天一直待在他旁边的小鬼头。借着天边的一点微光，长谷川这才看清了他守了小半夜的小屁孩儿的模样。 “……这不是神乐家的小鬼吗？” 看着即使睡着了都还在抽泣的拓真，长谷川有些纳闷：这小子不是被他家大人们宠上了天吗？怎么浑身都是伤，还跑到天桥底下来哭了一场连家都不想回？ 长谷川刚想把他抱起来，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就从天桥上面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吓！”长谷川被吓了一跳，怒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男人没对他这番话做出反驳，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抱成一团的拓真一眼。 然后他回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扔给了长谷川，“我身上没别的东西，这玩意儿大概值点钱，谢谢你照看了他一晚。” 长谷川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哦哦不客气！记得常来做客啊！” 男人掀开斗篷，伸出双手将拓真抱了起来。 睡得很不安稳的拓真有些不舒服地哼哼两声，男人很快便给他调整了个姿势，低声在他耳边说：“是爷比哦，小拓真继续睡吧。” 拓真迷迷糊糊地抬了下眼皮，也不知道到底是醒没醒，抱着神晃的脖子委屈巴巴地蹭了两下，接着又睡了过去。 长谷川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根烟，手指夹着也不点，“昨天跟着他来，又离开了一段时间的人，是你对吧？” “嗯，稍微去收拾了个欠揍的家伙，麻烦你照顾拓真一晚了。” 长谷川晃了晃手里的宝石，“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请务必找我。”然后他抱着纸箱子继续蹲回了原来的地方。 神晃看了他一眼，转身抱着满脸泪痕的小外孙离开了。 第10章 曾经的事（四） 拓真他外公是来地球陪外孙过生日的，没想到飞船晚点，到地球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的了。 委屈巴巴的拓真黏他外公黏得不行，他外公也乐得外孙跟自己亲近，带着拓真在外面玩了几天。 神威听说拓真也跟家里打了一架离家出走了，兴致勃勃地就准备来地球把这个颇具自己风范的小外甥拐走，不过神晃哪能答应，臭骂了儿子一顿就掐断了通讯。 神晃曾经跟银时说过，夜兔这个种族的感情都非常极端，之前爱得越深，一旦被染黑了，就越是无法挽回。 想想曾经的神威，又考虑到孩子的成长中父母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神晃把小孩儿哄高兴了，还是准备把他送回家。 拓真听说要回家，有些慌。 “别担心，爷比帮你揍了你爸一顿，他再敢欺负你爷比接着揍他！” 他爸凶他是一回事啦…… 拓真眼神游移有些怯怯地说：“妈咪被我打伤了……我怕妈咪生我的气……” 神晃揉了把外孙的小脑瓜，心想就那点伤势，你妈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过当然不能这么对小孩子说。神晃一脸严肃地对拓真说：“做错了事情就要去道歉，你是男子汉，怎么连这点事情都要怕呢？” 拓真：可是每次做错了事情爸比都会捶我一顿啊QAQ “哦……”拓真蔫蔫地点了点头。 拓真被他外公送回家后，他外公就离开了地球。他阿爸阿妈依旧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该吵就吵，该打就打，对自家儿子该宠的也是一点都不落下。 要说哪里不对的话，那大概就是拓真在饭桌上提出不想去学院了，他爸没像以前那样不由分说地驳回，仅仅考虑了下就异常平静地同意了。 本来还不抱希望的拓真一下子就懵圈了。 不过他爸倒是把剑道的相关修炼正式提上了日程，虽然以前冲田也带着拓真修炼过，但因为年纪的原因，学的也只是些入门的东西。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拓真会提出不想去学院了，连今后每天的训练安排都制成了表格拿了出来。 日子平静得就像那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拓真就是觉得家里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这天，原本已经下班的他阿爸突然接到了真选组的通知，一个富商的儿子被一伙歹徒绑架了，因为情况有点紧急，所以需要他爸去支援。 他爸当时就一脸狰狞地捏碎了通讯器，深吸一口气之后从制服兜里摸出一个备用的拨了回去，问清楚了地点还顺带隔着传达人员嘲讽了一把没用的上司土方先生。 “哎——？爸比有任务吗？”拓真撅了下嘴，难得他爸今天下班早，回来带着他一起修炼来着…… 他爸叹了口气，摸了一把拓真失望得垂下的小脑瓜，“啊啊，没办法啊，毕竟你和你妈都太能吃了。” 被嫌弃的拓真忍不住嘟囔：“明明爸比和妈咪打架坏掉的东西才是家里最大的开销……” 冲田挑了挑眉，屈起手指弹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门儿，语带威胁地拖长了音调：“嗯——？” 拓真立马改口，“爸比工作辛苦了！” “真乖。” 拓真抱着练习用的木刀，目送他爸比离开训练道场。 “哦对了，”他爸突然回过头来，“生日礼物还没有给你。” “哎？”拓真眨了下眼睛，发现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是什么？” 他爸用木刀敲了敲肩膀，脚下不停地向外走去，“等爸比回家之后你就知道啦。” 拓真：……既然要卖关子就不要现在告诉我啊！ 拓真嘴巴翘得高高的，对他爸比的恶趣味感到十分无奈。 “拓真？你该跟爸比说什么？” “……爸比再见？” “扣你零食。” ？！什么！ 拓真大惊，高呼：“爸比一切顺利！” “扣你鸡腿。” ？！！要了老命了！ “爸比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拓真麻溜说完还甩了一个响亮的飞吻给他爸比。 他爸比挠着头发苦恼地说：“嘛，既然拓真都这么请求了，爸比就勉为其难地听一下吧。” 拓真拍着小胸脯长出一口气：……QAQ我的鸡腿总算保住了！ 拓真的小心脏刚落地，他爸比又说：“提到扣鸡腿你才知道跟爸比说实话，这样怎么可以呢？一点都不坦诚，还是得扣你两天鸡腿才行。” 拓真：QAQ 日常捉弄儿子（1/1） 冲田一本满足地换上真选组的制服前去支援了，决定待会儿从土方先生那里把加班费抢过来之后，在回家的路上给自家蠢萌蠢萌的乖儿子买俩烤鸡腿好了，至于能不能吃到……那就看他妈咪会不会赶在他之前把鸡腿偷偷解决掉了~ …… 可是谁又能想到，父子两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又是那样的场景呢？ …… 救援行动原本是十分顺利的，但是谁能想到在真选组一锅端了这个已经不止作案一次的绑架团伙之后，富商家刚招入不到半年的仆人趁乱把人质挟持了。 这个仆人也比较难办，他的目的并不是富商的钱，他想要的就是富商的命。 冲田被迫又听了一大堆什么大企业不给小买卖活路啊，什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什么流落街头忍辱负重就为这一刻啊……的狗血故事。 总悟抖S冲田三世十分不耐烦地掏出火箭筒想把这两堆人连带蛋黄酱上司一起给一炮轰了事。 浪费爸比指（调）导（教）宝贝儿子的珍贵时间就是来听你们这些破事的？？？一群杂碎！西内！ 土方抖S雷达十四郎凭借多年的经验及时制止了暴躁的队员，灰头土脸地从火箭炮轰出的土坑中爬起来，土方刚把嘴里的泥巴吐干净，就发现仆人带着人质跑啦跑啦跑啦…… “冲田总悟！” “是是——”冲田十分敷衍地应了两声，从迷の空间里摸出了扩音器，“喂喂，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哦哦，很好。那么真选组的队员们听好啦，因为鬼之副长一不小心放跑了犯人，所以你们加班的机会又来啦……哎哟！别恼羞成怒嘛土方先生。” 土方又捡起一块泥巴砸了过去，“不要什么锅都让我背啊你这个混蛋！” “好的好的，那么废话不多说，现在大家出动吧！第一名可以找土方先生要双倍的加班费哦。” “喔！！！”听到双倍加班费的队员们十分亢奋地冲了出去，一溜烟地就消失不见了，直接忽视了跳起来抗议的土方。 “总悟！！！” “在在——” 土方十分气愤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坐到驾驶位置的冲田咆哮：“你这么抖S你儿子知道吗！” “什么话啊土方先生，”冲田不紧不慢地启动了警车，“在小拓真的眼里，爸比就是一个在恶毒上司的手下辛苦工作的可怜公务员啊。” 土方点烟的手一抖，差点没把自己的刘海儿给烧了，“你放心吧！很快就不是了！”戳穿你，一定要戳穿你啊！该死的儿控，看我怎么收拾你！ 冲田漫不经心地踩着刹车打圆了方向盘，一个赤鸡的漂移让土方一头撞在车门上，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土方先生，请坐稳啦，我们现在在追击犯人啊，真是懈怠啊土方先生。” “你给我小心一点开车啊混蛋！！！” 虽然四个轮子的警车跑得比两条腿的人要快，但是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仆人净往狭小又四通八达的小巷里面拐。 到最后真选组的队员们都不得不下了车，分成几队试图夹击。 “……我知道了。”土方掐掉前方人员传来的通讯，对冲田说，“去天桥。” “是是——扒皮上司土方。” “……闭嘴！” 等到土方和冲田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天桥底下传来的骚乱声。 “救护车！快！” “不行了！已经……” “把他带走！” “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谁让他突然冲上来……我、我一紧张就、就……” “闭嘴！混蛋！” 难道人质被撕票了？ 察觉到不对的土方和冲田赶紧跑过去。 “怎么回事？！” 结果真选组的队员们发现他们来了之后，都纷纷沉默了。 准确地说，是在看到冲田之后。 “冲、冲田队长……那个……”一名队员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还没说完话，就被旁边的人用力地拽了一下。 另一名押送犯人的真选组队员赶紧把那个不停哭嚎的家伙拽离冲田的视线。 冲田又不是瞎子，正相反，他还相当敏锐，周围人的反应他当然注意到了。他不知道当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三两下撞开围成一圈的队员们，因为没收住力道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然后一滩血迹映入眼帘。 脑门被子弹开了一个洞，睁着眼睛躺在血泊中间的，是他冲田总悟的儿子。 “……拓真？” 大脑一片空白的冲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语气淡淡地，“傻儿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爸比了吗？” 他儿子没有丝毫反应。 冲田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探向拓真颈上的大动脉，停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才像是触电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 “你起来，你不起来爸比给你买的鸡腿要被你妈咪吃掉了哦。” “你起来啊？” “你给我起来！爸比不是说了吗？你这条命是爸比给的！就算你想死也只能死在爸比手里！你听到了吗？！你起来啊——！” 不知道人群中谁突然抽泣了一声，不过很快这声啜泣就消失了。然后就看到一名真选组成员被身边的同伴捂住嘴巴拖离了现场。 土方脸色复杂，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受，想抽支烟吧，打火机开开合合了几次，始终没点燃。 最后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 原来那个抖S总悟也会有这样表情啊…… 就像个在黑夜中迷了路的孩子似的。 茫然又无措。 第11章 曾经的事（五） 深夜，真选组。 “哒、哒、哒。”皮鞋后跟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清脆。 值班人员刚打了个哈欠，就被这个有节奏的脚步声惊得瞬间警惕起来。 已经大半夜的了，谁还会来这个鬼地方？ “是谁？！”他刚准备拔刀，就看到一个他们副长双手插在兜里走了过来。“副、副长？” 土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问：“他还在里面？” 值班人员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样看着那道门说：“无论是谁进去都会被他轰出来，昨天是孩子的妈妈，今天是孩子的外公，硬闯进去跟他打了一架也都被轰出来了……从昨天到现在，放在门口的饭菜动都没动过。” 土方把手伸向上衣口袋，抽了根烟出来咬在嘴巴里。 “辛苦你了。”土方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回去休息。” “是。” 看着值班人员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土方曲起手指敲了敲门，“总悟，是我。” 意料之中无人应答。 土方用值班人员交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土方就看到了背对着他坐在房间中央的冲田。 土方叹了口气，将门合上。 “派到富商儿子那边的心理专家已经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是想不起来这件事了。”土方刚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烟，不过火苗刚点燃，他的手停顿了下，想了想又合上打火机收回了裤兜里。 “当时在场的队员们都交代好了，你放心吧。”土方把嘴里的烟夹在两指之间摘了下来，然后迈开步子走到了冲田的身边。 “谢谢。” 冲田双手撑着下颌，视线始终没从孩子身上挪开。 土方看着冲田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吃东西至少给拓真吃点吧？” 土方说着，把视线转移到了躺在尸检台上脸色苍白的小孩子身上，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小孩儿微微起伏的胸口。 …… 说真的，昨天晚上拓真从尸检台上坐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把土方给吓死。 而冲田当时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他儿子喊爸比，他才回过神来。 “爸比……我死了吗……？” 冲田空白的大脑瞬间被熊熊怒火占据，揪着他儿子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无比暴躁地咆哮着：“冲田拓真！你听好了！你这条命是我冲田总悟给的，只有我才能取！听清楚了吗？！只有我！” 看着被冲田晃得快翻白眼的小孩儿，土方虽然弄不明白是诈尸还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赶紧上去把冲田扒了下来，兜头给了他一拳，将他踹到一边去了。 “拓真？拓真你怎么样？”土方不大确定地半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眼神涣散目无焦距的拓真。 拓真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有些呆滞地仰起头看着对他说话的土方。 莫名背脊一凉的土方打了个寒颤，刚想说什么就被拓真的下个动作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冲田把拓真带回真选组后就死活不许别人靠近，所以法医也没法将拓真脑袋里的子弹给取出来。真选组的大家也能体谅冲田的心情，想着最好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去刺激这会儿就像个暴怒的霸王龙一样的冲田，也就暂时给拓真的脑门上缠了一圈纱布，至少让他爸盯着的时候稍微……稍微不那么膈应。 而现在，拓真就伸手拽掉了扎在他额头上的纱布，肉呼呼的小手径直摸向了原本应该有个弹孔的脑门儿。 “伤口……不见了？”土方的眼睛微微睁大，在灯光下看清了拓真光洁无比的额头。 紧接着，也不知道拓真哪来那么大的劲，毫无征兆地直接一手指戳进了脑门，在土方和冲田瞠目结舌的围观下还十分淡定地搅了搅。 土方“刷”地一下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拓真！”冲田扑了过来，还不等他说什么，两个大人就看到拓真面无表情地把手指拔了出来，看了看血淋淋的手指，似乎有些委屈地说：“够不着……” 土方和冲田沉默了下。 “好啊！你想死爸比成全你啊！来啊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就是想气死你爸比是不是？！” 眼看他爸又要炸，土方立马抱住冲田的腰不让他上前，问拓真：“什么够不着？”然后猛然想起来，“难道是子弹？” 不知道他爸为什么这么激动的拓真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回答土方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有个东西在脑袋里很不舒服……原来是子弹吗……” 冲田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土方先生。” 听他这么说，土方有些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啧，”土方咂了咂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先了解一下拓真的情况再考虑其他事情吧。” 土方把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烟扔到了一边，走近拓真之后轻轻拉住拓真不停在脑门上摸来摸去的手，“拓真，让我看看。” 拓真听话地任他拉开自己的手。 房间里的灯光不算亮，但是却也不至于离得这么近都看不清东西。于是土方便发现拓真的额头上别说有弹孔，就连刚刚才被他自己抠出来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着。 过了一会儿，伤口甚至完全消失，只留下了丝丝血迹。 土方上手摸了摸，发现除了还未干涸的血迹之外，的确是没有一丝异常……然后他就被冲田一脚踹翻到了地上，又被狠狠地碾了两脚。总悟抖S冲田三世阴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说：“不要对爸比可爱的拓真动手动脚啊混蛋恋童癖土方先生。” “冲田总悟！！！”土方差点没一口老血呛死，“你、你这个混……混蛋！” 因为拓真的强烈要求，冲田撸起袖子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把儿子脑袋里的子弹取出来。——其实也不算是强烈啦，只是小孩儿在说完请求后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冲田和土方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_→ 冲田拿着镊子，快准狠地从拓真自己又抠出来的洞里将子弹迅速取了出来。父子档配合十分默契，消毒抠脑门儿伸镊子夹子弹最后取出来，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行云流水般潇洒又畅快。 全程“= =”脸的土方：…… 重新用纱布把脑门儿包扎起来后，冲田和土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才开始问拓真。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拓真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有点头晕恶心。” “你爸刚拿镊子在你脑袋里搅和了半天你不觉得头晕恶心就奇怪了！” 冲田在拓真看不着的地方使劲踹了土方一脚。 “嗷！” “请闭嘴土方先生，我儿子现在身体还不舒服呢。” 土方气得牙痒痒，但是看在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上，还是忍了这口气。 “拓真，”冲田严肃了起来，“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虽然儿子醒过来是好事，但是从理智上来说，被子弹正中脑门后，就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至少三个小时后又醒过来，怎么想都不对劲。 拓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有些茫然地说：“我应该死了……”才对…… “拓真！”冲田沉着脸打断了拓真的喃喃自语。 拓真被吓了一跳，他爸的眼神很吓人，就跟他生日那天晚上准备一刀落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好记着，你这条命是爸比的。” 拓真愣愣地看着他爸比用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冰冷语气说：“如果你不够强的话，这条命爸比迟早会来收回去。” “死在别人手里真是太不像话了。” “就算死，你也得在落气之前爬到爸比面前，求爸比给你个痛快。” 冲田的双眼被藏在了刘海投下来的阴影之中，拓真甚至只能看到他爸翘得高高的，弧度诡异的嘴角。 “你懂我的意思吗？” 拓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表情空白地点了点头。 “喂！总悟……”土方满脸不赞同地拽了冲田的衣服一下，不过冲田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 “很好，别的暂且不深究，现在……”他爸拖长了声音，对拓真伸出了双手，深吸一口气，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低声对自家儿子说—— “过来让爸比抱抱你。” 拓真眨了下眼睛，然后乖乖地爬进他爸比怀里，任由他爸比把他搂得死紧。 土方看着把下巴搁在拓真脑袋上，闭着双眼一脸疲惫的冲田，心里莫名涌上来一种老父亲一样的迷の欣慰感→_→ “……爸比我饿了。” “想吃什么？让土方先生去买。” 欣慰不过三秒的土方：…… “鸡腿！” 他爸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淡淡道：“驳回，刚才不还说头晕恶心吗？” “我觉得吃几个鸡腿的话完全没问题的！”拓真无比诚恳地说。 “驳回，好了上诉无效。”冲田一句话说完，直接堵了拓真抗议的机会。 他爸居高临下怜悯无比地看着他：“问你想吃什么只是程序而已，事实上你只有白米粥可以喝，儿子。” “可是爸比……！” “你不在家里待着好好训练还跑出来的事情之后再找你算账。” 拓真一噎。 然后冲田不顾脸颊鼓起来像个气乎乎大胖包子的儿子，对旁边的土方说：“听到了吗？请跑腿十四送点白米粥过来。” 土方：……到底在使唤谁啊你这个混账抖S！！！(╯‵□′)╯︵┻━┻ 第12章 曾经的事（六） “你不吃饭总得给拓真吃点东西吧？”土方看了看躺在尸检台上睡得不甚安稳的拓真。 “不是不给他吃，”冲田有些烦躁地抬起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从昨天开始就吃什么吐什么。” 土方闻言有些惊讶，明明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拓真的胃口还很好，喝了整整两大锅白米粥，完了还吵着闹着要吃鸡腿——虽然都被他爸给驳回了→_→ “昨天你走了之后，他妈来了一趟，给他带了鸡腿，不过刚吃下去就吐了，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还吐血。”冲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往椅背上靠，看起来疲惫不已。 “吐血？”土方眉头一皱。 冲田合上眼睛，“神乐说拓真这个症状跟她妈咪一样。” 土方有些奇怪，“遗传病？” 冲田睁开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对土方说：“你还记得阿尔塔纳吗？” “你是说——？！”土方大惊，他突然想起来，星海坊主的妻子不就是阿尔塔纳吗，所以才找出了杀死在地球上不死不灭的虚的办法。难不成拓真他……也是阿尔塔纳？ “现在还不确定。”眼下青黑的冲田满脸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过大概是差不离了，他外公今天来的时候带了一小块那玩意儿，暂时止住了吐血这个问题。” “阿尔塔纳结晶石？”土方皱了皱眉，就算问题暂时解决了，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啊，而且阿尔塔纳这种东西还能隔代遗传吗？为什么拓真会是阿尔塔纳异变体呢？他在地球上待着还能吐血，就说明他与地球的阿尔塔纳无关。 冲田点了点头，“他外公确认了那玩意儿有用之后，就准备让他舅在飞船上改造一个营养装置，打算让拓真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补充阿尔塔纳。” 土方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考虑着：“在地球上改造这样的装置的确不方便，与虚的决战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记得的，对阿尔塔纳异变体相关的事情抱有什么态度还不大好说。” 冲田十分烦躁地揉乱了头发，“可是这么一来，拓真的命不就维系在那两个八嘎父子身上了吗？啧！”明明拓真是爸比的儿子！外公舅舅什么的都给爸比滚到一边去啊！ 土方对控制欲十足的抖S儿控的这番话非常无奈，“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啊。” “啧！”虽然知道，但是就是超不爽的啊！ “对了，”拓真的小命暂时保住了，土方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疑问，“阿尔塔纳异变难道会遗传吗？可是神乐和神威两个明明就很正常，还是隔代遗传？” 冲田眼神阴鹫，“不，遗传的不是阿尔塔纳。” “什么意思？” 冲田双手抱在胸前，开始跟土方讲述今天神晃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我的岳母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夜兔而已。” “咦？” “不过也就是看着普通罢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她是阿尔塔纳适载体质。” …… 阿尔塔纳适载体质，顾名思义，就是指能够承载阿尔塔纳的体质。 身为地球阿尔塔纳异变体的虚曾经将自己的血液给了手下的大弟子胧，让本该死去的胧起死回生，还在之后经历的数次致命之击中存活下来，可是经历多次这样的死而复生后，胧的身体开始逐渐崩溃。虚便说了，这是他的身体开始到极限了。 而看守宇宙各星球阿尔塔纳之门的天道众们因为渴望长生，贪得无厌地往自己的身体里输送阿尔塔纳异变体的血液，结果到后来，他们的身体逐渐崩坏，维持生命的器官不停坏掉又不停长出来，简直生不如死。 只要星球的龙脉也即阿尔塔纳没有枯竭，那么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异变体就是不死不灭的生物，他们的血液也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阿尔塔纳就代表着永恒和静止，正相反，阿尔塔纳异变体的细胞活性相当地大。 而所谓的起死回生，其实也是借由阿尔塔纳的强大再生能力让死去的人的细胞不停地分裂再生罢了。阿尔塔纳异变体的血液对于死者来说，并不是让失去活性的细胞再次活过来的特效药，而是类似于一种催长素一样的东西。它起的作用就是激化死者本人的身体细胞，在死去细胞的基础上快速再生出一个新的细胞来代替它。 又因为阿尔塔纳异变体的细胞活性特别大，分裂速度很快，在人体中扩散的速度也就很快，所以基本上都能在死者的所有细胞失去活性之前“催生”完毕，让死者重新显现出生命特征，给人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而通常，一般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阿尔塔纳细胞的活性，所以对获得了一点阿尔塔纳血液的胧来说，等到身体到达极限之时，也就是他死去的时候。而因为贪心输入了大量阿尔塔纳血液的天道众，他们自身的细胞生命周期很快就赶不上阿尔塔纳细胞的扩散和催生速度，往往不等一个细胞正常地死去，另一个新细胞又长出来了，身体自然无法提供数量剧增的细胞的营养，所以出现了情况特别严重的身体崩溃。 简言之，阿尔塔纳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适应的，能够适载阿尔塔纳的人全宇宙都很稀少。就他们所知的，不过也就江华和虚两个案例罢了。 而拓真的外婆江华，曾经夜兔母星徨安的阿尔塔纳异变体，她就是属于能够承载阿尔塔纳的体质。 所以在徨安的龙脉发生异变，大量的阿尔塔纳暴走之后，受到影响的江华成为了阿尔塔纳异变体，并在废弃的徨安独自生活了许久，直到神晃的到来。 …… “他外婆遗传下来的并不是阿尔塔纳，而是阿尔塔纳的适载基因。”冲田的双手支着额头，刘海投下来的阴影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挡住，看起来阴沉无比，“神乐和神威这对八嘎兄妹看起来很正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遇上阿尔塔纳暴走或者是别的什么特殊情况。” 土方对冲田说的话有些疑惑，“别的什么……特殊情况？” 冲田略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双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猩红无比的眼睛，“你忘了拓真之前中的那一枪吗？” “……濒死会导致阿尔塔纳的适载体直接变成异变体吗？”土方皱着眉思考了下，“可是也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应该会受到地球的阿尔塔纳影响才对，不过很明显拓真并不是地球的阿尔塔纳异变体。”毕竟前不久还在吐血。 冲田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是他外公。” “哎？” “他外公意外在某个星球找到了一颗阿尔塔纳结晶石，因为觉得和拓真的眼睛很相衬，所以做成了项链寄到了地球来，是给拓真的五周岁生日礼物。”冲田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当时拓真拿给我们看的时候，我和神乐都没在意。我还说这小子臭美来着，没想到……就这玩意儿救了这个蠢小子一命。”还让他变成了他外公铸造的铁笼里的兔子。 “我检查了下，那条项链的确挂在拓真的脖子上，不过被做成吊坠的阿尔塔纳结晶石不见了。”冲田从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根光秃秃的项链来。土方接过后仔细观察了下，发现项链挂坠的位置果然如冲田所说是空空的。 “即使这样，难道濒死或者死亡的阿尔塔纳适载体能自动吸收邻近的阿尔塔纳不成？” 土方把项链还给了冲田，“那就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拓真不会吸收地球的阿尔塔纳？是因为弥散在四周的阿尔塔纳没有浓缩的结晶石吸收快？” 冲田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我和他外公也讨论过，暂时还存在着疑问。” “拓真呢？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说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眼前似乎也有个影子，可是他以为那个人是我……我的确也叫了他名字，但那是在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会儿拓真的心跳脉搏呼吸什么的全都停止了，他是不可能还有意识的。” “……回光返照？” “……”冲田沉吟了会儿，点了点头，“我和他外公现在暂时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不排除有意外情况的可能。” 土方点了点头，总之这个问题暂时是得不到解答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阿尔塔纳入体的诱因是什么，过程又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颗阿尔塔纳结晶石的确是把拓真给改造成了异变体。” 土方看着冲田难看无比的脸色，有些感慨，安慰道：“也算是比较庆幸了……”虽然阿尔塔纳异变体存在的问题也很大，但是至少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因此活下来了不是吗。 “庆幸？”冲田嗤笑一声，显然与土方的想法截然不同，而且十分不屑地说：“小命都被别人握在手里——还不止一个，这样也应该感到庆幸吗？” 土方捂额，十分无奈，劝道：“那毕竟也是拓真的舅舅和外公，都是一家人，难道还会害拓真不成？” 咳，至于这个嘛…… 拓真他舅舅：年纪小小就折断自家老爸一条胳膊，声称追求夜兔的弑亲传统而踏上宇宙争霸（划掉）海盗之路。 拓真他外公：如果不是神乐阻止，差点就在神威造反的时候杀了他，之后也打着“亲自杀掉逆子”的旗号，接下了讨伐神威所在春雨第七师团的委托。 而就在几天前，就连冲田自己都曾放话要一刀砍了拓真——虽然只是他的一时气话——不过土方现在拿那对夜兔父子来说什么一家人不会互相残害这一点，反正冲田是不信的→_→ 冲田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土方。 土方：……=皿=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第13章 情书事件（一） 11月8日，雨 论坛有关他的消息全部被删掉了，不过还好我事先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看来他要出道的事情是作伪的了。 虽然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总有一种私藏的宝贝被别人发现的酸楚。但是想到以后能光明正大地与周围的朋友们讨论他，能从各种节目和作品中看到他，不用像一个变态斯托卡一样小心翼翼地努力收集与他有关的一点一滴，也不用再把自己的心情藏在不为人知的最深处，这样的酸楚大概也是值得的吧。 得知出道只是谣言时，虽然有种“果然啊”意料之中的感觉，但是那一瞬间的遗憾也是没办法骗人的啊。 12月16日，雪 今天早上推开窗的时候，看到今年冬天从天上落下来的第一场雪，想和你一起看雪的心情在这一刻酸楚得让我落下泪来。 我觉得我大概是没救了。 12月25日，晴 今日的心情也跟天气一样晴朗。 夜间被朋友拉出来逛街，本来兴致并不高，但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你！好高兴！ 你依旧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扛着那把随身不离的雨伞，面无表情地逆着人流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看看，不靠近也不远离，就像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一样。 在那瞬间我是多么想走到你的身边，但是我却迈不动步子。 大概我也是被你无形的屏障阻断在另一边的人。 3月12日，多云转晴 连日的小雨终于停了，下午的时候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想起去年的今天，天气也不好。 那天，我拿到了医院的确诊报告书。一个人淋着小雨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水不停地从我的眼睛里划过，透过烟雨，我感觉整个世界的颜色都被接连不断的雨水给冲刷掉了。 然后这个世界里路过了一个你。 「伞，要吗？」 …… 我有说过吗？你的眼睛里装着天空。 里面有成群结队的大雁，有软绵洁白的闲云，有翠绿的春山，有争艳的夏花，有火红的秋枫，有银装素裹的美丽雪国。 从你的眼睛里我再次看到了世界的美丽色彩。 可是，你的眼睛里却没有这个世界。 5月28日，阴 我的主治医生山田先生说我太安静了，偶尔也可以试着听一些流行音乐，保持愉悦而积极的情绪对治疗也有帮助。然后他给我推荐了他从少年时期就开始支持的寺门通小姐的歌曲。 寺门通小姐的歌跟她这个人一样，让人在接触到的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满满的活力。不过，嗯……说实话我不太欣赏得来。 倒是意外地听到了一个刚被她签进工作室的新人的歌。 写的是关于初恋的故事。 无论是曲还是词，走的都是一种小清新风，描述的是男女主人公从双向暗恋到告白，再到在一起之后的约会日常……好吧，听到这里，满满都是对单身狗的恶意。特别还是我这种根本连暗恋的人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家伙。 不过歌曲最后有大概二十秒的留白，就在我准备切歌的时候，听到了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所以这到底是在撒狗粮还是在撒毒啊！！！ 8月23日，晴 自从上次听到那首歌之后，就一直在考虑告白的事情。每天都把早上写的情书放在包包里，抱着一种万一在街上遇到他就把情书交给他的想法。不过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反而开始刻意地远离他平时会出现的地方。——已经纠结了快三个月，果然还是鼓不起勇气啊…… 今天其实也在便利店看到他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手去拿包里的情书，结果没想到却摸出了早上取到的医院复查报告。 …… 我又像鸵鸟一样把头缩了回去。 再看他时，他和我之间不过就隔着一道便利店的橱窗。但这道橱窗在我的眼中，仿若天堑。 我在一个安全的距离看着他，我想触摸他，但是我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9月16日，雨 在路过天桥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你。额前的头发都撩了上去，露出了额头，意、意外的性感呢……啊不对！（全划掉） 我打着伞蹲在足够远却又能看到你的地方，还把手放在眼睛前面，小心翼翼地用手将你在的地方圈起来……圆圈合拢那瞬间的满足感，就好像我拥抱住了整个世界一样。 我不知道在那里傻傻地笑了多久，最后竟然落下泪来。 9月17日，阴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在外放的广播里又听到了印象很深的那首歌。 我又想到了你。 9月18日，暴风雨 正准备提笔写日记的时候，风刮得厉害，紧闭的窗外呼啦呼啦吹过一些残枝断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有些吓人。天也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气街上也没人，外摆的摊位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整个世界都好似褪了色。 一瞬间整个人都烦躁得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你。 今天你也会去天桥吗？ 如果是的话，真想见见你啊。 虽然知道这样的天气，你在天桥的这种可能应该不大。但是一旦“想见你”的想法开始在脑子里盘旋，就久久放不下了。 我戴上口罩，拿出雨衣雨鞋，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拿着雨伞冲出了门。 …… 跑到街上的一瞬间，我混乱的头脑就被一阵大风刮清醒了。 雨伞在强风下根本拽不住，整个人都差点被带倒，手一没劲，伞就被吹到了天上。 ……所以说我哪来的勇气在这样的天气下出门的啊！ 虽然这么抱怨着，但是还是没有就这样回去的想法。 我一路上有电线杆扶电线杆，有围墙扶围墙，一步一顿地逆着强风往前走。 口罩被雨水浸湿后沉甸甸的有些难受，我干脆摘了，然后兜头就被糊了一嘴的雨水，狼狈得不行。 距离天桥大概还有四分之三的路程，平时半小时不到就能走完全程，现在我就走了这么一点，就好像走了一个世纪一样。 大概是老天都觉得我可笑又可怜，我竟然在相距不远的便利店门口又看到了刚好买完东西的你。 你打着伞抱着袋子十分自然地站在那儿，除了被吹得乱飞的头发和衣摆，完全没有你正处于狂风暴雨中的实感。 然后你就看到了我。 在你看过来的一瞬间，我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想站直身体，结果扶着墙的手一松，迎面而来的一道大风直接把我吹翻了QAQ ……然后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我就被你抓住了。 「伞，要吗？」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真是丢脸啊，明明想给你个好一点的印象的……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你的印象也不是那么好就是了…… …… 后来还是你送我回了家——虽然是一路被你扛回来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时因为脑子有点运转不过来，都没怎么和你说话就低声道谢跑回了房间，现在想想……啊啊啊啊！真是恨不得掐死当时那个语早死的自己啊！ 不过…… 谢谢你送我回家，也谢谢你送我的醋昆布。 9月26日，晴 上次作的死让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主治医师山田先生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 今天最后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虽然结果早就有预料了，但是在这一刻我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的心情异常地好。 因为我决定告白了。 * 听到这次的委托请求，新八的内心十分崩溃甚至想原地爆炸。 “那个……志村先生……有哪里不对吗？”穿着棉布长裙的柔弱少女有些不安地看着脸色有点不对的新八。 “啊！不不不，没什么不对的！”新八尴尬地摆了摆手，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 这位小姐，你委托我们送情书的对象非常不对好吗！你应该庆幸今天你暗恋对象的妈不在这里吗？！ 不妙啊，真的不妙啊！上次那个造谣拓真出道的人可是被冲田神乐好一顿教训啊！ 这次直接帮别人送情书的话…… 不、不对，送情书其实也没什么的吧？神乐以前收到别人的情书不也答应了吗？记得那次她还差点被带走举行婚礼了呢！ ……说起来这件事冲田知道吗？ …………不不不，等等！你在想什么啊志村新八，这不是往越来越危险的地方一去不复返了吗！ “那……我这样的请求……”少女面露期待地看着银时和新八。 “银桑，现在怎么办？”新八用手遮着嘴巴，偏头低声询问坐在转椅上的银时。 银时看着信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冲田拓真君亲启”，挠了挠头发，“还能怎么办？我们可是万事屋啊！呐，早川小妹妹——” “是、是……？” “既然你都能鼓起勇气来万事屋委托我们帮忙，为什么不自己亲口把心意告诉那家伙呢？” 早川世理苍白的脸上顿时浮上两朵大红云，“因、因为我……我……”话还没说完，早川世理突然十分迅速地从外套兜里摸出手帕遮住嘴巴，然后一阵阵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两个弄不清状况的大男人有些手足无措，新八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没事吧！早川小姐？” 咳得整张脸都通红的早川世理强忍着喉咙里的痒意，把遮嘴的手帕攥在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两人说：“抱歉，我的身体不大好。” “这样啊……” 银时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那……” “你的委托我们接了，毕竟是一件松快的事情。”银时把信封放在桌上，双手放在脑后，背往椅背上一靠，十分闲散地说，“不过那家伙之后的反应是什么样的我们就没办法保证了，至于他的反应如何我们会告诉你的。” 早川世理十分高兴地说：“能帮我传达这样的心意就十分感谢了！” …… 等到早川世理离开后，新八有些奇怪地问银时：“银桑为什么突然答应了呢？”之前不还在问她为什么不亲自去告白吗？毕竟表达心意什么的，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开口才比较好吧…… 银时脚下一用力，转椅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后脑勺对着新八，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她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 第14章 情书事件（二） 今天是阴天，银时和新八揣着委托人的情书去冲田家时，正巧看到拓真在他们家的院子里练习剑道。 “拓真！拓真！”新八扒在门框上，探出一个脑袋压低了声音呼喊拓真。 银时一巴掌按在新八的脑袋上，“我说啊，阿八，咱们是来送东西的，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可是我们在妄图把冲田家的宝贝疙瘩偷出去啊！”新八忍不住咆哮，“可不就跟做贼似的？！” “喂喂，你太大声了啊，新八唧。”银时挖了挖被震得生疼的耳朵。 “啊，阿叔、阿八叔，你们来了。”拓真抬手擦了擦汗，扛着竹刀看着站在门口的银时和新八。 银时十分淡定地从嘴角抽搐不已的新八旁边走了过去，“哟，拓真，我们接了委托来给你送信啦。” 拓真有些疑惑，“送信？”然后就看到银时从他的衣服里摸出了一封信，“可是我又不像阿八叔那样交了笔友，会有谁给我写信呢？” 新八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他连忙扶住门框，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咳嗽一声：“咳，这不重要。” 银时刚把信交给拓真，屋子里面就传来了神乐的声音，“拓真？谁来了阿鲁？” “是阿叔和阿八叔哦，妈咪。” “哦哦哦！是银酱和新八唧啊，快让他们进来吧阿鲁！” 新八：……完蛋跑不掉了OTZ 拓真把银时和新八邀进了屋里，一边带他们去茶室，一边看着字迹娟秀的信封问：“谁给我的？” 银时双手抱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拓真眨巴了下眼睛，正准备拆开呢，却被新八给阻止了。 “怎么了吗，阿八叔？” 新八推了推眼镜，低声建议道：“拆别人写给自己的信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拓真你待会儿回房间之后再拆吧。” 既然阿八叔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呗。 拓真点了点头，把信放进了裤兜里，不再去在意了。 新八莫名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玄关看到的，多出来的一双鞋子。“今天拓真家里有客人吗？我们来打扰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拓真偏过头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新八，“是外公啊，而且昨天妈咪不就邀请阿八叔你们来家里玩吗？” 新八用脖子都快扭断的速度转过头瞪着银时，“我怎么知道的是神乐今天请假不来万事屋？” 银时不为所动，十分平静地说：“哎？明明神乐让我来是帮忙揍他老爹的啊。”银时挖了挖鼻孔，满不在意地说道：“嘛，如果不是这趟顺带完成委托的话，就当她在请假不是很好吗？谁想见她那个秃子老爹啊。最近阿银我早上起来都发现枕头上掉了很多头发，说不定见了他之后情况会更严重啊。” “叫谁秃子呢？！”茶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用力拉开，然后一把雨伞直接砸了出来，兜头糊了正站在门口的银时一脸，顿时一道血红就从银时的鼻孔里喷了出来。 “银、银桑！” 不理会捂着鼻子蹲在一边呼痛的银时，星海坊主冷哼一声，随即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地对自家汗湿了头发的外孙嘘寒问暖：“拓真都训练完了吗？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拓真拨了下耳边的湿发，正准备说还没训练完呢，茶室里面他爸的声音由远及近，“您太娇惯他了。” “爷比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孙，不娇惯他还娇惯你吗？哼，臭小子！”神晃没好气地又哼了一声，表情不善地回过头瞪了屋子里的冲田一眼。 冲田很快就来到门口，表情淡然地跟银时和新八打招呼：“啊，旦那和眼镜请快进来吧。” “谁是眼镜啊你给我说清楚！！！” 不理会新八的咆哮，冲田转头对拓真说：“今天的训练暂时停下，明天把剩下的加倍完成。现在去收拾收拾再过来，有事跟你说。” 拓真乖乖地点了点头，扛着竹刀转身离开了。 “哼，说我娇惯他，自己还不是一样？”神晃双手抱在胸前，十分看不惯明明关心还做出一副恶人相的女婿。 “嘛，随您怎么想吧。”冲田挠了挠头发，满脸不在乎地转身回了屋。 * 新八之前还在为神乐居然找他们商量什么事而疑惑，不过在听到了接下来的争吵（划掉）讨论之后，他似乎稍微明白了神乐为什么要叫他们来→_→ “爸比不允许！”冲田一脚踩在桌子上，眯着眼高声反驳。 “哈？”神乐也跟着一脚踩了上去，“妈咪就觉得可行阿鲁！”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瞎起哄！” “明明就是你在无理取闹阿鲁！” “什么叫做无理取闹？爸比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你放屁！明明一听到拓真会离开就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 “哈？”冲田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神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离开别人就开始汪汪大哭的三岁小孩子吗？” “吼？！”神乐双手抱在胸前一脸鄙夷，“一脸要哭了表情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阿鲁！” “哈？看来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啊。” “呸！这话你留着对自己说吧！” …… 新八嘴角抽搐，忍不住拉了拉一边翻杂志一边吃仙贝的银时，“所以我们来只是……” 银时不慌不忙地把杂志翻了一页，然后头也不抬地说：“前几天他们打了一架，拓真提前从他舅那里回家就看到变成废墟的房子，又去天桥住了几晚。”两个儿控知道后心疼地不行，可是每次打起架来一上火就没轻没重的，加上这次的事情两个人的想法天差地别，不打起来是不可能的，所以神乐就去找了银时来……希望至少把自家儿子的房间保住吧→_→ 新八：“……所以我们只是来拉架的是这样没错吧？” 银时“咔嚓”一声咬了一口仙贝，手下又翻了一页，“准确地说是来拉偏架的啦，新八唧你就瞅准时机给那个抖S儿控两拳好了。” 新八面无表情：“不，我拒绝。”这种走进风暴中心保不齐就被夫妻联手双打的事情他才不做呢！而且……新八看着盘腿坐在旁边表情严肃的星海坊主，倒是没想到一直都看冲田不顺眼的神晃这次是站在冲田那边的。 新八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说：“拓真的事情，我觉得还是问问他本人的意见比较好。” 神晃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关于阿尔塔纳的事情，我们一直以来都瞒着他。” 新八看着现在只是小打小闹的冲田夫妇，跟神晃聊了起来，“其实我的话，或许也能够明白你们的心情。”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大概是当年虚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新八看着院子里，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刻着的一道又一道身高线，有些感慨继续说：“那种活了几百年身边不剩下任何人的感觉，应该很痛苦吧……” 因为身体不死不灭的异常让他从小就被身边的人排斥伤害着，一次次被人类推向死亡，却又一次次从地狱深处孤独又绝望地爬回来。最后他的愿望也不过是想要真正回归死亡的怀抱，只不过这个愿望的代价太大，包含的报复性也很强，已经牵扯到了一整个星球的灭亡，所以才显得他如此地自私可恶。 神晃搭在胳膊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服，“我因为不想再让江华孤身一人，所以把她带离了徨安，虽然到头来也没能让我们一家人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把她从徨安带走。” 新八叹了口气。 “现在要我看着拓真变成曾经的江华那样，我怎么可能办得到？！”神晃猛地捶了地板一拳，木制地板瞬间就被捶出一个拳印。 银时单手支着脑袋，静静听了半天，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啊啊啊，烦死了。” “所以现在你们的问题就是，拓真体内的阿尔塔纳需求开始猛增，已经达到机器无法供应的地步，神乐和神威希望拓真能够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一趟那个星球充充电，而你和冲田又不愿意把他送到那个偏远的星球让他储能，害怕他直接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 星海坊主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啧！”银时揉了揉头发，一头天然卷更显得乱了。 …… 在冲田和神乐就快真的动起手来时，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的拓真终于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拓真竟然十分罕见地还换上了他一直以来都嫌弃无比的衬衫西裤，衬衫是颜色特别骚包的那种粉，裤子则是非大长腿不可驾驭的白色——这一套都是狂死郎先生友情赠送的。虽然没能在高天原上班，但是拓真现在跟狂死郎的关系意外地还不错，偶尔也会去他的店里拜访一下，当个免费的广告牌→_→ 冲田和神乐见到自家儿子这幅打扮，十分惊奇，虽然自家儿子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这画风明显不对啊！从一个宝贝乖乖小甜心（儿控视角）瞬间就变成了牛郎店的看板郎啊！ “拓真？” “嗯？”拓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因为这条裤子盘腿不大方便还改成了跪坐。坐下之后又发现额前的头发已经快遮住眼睛了，也该剪一剪了。这么想着，又把额前的头发全都拨到了头顶，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妈耶这样更像看板郎了好吗！ 这时候冲田突然想到了前不久来招拓真去牛郎店工作的狂死郎。在脑子里把他吊起来打了几顿后，冲田眯着眼睛想：果然还是应该拆了那条街比较好吧。 阿爸躺在异次元的火箭炮表示它早已饥渴难耐。 “爸比找我有什么事吗？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拓真，你这是？”神乐瞬间把和冲田斗气的原因丢在一边，无比好奇地问自家儿子。 拓真一脸坦然地接受自家长辈们的打量，“虽然不大习惯，但是果然约会什么的还是要正式一点比较好吧。”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然后下一秒，冲田家的屋顶差点被几个大人的惊叫声掀翻—— “你说什么？！约会？！” 第15章 情书事件（三） 拓真拨了一下头发，十分淡定地说：“嗯，对啊，约会。”然后在新八和银时一脸惊悚的表情中透露了情书的存在，“因为收到了情书，里面写着‘如果可以的话想见见拓真君’什么的，所以打算认真对待一下。” “认、认真对待？！” 拓真点了点头。 他爸比的脸“刷”地一下就黑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拓真也到了这个年纪呢……可是你要考虑清楚，爸比现在为了赚钱养你和你妈都已经费尽心血了，除开聘礼不谈，家里再多一个人吃饭的话……” 冲田别有深意地看了旁边的星海坊主一眼，“你看看你外公，他不就是结婚生了两个娃之后在宇宙东奔西走逐渐秃了头吗？你希望爸比也变成那样吗？” 躺枪的神晃：臭小子你去死！！！ 神乐一把抱住正准备踹冲田一脚的神晃，跪在地上嚎啕大（假）哭：“爸比！一直以来都辛苦你的发根了啊！” “不，辛苦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发根，小神乐。” “爸比的发根！为了我们一家的生活，你死得好惨啊！” “……都说了努力养家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发根啊！！！” 冲田瞥了一眼准备悄悄从门口溜走的新八和银时，让被抓包的两人顿时定在原地。 果然，明明拓真今天一天都待在家里，除了他们谁会把一封莫名其妙的情书给爸比的拓真。 用眼神狠狠地抽了万事屋的两人几顿鞭子，冲田面色如常地回过头来对拓真说：“不过既然拓真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家长也只好咬咬牙支持你的决定了。” 拓真有些无奈，“爸比，只是约会而已又不是结婚啦……”他从桌子上的框里捡起一个仙贝咬了一口，“因为很好奇啊，毕竟是第一次收到情书什么的。”他“咔嚓咔嚓”三两口把仙贝吃完，又接着拿下一个，“而且不去的话感觉不太好吧……” 他爸恍然，听这个意思…… “当面拒绝她？” “当面拒绝她。”拓真点头，不然还要怎样呢？ 他就说嘛，自家儿子怎么可能会开窍呢。 冲田一拍手：“准了！” 一旁默默关注的新八：……不，我觉得当面拒绝人家女孩子更不好啊！更何况早川小姐的身体已经是那样的情况了！！！ “那、那个……拓真……”新八挠了挠脸颊硬着头皮问，“你打算怎么拒绝她？” 在拓真转过头去看新八的时候，冲田眼神一厉，眼刀嗖嗖地扎向新八。 新八捂着自己莫名有些痛的膝盖，还是想知道拓真的答案。 “哎？”拓真一脸奇怪，“还要怎么拒绝？道个谢不就行了吗？”好歹看情书里，这个女孩子也喜欢自己不短的时间了，虽然自己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啦……但是还是觉得要感谢一下她一直以来的关注比较好…… “啊……感谢的话可以是可以啦，只不过……”想到那个咳嗽的时候仿佛整个人一碰就碎的女孩子，还有银时说的她活不了多久的话，新八莫名就有点同情早川世理。 不过还不等新八的话说完，冲田就硬生生打断了他。 “事实上不干脆的拒绝反而会给人无限遐想哦，拓真。”冲田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懒洋洋地指点自家儿子。 “爸比觉得呢？”拓真虚心向自家阿爸请教。 冲田揉了揉头发，一脸无奈地说：“真是没办法啊，这种事情还要爸比来教。” 新八：……明明你就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好吗？！！ 冲田若有所感地看了新八一眼。 新八被他看得一个激灵：噫——！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冲田看到新八瑟瑟发抖的模样，嘴角翘起，十分不屑地对他施舍了一个怜悯的眼神，似乎在说：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伟大的总悟抖S冲田三世陛下。 新八：……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冲田回过头来十分平静地对拓真说：“就比如‘你觉得自己的家底配得上我吗’、‘想嫁进冲田家的话，自己回家盖被子睡大觉还来得实际一点’，或者说再干脆一点啦，‘丑拒’就挺好的不是吗？” 拓真愣了下，“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那什么了一点啊…… “听爸比的准没错！” “……”新八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估计早川小姐会直接被拓真给气死，“那什么……我就是觉得……毕竟是个女孩子对吧……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比较好……”看早川小姐的身体很不好的样子，会不会直接就…… 然后就导致第二天的头条—— #震惊！真选组一番队队长之子已经鬼畜到说一句话就死一个人的地步！# ……噫！想想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连拒绝个告白都不干脆，像什么话阿鲁！” 神乐这会儿倒是十分支持冲田的想法，一个劲儿地鼓动拓真就照着他爸说的那样办。 神晃倒是有不同的意见，“爷比倒是觉得不用拒绝得那么快啦，万一小拓真对那个女孩子一见钟情了呢？就像当初我看到江华的第一眼，金他妈就【哔——】了一……”样…… 话还没说完，神晃就被冲田神乐新八银时共同踹到了院子里，“不要在未成年人面前耍流氓啊秃头老混蛋！” 拓真：……事实上在外公介绍阿尔塔纳的信里就跟我说过这些了。 不过看着脑袋都被踩进地里的外公，拓真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 因为情书是银时和新八带来的，所以拓真就拜托他们帮忙联系了下早川世理——如果眼刀有实体的话，两人估计已经被拓真家的两个儿控给戳了个千疮百孔。 当拓真步行来到约好的天桥边时，早川世理已经等在那里了。 少女的背影很纤细，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就站在天桥旁的岸堤上，白色的棉布裙摆随着轻风时不时飘荡两下，露出少女细瘦的小腿。 拓真扛着伞走到了早川世理的旁边，“啊，久等了不好意思。” 早川世理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回过头来，看到拓真的时候感觉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拓真君！” 拓真点了点头，想了想情书的落款是“世理”，他也就直接用这个名字跟她打招呼：“你好啊，世理。” 猝不及防被暗恋的人叫了名字，早川世理一下子就脸红了。 拓真这时候却想，看来外公说的一见钟情是放不到自己身上了。 无他，拓真从小就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同龄人没辙——因为觉得玩不到一块儿去，要是真的像外公说的那样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的话，拓真觉得可能那个人得跟他外婆一样强吧？太柔弱的话……总觉得很难相处长久啊……一不留神就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坏掉什么的对吧？ 打完招呼之后，两个语早死的同龄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 拓真想着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干脆现在把话说了就回家吧，虽然今天的训练没有做完，但是也做了大半，肚子早就饿了。出门前他就吃了几个仙贝，对于夜兔来说，实在是不顶饿啊。 “那个，嗯……总之先谢谢你啦……”拓真挠了挠头，顿了一下正准备把自家长辈们集体总结的拒绝说出来的时候，却被早川世理开口打断了。 因为比拓真矮了不少，她只有仰着头才能与拓真对视，“拓真君的答案我大概知道了。” “哎？”拓真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似的说：“啊，那就真的太好了。”说实话要真的把自家长辈们帮他想的拒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挺难为情的。——当然他阿爸说的那些不包括在内啦！ 比如说什么“你很好，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讲真啊，拓真觉得自己都对这个女孩子没什么印象，怎么干巴巴地说出“你很好”这样的话来啊，咱们耿直一点不行吗？ 再比如说什么“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实话，拓真觉得自己有才有貌，除了能吃了点，家里穷了点，现在还弱了点之外没别的不好啊，干嘛要自我贬低自己啊，要是让他阿舅知道了，非得以“本来就很弱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话还有谁能看得起你啊”为理由揍他一顿不可。 早川世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拓真的表情仿佛卸下一块石头一般轻松，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 “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拓真君可不可以听一听呢？” 拓真点了点头，“可以哦。” “嗯……既然拓真君都出来了，不然我请拓真君吃一顿饭吧？”想让你陪陪我这种话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啊…… 拓真一听说请吃饭，顿时精神一振，可是还是克制住点头的欲/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不大好吧……” “没关系的，今天中午吃的有点少，现在已经很饿了。我一个人去吃饭的话又有些孤单，拓真君就勉为其难陪我一起去吧？”早川世理双手合十，无比期待地看着拓真。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拓真也不好拒绝，挠了挠脸颊提醒道：“……我可是很能吃的哦。” “没事啦，我最近的胃口不大好，拓真君多吃一点的话，我有可能也会受到影响而胃口大开呢！” “哎？是这样吗？” “嗯嗯！”早川世理笑着点点头，大着胆子牵住了拓真的手腕，转身就大步往前走，“那现在就出发吧！” “哦。”拓真眨了下眼睛，并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情，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拓真虽然不在意，一直尾随的几个大人们可以说是十分在意了。 “牵、牵手成功？！”神乐和新八一脸震惊。 神晃一脸欣慰：“江华，你看，咱们的宝贝孙孙多像当年的我啊……”话音刚落，神晃就被神乐一脚踢飞。 “一点都不像呢阿鲁！妈咪的宝贝拓真怎么可能跟一个猥琐的秃头大叔一样啊？！别往脸上贴金了臭老爹！” “明明就不是拓真喜欢的类型才对啊……”冲田低头想了想，还是没发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从他的迷の次元中摸出了火箭炮，然后被银时一巴掌按下来强力镇压。 “哎呀，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好了，一直像个老母鸡似的跟着孩子们会被讨厌的哦。” “就好像当年你不是这么跟踪神乐的啊旦那。” “……什么话！阿银只是去买JUMP路过而已啊！” “啊啊，原来JUMP周二也会发刊的吗？” “……那就是去玩小钢珠回来的路上！” “别狡辩了旦那，哪次你去玩小钢珠不是只穿着一条草莓裤衩灰溜溜回家的？” “……闭嘴你这个抖S儿控。” “啊，原来你也会害羞啊，真是少见啊旦那。” “……” 然后他们藏身的小巷就传来了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_→ 第16章 情书事件（四） 对暗恋之人的长期关注下来，根据伞不离身这一特征，早川世理也知道了拓真是号称宇宙最强战斗民族之一的夜兔。 好战、强大、畏光、能吃……基本上就是宇宙百科给夜兔这一种族的标签。 虽然资料是知道这么多，但是在亲眼看到拓真吃了整整一大桌饭菜还游刃有余后，早川世理还是有些震惊的。 因为是人家女孩子请客，拓真也没太敢放开吃，虽然他真的没吃太饱→_→ 说实话，别看一整桌的饭菜种类挺多，但是毕竟还有为了美观而留白的摆盘，真正被吃下肚的东西估计也就拓真平时一顿饭的三分之一啦。 距离两人不远的桌位。 “看看，看看，才这么点东西就已经很吃惊了吗？完全都不够拓真塞牙缝的。”趴在沙发上的某个家长翻了个白眼，“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要以后真嫁进我们家，还不得被这对八嘎母子的食量给吓死。” 神乐一手拿着一根鸡腿，左右各啃了一口，抬脚就踹了旁边的冲田一脚，“你对我们母子有什么意见吗？！” 冲田面无表情地看着裤子上灰扑扑的脚印，抬起手对准神乐的后脑勺就是一个闷锤。 “嗷！”神乐惨叫一声，扭过头愤怒无比地瞪着冲田，“你害得我还没吃完鸡腿就掉了！” 新八：…… 银时挖了一大勺巴菲送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这不是还有你养家嘛，冲田队长。” 冲田斜了银时一眼，“爸比肩膀上的担子里已经挑着两头猪了，再多的位置没有了啊。” “骂谁是猪呢？！” “我都没有指明是谁你就有所觉悟了啊，有进步。” “滚蛋！”神乐正准备一脚飞踢，却被冲田眼疾手快地拽到了桌子底下。 “咦？我的错觉吗？明明听到了妈咪的声音……” “拓真君？” “啊，没什么，我们走吧。” “嗯，好。” 拓真看着距离不远处剧烈晃动的桌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早川世理结了账，看到拓真在看某个地方，有些疑惑，“看到熟人了吗？” 拓真把额前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别到了耳朵后面，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啦，不是说去你家拿东西吗？走吧。” 早川世理点了点头，与拓真一起离开了餐厅。 ……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都点亮了，拓真一只手扛着与一身衬衫西裤风格极不相符的雨伞，一只手闲散地揣在裤兜里，老神在在地走在早川世理旁边。 早川世理这会儿已经没了一开始跟拓真相处时的紧张，眉眼都舒展了很多，时不时还偷偷瞥两眼。 “想看就看好了。” 被抓包的早川世理慌忙别过头去，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 拓真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纯粹是觉得既然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好了，毕竟被人盯着看又不会怎样，而且人家好歹也请了自己一顿饭吃。 不过说了这句话之后反而让人家不敢再看过来了，拓真实在是有些无奈，他阿爸阿妈也好，这个女孩子也好，想做什么正大光明地做不就好了吗，被自己发现又不会少块肉。 “不是！我那个……咳咳咳——”早川世理正想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痴汉来着，结果突如其来的咳嗽让她的话语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拓真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后来发现早川世理咳嗽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点，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没事吧？” 早川世理咳得有些费力，好在旁边就是墙壁，她还能扶着墙尽量站直身体。听到拓真的讯问，她下意识地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只不过下一秒她就咳得更大声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通医理的拓真也帮不上什么忙，见早川世理都快咳得喘不过气了，拓真眉头一皱，正准备把她抗到医院去，然后就见早川世理撕心裂肺地咳出了最后一声，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一样，双腿一软就往地上倒。 拓真手一捞，把早川世理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就看到了她咳嗽的时候用来捂嘴巴的手，掌心一片鲜红。 “……” 还没等拓真从这抹鲜红中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早川世理给拽紧了。 低头一看，他发现早川世理半张脸都埋在了她有些凌乱的黑发和自己的衣服之间，惨白的嘴唇被她拼命地咬住，可是还在呼吸之间漏出了一两声啜泣。 身边常接触到的女性无一不是气势十足的长辈，拓真还是第一次遇到柔弱的女孩子软瘫在自己怀里哭的情况。 拓真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默默地撑开了雨伞，挡住过往行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要哭就哭吧。”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紧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早川世理抓着拓真衣服的手十分用力，几乎可见暴起的青筋。她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出来一样，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拓真也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丝毫不在意路人们异样的眼光。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的几个大人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就连对此次约会反应最大的冲田都十分安静。 “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吧，旦那。”冲田随意地从旁边的摊位上捡了一个小布偶捏了捏。 银时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谁知道呢，大概有吧。” 新八叹了口气。 神乐用手肘戳了戳新八的肚子，“新八唧，你也知道吗阿鲁？” 新八满脸复杂地点了点头，“嘛……算是吧……” 在听说拓真的暗恋者命不久矣后，神晃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江华。 虽然说以江华的性子来说，不太可能会做出趴在自己怀里哭这样的举动，但是在明知自己寿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这种依然想要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的心情，真的很让人心疼啊。 “……走吧。”神晃沉声说完，撑着雨伞转身离开。 剩下的几人彼此对视了几眼，默不作声地跟上神晃，离开了这个地方。 …… 月亮渐渐升了起来，拓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早川世理哭哑了嗓子，自己的衬衫也被哭湿了一大片。 “拓真君……” 若不是拓真五感敏锐，这道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气声估计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嗯？” “……”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答案，拓真还以为她就是存粹地想叫叫自己的名字而已。谁料他接着便听到了少女饱含绝望的声音—— “我不想死。” 拓真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然后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颗子弹，速度很快，正中自己的脑门，巨大的冲力让他在中枪的瞬间就向后栽了下去，几乎连痛觉都还没有感受到，他就失去了意识…… ……死、死了吗？ “拓真君？拓真君？” 拓真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到哭得两眼红肿的早川世理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你……你的手捏得我有点痛…… 不过后面这句话早川世理没能说出口。 “……”拓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撑在二人头顶的雨伞遮住了周围的大部分灯光，仅余的一丝光亮投在拓真的侧脸上，光影层叠交替，弄出了更加恐怖的效果。 早川世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半张脸都埋在阴影中的拓真，她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原本应该如同蔚蓝晴天一般广袤无霾的蓝色双眸，在这一刻变得深沉无比。 “拓、拓真君……” 拓真的嘴角往上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虽然关注拓真很久，但却很少、几乎没见到他笑过的早川世理一下子就愣住了。 “世理。”拓真轻声呼喊了她的名字。 “……是、是！”早川世理磕磕巴巴地回答，耳朵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你不想死对吗？” “……嗯……”不知道拓真为什么提起这个，但是这确实也是她的心声。 拓真双手搭在早川世理的肩膀上，略微弯下腰与她平视，十分认真地说：“我最近知道一个办法，能让死人都活过来的办法，我想……对你这样的情况应该也会有用。” 早川世理才不管拓真说的内容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在拓真的眼睛里看到的……全部都是自己的身影。 “你愿意试一试吗？” “……嗯、嗯！” * 临近半夜，拓真都还没回来。 冲田家的两个儿控有些坐不住。 “不行！拓真还没成年，夜不归宿什么的爸比绝对不允许！” “没错阿鲁！孤男寡女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呢阿鲁！” 达成共识的两个人火速从家里出发，循着傍晚的时候以防万一向银时问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然后他们在刻着“早川”门牌的独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刚翻进围墙，他们就听到了从屋子里传来的少女的喘息和哭泣声。 “？！！！”冲田神乐大惊。 厉害了我的儿！ “……现在进去真的好吗阿鲁→_→”说不定马上就有个小孙孙了呢…… “……”冲田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下，“不然还是明天……”再来好了……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到房子里少女的声音变得凄厉无比。 冲田神乐对视了一眼。 第一反应就是—— “你看看！妈咪的宝贝拓真变得这么鬼畜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冲田委屈冲田不服，“哈？我对你很鬼畜吗？！” “……” 不过第二声尖叫穿出来的时候，冲田和神乐都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房门关着，他们就跳上院子里的大树，又从枝头上跳到了二楼的阳台，有些意外地，二楼的落地窗没有落锁，夫妻二人很顺利地进了屋。 然后他们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找了过去，最后他们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到了一楼客厅的情况。 之前还好好的早川世理在客厅的地板上痛苦地打着滚，而自家儿子就站在一个不远的角落发着愣。 因为客厅里没有开灯，所以具体的情况冲田和神乐也不太清楚。 神乐从二楼一跃而下，制住了不停用指甲抓自己的早川世理，“喂！你没事吧阿鲁！” 冲田找到了大厅的灯光开关，直接打开。 然后冲田和神乐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早川世理的胳膊和脸上除了被她自己抓出来的一道道血痕之外，还有其他血肉模糊的痕迹。 至于是怎么造成的…… 冲田和神乐看着早川世理脖子上一点点剥落下来又以肉眼速度快速生长的皮肤，忍不住看向了一直站在一边旁观的拓真。 “拓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冲田阴沉着一张脸。 “我……给她喝了我的血……” 冲田和神乐一惊。 拓真现在相当于是阿尔塔纳异变体，普通人喝了他的血的话，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变成没有意识的不死生物，就像曾经虚制造出来的不死军团一样。而第二种就是，身体承受不了阿尔塔纳的能量，会在无数次的身体崩溃和再生中经历痛苦的循环。很显然，早川世理就属于第二种情况。 拓真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 因为早川世理不想死的愿望，让他突然想起了幼年时期自己从枪杀中起死回生的事情。而前不久他又从外公留给自己的信知道了阿尔塔纳的血具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所以拓真才在早川世理的同意之下给她喝了自己的血。 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诉拓真，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爸比……”拓真两眼无神，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冲田，“我变成怪物了吗……？” 第17章 情书事件（五） 10月15日，晴 最近喜事连连。 前不久刚因为医院新引进的宇宙医疗技术把困扰了多年的身体问题解决了，今天就和多年没见的朋友在街上碰了面。 当年她是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搬离了江户，现在据说他们一家人已经回来，并且决定要在江户定居了。 我很高兴，因为从小身体的原因，身边的朋友也不多，我们两人的关系在小时候还是非常要好的，当初她说要离开的时候我们还抱头哭了一顿。 她现在长高了不少，听说是每天坚持锻炼的缘故，而且她说我太瘦了，以后也会好好监督我锻炼身体。 哈、哈哈……这个嘛……饶了我吧QAQ 我们在街上聊天的时候，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偏向了比较少女的恋爱问题。 「……当时可是很喜欢邻家的那个哥哥的，可是他一直都把我当成小妹妹，真是令人伤心啊……」 「哈哈，可是智美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啊！」 「没办法啊，因为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又会被总公司派往下一个地方，所以这些事情也只能自己想开一点啦。」 「现在已经决定在江户定居了就没问题了吧。」 「说的也是呢！对了，世理酱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呢？」 「哎？我的话，没有哦。」 …… 喜欢的人，没有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的地方突然像是被刺中一般痛了一下。 为什么呢？ ……是忘了什么吗？ 这种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丢失一部分的感觉，在我意外看到一个气质十分特别，在晴天下打着伞的男生时，格外地强烈。 当时我和智美正在聊天，突然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让我转过头，然后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而他也正好和我对视上。 看到那双如同碧蓝晴空般的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酸又疼得厉害。眼眶一热，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落了泪。 「……世理酱？你没事吧？」 智美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可是我却顾不上擦眼泪，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几步跑上前，一把抓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个男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然而这个人刚一开口说话就打破了他给我的最初印象。 「现在这种搭讪手法已经过时了啊，丑猪。」 我愣了一下，赶上来的智美正好听到这句话，十分不忿地跟他吵了起来。 说是吵，实际上只是智美单方面的啦，因为他从头到尾的态度都很冷漠，就算被人当面指责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不像个当事人更像个围观者。 原来不是错觉啊。 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就算我在人群中一把抓住了他，他依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冷漠、疏离、毒舌、一点都不温柔，这样的人应该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才对。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能。」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人海之中，那一瞬间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大片。 「……智美。」 「嗯？」 「之前的那个问题……」 「啊？什么？」 「你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想……大概是有的吧？」 「哎——？？？」 …… 喜欢的人？是有的。 原本还不太确定，但是在写下这篇日记之前，我看到了从去年3月12日开始，一直在这本日记中被我提及的一个人。 「我原来有一个如此深爱的人啊。」这样的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不知道为什么，还因为想起了这样的事情而松了口气。 可是那天的告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没有忘记几年来病痛的折磨，没有忘记幼年时分别的朋友，唯独把他忘了。 我从以前的日记中一点一点寻找他所在的痕迹，试图在脑海中描绘他的轮廓，想起来这个让我看到以前的文字就忍不住落泪的人，可是仅凭苍白的文字描述，我根本无法想起来这个人的模样。 不过在看到关于眼睛的描述时，我突然想起了今天在街上见到的那个男生。 可是存在我日记里的他是那么的温柔，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 电脑里倒是有个文件夹，占的内存还不少。 日记上也写了，我保存过一些跟他相关的照片，那大概就是这个文件夹了。我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但是这个文件上了权限最高的密码锁，密码提示是「他的名字」。 ……然后我突然发现，我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这个人了，因为…… 所有关于他的日记里，都没有他的名字。 * 拓真拉开车门坐进来之后并没有什么表情。 “安心了吧？” 坐在驾驶位置的山崎从后视镜中看着垂着头的少年，叹了口气叮嘱道：“千万别告诉冲田队长我带你出来了啊……”最近冲田的脾气已经到了一点就炸的地步，真选组内人人自危。 “嗯，谢谢山崎叔叔。” 拓真说完话之后，山崎突然觉得空气安静得有些可怕。 “那……我们回真选组吧？” “嗯。” 看着少年宽松的功夫服下露出来的追踪脚环，山崎的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 上个月末，他们深夜的时候接到了一户人家的报警电话，说是邻居家传来了很吓人的尖叫声，从二楼的窗户里还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大树上跳到了邻居二楼的阳台。 值班人员赶紧出动，结果冲进门一看…… 一名血肉模糊的少女晕倒在地，疑似被打晕了，而她的身边站着冲田一家三口。 因为出动的时候动静闹得很大，导致后来真选组想把这件事完全瞒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拓真是阿尔塔纳异变体的事情不出意外地被暴露了。就连当初拓真五岁时，土方和冲田千方百计隐瞒下来的枪杀案再次被翻了出来。 因为当初虚的事情，导致现在政府的人听说又出现了阿尔塔纳时，心惊不已。而平时因为政见不同拍桌子吵个昏天地暗、简直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不同党派，此时的发声都非常一致，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处死阿尔塔纳。 真选组自然是不肯。 先说组里的老人们。 那些人可是跟着近藤土方冲田一路把真选组发展到了现在，拓真也都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了，就因为个什么“为了民众的安全”“以防万一”的理由就要逼着拓真去死，当初宇宙解放大军攻打江户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态度这么硬气呢？！ 而且当初的枪杀案他们也知道，受害者明明就是五岁的拓真才对，后来变成阿尔塔纳异变体也都是大家预料不到的事情，怎么什么事都往无辜的小孩子身上推？虚到最后变成那样不就是幼年时一次次被人推向深渊的缘故吗？怎么就得不到教训呢这群蠢猪！ 再说组里的新人们。 十几年前的决战，他们年纪都还不大，都不在与虚一战的正面战场中，什么阿尔塔纳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稍微还有点印象的还是当初态度嚣张的宇宙解放大军，解放大军的目标还是什么天道众，听起来跟什么阿尔塔纳也没半毛钱关系啊！凭什么就以一个“阿尔塔纳很危险”的理由就让他们冲田队长还没成年的儿子去死啊？！ 江户这些家伙向来都是看到什么肉骨头就留着哈喇子一拥而上，什么香的臭的都不管。当初新政府建立的时候，还曾一度想要把与虚一战后，在人间声望很高的真选组全部解散，打乱了编入他们的手下，就为了吃那点功劳。 不过因为松平给近藤牵线搞出来的一场政治联姻，好歹是把真选组保住了，还让新上台的政府高官拨了一大笔经费下来。 这件事情真选组的老人们基本上都会跟后来的新人们讲，时刻提醒他们“咱们就是现在那些老不死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事的时候求着你，没事的时候恨不得扎个草人咒死你”，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别给那群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人揪住了小辫子。所以新选组的新人们对现在的什么江户高层根本没什么好印象。这次的事情甚至被他们当成江户高层就是在变相找真选组的麻烦，一个个愤愤地恨不得冲上去一人踹那些家伙一脚。 …… 山崎偷偷摸摸地带着拓真回看守房间，结果直接撞上了等在门口的土方。 山崎浑身一个激灵，转身就想跑。 “山崎。” “……在、在！副长求别打脸！QAQ” “……”土方把嘴里的烟夹在两指间摘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烟圈，“总悟不在，你先回去吧。” 山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身后的拓真。 不过拓真跟没事人似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跟土方打招呼：“土方叔叔下午好。” 土方无奈，“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点现在是被真选组关押看守的自觉啊……” 拓真一脸无辜，拉起宽松的功夫服，给他看自己脚踝上的脚环，“我有好好戴着啊……” “……真是的。”土方挠了挠头发，除了放过他还能怎么办呢？他不再追究，用钥匙打开了身后的房门，“进去吧。” 拓真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伞交给了土方。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盏灯两张椅子，没有窗，周边的墙壁都被粉刷成了深灰色，看起来压抑无比。 土方和山崎站在门口，看着拓真不发一言地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坐下，然后面无表情地任由他们关上特制金属铸成的房门。 土方在落锁的一瞬间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并不是简单地把门给关上了，而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分割出了两个世界。 他们这边的世界里，没有拓真却有着爱拓真的人们，而那方狭小的世界里依然没有拓真，只有一个名为拓真的阿尔塔纳。 第18章 冲田父子（一） 土方刚落下锁，正准备和山崎一起离开，没想到正巧冲田也来了。 山崎看到冲田的一瞬间就“噌”地一下躲到了土方的背后，就算是心里没鬼说出来也没人信了。 “干嘛啊山崎，那么心虚干什么？”冲田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声音，配合着他脸上诡异的笑容，让山崎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就是地狱的噩梦，“我才不知道你把爸比可爱的拓真偷出去的事情呢。” 山崎瑟瑟发抖，揪着土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副长救我！ 土方嘴角抽了抽，然后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好走不送！ 山崎：QAQ 吓唬完同事，冲田把注意力转到了土方身上。 “我什么都没做！”土方下意识地竖起双手。 冲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怂十四→_→ “请土方先生开下门吧，有些事情想跟拓真谈一谈。” 土方愣了一下，随后还是依言给他开了门。只不过在冲田进去之前，土方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 土方看着坐在床上垂着头的拓真，语气淡淡地问：“我会放出一只野兽吗？” “……”冲田看了他两眼，最后拨开了他的手，“放心好了，在野兽出来之前我会拦住的，怂十四。” 土方一口老血：……不不不，我说的野兽是你啊！！！ 冲田踏进房门之后，一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拓真抬起了头来。 “很低落的样子，难道是在忏悔吗？”冲田站在距离自家儿子不远的地方，幽幽的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哦。”拓真很奇怪自家阿爸为什么会这么说，愿望是“不想死”的世理现在已经过上了她所希望的生活，他为什么要忏悔呢？忏悔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吗？可是他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回应呢？真奇怪。 冲田打开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灯，照亮了整个封闭的房间。然后把桌子边的椅子拖到了拓真面前，坐下，“那你在想什么？”说你想爸比的话，你今天晚上就有鸡腿吃了。 “肚子饿了，在想鸡腿。” 冲田：……很好。 他立马回过头对土方说：“请跑腿十四买白米粥来，谢谢。” 土方大怒：“叫谁跑腿十四啊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山崎有些费力地架着土方，“副、副长请冷静啊！”那个抖S你又不是第一天接触了啊！ …… 应冲田的要求，土方把房间从外面锁上，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听着房间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间里的父子俩格外的沉默。 不知道他爸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拓真试探着叫了一声：“……阿爸？” 冲田一本正经地纠正：“叫爸比。” “……爸比。”原本想要询问的想法在这一刻忽然消失殆尽。事实上问与不问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吧，拓真这么想着。 眼看着拓真又要走神，冲田开口了，“拓真。” “嗯？” “你有多久没有跟爸比撒娇了呢？” 拓真很意外自家阿爸问出了这个问题，然后他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我跟爸比撒过娇吗？”小时候的事情也记不得太多，如果说真的有撒娇的话，那也应该是对妈咪……不，感觉阿妈也不大可能，那就只有外公了吧？ 冲田默默地在心里把从拓真他妈咪嘴里救出来的鸡腿给扣掉了一个。 “有哦，”冲田面上的表情毫无异常，对丝毫不知道自己与最爱的鸡腿擦肩而过的拓真说，“明明小时候是那种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抱着爸比的腿不放的撒娇系。” “哎？是这样吗……”突然被自家阿爸揭出了幼年黑历史的拓真有些惊讶，老实说他真的不记得了。 这个话题就算是结束了，冲田又问：“你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呢？” “不知道啊。”拓真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颊，笑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啊…… “五岁之后爸比就从来没看到你笑过哦。”至少在爸比面前是。冲田给出了自己这边的答案。 拓真有些惊讶，“真的吗？” “倒是偶尔能看到你鼓着脸跟个大胖馒头似的不高兴。”五岁之后，这种情况也越来越少看到过了。 “爸比……我都长大了……”拓真有些尴尬，他阿爸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跟他讲小时候的这些事情？ 冲田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微笑道：“还知道不好意思呢？” 拓真点了点头，当然啦，任哪个被自家阿爸翻出黑历史的少年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话题一转，冲田又说：“你还记得你外公送给你的第一只宠物死掉之后，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拓真摇摇头，很好奇地问他爸，“我说了什么？” 毕竟那会儿还小，冲田也没指望自家蠢儿子能记住，“当时你才三岁，自己连刷牙都刷不利索，更别说养什么宠物，没两天那只蠢唧唧又娇气的巨型宇宙仓鼠就被没控制好力道的你给捶死了。” 拓真：……原来不喜欢柔弱的动物的原因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啊。 “听你妈咪说，你抱着那只大仓鼠哭了一顿。等爸比回家的时候，你就扑上来抱着爸比的大腿，十分期待地说想吃大块烤肉。”冲田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拓真：……似、似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很意外哦？ “不过你五岁之后，你外公送你的第一只宠物死掉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拓真摇了摇头，等着他爸比的答案——他算是明白了，今天他爸就是来给他回忆当年的→_→ 冲田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定定地看了拓真一会儿，直到拓真脸上浮现出了疑惑，他才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跑到我面前，很冷静地指着那只死掉的宠物问我，‘爸比，我该哭吗？’” 拓真一愣。 “我说，‘你该问你这里，而不是问爸比’。”冲田伸出手指，抵住拓真的心口。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就不应该对什么都还很懵懂的儿子说这样含糊的话。 拓真看着自家阿爸戳到自己胸口的手指，有些无奈：虽然不太记得了，但是……正因为这里告诉不了我，所以我才来问爸比的吧？ “从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拓真点了点头，认为十分正常，“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太难看了。”他外公阿舅阿叔阿妈都是这么说的。 “……”冲田有些疲惫地合上眼，然后在拓真抬起头来之前，面上又恢复了正常。 拓真还以为今天他爸就是来跟他回忆小时候的，结果下一秒他爸话题一转，问他：“那个女生没事了？” 他爸话题转得太快，拓真反应了会儿才点点头，“嗯。” “她不记得你，会觉得失望吗？”冲田似笑非笑地说，“毕竟是第一个给你写情书的家伙。” “没有哦，果然就应该像爸比说的那样，干脆拒绝了比较好。”拓真叹了口气，“虽然现在把病治好了也算是好事吧。” 冲田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而你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连鸡腿都吃不到。” “可是就算我在家里依旧吃不到鸡腿啊，因为爸比和妈咪上个月多打了一架的原因，这个月家里的预算又超支了……” “啊，”冲田从制服兜里摸出通讯器，一边写简讯一边用棒读的语气说，“本来还准备让土方先生给拓真带两个鸡腿来着，既然拓真这么清楚家里的困难，那就算了吧……” “爸比！”拓真大惊失色，仿佛错过了一个亿。他冲上去一把抢过他爸比手里的通讯器，低头一看—— 蠢货：P 拓真：……爸比你这么卖萌妈咪知道吗？ 拓真沉默了下，在自家阿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这条简讯给阿妈发了过去。 发完后才一脸无辜的拓真：“啊，手滑了。” 冲田：？？？ 然后冲田的通讯器疯狂地响了起来。 拓真迅速接通，把通讯器往自家阿爸怀里一扔，事不关己道：“妈咪找你。” 几乎是下一秒，熟悉的咆哮声从通讯器的听筒里传了出来：“你有本事出来我们打一架阿鲁！” 总悟·抖S·冲田三世陛下十分冷漠地掐掉了通讯，然后看向了他平日里疼爱万分，现在竟然一把火烧了他后宫的太子。 太子殿下一脸忧郁，“爸比，对不起。”反正这几天我也有地方睡，你们在家里随便打好了。要是妈咪打上门来正好，自己还能趁乱出去溜达一圈，天天走到哪都有人看着，很无聊的好吗。 总悟·抖S·冲田三世陛下不怒反笑，眉角挑得高高的，“这不是挺行的嘛，拓真。” 太子殿下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模样。 …… 等到土方和山崎一人端着一锅粥再来到看押室时…… 土方咬在嘴里的烟直接掉进了锅里，看着面前被打穿一个洞的看押室，扔掉锅直接冲了进去，“怎么了怎么了？！八嘎兔子们来劫狱了吗？！” 结果刚跑进去，土方就看到冲田父子俩揪着彼此的衣领，像两个小孩儿似的你一拳我一脚扭打在一起。 “爸比平时怎么疼你的，啊？！” “像这样。”拓真一拳揍到他爸肚子上，差点没把他爸打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冲田大怒，一个用力把拓真拍到了地上，脸砸到地板上的声音让土方和山崎听到后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冲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踩住拓真的背，碾了碾，居高临下狞笑着说，“你这蠢孩子，爸比明明都是照脸打的。” 拓真两只手撑地，回过头看着他爸，十分认真地说：“本来妈咪就很嫌弃爸比了，脸再毁了妈咪还不得带着我改嫁吗？” 冲田面无表情地一脚把拓真抬起来的脑袋踩下去，语气轻飘飘的，“别看你妈咪成天嫌这嫌那的样子，实际上她爱你爸比爱得要死。” “傲娇？” “傲娇。” “跟爸比一样？” “……不一样。” “哦。”拓真一用力，掀开他爸，十分迅速地跑到某个角落，捡起之前被他们打起来时扔在一边的通讯器，顶着他爸杀人的目光一边跑一边拨通讯，“莫西莫西？妈咪，我是拓真哦。” 拓真躲开他爸扔过来的桌子，“嗯嗯，过得还行啦，重点不是这个，妈咪……” 他在跑到墙角死路的时候也没打算停下，直接借助冲力踏上墙壁再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一脚扫过去准备踢他爸的脑袋。不过他爸往下一蹲，躲开这一击后，两只手十分迅速地伸出来直接抓住了拓真的脚踝。 “爸比说他爱你爱得要死哦！”再被自家阿爸锁住之前，拓真快速说完，把手里的通讯器往冲田脸上砸。 他爸头一偏，通讯器砸到墙上四分五裂。 “遗言说完了？” “每年来看我的时候请记得带鸡腿。”说完，拓真一脸安详地任由冲田抓着他的脚踝把他倒吊起来。 冲田温柔一笑，“爸比会把鸡腿一点一点吃掉，就连骨头都不给你留。” “好歹我也替你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啊爸比。” “你知道秘密为什么叫做秘密吗？” “为什么？” “因为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 “不是，爸比你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奇怪……好吧好吧爸比说什么都是对的……啊，土方叔叔和山崎叔叔也来了。” 立马受到某个抖S的镭射激光扫射的土方&山崎：……熊孩子你没杀头饭吃了！ 第19章 冲田父子（二） 为了避免新政府的高层们说闲话，拓真这段时间都被真选组派人看押着。 而在此期间，他的长辈们关于这件事进行了一场讨论。 “嘛~要我说的话很简单啊，”趁机来地球凑热闹的呆毛阿舅晃了晃他的本体，竖起一根指头笑眯眯地提议道，“去劫狱吧！” “喂喂，要劫狱的话还需要你说这句话吗？”银时把嘴里的棒棒糖摘了下来，“真选组有他爸看着，说不定比阿银的万事屋住着还舒服呢。” 新八用力拧了银时腰上的软肉一下。 “啊疼疼疼！你在干什么啊新八唧！” “这话说得太不像样了银桑！现在考虑的问题不是怎么把拓真从新选组接出来，而是怎么应付那群人啊！” “是是是——听到了吧？那个呆毛小哥。” 神威笑眯眯地接着提议道：“那，我去帮你们把江户的新政府炸了吧！” 新八：……喂喂喂，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轰——！” 神威的话说完，就被他妹子一拳揍进了地里，烟雾弥散中，他妹子高声骂道：“蠢货！” 新八感慨不已，心想小神乐真的是长大了啊，要是以前的那个暴脾气，说不定刚得知新政府想要处死拓真的时候就抄起雨伞打上门去了。 结果新八还没感动多久，就听到神乐继续骂骂咧咧道：“这种事情还用你来吗？！妈咪要亲自去揭了那些老家伙的皮！” 新八：……让我收回之前的感动。 新仇加旧恨，神乐能忍这群家伙才怪了！ 以前新政府成立之后，命令解散真选组的时候，单独把冲田拎出来让他切腹的事情，她可都还记着呢！不过因为近藤和松平的百般斡旋，再加上还能算个象征的澄夜公主以及在新政府中上台的桂，几人合力才把将军暗杀事件后问罪真选组的事情平息下来，但是当初与虚一战的功劳就全被抹掉了。 功劳什么其实真选组的大家也不是那么看重，但是也确实因为这件事被这些高层恶心得不行。 “哎？那你怎么现在都没动手呢？^^” “揭了他们的皮我们母子俩不就得跟你一样只有在宇宙晃悠了？我才舍不得银酱他们呢！而且澄夜还在为这件事努力，我当然不能给她拖后腿啊！” “你炸了新政府自己上位嘛！这样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全江户的食物都是你家的，拓真也不用每次来我飞船上就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神乐一听，捏着下巴开始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能性来。“说得也是阿鲁……” 新八见此情况简直两眼一黑恨不得晕过去，“神威你不要捣乱啦！先不说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功，光再次开战的代价就不小啊！从虚那一战之后，江户这才刚刚缓了几年的气啊？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你想太多啦新八唧，我们只需要把那几个老不死的搞定就好了阿鲁！” “你才是想得太简单了吧！”新八冲脑中只有暴力的夜兔兄妹俩咆哮一声，然后一点一点跟他们掰扯：“桂先生上台后为什么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澄夜公主为什么有了今井小姐和御庭番的支持都还很势弱，不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势力根系交织，错综复杂，在江户盘踞得极深吗？这群人本身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所代表的利益群体啊！” 比起一直都直来直往的神乐，幼年时期就进入鱼龙混杂的春雨海盗团，十几岁就当上第七师团团长的神威虽然一直都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该动脑子的时候不愿意动脑子。 “所以我说，”神威笑眯眯地，“我来帮你们把新政府整个都炸了呀。” 新八一愣，“难道说……” “嘛，你们是地球人，当然会考虑到这些复杂的东西，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神威头顶的呆毛欢快地跳动着，“怎么样，这个提议不错吧？” “嗯？然后呢？”银时懒洋洋地侧躺在地板上，挖了挖鼻孔，搓一搓再弹掉，“等着地球的警察们的追杀吗？” “哦哦哦！很期待哦！”神威一脸兴奋地说，“老实说最近都没什么架打，很无聊的啊。” 新八：……其实这个才是你的目的吧→_→ 单手撑着脸的冲田翻了个白眼，“警察加班也是需要补贴的好吗？才不会如你这个宇宙流氓的愿呢。” “说起来……虽然之前约定的是半年后，不过现在反正都来地球了，干脆就把拓真提前交给我吧。”神威单手握拳敲击手心，“既然你们都教不好他，还不如交给舅舅我来调/教呢。放心好了，下次再见的时候，你的宝贝拓真也变成宇宙流氓了哦。” 冲田脸色一黑，“什么半年之后？”他怎么不知道！ “咦？拓真没告诉你吗？”神威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上次离开之前就约好啦，半年之后来给舅舅端茶送水捏肩揉腿啊！” 阿伏兔：……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对拓真说的→_→ 冲田一脚踢翻了桌子，“你做梦！”爸比都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你凭什么能享受到！ 神乐直接揪着她哥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说：“该死的神威！妈咪的拓真活该被你使唤吗？！” 神威面不改色，“总比他在牛郎店浪费时间要来的好吧？” “牛郎店？！！”什么时候的事情！妈咪怎么不知道？！！妈咪宝贝的拓真还没有成年呢！！！那群饥渴的老女人没把拓真怎么样吧？！ 神威指着她身后的冲田，祸水东引，“呀，这件事他没告诉你吗？” “哈？！”神乐立马扔下她哥，转身就怼冲田，“全江户的税金都不够你们养家了吗？你这个税金小偷竟然让未成年去牛郎店工作？！” 虽然根本就没这回事，但是冲田不服，“全江户的税金都填不了你们母子的胃，你自己心里都没点【哔——】数吗？！” “明明账单上都是你自己扛着火箭炮到处破坏的赔偿费用好吗？！” “说得好像某个家伙每次拆了别人屋顶的赔偿费用不多似的！” “工作时间的一切行为都是正当的！” “听你放屁！照你这么说，我早点干掉土方先生成功晋升不是理由更正当吗？！” 新八&银时&阿伏兔：……真是苦了拓真了→_→ 神威：^^ …… 吵吵闹闹了好些时候，姗姗来迟的神晃才让冲田家的这场大战提前平息下来，言归正题。 “拓真当初出生的时候是在江户进行户籍登记的，所以这个问题转不到外交上面。” “诈死呢？” “不好操作，现在就连真选组里也不知道被他们插了多少人进来，不然你以为这件事是怎么惊动他们的？” “而且诈死的话江户也不能待了。” “正好啊！来舅舅这里端茶送水捏肩揉腿嘛！^^” “你闭嘴！”×2 新八生怕他们又吵起来，连忙开口：“现在的问题是，无论怎样这周末也要把拓真带出来才行啊。” “对啊，小少年又该充能了。”在地球上待久了就会响起红色警报的……嗯……阿伏兔挠了挠头发，怎么觉得这样说有点奇怪…… ……啊！不就是跟奥〇曼一样嘛！ 那边阿伏兔脑洞肆意乱开，这边几位家长因为这个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听着几人的讨论——神威只是在添乱——神晃闭了闭眼睛，最后慢慢睁开，沉声道：“把拓真带走吧。”他定定地看着冲田。 冲田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一黑，“不准！” “现在这样的情况，地球已经成为他的枷锁了。”神晃板着一张脸，他的确是不希望拓真被神威给带跑偏，但是也不意味着他愿意看着拓真被一些政客给关起来甚至决定生死。说到底夜兔生来就崇拜强者，他们的一生都走在如何让自己变强的道路上，家人的存在不过也是说明这条道路上有人陪伴，并不孤单。直到死，他们都是不会停下来的。 神晃当然不乐意看着拓真被这些人束缚住。 虽然说因为阿尔塔纳的缘故，神晃一直都想着要拓真普普通通过完一生，但仅仅只是对于夜兔这个种族来讲的普通一生。 冲田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你以为我跟老母鸡似的单纯地护崽吗？” 周围一圈人都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冲田：…… “武士的道各不相同，我自然也没指望拓真一直走我希望的道。”冲田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群蠢愚一般见识。当年他在拓真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也早就离开了姐姐和家乡，和近藤土方他们一起来到江户寻找自己的武士道吗，现在的他怎么可能用什么“爸比舍不得”这样的借口来限制自己儿子的发展。 “有一点你说的对，地球的确是他的枷锁。”他赞同了神晃，“不过，这把枷锁的作用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家都对冲田所说的话十分疑惑，神乐却是叹了口气。 “你们也都知道拓真五岁时的事情，因为枪杀，和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的媒介，他吸收了一颗阿尔塔纳结晶石的能量，变成了阿尔塔纳异变体。”冲田双手支着下颚，语气平淡地讲述着。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其他的问题，现在想来，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就有某些地方开始不对劲了。” “什么？” …… * 这边，冲田家的家长们开起了小会，另一边，真选组。 今天的当值人员给拓真端了饭来，打开看押室金属门上的小窗，把托盘推了进去。 “吃饭了哦。” “谢谢。”拓真接过托盘，看到今天的晚餐里竟然有包子，很稀奇，他来这待了十几天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包子呢。 当值的小哥见他这样，手指竖在了嘴唇中间悄声对他说：“包子做起来太麻烦啦，平时都不会做的，今天这是厨房特意为你做的哦，只有几个，快尝尝吧！” 拓真闻言，感动不已，拿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就整个扔进了嘴里，嚼了嚼。 “不错吧？” 拓真点了点头，剩下的几个包子也很快吃完了。 见他全部吃完，一直通过小窗仔细观察的小哥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拓真一边喝汤，一边问：“包子的馅是什么，没尝出来。”口感有点奇怪，一入口就化掉了……不过味道确实不错，下次去阿舅飞船上的时候让厨师长做成点心试试看。 站在门外的小哥听到这话，轻轻地笑出了声。 “？……！”拓真突然浑身一僵，手里的托盘和碗全都砸到了地上，没喝完的汤水也溅了一地。 紧接着，“噗”地一声，泛着光泽的特制金属门被染成了赤色。 拓真有些迟钝地摸了一下湿漉漉的嘴角，入目一手猩红。 “经过特殊处理的阿尔塔纳结晶味道好吗？……啊，虽然是地球的。”站在门口的小哥语气轻飘飘地回答了拓真的问题。 事实上，拓真也听不到他的回答了。一种奇怪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霸道地流窜着，每到一处地方拓真都能感受到那处地方的崩坏。血液逆流，骨头仿佛被一寸寸碾碎的疼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是血液流动的潺潺声，是骨头之间的摩擦声，他感觉自己的感官整个都被放大了。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又扩散，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这个关押着他的房间一会儿变得很拥挤，让他都没有喘息的空间，一会儿又变得无比宽敞，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眼前甚至又出现了幻觉，又看到了小时候那颗急速向他飞来的子弹。 “去死吧，怪物。” 拓真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爸比，我果然变成了怪物…… 第20章 冲田父子（三） “当年江户就是被你这样的怪物毁成那样的。”值班的小哥看着倒在地上呕血的拓真，一脸厌恶地说。 他转身伸了个懒腰，“在真选组待了两年，没找到土方和冲田的小辫子已经让那些大人很不耐烦了，正巧你就送上门了。”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他挠了挠头发，十分惬意地说：“下次再来的时候，这里就该被改建成新政府的专属警务部了吧？哈哈哈！”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拓真趴在地上，有些艰难地喘息着，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一样。 爸比……我变成了怪物。 他们希望我死，可是我不想死。 五岁的时候我不想死，是因为我想让爸比把我抗在肩上再骑一次大马，想让妈咪再给我做一个丑丑的蛋糕。 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死，是因为—— 我死了的话……不就没办法亲自把这群猪猡拖下地狱了吗？ …… 冲田家。 一群人围坐在桌子边，听冲田讲他的发现。 “拓真在往某个方向转变着，但是因为平时我们都跟他待在一起，所以没发现他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冲田看向神威神晃，“你们则是因为每次跟他相处的时间很短，所以可能也没发现。” 银时把两只胳膊抱在脑后，“所以是什么样的转变？” “我不太好形容，”冲田摇了摇头，“给你们说说我的发现好了。” “五岁那件事之后，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对周围的反应都淡淡的，情绪波动并不大。” “被吓着了？”新八猜测道。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不过……”冲田仔细回想着，“他脑袋里不是还留着子弹吗？他想取出来还自己用手抠了进去搅。” 新八银时阿伏兔听得下意识地捂着了自己的额头，冒了一脑门子汗。 神晃眉头一皱，“对痛觉不敏感了？” 冲田摇了摇头，“我问过他，他说还是觉得痛的，但是这样的程度能接受。” 神乐叹了口气，“天知道他爸以前揍他揍得狠了都会闹脾气的阿鲁。”其实在她看来，冲田就是因为喜欢看儿子闹脾气时气乎乎的包子模样才下狠手揍的→_→ 神威头顶的呆毛晃了晃，“觉得痛但是对‘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是这样吗？” 冲田点了点头。 新八心里有些复杂，难怪每次拓真对自己受伤的事情都满不在意，自己一次次骂他都不长记性。一开始他还以为拓真是仗着阿尔塔纳和夜兔相加的变态恢复力所以肆无忌惮，但是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这种根本对疼痛无所谓的态度才是关键吧。 “一开始还只是偶尔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渐渐地类似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了。”宠物死掉后来问自己的问题也好，越来越少的表情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已经对人命到了一种漠视的态度，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冲田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呆毛不停晃动的神威，“这就是我不愿意把他交给你的原因。” …… 真选组食堂。 土方刚往自己的碗里挤上满满的美乃滋，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 “副、副长！”山崎失措地跑到餐厅，“大、大事不好了！！！” 土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山崎神情惊惶地凑到土方耳边说：“拓真、拓真他……” 土方心里一惊，不等山崎说完，就对他说：“边走边说！” “是、是！” 两人一边疾走，一边交谈。 “怎么回事？” 山崎一边回忆一边打了个寒颤，“是这样的，冲田队长今天走之前让我记得晚上给拓真带两个鸡腿……” 土方：……说着不给儿子吃鸡腿的人是你，现在悄悄又给他加餐的人又是你→_→ “然后……我就看到了……” 听了山崎的描述，土方赶紧跑了起来，“还有别的什么人知道吗？” “没有，我一看到之后就立马跑过来找你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看押室附近，远远地就看到走廊里一片血污，到处都是被撕成碎块的血肉和真选组的制服碎片。土方皱了皱眉，不等他走到看押室被破开的大洞面前，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哀嚎和呻/吟声。 “都说了吵死了啊。”嘴里含着什么东西的拓真有些口齿不清地抱怨了一声。 山崎咳了一声，“他说很饿，我就把鸡腿给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提起鸡腿这个话题的土方：…… 土方走到墙上的大洞面前，探头往里看，“……拓真？” “啊，土方叔叔。” 拓真的语气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异常，但是土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说不出来话。 整个深灰色的看押房不说完全变成了赤红色，但也差不离了。 满脸血污的拓真坐在唯一没被波及的床上，面无表情地啃着鸡腿，还十分讲究地用保鲜袋裹着脏兮兮的手。 而之前土方听到的呻/吟声就是从距离拓真不远的地方，一团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形的“血肉”那里传来的。 土方和山崎看着那个皮肉不断剥落又重新生长出来的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拓真……这是……”明白拓真不是会无故发难的人，土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个解答。 拓真听到后，见土方已经发现了角落里的那个家伙，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那种吃了什么地球的阿尔塔纳结晶就会痛得要死的体质啊。” 土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山崎突然“啊”了一声，“你不是……？！” 土方这才想起，身为阿尔塔纳异变体的拓真，如果身体里被其他星球的阿尔塔纳结晶石侵入的话，可是会出大问题的啊！“你没事吧？！” 拓真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在没消化完，挖出来一些，问题不大啦。”而一开始就被吸收的那部分就只有硬生生地熬过去啦，也好在分量不多。 土方一噎，看着拓真肚子那块的衣服明显是被撕扯出来的大洞，有些艰难地说：“挖出来是指……” 拓真眨了下眼睛，两三下啃完手里的鸡腿，用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两下，“就像这样……” “停停停！好了我知道了不用演示给我看！”眼见着冲田家的宝贝疙瘩正准备给自己上演个徒手剖腹，土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也没打算真的动手啦……毕竟刚刚吃了鸡腿，而且如果一不小心掏出肠子来是很麻烦的啊……”拓真嘟囔了句。 土方一脸崩溃：……所以说你是怎么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啊！！！还有你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说明刚才你就掏出了那个啥啊？！！ “那他……？”山崎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拓真挠了挠头发，结果手上的脏污全都蹭到头发上了，“毕竟让我那么疼，当然会很生气啊，差点死掉了哎。” 土方：……你这样性/冷淡的表情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很生气→_→ “因为一不小心用力过头，把他撕得到处都是……” 土方和山崎浑身一颤，想起了走廊上那些全部都该打上马赛克的碎片。——虽然差不多已经猜到这家伙的来历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他。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都快死掉了。当时想着会不会给真选组的大家添麻烦啊，所以就喂了一点血给他。” 土方&山崎：……讲真你让他这么半死不活的给我们添的麻烦更多好吗！ “可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解气，所以就跟他玩了玩，顺便还问出来了背后那些猪猡的名字。” 土方和山崎背脊一凉：等等！玩一玩是指……？不不不我们不想知道请不用演示了！！！还有不要学你阿爸管那些辣鸡叫猪猡啊！ “本来是准备上门找他们算账的……” 土方和山崎小心肝拔凉拔凉的。 拓真用手指支着下巴想了想，又接着说：“可是又觉得这样无脑地发泄怒气实在是太幼稚了，说不定还会给大家添麻烦，所以就没去啦。” 土方和山崎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这个家伙也还活着，就麻烦土方叔叔给那些猪猡带过去啦。我这个人啊，就是脾气超好的。”拓真把啃干净的鸡骨头一扔，稳准狠地戳进了那个人的眼睛里，而那个人甚至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山崎：…… 土方简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你确定把这么做不是故意挑衅吗？！ 土方捂着额，头痛不已地说：“你要不要去收拾一下。” 拓真立马利索道：“要！” “行了，跟着山崎去把自己收拾一下，这家伙我来想办法。”土方挥了挥手，十分心累地说，在他们离开之前还叮嘱道：“山崎，避着点人。还有，这片地方暂时别让任何人过来。” “我知道了，副长。” “山崎叔叔，还有鸡腿吗？” “没有。”冷漠.jpg “哦……”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土方看着那团血肉，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那个人看到土方走到他的面前，唯一完好的眼睛瞪大了，激动无比地挣扎着说：“杀……杀了我……求求你！” 土方叹了口气，四下找了找，果然在门口的地方发现了拓真所说的，被他挖出来的阿尔塔纳结晶。只不过这些结晶被磨得十分细小，收集起来花费了土方不少的功夫。 土方将这些收集起来的结晶倒进了那个人的嘴里，然后就见他浑身抽搐了几下，呕出几口带着碎块的鲜血，之后便再也不动弹了。 土方直起身，想抽根烟，但是发现自己一手的血，还是作罢。 他看着看押室墙面上被拓真用蛮力破开的大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总悟，野兽还是被放出来了。 第21章 冲田父子（四） 冲田家的小会议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冲田一看是土方的电话，十分熟练地快速掐断。 每次都没有加班费，才不接呢。 不过土方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不胜其烦的冲田手一扬就准备把电话砸到院子里去。 “是十四吗阿鲁？” 冲田再次掐掉电话，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神乐，“冲田乐子小姐，请你不要在你丈夫面前这么亲密地称呼他的上司的名字。” “什么破名字！”三只夜兔不约而同地跳起来，齐刷刷地一人给了冲田一脚，地板都被砸出了个大洞来。 新八&银时&阿伏兔：噫！ 冲田从塌陷的地板废墟中爬了起来，默默地抹掉了被撞出来的鼻血，然后接通了土方持续不断的骚扰电话。 “莫西莫西，这里是土方先生的十万种死法咨询专线——” 为某个抖S的儿子操碎了心的土方：……MDZZ！ “……我知道了。”冲田挂掉了电话，头低低地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神乐见冲田的表情不太对，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了阿鲁？” 冲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向了他，“真选组里出了点事情，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是跟拓真有关的事情吗？”神晃突兀地问了一句。 冲田刚往外迈出一步，就因为神晃的这句话停了下来，“……不，”他偏过头，嘴角挑起了个冷笑，“去宰几只阴沟里的臭虫。” …… 浴室里氤氲着白茫茫的雾气，拓真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方，任由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泼洒到全身。 差不多冲洗完毕了，拓真拧紧了水龙头。 “好烦啊你们。”他轻声抱怨了一句，从挂钩上随意扯了一件浴袍披上，刚把腰带系好，浴室的玻璃窗就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穿，速度一点不减地袭向拓真的后脑勺。 拓真身体一侧，躲开了这一击。优秀的动态视力也看清了这个用来袭击的小暗器，“苦无？忍者吗？” 第一把苦无还没扎到墙上，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苦无雨扎透窗户，“嗖嗖嗖”地朝拓真的面门扑来。 拓真伸出手指勾住了第一把苦无，灵活地转了几圈寻了个舒服的握法，然后拿着这把苦无“叮叮当当”几下，将赶在最前面的几只苦无打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在空中接住这几只苦无，手腕一转，一一回击了过去。 “咚！” 听到外面传来的重物落地声，拓真套在手指上的苦无被他转了几圈，漫不经心地说：“才一个？”果然他的投掷还只是个半吊子啊，什么时候拿着阿叔的JUMP特典去找痔疮大叔讨教讨教……嗯，还得背着阿爸才行，不然又要骂自己不务正业了…… 一道刺目的刀光一闪而过。 想着想着就不知道跑偏到哪里的拓真往后仰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整个人如同一张被拉满了的弓，一把被磨得锋利无比的手里剑正好从他的鼻尖划过。 拓真顺势抬起一只腿，一脚踢在袭击者的下巴上，几乎是瞬间就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翻了个跟斗躲开了扎透袭击者之后朝他奔来的千本，拓真一脚踹破了浴室门，然后飞快侧身夹住了埋伏者握着武器刺过来的胳膊，握在手里的苦无一转，顺势在伏击者的脖子上一抹，忍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上瞬间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线。在血喷出来之前，拓真赶紧往旁边跳开，免得刚洗的澡又白费劲了。 “真是的，能好好等我洗完澡的话，就不能让我先把胖次穿上吗？”拓真高高地跳起，而他原来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扎上了好几排从各个方向来的苦无千本手里剑。 这么抱怨了句的拓真实在是觉得腰部以下凉飕飕的，有些不自在。 刚给拓真拿了一套换洗衣服过来的山崎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的动静，不过还没等他来到浴室，隔壁房间的纸门就被重物砸坏了。 山崎定睛一看，砸穿纸门的是一个除了眼睛之外浑身都裹在黑衣里的家伙，他的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一样，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已经没了气。 “忍者？！”山崎的心里咯噔一声，扔下手里捧着的衣服，掏出通讯器正准备拨响警报，但是他突然透过坏掉的纸门看到了穿着白色浴袍的拓真，又想到了那个藏在真选组两年都没露出马脚的家伙，于是他选择了通知土方。 “啊，山崎叔叔，有新的内裤吗？”拓真刚拧断一个忍者的脖子，脑袋还抱在怀里没放下呢，一看到山崎就迫不及待地关心胖次的问题。 山崎：……果然没拨响警报而是让土方先生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_→ 正在往这边赶的土方：阿嚏！该死的总悟又在说我坏话！ 接到土方电话后就往真选组赶的冲田：阿嚏！除了该死的土方山崎神乐神威秃头之外还有谁？难道是爸比的拓真在想爸比？？？ 正在商量今晚吃什么的神乐神威神晃：阿嚏！该死的冲田总悟！ 而正好打了一个喷嚏的拓真差点被其中一个忍者削掉刘海儿。 动静越来越大，而不知道下一秒又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忍者却一个接一个地往上扑，根本就弄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而一直用余光关注着拓真情况的山崎，在某个瞬间突然奋力踹开围在身边的忍者，赶到了已经开始兴奋的拓真身边，一把抓住他想要撕扯敌人身体的手，“拓真！你没事吧？”真选组的大家多少也应该发现这边的动静了，绝对不能让那些混在里面的家伙再抓住一个用来攻讦拓真的理由了！ 拓真在被山崎抓住的一瞬间，差点没忍住一个反手把他扔出去，不过好在山崎的那声呼喊让他即使止住了。 “不好意思啊山崎叔叔，不过……”拓真改爪为拳，直接揍飞那个差点被他撕成碎片的忍者，然后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还在滴水的头发，“能不能让我先穿上胖次啊……” 山崎：……哦。冷漠.jpg 没过多久，土方带着十几名真选组的成员过来了。 而与此同时，刚刚还前仆后继，一副想要至拓真于死地的忍者们则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彼此之间打了个手势，“嗖嗖嗖”几下脱离了战局，除了被拓真硬拽着留下命来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忍者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啧！”土方看着来去自如的忍者们，十分不爽地攥紧了拳头。 …… 冲田到的时候，真选组的成员们已经在收拾残局了。 “怎么回事？”冲田皱着眉问土方。 之前土方给他的电话里只是说了真选组里有间谍要拓真的命来着，现在这群忍者又是怎么回事？看他们的致命伤，大部分都是自家儿子的蛮力弄出来的。 土方抽了口烟，不紧不慢地吐出了烟圈，这才对冲田说：“听拓真说，他在洗澡的时候就感觉房间外面有人……” 冲田“咔嚓”一声掰断了旁边的树枝，脸上阴云层层，“爸比还以为拓真已经安全度过了会遇到hentai痴汉的年纪？” 额角青筋暴起的土方忍不住冲他咆哮道：“你给我正经一点！好好听着啊！” 冲田若无其事地扔掉手中被掰成几节的树枝，“反应别这么大嘛，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土方先生。” 土方：幽默感你个大头鬼！(╯‵□′)╯︵┻━┻ “拓真呢？” “问完情况之后，我就让山崎把他带到新的看押室去了。”土方把快燃尽的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碾了碾，灭了火星。“真选组里到底有多少混进来的泥鳅，还得私下里慢慢排查才行。” 冲田的眼神暗了暗。 “那这些家伙呢？” 土方双手插在兜里，看着被真选组队员们搬动的尸体，神色有些复杂地说：“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御庭番的东西。” 冲田一愣，“御庭番？那个丫头片子？” 土方额角的青筋跳得很厉害，“什么叫那个丫头片子？是公主殿下！” “是是——”冲田双手放在脑后，语气十分敷衍。“公主不是个丫头片子难道还是个混小子吗？” “……”土方捂额，忍住想给冲田一拳的念头，“真选组里刚出了间谍的事情，后脚就有‘御庭番’上门找事情，这里面说没蹊跷我是不信的。” “嘛，大概又是那些老头子做出来的事情了，公主和真选组，哪边都是他们想搞垮的势力，要是让我们自己斗起来他们不就能看热闹了？” “……基本上是这样的，不过御庭番有服部全藏看着，这些东西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确实有点奇怪。” 冲田掏出通讯器，手下飞快地按了几个键，“关于这一点，问他自己不就好了吗？” “喂！总悟！”土方伸手去拦，这边的情况都还没调查完呢！目前的这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万一御庭番里面真的有跟那群老不死有一腿的家伙呢？！ 根本不容土方阻止，冲田很快便拨通了某个忍者的电话。 “……你怎么会有他的电话？” “啊，他在兼职送外卖啊。”冲田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给土方解释了一句，“又方便又快捷，服务周到信誉良好。”不过这家伙某次不经意间露了一手，正好被拓真看到，又勾起了他想学暗器的兴致……从此以后，冲田就再也没打过这位御庭番的首领的电话了→_→ “……”公主殿下会哭的真的会哭的！她手下的御庭番首领居然在做外送兼职？！！ “莫西莫西？……哦哦，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这会儿接了不少单子呢……啊，你说那些啊？其实是之前去丑女俱乐部的时候，因为身上没什么钱，所以就留在那里抵押……咳，不是，是送给他们的啦！嗯！没错！送的！……喂？喂？有在听吗？摩西摩西？莫西莫西——” 冲田面无表情地捏碎了通讯器。 土方一脸冷漠，默默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是可怜啊公主殿下。 第22章 宇宙之途（一） 第二天一早，拓真正在看押室里睡得正香呢，就被他阿爸揪起来了。 “走了，回家。” “哦。”拓真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接过了他爸扔过来的衣服和武器。拓真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他阿爸：“阿爸……” “嗯——？”冲田拖长了语调，眉角一挑，大有一种“你再叫一遍阿爸试试”的意思。 拓真单手握拳抵在嘴前咳了一声，“……爸比。” “什么事？”冲田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屈尊降贵的模样看着自家儿子。 拓真一颗一颗扣上功夫服的盘扣，“爸比终于厌倦了公务员的工作吗？” “说什么蠢话，”冲田见儿子收拾完毕，抬脚就往门外走，“虽然工资低了点，加班多了点，上司无可救药了点，但这份工作还是要做下去的。” 拓真跟上他爸，“哦，所以说爸比不是来劫狱的吗？” 冲田给了他儿子的后脑勺一巴掌，“你爸比看起来是这么假公济私的人吗？” “一直都……”他话还没说完，又挨了他爸一巴掌，拓真立马改口：“当然不是！” …… 拓真觉得今天他爸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直到他被送上他舅的宇宙飞船上时，他才突然发现，他爸竟然把自己丢给阿舅了！！！ “妈咪的宝贝拓真！一定要每天都给妈咪写信啊！！！”神乐抱着拓真干哭不掉眼泪。拓真被他妈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妈咪……打电话不好吗？” “电话哪有信来得亲切！”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歪理的拓真只好默默点头。 冲田就在旁边默默看着，直到拓真给他投来了疑似求助的眼神，他才上前一步把神乐拉开，“真是难看死了，拓真又不是不回来了。” “所以这些年一直不让拓真离开家里的到底是谁啊阿鲁？！！” 冲田用棒读的语气说：“对啊到底是谁啊。” 神乐正准备冲上去给那张气人的脸几拳，却被来通知飞船要起飞了的阿伏兔给打断了。 拓真看着一脸不舍的阿妈和面无表情的阿爸，挠了挠脸颊，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走啦。” 他妈咪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想妈咪，还有写信”，拓真都一一应了下来。然后他看向了一直都没太多话的阿爸。 “爸比也要信吗？” 冲田：……我没说你就不打算写吗？ “拓真。”冲田深吸一口气，突然叫住了拓真。 “？”拓真回过头。 “拿好我给你的剑。”你心里的那只野兽只有你自己才能斩杀，爸比这些年用地球建起来的枷锁已经没有办法帮助你了。要记着，你虽然是夜兔，是阿尔塔纳，但你也是一名武士。爸比绝对不准你输给心里的那只野兽，你明白了吗？ 拓真愣了一下，心想爸比这个时候也惦记着他的命呢，于是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说：“放心好了，就算死也会爬到爸比身边来求爸比亲自动手的。” 冲田：………… “该死的冲田总悟！你又对妈咪的拓真说了些什么话啊？！” 冲田：我不是！我没有！谁知道这小子有些时候机灵得不行有些时候又一根筋蠢得要死啊？！！ 拓真站在船舱的落地窗前，看着身影越来越小的、他又打起来的阿爸阿妈，心里突然涌出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嗯？怎么样？”他舅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问他：“现在是什么感受？” 拓真想了想，回答道：“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个不真实了？” 拓真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就是有种‘啊，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哦？”神威觉得十分有趣，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外甥心里有点什么东西，只是这家伙藏得紧，轻易不给人发现，这会儿离开地球了反而松懈了？ 要不是之前他爸跟他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估计还想不起来一切的起点。 「爸比，宠物死掉了，我该哭吗？」 「这种时候不应该问爸比，应该问你这里哦。」 可是爸比，我从这里得不到答案才来问你的啊。 拓真捂着胸口，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用自己的办法来对周围接收到的东西做出反馈。所以…… “爸比和妈咪想要‘拓真’是什么样子，‘拓真’就应该是什么样子。”拓真挠了挠脸，“说实话，我经常都摸不透爸比和妈咪究竟想要怎样啊，那就干脆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好了。” 就比如爸比平时就很关心自己，但是一旦被自己发现就会很害羞地跑掉，那自己就装作没看到好啦。 拓真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超体贴的。——虽然在他的眼里，大家表露出的各种情绪除了让他们的表情生动一点之外就没什么区别的。 “这种话说出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哦。”船舱外如烟般丝丝缕缕的白云在飞船两侧急速后退，拓真目无焦距地看着正前方，蓝色的眼睛里映着蓝色的天空，反倒让人有种“他的眼睛空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因为舅舅完全就不会在意嘛。” 神威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呀，真是让人伤心啊，明明舅舅我也很关心拓真的啊。” “比起‘拓真’这个人来说，舅舅更关心的是‘拓真’能不能健康成长这一点吧。”拓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明明就跟小孩子养宠物一样的心态，真是恶劣啊。” “彼此彼此。^^” “可是呢，拓真。” “唔？” “你能有‘啊，既然这样做他们会高兴的话那就顺着他们’的想法，就说明你爸妈还是比较成功的哦~^^”你以为冲田没看出来吗？这就是他给你制造的牢笼啊，用你身边的所有人。不过有些蠢家伙却在这个牢笼上开了一扇不小的门，你爸简直气得要死呢~ 拓真眨了眨眼睛，一脸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在离开地球的时候才会觉得松了口气啊…… 接着他歪了歪头，面无波澜地说：“所以，然后呢？”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直默默听着舅甥俩对话的阿伏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什么然后啊，饶了我吧！结果就是又一只不亚于团长的野兽被放出来了啊！说不定还恐怖呢！当初年纪小小的神威虽然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第七师团的飞船，但是毕竟他当时还抱着让回家的父亲阻止自己的想法。而完全就是在亲友关爱中成长起来的拓真，竟然形成了这样让人一言难尽的性格……难道说在中二病这方面也存在外甥肖舅这种说法吗？！！ “阿嚏！”舅甥俩齐齐打了个喷嚏。 “你在说我们坏话吗，阿伏兔？^^” 面对舅甥俩的双双注视下，背后冒出一层冷汗的阿伏兔面色不改，十分冷漠干脆地否认：“不，我没有。” * 两年后。 这个星球正处于战乱之中。 因为王位继承而引起的战火已经烧了快二十年，为了饱受战争折磨的国家与民众，王储下决心尽快结束这场战乱。于是他采纳了身边亲信大臣的建议，雇佣了宇宙中声名显赫的夜兔海盗团。 不过当夜兔海盗□□出的人到来时，在宫殿外接见援军的王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难道被戏弄了？ 来者披着一件厚实耐脏的长披风，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功夫服，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都裹着一层绷带，只露出一双晴空般蔚蓝的双眼。他的腰间别着两把刀，手里还撑着一把夜兔标志性的紫红色雨伞。 强援来是来了，可是你告诉我这个强援怎么就一个人啊？？？明明给出的要求是要结束整个国家的战乱啊！ 王储一开始抱着大概是先遣人员的想法，还十分好脾气地问：“请问……后援部队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呢？我们的军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发动总进攻了。” “嗯？我是不清楚你还有什么其他外援啦，反正我们这边只有我一个人哦。” 周围的人们大惊！听声音，不出意外的话这还只是个少年吧？！ 王储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我给出的酬劳应该不少吧？”难道这群海盗狮子大开口？ 结果没想到少年却说：“嗯嗯，很够啦很够啦，所以才派我来的嘛。” 王储和大臣们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少年很厉害不成？可是再厉害能抵得上敌方的十万大军吗？！ ……还真能。 王储和一众大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前脚对他们说完“你们就别出城啦，要是误伤了我可不管哦”，后脚就从二十米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的少年，窜入敌军中犹如鲨鱼入了海一般，每到一处都能掀起一层腥风血浪。 一开始少年还用他雨伞来进行攻击，到后来雨伞里的子弹用完了之后，他竟然直接徒手上了！他腰间的两把刀对于他来说就像装饰品一样，碰都没被他碰过。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他的双手才是他最强的武器！ 拿着冷兵器的敌军只要一近他的身，立马就会变成空中飞舞的残肢断臂；轻型热武器根本就瞄不准在人群中飞速穿梭的少年；而攻击范围巨大的重武器也毫无用武之处，因为少年基本上都会往人多的地方扎，只针对这样一个人使用重武器的话，损失也很惨重。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看到少年长时间的单方面屠杀之后，直接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开炮开炮！” 震耳欲聋炮击声一声接一声地响了起来，巨大的炮弹一颗又一颗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砸向了少年所在的地方，连带着他身边的人全都被炸成了血沫。黑色的烟雾顿时将众人的视线全都遮蔽了起来。 敌军领队和站在城墙上的王储都十分关注黑烟之下的情况，拿着望远镜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 不过等了有一会儿，黑烟里也没有看到任何动静。 “……看来是没戏了。”王储叹了口气，看着城墙下一片狼藉的敌军部队，“不过好歹这家伙也挺厉害的了，杀了不少人，打击了敌军的士气，那么现在……” 王储还没说完，身边的大臣突然惊呼一声。 “殿下！快看！” 王储再次拿起望远镜，不等大臣说往哪看，他下意识地就将视线对准了那团逐渐散开的黑烟。 黑烟逐渐散开，隐约可见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雨伞被他撑开了挡在他的身前，伞面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只剩特制金属所制的伞骨支着，在其之后的少年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原本严严实实包裹在他身上的披风绷带衣服都已经破成了碎布，零零碎碎地挂在他常年没有接触阳光、白得近乎透明的身体上。面容十分俊美的少年动了动嘴唇，嘟囔了句什么，但是碍于距离遥远，他们都无从得知少年真正想表达什么。尽管如此，少年悠闲的态度也让敌军感到了绝望，因为距离他二十米之内的敌军全都被密集的炮火炸成了碎片，而他身上甚至没有一丝伤口。 “怪物……”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喃喃了一句。 王储借助望远镜，看着少年蓝色的双眼中寒光凛冽，似乎在氤氲着狂风暴雨，他的嘴角渐渐上扬，拉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这个笑容甚至变得狰狞无比。 尽管知道他是己方的强援，但是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的王储和大臣们都忍不住背脊一凉。 王储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已经没有必要接着看下去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来自血海炼狱的深渊恶魔…… 第23章 宇宙之途（二） 之前亲信大臣跟他说几只夜兔就能毁灭一个星球，他还以为是以讹传讹，但是亲眼看到一名夜兔少年独身一人就将困扰了他们快二十年的敌军大部队杀退——如果不是敌军首领下令撤退，估计敌方号称的“十万大军”全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他是不信也得信了。 看到敌军慌不择路地开始后撤，而解决完身边敌人的夜兔明显不想接着追上去了，王储赶紧让人开了城门，吩咐手下众将士乘胜追击。 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夜兔少年扛着只剩下伞骨的雨伞，周身的血腥气让距离他几丈远的王储和大臣们都能闻到。 少年的面容可以说是十分赏心悦目了，但是刚刚才见识过他本事的这群人根本就不敢抬头直视他。 然而没想到刚结束一场厮杀的少年，走近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肚子好饿，有吃的吗？” ……哎？ 王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您想吃什么？” “鸡腿！”少年毫不犹豫地说，然后还补充道，“或者其他肉类都行，只是分量要足。” ……原来你们夜兔下了战场之后这么接地气的吗？ 见所有人表情都呆呆的没什么反应，少年有些奇怪，“不是你们说工作期间管饭吗？” “啊！是……那么请随我来。”王储很快反应过来，吩咐侍从赶紧按少年的要求去办。 …… 少年洗完澡换上侍女准备的干净衣服后，之前因为其他原因而被集体忽略的优质样貌总算是被人注意到了。 在大殿透亮的水晶灯的照耀之下，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栗色微卷的头发被侍女们吹得蓬松柔软，好似甜蜜的棉花糖。皮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明净无暇，蔚蓝的眼睛半阖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可是这样的他却意外地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明明穿的是宇宙里再普通不过的衬衫西裤，但只要他还在大殿中，就连王储都无法从他身上挪开注意力。 ……咳，当然，这一点是因为他那恐怖的食量→_→ “……”王储看着坐上饭桌前还是个忧郁小王几的夜兔少年，坐上饭桌后身边迅速堆起一人高的空盘子，心里真的是微妙极了。 都说夜兔食量大，光听别人说还没什么感觉，等亲眼见识过之后，才真正明白这群夜兔的食量到底是有多恐怖了…… 难怪他们的雇佣合同里除了约定报酬之外还特别附加上了“工作期间包食宿”这一条→_→ …… 拓真把手里的空盘子放到一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并没有再接着吃下一盘的意思。王储还以为他吃完了，正准备跟他提深入合作的事情，就听到拓真对候在身边的侍女说：“有喝的吗？” 王储：…… 同样被拓真食量惊呆的侍女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拓真又问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是、是！”然后就准备往拓真杯子里斟酒。 “酒？”拓真拦住她，眨了下眼睛说：“我不喝酒。”他现在才十八岁，还不到喝酒的年纪。他阿妈曾经在信里提及，他舅十七岁的时候就跑去吉原喝酒泡花魁，所以他阿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拓真千万别跟着他舅学坏了，按地球的习惯，他得二十岁成年之后才能喝酒。——虽然他阿舅老是拿这一点嘲笑他，说他“真是个奶娃”。 拓真就奇怪了，立马怼回去：喝牛奶怎么了？就是因为阿舅不喝牛奶，所以我现在都长得比阿舅高了。 ……然后阿伏兔就会让飞船就近紧急降落，让舅甥俩下去打个痛快→_→ 言归正传，因为被吩咐了“只要不过分就尽量满足宾客的要求”，侍女赶紧端来了桌子另一边的果汁，给拓真斟上了。 拓真一连喝了三杯，这才放下杯子，拍拍肚子满足了。 “多谢款待。”吃饱喝足之后，拓真就准备起身离开。完全摸不清夜兔套路的王储一愣，赶紧叫住他：“请留步！” “嗯？”拓真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以为那些残兵的话你们应该能解决才对？” 王储咳了一声，“不，我想跟你谈谈另一个合约。” “啊啊，我只是个打杂的小兵而已啊，”拓真挠了挠脸颊，拿出阿伏兔准备好的公式化回答来应付他：“合约的事情请找我们团长谈哦。”虽然团长只是个甩手掌柜，这些小生意全都是交给阿伏兔出面来处理的，虽然他都顶着团长的名义→_→ 王储一噎，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事实上……一开始我跟你们团长谈的就是两个合约，不过最后他只签了其中一个。” “嗯？” “另一个合约……我是想以自己的名义聘用几人来作为我的私人保镖，我觉得我开出的条件还算不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你们团长拒绝了。今天看了你的表现，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不知道你……” “好烦啊你，”拓真挠了挠头发，“都说了我只是个打杂的小兵啊，既然我们团长都拒绝了，那你干干脆脆的死心不就好了吗……” “无礼！”一名大臣拍桌子站了起来。 拓真睨了他一眼，那名大臣浑身一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两腿一软顿时又跌回了座位上。 王储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碍于拓真的身手，到底不敢太得罪人。既然如此，这件事也只有作罢了。 …… 任务结束后，拓真扛着已经破破烂烂的雨伞，披着自己同样破破烂烂的披风，不眠不休赶了一天的路，总算是回到了飞船上。 “哟，拓真回来啦？”正巧负责采购物资的团员们回来了，见拓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其中一名年轻团员随手扔了个红彤彤的水果给他。“听副团长说这单也不小啊，还挺快的嘛。” 拓真接过水果后随手擦了擦，“咔嚓咔嚓”啃了起来，“还好啦，说是‘十万大军’，但我觉得大概六万都没有吧。”几下吃完水果，拓真就开始帮忙搬东西。 “哈哈！这些人打仗不都是这样嘛。”向来都是把大军人数往高了报的，几乎没听说过把人数往低报的。“反正这样的话也方便副团长抬价钱嘛！” 正说着，他们副团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抬价钱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啊喂！” “啊，阿伏兔叔叔。” “副、副团长！” 之前还在调侃他们副团长的年轻团员顿时讪笑着抢过拓真手里的水果筐，扛着两筐果蔬飞速跑开了。 阿伏兔无奈地叹了口气，见拓真换了一套衣服披风还破破烂烂的，苦口婆心地说：“都说了多少遍，别仗着阿尔塔纳的体质就乱来啊。” 拓真一脸无辜，“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还给阿伏兔看了自己的伞，“你看，伞都破了。” 阿伏兔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信，“每次都这么说，哪次你稍微注意一点是躲不过去的？” 拓真面无表情地吐了下舌头。 阿伏兔一脸惨不忍睹地捂额。 “比起这个，下次能把飞船停近一点吗，阿伏兔叔叔？”拓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每次都要跑很远哎。” 阿伏兔立马回绝：“这个问题别问我，问你阿舅去。” “哎？阿舅真的不是因为之前我说他长不高了报复我吗？”话音刚落，拓真迅速往下一蹲，躲过他舅从身后来的一记鞭腿。 “明明舅舅是在帮拓真锻炼持久度啊。^^” 见他舅把腿收了回去，拓真不紧不慢地起身，“可是我觉得这种问题阿舅完全不用担心啊，毕竟我比你年轻嘛。” 阿伏兔：……要是让你爸你妈知道你跟你舅学坏了，咱们这艘飞船又得停飞好几个月了→_→ 拓真还没站直呢，他舅突然一腿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个大马趴，“拓真你啊，难道没听说过姜还是老的辣吗？像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就是应该好好锻炼锻炼啊。”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阿舅你在未成年面前开黄腔哦。” 他舅一脚把拓真的脑袋踹进了地板里。 阿伏兔内心的小人捂着脸尖叫：维修费啊！ …… “太没用了，”神威点评道，“夜兔虽然恢复力强了点，但是不是不死的。虽然你坦然赴死的态度值得表扬……” 阿伏兔：个鬼啦！这样的态度怎么可以表扬啊不要教坏年轻人啊混蛋团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无意义的找死值得表扬。” 阿伏兔：不不不，无论是什么样的找死都不值得表扬啊！！！ “明明阿舅也是半斤八两啦。”拓真两只胳膊背在脑袋后面，一脸的无所谓。 他舅很不赞同他的话：“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成熟。” 阿伏兔：……这点我比较同意拓真的话，团长你真的跟他半斤八两→_→ “明明就是嘛，热血上头了死也要冲上去跟对手一决胜负。” “那是因为舅舅我确定那点伤是绝对死不了的。” “马后炮哦阿舅，明明打起来的时候你的脑子里除了水就是水……”拓真被他舅一脚踹到了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 阿伏兔内心的小人再次捂着脸尖叫：又是一笔修理费啊！！！ 他舅施施然地走到拓真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下来，“拓真你啊，就是不长记性。” 拓真顶着一脑门子血面无表情地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还好吧。” “你体内的阿尔塔纳储备不是给你这么折腾的。” “舅舅在关心我吗？” “嘛，毕竟每次都没尽兴你就熄火了，让我很苦恼啊~^^” 拓真一脸抱歉，“看来我让舅舅不满意了，下次我会稍微持久一点的。” 他舅笑眯眯地捏着拓真的下巴，大拇指还暧昧无比地在上面蹭了蹭，“嗯？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啦，来，让舅舅教教你什么叫做持久。” “请轻一点哦，毕竟上次舅舅流了好多血的样子。” “狡辩，明明就是拓真你撒娇蹭到舅舅身上的。” “因为舅舅身上沾满我味道的样子超美的。” “哈哈，占有欲很强嘛，放心啦，短时间内舅舅对拓真的兴趣还是有的哦。” “哎？只是短时间而已吗？听起来好渣哦。” “那就好好珍惜现在舅舅给你的宠爱吧~^^” 阿伏兔简直一口老血：所以你们舅甥俩就不能别说这种有歧义的话吗！大叔我在旁边听得超尴尬的啊！还有你们要打找个离飞船远一点的地方打！！！ 第24章 宇宙之途（三） 拓真从营养槽里出来的时候，等着他的是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阿伏兔先生临时有事，他让我告诉你待会儿去找他……你、你你你！你不要脸！快把衣服穿上！”少年面红耳赤地对□□在房间里晃悠的拓真说。 没找到衣服的拓真一脸无辜，“我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坏了啊，你没有给我拿衣服过来吗？” 少年一噎，随即梗着脖子说：“我我我凭什么给你拿衣服，我是你的保姆吗？！” 拓真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那就没办法了啊。”说完就准备往房间外走。 “哎哎哎！你等等！”少年大惊，“你就打算这么走出去吗？！” 拓真反问：“不然呢？” “你还要不要脸啦？！” 拓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可是神威团长的外甥！你不要脸，神威团长还要脸呢！” “明明就是阿舅把我的衣服撕烂的，超粗鲁的对吧。” “你你你你你！”少年气红了脸，指着拓真的鼻子骂：“你臭不要脸！” “放心啦，打架的时候弄坏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哦。”拓真在房间里翻翻捡捡，好歹翻出一件白大褂披在了身上。 “我我我我又没多想！”少年翻了个白眼，十分用力地“哼”了一声，“是你自己不好好说话还带上神威团长！” “是是——”拓真随口敷衍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少年赶紧跟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走着瞧，总有一天把你踩在脚下！” “哎？你好重口哦，我不玩S/M的。”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少年简直气炸了，额角的青筋跳动个不停，“一天到晚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废料啊？！” “装着你呀。”拓真甚至眨下眼睛卖了个萌。 被调戏的少年实在是忍不住一腿踢了过去，“去死吧冲田拓真！” 拓真抬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踝，毫不留情地将他砸进了墙里，然后面不改色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少年愤怒地一拳捶在墙上，顿时一个拳印深深地凹了进去。 “你给我等着！” “好哦。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果然我就跟你八字不合吧！！！该死的冲田拓真！！！ …… 少年名为弗雷，黑发碧眼，略比拓真矮一些，是阿伏兔收的徒弟。——事实上，在年轻一代夜兔中，少年的资质是非常出众的，团里的大家都在猜测，如果不是有拓真这个挂比，他的师父很有可能就是神威了。 年轻一辈的夜兔们少有不崇拜神威的，别说是他们，就是比神威年纪大的老团员也是如此。毕竟夜兔生来就崇拜强者，而神威又是强者中的怪物，聚集在这艘飞船上的团员们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被神威的实力吸引来的。 弗雷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当得知拓真这个天降系直接落到了最靠近神威的位置，他当然不服气。不过他们也明白神威是那种眼里只有强者和强者苗子的人，所以大家也都没去找拓真的麻烦。 不过拓真刚来海盗团的第一个星期，他舅就开始搞事情了。他在餐桌上放话，给船上所有团员一天的时间，让所有看不顺眼拓真的人都抓紧时间去揍他→_→ “单挑还是群殴都随便你们哦~^^” 正在旁边啃鸡腿的拓真一脸懵比，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群P很累哎，”拓真眉头一蹙，扔下手里的鸡骨头，一脸忧郁地说：“明明舅舅一个人就已经快要榨干我了啊。” 周围一圈正在吃饭的夜兔齐齐把嘴里的饭菜喷了出来。 “撒娇是没用的哦拓真，”他舅笑眯眯地一巴掌把他按进了比脸还大的饭盆里，“舅舅是为了你好，嫁进来之前先得紧紧皮立立规矩，这里可没有你娘家人疼你。” 及时捂住嘴的阿伏兔咳嗽一声，然后一一点出浪费粮食的兔子们，让他们今天去扫厕所。委屈巴巴的兔子们看了两个罪魁祸首一眼，敢怒不敢言地应下了。 “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你跟妈咪保证了要好好照顾我的。” “傻孩子，”他舅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你不知道地球上有种天堑叫做‘结婚前与结婚后’吗？” “原来如此，”拓真捏着下巴点了点头，随即就像忘了这个话题是谁先挑出来的一样，恶人先告状：“舅舅你竟然对我有这样的想法，我要告诉妈咪你骚扰未成年。” 阿伏兔：……开黄腔开到你舅头上还倒打一耙，大叔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_→ 后来群殴拓真这件事稍微往后推了两天，因为他又被他舅揍得下不了床了→_→ 因为对神威的崇拜以及全程见识了拓真对神威的出言不逊，当初还很天真单纯的弗雷，完成采购任务之后连衣服都没换，一听说演练场已经从上午热闹到下午了，兴冲冲地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找拓真决斗。 然后……然后他就被出现在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演练场内到处都是歪七扭八的躺尸，不过看样子还有口气在。而站在演武台中心的少年一身浴血，半阖着眼面无表情地舔了舔虎口，周身气势凛冽得让弗雷以为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个假拓真。 既危险又迷人。 果然这才是神威团长的外甥啊…… 弗雷在看到这样的拓真之后，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很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真不愧是团长的外甥。” “当年团长在这个年纪也是打遍团内无敌手啊。” 身边一名老团员十分自豪地感叹道，神威能够年纪轻轻地就当上了春雨第七师团的团长，并不是因为他是前团长凤仙的徒弟，而是因为他有能让一群不羁的夜兔们心服口服的实力啊。 尽管是外甥，但是既然能被神威带在身边，那就说明这个拓真肯定不简单嘛！ 经此一事后，大家对于拓真这个天降系也不再排斥了。 “还有人吗？”拓真扫了一眼台子下面为数不多的围观群众，摸了摸肚子，觉得有点饿了。 “我！”弗雷把外套一脱，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演武台。 拓真一脚把旁边躺尸的夜兔踹下台，摆开架势就准备开打。 “等等！”弗雷突然叫停。 “啊？”拓真闹不懂他要干什么，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拓真看了他两眼，“请？” 弗雷深吸一口气，神情认真地高声道：“我叫弗雷！冲田拓真你给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从神威团长身边踹下去的！” 拓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一句：“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噗——！” 在监控器面前站着的阿伏兔忍不住把嘴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然后他忍不住斜眼去瞅一边的神威，他们团长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八风不动。 ——啧啧啧，看起来以后的日子有的热闹了。 被拓真一句话气得肺都要炸了的弗雷还没把剩下的话说完，直接就攥着拳头朝拓真那张脸上揍了过去。 …… 在演练场泡了一天，他舅的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拓真走下演武台的时候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夜兔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称赞道：“很厉害嘛拓真！” 浑身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拓真捡起被他撕成两半的衣服，随意搭在肩上，随口就说：“还好啦。” 离他比较近的夜兔小伙正准备把手搭到拓真的肩上，却被拓真斜了一眼，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感情。这一刻，站在拓真对面的人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像看到一只被关在铁笼里的猛兽突然站起了身，尽管心里清楚那只野兽暂时不会冲破桎梏，但是那种无声的威慑依然令人胆寒。 “别碰我比较好哦。” “……啊、啊！哦……” 拓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 “咔嚓。” 洗完澡的拓真打开浴室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房间椅子上的弗雷。 弗雷见他出来，还特别大声地“哼”了一声。 “……”拓真自顾自地打开衣柜找衣服穿。 “咳咳，喂！” “？” “师父说下个单子我们俩一起去。” 拓真穿上裤子，面无表情地抱怨，“啊，明明才刚刚回来，果然上司这种东西就是无理取闹得过分啊。”这一刻总算理解了阿爸每次在面对加班电话时的心情了呢，难怪阿爸老是想干掉土方先生呢。 所以……不然他也想个法子干掉阿舅自己上位？嘶——这么一想，真的有点蠢蠢欲动呢。毕竟这一天天的不是被他阿舅玩就是被他阿舅玩，很憋屈很无聊的好嘛。 “你在想什么？” “干掉阿舅。” “！！！”弗雷大惊，“你要造反？！” 拓真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扣好扣子穿上鞋，拿上雨伞就往外走。 “你等等！”弗雷扑过去拽住他拿伞的手，“你休想！” 拓真抓了抓头发，“你很奇怪啊……” “你才奇怪吧！成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拓真睨了他一眼，“我把阿舅踹下去，你把暗恋的人换成我不就行了吗？” 弗雷一愣，随即一脸“你有病简直病得不清”的样子看着他，“噫！暗恋你个大头鬼！都说了是崇拜啦崇拜！你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啊！真恶心！” 拓真猛地用脑门砸了弗雷的脑门一下，把他撞得晕乎乎的松开了抓着自己的手，“那就把你崇拜的人换成我不就行啦。” “你做梦吧你！”弗雷捂着脑门，拓真湿漉漉的头发还蹭了他一脸水，“你过来！就这么去见神威团长成何体统！” “好烦啊你……” 弗雷不由分说地把拓真推到椅子上，“你别动。”然后轻车熟路地从拓真衣橱的柜子里翻出了吹风机，插上电后就轰隆隆地给拓真吹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进我房间的？” “啊？你说什么呢！大声一点！” “……” 第25章 宇宙之途（四） “我警告你！”弗雷拉着拓真的手厉声道，“绝对不准对神威团长不敬！” 拓真叹了口气，掰着指头算了算，“第三十四遍……” 弗雷一头软软的黑发都要炸起来了，脸色不善地在拓真耳边咆哮：“你要是能让人省心点谁乐意啰嗦啊！” 拓真和弗雷来到视野宽广的前舱时，神威和阿伏兔已经等在那儿了。 还未走近，弗雷就高声道歉：“团长！师父！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啊，来了，真是好慢啊。”神威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 “是！实在是抱歉！”黑发的少年一脸愧疚，让人怀疑若是神威给他块砖头他都能直接撞上去撞死——虽然更有可能是砖头先被他撞碎。 拓真倒是摸着肚子抱怨，“像舅舅这样一把年纪依然饥渴得根本填不满胃口的人是很少的哎，像我们这样再年轻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弗雷恶狠狠地盯着拓真的后脑勺，心里盘算着自己跳起来一头撞死他的概率有多大。 “啊咧？拓真平时不都一副挺耐/操的样子吗？”他舅一脸无辜，“呀，我都忘了，拓真还是处【哔——】嘛！” 拓真很奇怪，“处【哔——】怎么了？舅舅这把年纪不都还是童贞吗？”话刚说完，拓真一个后翻躲过他舅的掏心爪，还顺带踹了一脚试图给他下绊子的弗雷——就专门照着脸踩→_→ “瞧你这话说的。不过你不知道也是当然的，”他舅笑眯眯地收回了突然袭击的手，“舅舅手里握着一条花街的时候，你妈咪都还只是个吃手指的丫头片子呢~” 拓真更奇怪了，“那你为什么还是个童贞，难道是……”他把视线移向了他舅的……咳，下半/身。“……不行？” 空气突然安静。 …… 阿伏兔捂额，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要是地球上那对八嘎夫妻知道拓真变成了这样……这艘飞船真的得停飞了！！！ 弗雷捏着拳头默默地给神威加油助阵，恨不得自己也能冲上去踹两脚，一起揍死那个没大没小脑里光长废料的冲田拓真。 “你看你这话说的，”神威高高跃起，一个回旋踢踹飞试图从背后偷袭的拓真，“舅舅行不行最清楚的不就是拓真你了嘛！” 拓真把嘴角溢出的血擦掉，一个前滚翻赶紧离开原地，下一秒，他原本待着的地方已经凹进去了一大半。 “舅舅不要每次都把我拖出来当借口啊，明明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拓真抬腿，一块被硬生生掰下来的金属地板险险擦着他的大腿扎在了地上。拓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舅舅你自己娶不了媳妇还不想让我娶媳妇吗？” “娶什么媳妇，”他舅脚下一用力，硬生生地把金属制成的地板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随即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气势汹汹地朝拓真攻了过去，“舅舅还不了解你吗？” “嗯？” “明明拓真你爱舅舅爱得要死，现在我帮你把后路断掉，以后你就能一直待在舅舅的身边当只乖乖的宠物啦，每天除了吃就是在舅舅床上睡，感动吗？” “哇哦，”拓真面无表情，抬起手臂和他舅径直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波及到了周围的器械，玻璃制的仪表“嘭嘭嘭”地一个接一个地炸开，“简直感动的要死。” 阿伏兔：……谁他【哔——】爱听你们两个家伙的荤话啊！这里还有一个未成年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鬼畜！而且！又是一笔维修费啊你们两个混账！ …… 刚跟他舅怼了一场的拓真，带着一身伤，连饭都没吃就被他舅扔进了双人的小型飞艇，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弗雷阴沉着脸一边嘟囔着“冲田拓真西内”“臭流氓”“低俗没下限”，一边十分用力地给拓真断掉的胳膊做固定包扎。 拓真感受到弗雷的不满，好奇无比地看着他，“你吃醋了？别担心，我不会跟你抢阿舅的。” “吃醋你个大头鬼！”弗雷气红了脸，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拓真刚绑好的胳膊掰成了九十度。 弗雷一愣，“对、对不起啊！”他试图把骨头的位置纠正过来，结果拓真却阻止了他。 “不用那么麻烦，”拓真挥了挥完好的那只手，让弗雷站开一点。 弗雷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别……！” 话还没说完，拓真就一脸淡然地把受到二次伤害的胳膊整个撕扯了下来，动脉中的鲜血瞬间就喷了一地，饶是见惯了血腥画面的弗雷也不由得心头一惊。 大量的失血让拓真的脸色白了白，不过很快他的手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了出来，撕裂处甚至一丝痕迹都看不到。 拓真拿着被自己拽下来的那只手臂，扔给弗雷，“拿去扔进飞艇的能源供给室吧。” 弗雷忍不住咆哮：“飞船的能源室里装着的是阿尔塔纳结晶啊你这个蠢货！” 拓真面色不改地穿上了被他舅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阿尔塔纳的手臂不也可以吗？” “……”虽说你是阿尔塔纳异变体，但是身体血肉一旦长时间脱离身体的主要部分，血肉里的阿尔塔纳很快就会溢散，到最后就变成普通血肉了啊！ 弗雷简直不知道该和这个永远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家伙怎么说，翻了个白眼，从拓真身上扯下来一大块碎布，几下把断臂包起来，嘲笑一般地说：“留着，万一待会儿有用呢。” ……没想到弗雷这句玩笑话真的应验了。 完成任务后乘着双人飞艇往回赶的两人遇到了磁场风暴，路引仪在磁场风暴的影响下完全报废，拓真和弗雷在偌大的宇宙中迷了路。 “真是再糟糕不过了……”弗雷捂着肚子，头靠在椅背上，“已经十七天了，能源室剩下的能量最多也只够我们在宇宙中漂两天了，而水和食物早在五天前就吃完了……”以夜兔的食量，这样的小型飞艇根本装不了太多吃的，能吃十多天还是因为两人都省着吃的缘故。 “……”拓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最关键的事……居然还是跟你这家伙待在一起……”弗雷侧过头看了拓真一眼。他表情平静，仿佛他眼前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为人的生存问题，而是普通的午休。 “喂，”弗雷忍不住叫醒那个无聊得昏昏欲睡的家伙，“我们会变成宇宙中的尘埃吗？” 拓真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屈尊降贵地回答了他，“大概吧。” 弗雷见他到这种时候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家伙，我就很好奇到底什么东西才能入你的眼呢？” 拓真不搭理他。 “喂！说不定明天我们就一起死了呢，多有缘啊，告诉我呗。”弗雷戳了戳拓真的胳膊。 拓真被他烦得不行，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奇，“你想知道？” “嗯……？！” 弗雷见到拓真“噌”地一下摊过身来抓他的时候，忍不住想往后缩，但是却被拓真飞快地一把抓住。 “你、你干嘛？” 拓真看着他，“你不是想知道什么东西入了我的眼吗？” “……啊？”弗雷一脸懵比。 “那你现在看我的眼睛。” 弗雷依他所言。 拓真的眼睛很好看，眼角略微上挑，不羁却不轻佻，蔚蓝的瞳色很容易让人想到无垠的天空。 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全部都是弗雷自己的倒影。 黑发碧眼的少年老脸一红，伸手把拓真推开，怒骂：“你你你！你臭不要脸！” 拓真撇了撇嘴，嘟囔道：“明明是你自己问的。”然后他摸了摸肚子再次合上了眼睛，真饿啊…… 突然拓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睁开一只眼睛转过头对弗雷说：“我之前那只手臂呢？” 弗雷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我放医疗仓保存着呢。” “你放医疗仓干嘛？想看看能不能再生个我出来不成？” 弗雷翻了个白眼，“一个你我都受不了了，再来一个干脆让我死了算了。”他放医疗仓的原因是……“之前不是没地儿放了嘛！我还想拿回去给做个靶子，天天扎你！” “……”拓真把头转了回去，再次合上眼，“那你现在去拿出来吧。” “？”弗雷很奇怪，“拿出来干嘛？” 拓真十分自然地拍了拍肚子，“你说呢？” “？！！”弗雷简直震惊，“你都要对自己下口了？！” 拓真一脸平淡，“不然呢，你把自己给我下口吗？” 弗雷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以之前拓真看着自己的意思……噫！ “你想得美！！！我这就去拿！！！” 弗雷把拓真那条断臂拿来后，直接扔给了拓真。 “你给我干嘛？”拓真奇怪地看着他。 “你不是要吃吗？” 拓真把手臂扔了回去，有些倦怠地说：“给你吃的。” 弗雷简直受宠若惊，这这这、这是那个“抢食者死”的冲田拓真吗？！“果然你还是对自己下不了口吧……”不过也确实，谁能对自己的血肉下得了口啊→_→ 谁料拓真轻飘飘地说：“你这几天太瘦了，身上都没什么肉了。” 弗雷：？！！感情你还惦记着要吃了我呢？？？ 第26章 宇宙之途（五） 虽然拓真这么说，但是弗雷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口。 总归飞艇剩余的能量还够在宇宙中漂两天，这段时间他还是能坚持住的，大不了到时候跟飞艇一起变成宇宙中的尘埃嘛！ 心里几下就做好决定的弗雷把断臂扔到一边，不再管了。 “在你快死掉的时候我就会把你吃了哦。”拓真语气淡淡地说。 弗雷耸了耸肩，“那在飞艇罢工之前，你是吃不了我了。” “吃了你的话我身上的阿尔塔纳还够飞艇坚持一阵子。” 弗雷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别嘴硬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往能源供应室放了多少次血？” “……” “就你这虚弱的样子，说不定挂得比我还快呢。” 拓真合着眼睛不说话。 “说真的，拓真。”弗雷兴致勃勃地探过半个身子，凑到拓真的旁边，“其实我们还是能好好相处的，不过你能偶尔别这么别扭吗？”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得了吧你，”弗雷单手靠在副驾驶的扶手上，托着腮，仰着头看着一脸怏怏的拓真，“有时候你都让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需要挖给你看吗？”拓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说。 跟这人说话就是很无力，弗雷叹了口气，“你这家伙……” “你很烦，”拓真拧着眉，掀起一丝眼皮垂眼看着他，“我是真的很饿啊，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跟只发情的母猫一样？” 顿时弗雷额角的青筋就跳舞似的蹦了起来，“果然我们完全不能好好相处啊！”如果能回到飞船上，一定要找师父调班！他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跟这家伙一起做任务了！ ……不过也就只是想想罢了，只要他还是阿伏兔的徒弟，跟拓真绑在一起的情况绝对是少不了的。 这个时候，因为磁波干扰已经很久没有亮过指示灯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弗雷十分激动地接通了来讯，下一秒，他们团长那张笑眯眯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哟！看来还活着嘛。” “团长！”弗雷简直喜极而泣，原本就很崇拜神威的他，现在简直恨不能立马扑过去抱住神威的大腿高呼“团长千秋万代一统宇宙”了。 显示屏上的神威把视线挪到了弗雷旁边没精打采的拓真身上，“哦哦哦，能看到拓真这样弱小无助的样子还真是不亏呢。” 拓真随手捡起地上的扳手，对准他舅那张脸就砸了过去，“咔嚓”一声，屏幕裂了。 “冲田拓真你干嘛！！！”弗雷怒气冲冲地朝拓真咆哮。 “拜托了阿舅，别告诉我你就是故意这个时候才联系我们的。” 他舅十分干脆地点头承认了：“没错哦，因为想知道拓真会不会饿得跪下来求舅舅嘛，结果还是有点不尽人意。” 弗雷的心里拔凉拔凉的，果然一切都是冲田拓真的锅！师父我不要和他搭档了好不好？！！ “……”拓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玩笑到此为止啦，既然舅舅联系我们了就说明有办法了吧。”他凑到屏幕前，一字一顿地说：“告诉我，舅舅。” 拓真凑得极近，冰冷无机质的蓝色双眼占了屏幕的大半位置。神威和阿伏兔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里即将席卷而来的暴风雨。 既冷漠又凶狠，简直就像一只遍体鳞伤却随时准备反扑的野兽一样。 神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简直就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实在是开心得不行，“哦哦哦！真是好表情呢，拓真~” 阿伏兔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啧啧，真亏他能保持理智到现在。” 说句实话，神威刚才说的话其实就是故意逗他外甥玩的。他们是真的到现在才捕捉到了双人飞艇的通讯信号，在好不容易接通通讯的时候，阿伏兔已经对自家徒弟的小命不抱期望了，结果没想到他还能看到活力满满冲拓真咆哮的自家徒弟。 “舅舅，”拓真沉着声音说，“别的事情怎样都好……” 不知道为什么，弗雷明明看不到拓真的表情，但是光听到他这样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的声音，脚底下莫名就窜上来一股凉气。 “我现在……” “真的……” “快要忍不住了。” 话音刚落，拓真覆在通讯视频两边的双手直接将屏幕的边框捏了个粉碎。在弗雷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阴沉可怖极了。 “嗯嗯，知道啦知道啦。”他舅依然一副笑眯眯满不在意的模样，“拓真就这么挂掉的话舅舅也会很伤心的哦。”真是棒啊这个眼神，看来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打一架了呢。 阿伏兔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远离自家开始兴奋起来的团长。心里忍不住嘀咕：要打先把这两个小家伙的问题解决了，然后你们舅甥俩找个无人的星球慢慢打！ “技术人员已经在帮你们远程定位了哦，大概还有半小时的样子你们就能看到一个小行星啦，之后我们很快就会赶到的。” 听到这句话，屏幕那边的拓真松开了手，表情瞬间就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施施然地又坐回了副驾驶座躺着，“哦，那我先睡一觉，到了叫我。”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他爸从地球给他邮寄过来的眼罩，不到一秒呼吸就变得平稳又绵长，很显然，睡着了。 弗雷：…… 神威：…… 阿伏兔：…… “弗雷，把他给我扔到飞艇外面去。” “Yes sir！” “喂喂喂！等等！等等！你们都别冲动啊！” …… 根据飞船总舵传来的定位数据，拓真和弗雷所在的双人飞艇很快便来到了一个还未开发完全的原始小行星。 因为这个星球繁多茂盛的植物，弗雷还花了一点时间来寻找着陆点。 结果飞艇才刚降落到一半，在副驾驶座上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拓真解开安全带，穿上厚实的披风，胡乱裹了一脸绷带，抄起雨伞打开舱门，不顾弗雷一脸的惊恐和怒吼，扔下一句“待会儿狩猎的时候离我远点”，然后撑开雨伞就跳了下去。 “冲田拓真你个混蛋！是谁告诉你雨伞能当降落伞用的！回去我就打死他！！！” 等到弗雷把飞艇降落到平地上，他就发现了不少被巨力压弯，甚至树干都直接断掉的树木，从树枝的粗细程度和弯曲程度，很容易就推测出来这股力道究竟有多大。 ……不就是高空落地的巨大冲力吗→_→ “啧啧啧，踩断了这么多大树才把力道卸掉吗……也不知道那家伙摔断腿没？”不过就算摔断腿，以他那变态的恢复力，继续能蹦能跳估计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吧。 弗雷拉了拉斗篷的帽檐，严严实实地挡去了太阳光，朝着与拓真踩下一片狼藉相反的地方去觅食了。 因为惦记着神威说的他们一会儿也会到，所以弗雷也不敢耽搁太久，生怕待会儿团长的通讯没有接到。 尽管如此，他也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抓了一些小型动物烤了填肚子，回去的路上还摘了不少水果，便走边吃。 等他循着之前留的记号回到飞艇时，就看到拓真已经到那儿了，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火堆。看到弗雷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啊，好慢。” 弗雷有些惊奇，他自认为按照夜兔的食量来说，自己的速度已经算是够快的了，毕竟已经五天都没进食一点东西了……不过这个饿了那么些天还放了不少血给飞艇供能的家伙竟然比自己还回来得早？而且听他这语气，还早得多？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结果弗雷刚往前迈出一步，被茂密丛林所遮挡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这也就导致，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弗雷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手里捧着的干净水果差点被他摔了一地，“拓真……你别告诉我……” 拓真扔掉手里的树枝，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身后就算是趴在地上也足有三个他那么高的巨兽，心情颇好地说：“没错，就等你了。” “……等我干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还能干嘛，你来帮忙烤啊！”拓真理直气壮地说，“之前有只差不多大的外面被我烤焦了，里面还是生的，难吃死了。你的手艺比我好，所以这只就交给你咯。” 弗雷：……不不不这么大一只你告诉我应该怎么烤？！！ “你是怎么烤的？” 拓真十分自然地说：“就这么烤啊。因为体积比较大所以我把周围的树都砍掉了，怕火势太大没敢烤太久，结果外面被烧成了黑炭里面竟然还是生的……” “这么大一只你整个一起烤的？？？” “太饿了嘛！” 弗雷：……该庆幸森林没被你一把火烧了吗？？？ “所以就来找你啦！”说完，拓真十分期待地看着弗雷。弗雷忍不住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果子都扔给了拓真，“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然后从靴子绑带处拔出了短刀，在那只趴着的巨兽身上比划两下，思考该怎么下手。 拓真拿起一个红色的果子啃了一口，“噗——” “好难吃！” 弗雷见他全都吐出来了还有些好笑，“红的那个虽然苦但是水分很多，绿色那个小果子比较甜，不过只能当零嘴吃，如果你不是很渴的话就吃那个吧。” 拓真立马把红色的果子扔了回去，捡起绿色的小果子一边啃一边嘟囔着：“刚才喝了不少动物血，现在嘴里腥死了……” 弗雷听到这话嘴角一抽，强忍着额角爆青筋的冲动咆哮道：“你都不知道找个干净的水源喝水吗？！谁知道这些动物身体里面有没有什么毒素呢？！” “没办法啊，真的很饿嘛。”拓真“咔嚓咔嚓”面无表情地咬着水果，“你知道我之前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没把你吃掉的吗？”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谢，毕竟你的肉太少了看起来也不大能塞牙缝，少了你的话飞艇也没人开了……”话还没落音，弗雷手里的刀就直愣愣地朝他扎了过来。 “自己烤去吧！！！” 拓真嘴里咬着果子，伸手接住短刀又给弗雷扔了回去，“别生气，我特意挑了一只大的够我们俩一起吃了！” “……”你是完全抓不住重点是吗？！冲田拓真我敲里吗！你听见了吗我敲里吗！！！(╯‵□′)╯︵┻━┻ 第27章 宇宙之途（六） 等到拓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弗雷看到拓真拍着肚子一脸满足的模样就来气，这家伙是阿尔塔纳，虽说是饿，但其实是饿不死的……那自己干嘛管他死活？啧！ 就在这个时候，从丛林深处传来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声。 “吼——！” 树林里的飞鸟被惊起，一群群逃往远方。巨大的踏步声逐渐朝拓真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声音越近，附近的大地颤抖得越厉害，连地面上的小石子都因为这阵颤动而抖动了起来。 弗雷归刀入鞘，抽出插在伞桶里的雨伞，十分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东西？”弗雷皱了皱眉。 “啊，就是这个啊。”拓真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雨伞指了指弗雷面前已经被他们吃了一半的巨兽。 弗雷的嘴角抽了抽，“……这个？” 拓真伸了个懒腰，“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啦，叫声挺像的。” “……”弗雷沉默了下，“块头倒是挺大的，实力如何？” “蠢死啦，看到能动的东西就想抓进嘴里，”拓真活动了下脖子，“不过很弱的啦，照脑门儿削。” 弗雷点了点头，在巨兽扒开树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嗖”地一下如离弦之箭般飞速窜了出去，在巨兽身上几个跳跃就到达了最高点，然后抽出雨伞对准眉心就是一击！ “轰——！” 只是一个照面，身形巨大的动物就被弗雷击倒了。巨兽倒下的瞬间还压塌了不少树木。 弗雷从高处跳下来，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也如同一座小山丘的巨兽，回过头对拓真建议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血腥味不知道还会不会引来其他生物，待会儿还要跟团长他们汇合，别做纠缠比较好。” 拓真点了点头。 弗雷转身欲走，结果却被拓真用雨伞勾住了衣领。 “……你干嘛→_→”你还想怎样啊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该死的冲田拓真！ “这里是要离开的啦，”拓真收回雨伞，扛在肩上敲了敲，“不过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咦？” 一头雾水的弗雷看到扔下这句话就窜出去老远的拓真，忍不住扛着伞也跟了上去。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别跑太远了，我们还没和团长师父取得联系呢！” 拓真带着弗雷在巨木丛林中飞快穿梭着，“知道啦知道啦，到那儿你就明白啦。” 弗雷撅了撅嘴，不过在某些时候——比如现在——他还是挺愿意相信拓真的，既然他都这么表示了，那就说明那个地方一定有让他们值得在意的东西。 ……果然。 当弗雷随着拓真来到了他口中的目的地时，他便发现了周围躺着好几只刚刚才见过的那种巨兽。而这些巨兽的脑门上无一例外都是一击即中的致命伤。 弗雷好奇地看着拓真，问：“你干的？” 拓真点了点头。 “你不会就带我来看这个吧？”这有什么好看的？ 拓真把食指竖在双唇中间，示意弗雷小声点，然后招了招手让他跟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弗雷越来越疑惑了。 不过当拓真拨开最后一层足有两人高的灌木，露出了后面的景象时，弗雷便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数不尽的高大巨兽在这里盘踞，似乎是他们的巢点，四周的树木也是无比巨大，就连普通的杂草都比拓真整个人都要高。 “……所以你带我来看巨人国吗？”弗雷忍不住吐槽了句。 拓真曲起手指弹了他一下。 “！”弗雷怒瞪。 拓真伸手指着某个方向，示意弗雷看那里。 而当弗雷顺着拓真给的方向看过去之后，他瞬间就发现了拓真真正想给他看的东西。 “那是……？！”弗雷一脸震惊。 被巨兽们一圈圈包围起来的地方，有一个对于它们来说很小，对拓真他们来说刚好有一人高的洞穴。那个洞穴的入口处泛着莹莹蓝光，而里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吹出一股气流，持续一段时间后又会停下，如此循环往复，简直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那不是……？！”弗雷瞪大了眼睛扭过头看着拓真，似乎想在他身上得到答案。 拓真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没错哦，是阿尔塔纳之门。” 弗雷张着嘴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居然发现了一个未开发星球的阿尔塔纳之门哎！ “……你这什么狗屎运……”弗雷一脸复杂。 谁料拓真却很认真地说：“其实是因为直觉啦。” “直觉？” “因为当时我很饿啊，”拓真仔细回想着，“不管是肚子还是身体。” 弗雷点了点头，拓真之前为了飞艇的正常运行放了不少含有阿尔塔纳的血液，就算他的再生能力再变态，但是脱离了阿尔塔纳本源星球的他也只是个蓄电池一样的状态，身体里的阿尔塔纳总会用尽的。 之前他对神威说“真的忍不了了”并不是指他腹中的饥饿，因为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被饿死的。他说的“忍不住”实际上指的是他体内的阿尔塔纳快用尽了，已经要到了快要发疯向四周摄取能量的边缘。——而如果拓真真的发狂，首当其害的就是与他同处一室的弗雷。 “饿得不行的时候就有种想到这边来的感觉，然后就在外围发现了那几只家伙，走近一点就发现这些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补充了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吧？！”弗雷突然插了一句，他上下打量着拓真，发现他确实不像之前那般病恹恹的样子，“不过两个星球的阿尔塔纳不是互相排斥的吗？” “我没有直接吸收这里的阿尔塔纳啦，”拓真挠了挠头发，“我觉得是因为那些家伙的原因……”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弗雷去看那群圈在阿尔塔纳之门外面的巨兽。“我之前喝的就是这种家伙的血，喝了之后就精神多了。”没发现阿尔塔纳之门前，他还以为是因为饿了许久终于再次吃到东西的缘故，但是发现这里的惊喜之后，才开始考虑到了阿尔塔纳的问题上来。 “这些树木和动物长得这么高大的原因应该就跟这个阿尔塔纳之门有关，说不定那群家伙的身体长时间下来也被改造了呢……”弗雷捏着下巴思考着，“他们的体内可能就含着一定数量的阿尔塔纳，而这含量刚好能让你补充能量却又不至于发生排斥反应……是这样吗？” 拓真眨了下眼睛，“我也不太清楚啦……” “这是个重大发现！”弗雷捏着下巴自顾自地说，“说不定能够解决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阿尔塔纳本源星球充电的问题。” “假设，这些家伙是因为常年待在阿尔塔纳之门的附近而导致了异变，身体里拥有了一定量的阿尔塔纳，而你喝了他们的血，获得了阿尔塔纳补充的同时并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弗雷一边做着假设一边来回踱步，“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载体，让一定量的阿尔塔纳进入这个载体之内，而你又通过这个载体来获取阿尔塔纳……那么是不是不拘哪个星球的阿尔塔纳都能让你活下来了？！” “……”拓真思索了下，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儿呢。不过……“你这么激动干嘛？” “……干嘛啊我不可以激动吗？！”弗雷瞪了胡乱带偏话题的拓真一眼，“以后终于不用陪你去那么远的小行星补充能量，想想都很高兴好吗！” “哦哦。”这样啊。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载体和阿尔塔纳的含量如何匹配……” 拓真有些懵比，他带弗雷来看阿尔塔纳之门，其实只是想一个人引开这群家伙，另一个人趁机去找点阿尔塔纳结晶给飞艇供能，至少在他阿舅来之前要做好第二手准备才行。结果谁知道弗雷竟然就开始思考起以后如何对他的能量补充进行替换操作了？？？ “暂时只考虑到这么多，正好外面还有几头现成的家伙，割几块肉拿回去找医疗班的家伙研究一下，待会儿还得跟团长和师父汇报这个情况……” “……哦。” 弗雷的行动力很强，刚刚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立马拉着拓真离开这里，“先去把那些家伙的肉割了扔飞艇上，顺便看能不能联系上团长和师父。待会儿再来这里找找看有没有阿尔塔纳结晶，既然都发现了这样的好东西，怎么着也得给团长和师父带点伴手礼回去。” “果然你就是暗恋我阿舅吧？” 弗雷狠狠地踩了拓真一脚，“放屁！都说了多少次！暗恋这样的心情怎么比得上我对神威团长的崇拜！低俗！太低俗了！” “……那么就是痴汉？” 弗雷突然抽出雨伞，抡圆了直接照着拓真的脸抽了过去！ 拓真猛地下了个腰，成功躲开这一击，“被说中了？别害羞嘛。” “害羞你个大头鬼！冲田拓真我警告你！你再敢说这样的话这几天的肉你就自己啃生的吧！” 拓真大惊，立马闭嘴。 弗雷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无论是什么样的抖S都得抓住他的命脉才行啊！ “我又饿了。” “不伺候，下一个！” “……” 第28章 宇宙之途（七） 虽然说着不管拓真，但是把样本扔上飞艇之后，弗雷就拎着刀，任劳任怨地开始给拓真烤肉吃——不过很可能弗雷自己也饿了才是主要原因→_→ 弗雷负责烤肉，拓真就被他指使去摘果子。因为这个星球上的植物他们大多都不认识，所以弗雷把测毒性的探针给了拓真，让他看着点摘。——拓真的身上是从来不会揣着这种东西的，仗着阿尔塔纳异变体不死不灭的体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算是吃到剧毒的东西，对拓真来说顶多就是难受一阵，这种程度他自认还是能接受的，所以他出门在外也不耐烦带这些东西。 不过弗雷就不一样了。虽然夜兔的体质确实比大多数宇宙生物的要好，但是不代表他们就百毒不侵了呀，而且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的话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呢，弗雷就一直不明白拓真这点。 等弗雷快烤完两人份的肉时，拓真回来了，一只手拎着一斗篷的水果，另一只手还拿着个果子在啃。 “来得正好，可以吃了。” 听说可以吃肉了，拓真三两下啃完果子，把果核往旁边一扔，颠颠地跑到弗雷身边坐下，简直可以说是乖巧无比了。 弗雷见拓真目不转睛盯着“滋啦滋啦”直冒油的烤肉，心里有些无奈。像这样的场景自从和拓真开始搭档以来，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不过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自己在带孩子的感觉→_→ …… 吃完烤肉之后，拓真和弗雷一人捡了一个橙黄色的果子慢悠悠地啃着，商量起了之后的事情——虽然基本上都是弗雷在说，拓真就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 “根据师父给的坐标，我大概算了一下，他们应该还需要一天才能到这个地方。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阿尔塔纳结晶石。” 拓真“咔嚓咔嚓”地啃着果子，毫无异议地点头。 夜里，细碎的星光点缀在天鹅绒一般的黑幕上，格外清晰好看。 弗雷随手拨弄了下火堆，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柴。 夜里的温度比起白日里要低得多，但是坐在火堆旁的两人都没有感觉到冷，弗雷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脸被高温的火焰烧得有些烫。 橙红色的火光在他碧绿的眼眸中不停地跳跃着，耳边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这样吃饱喝足甚至还有闲心洗了个澡，比起他们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漂泊时要令人安心得多，但是弗雷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 胸口又闷又热，就像有一把火在烧一样。 弗雷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皱着眉，对旁边的拓真说：“喂，是不是你……”摘的果子有问题…… 话还没说完，弗雷转过头看向拓真的一瞬间，胸腔里那把燃不尽的火像是突然被人用一桶水给浇灭了一样，心里忽然变得平静极了。 拓真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的怀里抱着那两把不离身的刀，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呼吸绵长又平稳。白皙的脸蛋被火堆熏得有点红，粉粉嫩嫩的模样显得特别稚气。还没干的头发上滑下来几滴水珠，水痕在火光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弗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口渴。他的喉头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下，感觉之前被浇灭的那把火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这一次还烧得更旺。 “拓真？”弗雷轻声唤道。 拓真没反应。 弗雷大着胆子凑近了些，“喂，我有话问你。” 拓真还是没反应。 弗雷单手撑在地上，承受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他凑到拓真耳边轻声慢语地试探着：“睡着了？我把你的烤鸡腿全吃掉了哦？” 拓真完全没反应，看起来真的是睡着了。 弗雷的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说不上来的遗憾。 他慢慢地把嘴巴从拓真耳边挪开，两片薄唇若即若离地顺着水珠划过的痕迹往下滑，来到下颌处，他才敢稍微用点力，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落在了上面。 “拓真……”他呢喃着，“我好热……” 拓真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有什么小虫子之类的东西在自己脸上爬，弄得自己痒痒的。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挥一挥把虫子赶走，结果没想到手腕却被人捉住了。 “嗯？” 拓真突然醒了过来，让正不干好事的弗雷又惊又喜，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一把就将拓真推倒在地。 “？？？”经此一下，拓真立马清醒了，他一脸懵比地看着两颊绯红的弗雷，“干嘛？” 弗雷双眼发亮，兴冲冲地对他说：“拓真我们来做吧！” “……哈？？？”拓真简直震惊，这家伙平时不是特别看不惯自己嘛？吃错药了这是？“你这是怎么了？” 弗雷一边扒扣子一边说：“谁知道你找来的果子有什么毛病呢！我现在跟嗑了几瓶春/药似的，见着母猪估计都能【哔——】，更别说你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了！”说完，他又翻了个白眼，指着拓真的鼻子骂：“还不都怨你！” 拓真挠了挠头发，手一撑准备坐起来，“可是我吃了就没事啊……” 弗雷又把拓真给推到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不让他再有起身的机会，“你什么体制？毒/药都吃不死你的，吃几瓶春/药就要你命了？” 拓真有些尴尬，看着衣服扒了大半的弗雷，问：“很难受？” 弗雷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 拓真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那就没办法了啊……” “乖乖躺着吧，”弗雷动作温柔地拍了拍拓真的脸，“等我解决完就好了。” 拓真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朝弗雷勾了勾。 “嗯？” “你头低下来一点。” 弗雷有些高兴，这家伙不是挺配合的嘛！看在你怎么识趣的份儿上，待会儿帮你清洗一下好了！ 结果弗雷弯下腰撅着嘴刚凑近拓真…… “嘭！” 拓真一个头锤把他砸晕了→_→ “蠢货。” 拓真面不改色地把晕过去的弗雷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后抓着他的脚踝，一路让他脸拖地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河边。 “觉得热，到河里泡泡凉快一下不就行了嘛。”说完，拓真面无表情地把人扔进了河里。 “哗啦！” “咕噜咕噜……咳！咳咳！冲田拓真！你这个混蛋！咳咳咳！” 拓真在岸边蹲下/身，单手托腮看着十分狼狈地从河里爬起来的弗雷，用棒读地语气说：“好无情哦弗雷，你之前满脑子想【哔——】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问题是你给【哔——】吗？！” “不给。” “那不就得了？！” 拓真眉头轻蹙，一脸的忧郁，“你看看，想占便宜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让你占便宜的时候就骂人家混蛋。” “呕——！少恶心了！都告诉你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师父就很爱看啊。” “所以你也想变成大龄剩男吗？” “哇哦弗雷，”拓真眨了下眼睛，“你在说你师父坏话耶！” 弗雷简直一口老血，“你能不能别用那种表情说这种卖萌的话！” “什么表情？” “性冷淡的表情。”弗雷一脸冷漠，“那个果子果然有问题，对着你这样的性冷感居然也没让我萎掉。” “弗雷你在对我耍流氓哦。”拓真从脚边捡起几块石子，“嗖嗖嗖”对准了弗雷的脑门儿就砸。 弗雷一一躲过，“所以呢？给【哔——】吗？” “梦里什么都有哦弗雷，”拓真拍了拍双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说不定你还可以跟我和阿舅一起玩双【哔——】呢？” “……”妈耶一听到团长瞬间就萎了好吗！！！ 呸！该死的冲田拓真！ 脑海中把拓真翻来覆去酱酱又酿酿了个遍，弗雷刚从水里爬上来…… “嘭！” 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直接把弗雷又砸进了河中央，远远地还传来某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今天你就在河里睡吧，我担心你会夜袭我哎，好怕怕的。” “……”冲田拓真别让我逮着机会敲死你！你听到了吗！我早晚敲死你啊混蛋！ * 第二天一大早，美美地睡了一觉的拓真打开舱门，从飞艇里走了下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背靠树干，抱膝坐在树荫下的弗雷。 拓真撑开伞走了过去，拿脚尖踢了踢他。 弗雷像是赶苍蝇似的胡乱挥了挥手，“别吵我！” 简直超凶的。 拓真收了伞扛在肩上，在弗雷面前蹲了下来，“还热吗？” “……”弗雷露在外面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 “还要【哔——】我吗？” “……”弗雷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恶狠狠地瞪了拓真一眼，警告道：“你闭嘴！”——虽然他满脸通红一点威慑力都没有→_→ 拓真眨了眨眼睛，接着问：“舅甥双【哔——】好玩吗？” “啊啊啊啊啊啊都让你闭嘴了啊该死的冲田拓真！！！” 第29章 宇宙之途（八） 弗雷生气了。 虽然拓真不大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因为昨天说好要去找找看有没有阿尔塔纳结晶，一股恶气憋在胸口的弗雷抄起雨伞就冲进了盘踞在阿尔塔纳之门的巨兽群中。 拓真打着伞，高高地蹲在某棵大树的树枝上，看着血肉横飞的场景，忍不住把手拢在嘴前：“弗雷，你快把他们引开啦！” “啰嗦！”一只被硬生生扯下来的巨兽前爪直接砸向了拓真所在的地方。 拓真灵活地抓着树枝荡了一圈，血淋淋的巨兽前爪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再次站稳之后，拓真拍了拍胸脯，“你今天好暴躁啊，是昨天的火还没泻下去的缘故吗？” “闭嘴！”又一块后腿砸了过来。 拓真摸了摸鼻子，觉得今天的弗雷一点都不好玩，简直超凶的。 要是平时的弗雷，绝对不会闹得这么腥风血雨的。拓真托着腮，看着不停被弗雷撕碎了扔到半空中的血肉，觉得果然弗雷就是那种一逗就炸毛的傲娇属性啊，看来要变成阿舅那样的老油条还有得磨呢，不然这个海盗团还真的不好带哦。 拓真随手从树上摘了个果子就开始啃。 …… 没错。 虽然在其他海盗团成员的眼中，拓真基本上已经是稳扎稳打的下任团长了，但是实际上真正的团长备选是一直被他们当做阿伏兔接班人的弗雷。海盗船上的夜兔们都忘了，虽然他们的团长是神威，但是实际上海盗团的很多事情都是由阿伏兔来处理的，被阿伏兔带在身边的弗雷自然也就接触到了很多海盗团核心的事务。 神威现在正值壮年，按理说是不应该这么早考虑接班人的事情，但是问题就在于这只不甘寂寞的兔子盯着窝边草早就饥渴难耐了。 拓真和神威之间必定是有一战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当年没能与虚一对一对决一直都是神威的遗憾，而现在有个虚一样的外甥也不错。虽然拓真没有虚那五百年的阅历和经验，但是在战斗经验方面，他相信夜兔这个天生的战斗民族的血脉是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的。 神威对拓真的期望很高。他既是武士和夜兔的血脉，又是阿尔塔纳异变体，而且还是神威自己（其实还有拓真他爸他妈他叔）一手调/教出来的，成长起来之后的实力真的很让人兴奋啊。 尽管他们也会时不时地打一架，但是双方都没有拿出以死相拼的觉悟和实力，这对神威来说只是一份大餐前的小甜品而已。 神威的实力现在正处于巅峰状态，而拓真也在逐渐成熟，最多不过两年，他们之间绝对会有一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的对决——在一个偏僻的星球上，压上彼此的性命。 虽然拓真的阿尔塔纳体质看起来对神威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是又怎么能说神威不是在享受那种把他外甥一次次撕碎的感受呢→_→ 而且与神威一战必定是一场高强度的对决，说不定拓真体内的阿尔塔纳还会先一步耗尽呢。 神威可以说是阿伏兔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也都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于神威的了解，就连他爸星海坊主都不敢说比阿伏兔了解得还透彻。而两年前，拓真踏上他舅的海盗飞船后与神威的一场对话，就已经让阿伏兔有隐约的预感了。 拓真虽然不像神威那般好战，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个人可以足够冷漠，无论是对于别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 如果有一天神威对他说：拓真我们来打架吧，押上性命的那种哦~ 拓真很有可能就半点犹豫都不带地一点头：那事后我要吃多多的鸡腿哦。 顶多也就抱怨两句他舅饥渴难耐成天就惦记着吃窝边草→_→ 类似这样场景在阿伏兔的脑子里已经设想过无数遍了，到最后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结局。 虽然也想过能不能避免舅甥俩这一战，但是神威决定了的事情还真不是阿伏兔能够左右的。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有一点团长的威严啊，平时神威的表现真的让阿伏兔觉得自己是在带超大龄儿童→_→ 如果这场对决拓真挂掉了，那神威估计也该开始考虑退休的事情了。毕竟弄死一个有迅速再生体质的阿尔塔纳，代价肯定是不小的。而如果这场对决神威挂掉了，阿伏兔也绝对不会让拓真成为海盗团的下任团长的。如果说拓真只是一只普通的夜兔，那阿伏兔绝对不会顾忌那么多，毕竟夜兔之中向来胜者为王，拓真干掉他们前任团长上位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但是关键就在于，拓真身为阿尔塔纳的不死不灭体质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夜兔海盗团是一个以夜兔这个种族为主的海盗团，如果团长是个不老不死的阿尔塔纳，那简直就可以说这个海盗团变成了拓真一个人的私有物了。——毕竟团长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啊，真正能干死阿尔塔纳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他们团长都做不成的事情，那群一直被他们团长捏来搓去的家伙们能成功？阿伏兔才不信→_→ 更何况拓真的性格问题又摆在那里，要是未来某天拓真突然想要皮那么一下，拉着一船的夜兔去撞地球来个毁灭世界什么的……这种事情在阿伏兔看来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当然，以上的发展都是在这舅甥俩非得让对方死一个的情况下展开的，如果他们能点到即止打个半死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这样美好的结局真的出现了，阿伏兔估计他会掉下心酸又感动的泪水——两个大龄中二病儿童终于长大了！……虽然很有可能只是暂时的→_→ 到时候阿伏兔肯定要去看着这两个或者其中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但是海盗团的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不能因为两个大龄中二病爱折腾就拉着一船嗷嗷待哺的夜兔崽子们喝西北风啊不是？ 总归到时候都是要拉接班人出来撑场子的，那就早早做好准备嘛！ 这件事在拓真、神威和阿伏兔之间基本上不算是秘密，而弗雷其实也隐约有所察觉，他曾经也试探过拓真，但是当时拓真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是无所谓的啊。” 弗雷当时就明白了阿伏兔早些年的感受。 既无力又无奈。 …… 拓真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果子，一边忍受着剧毒的果子下肚后在身体里侵蚀内脏器官的痛感，等到最后一口吃完，这种感觉也很快消失无踪。 而此时守在阿尔塔纳之门的巨兽们，因为被手段嚣张又血腥的弗雷激怒，已经被引开了大部分。剩下的十几只巨兽转眼间也被拓真解决掉，很顺利地来到了阿尔塔纳之门的洞口附近。——因为阿尔塔纳之间互相排斥的性质，拓真不能凑洞穴太近，不过结晶也基本上长在阿尔塔纳之门的周边，所以也不碍事，只需要耐下心来一点一点找就行。 说实话这样需要耐心和细心的工作向来都是弗雷来做的，不过谁叫弗雷已经憋了一晚上需要泻火呢？拓真觉得自己真的是超体贴的，回去就让弗雷给自己烤鸡腿吃！怎么着也得烤他百八十个来犒劳犒劳自己吧？ 这么想着想着，思绪飘得越来越远。突然，一阵“咔擦咔擦”的咀嚼声让拓真回过神来。一转过头就发现，之前有只几乎快被弗雷撕成两半的巨兽居然还有气，而且它现在竟然还伸长了脖子在吃自己同伴们的尸体。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家伙吃了同伴尸体后，无论是被撕掉的前爪和后腿，还是身上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恢复着，到最后甚至连一丝伤痕都看不到了！ 拓真有些好奇，收拢雨伞抗在肩上，“所以果然是阿尔塔纳的异变体吗？” 不多时便痊愈的巨兽一看到拿伞披斗篷的家伙就暴躁了起来，仰着脑袋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尾巴一甩就朝拓真砸了过去！ 拓真高高跳起躲开这一击时还有些惊讶，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这家伙明显比之前要强了不少啊…… “难道是经历过濒死的危机后实力更上一层楼的赛亚人体质？”拓真挥起雨伞，用力砸向巨兽的尾巴。 “咔嚓”一声，尾骨断了。 “嗷嗷嗷——！”痛苦不已的巨兽眼睛都开始泛红了，伸出前爪在旁边抓起一个同伴的尸体就往嘴里送，胡乱咀嚼一阵就咽了下去，断掉的尾巴很快又长好了。 “哇哦。”拓真面无表情，蔚蓝的双眼里似乎承载着积年不化的冰雪。“这就是怪物啊。” 他提起伞就冲了上去，而一直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巨兽也朝他俯冲过来。 论实力，虽然巨兽比起之前要强上不少，但是依旧没能给拓真造成什么麻烦，真正的麻烦还是它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体质，再加上之前被它一声嚎叫唤了回来的同伴们。 “啧。”弗雷在搞什么啊，这么几只都会被他放跑……果然是跑到哪个地方偷偷自【哔——】去了吧？ 拓真这么想着，然后几乎是下一秒—— “拓真！我刚才打了个喷嚏，是不是你在说我坏话？！！”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你看着我干嘛……小心！” 地下突然窜出来几根粗壮的树藤，严严实实地将拓真缠住，紧接着围上来的巨兽们不约而同地抽出尾巴，齐刷刷地朝拓真拍了过去！ 拓真原本想直接挣脱树藤的束缚，但是没想到以他的力气竟然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于是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几条又粗又大的尾巴朝他砸了过来！ 结果，在巨兽的尾巴砸在他身上的时候，缠着他的树藤像是预料到了一样瞬间松开，下一秒拓真就被几只巨兽合力揍飞了。 还没等他在空中稳住身体，原本释放气流极有规律的阿尔塔纳之门突然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将还在半空中的拓真吸了进去！ “拓真！！！” 第30章 新的旅途（一） 被吸到阿尔塔纳之门里后，拓真才真正明白了所谓的异星球阿尔塔纳之间的排斥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这并不是排斥，而是吞噬。 这个星球的龙脉想要吃掉自己。 拓真有这样的感觉。 无论是外面盘踞在门口的巨兽还是之前封锁住他行动的树藤，都是这个龙脉的延伸，它想吃掉身为异星球阿尔塔纳异变体的拓真。 拓真想起之前弗雷的推测，发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不是错觉。 阿尔塔纳之间其实是可以互相吞噬的，但是他们都需要一定的媒介。 就比如，拓真之前通过巨兽的血液补充了阿尔塔纳，而这个星球的龙脉则想要通过拓真这个异变体来吞噬掉另一个星球的阿尔塔纳。 如果没有媒介，就比如拓真曾经因为别人的算计吃下过阿尔塔纳结晶，那次两种阿尔塔纳之间的排斥作用就差点要了拓真的小命。 而现在，拓真就处于一种完全被动的状态。因为他掉进了阿尔塔纳之门，直面的是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根本没有任何媒介可以让他在这场阿尔塔纳之争中取得胜算。 当初吃进去的阿尔塔纳结晶他还能剖开肚子把东西挖出来，然而现在他却是掉进别人肚子里的食物。 拓真在掉进洞穴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就被刺目的白光所占据了。 就像一滴水猝不及防落入一口烧热的油锅中，才刚接触到液体表面就产生了爆炸式的反应。拓真一开始还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肤寸寸炸裂，身体在阿尔塔纳的作用下又快速修复，紧接着又在异星球阿尔塔纳的霸道侵蚀下再次炸裂……如此循环往复。不过他其实也没痛苦太久，因为不多会儿他就对这种感觉麻木了。 身体的剧痛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觉，也许从他掉进来到现在才过了一秒钟，也许又过了一个世纪。他似乎一直都在下坠，持续的失重感让他有种掉入无尽深渊的错觉。 死亡对于他来说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刚掉进阿尔塔纳之门的时候，拓真还有些茫然，但是越到后面，拓真的心情就越是平静。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对于他这样的怪物来说，也不算是意外了吧？ 毕竟就算是怪物，总归还是有归处的嘛。当初因为阿尔塔纳而捡回一条命，现在又因为阿尔塔纳而死，说起来算是一命还一命啦。而且他还因此多活了十几年，怎么想也是他赚到了哎…… 只是这样的话就要对阿爸食言了呢。 拓真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 阿爸对不起啦，不过他也很无奈啊，他这样的情况根本就爬不回去嘛……掉进异星球的阿尔塔纳之门里大概就是尸骨无存的结果啦。 在闭上眼睛之前，拓真仿佛再次回到了小时候。 他恍惚间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冲田拓真。” 小时候他以为那是他阿爸，现在想想当时说不定是因为不想死，希望他爸来救救他——毕竟在当时的小屁孩儿眼里，自家阿爸是无所不能的——所以潜意识里就认定那是他爸 不过现在想想，这声音跟他阿爸完全不同啊。 拓真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但是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回应了这声呼喊，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嗯。” 然后就在意识全部消失之前，心脏被什么硬物捅穿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一切的一切几乎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拓真看到了那个呼唤了他两次的人。虽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但是他敢确信，这绝对不是错觉。 不是阿爸。 ……你是谁？ *** 撒约是纳什克共和国的一个平凡无奇的北方小镇，只是最近这个小镇有些不太平。 两天前的十起杀人案还在让小镇的警署人员头疼，今天他们又接到了小镇居民的报警电话——在某个闹市的小巷中突然发现了一具尸体。 等到最近被命案警署人员赶到的时候，报案的居民带着他们来到了小巷口，一眼便看到一个衣服被大量干涸的血染成深褐色，心口处插着一把不短的刀的人倒在小巷深处。 “我一发现就给你们打电话了，”居民咽了咽口水，继续对做笔录的警署人员说，“因为有些害怕，所以我没敢凑近看。” 这时候，前去进行现场勘查的几名警署人员突然朝外面大喊了一声：“喂！快叫救护车，这个人还活着！” “还活着？！” 大家都很惊讶，因为刀已经完全深入受害者的心口，而且他身上又全是血，他们自然下意识地就以为是这刀刺穿大动脉后导致的大出血，从血液的颜色也知道，距离案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通常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有幸存的可能才对……不过惊讶归惊讶，警务人员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给最近的医院打了电话。 …… 最近的杀人案发生得太频繁了，破案人员一度怀疑这十起杀人案是同一伙人所为，但是因为受害者的特征、死因以及人际关系都各不相同，所以警署人员短时间内也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肯定这个猜想。虽说现在又发生了一起命案，但是现在这个受害者还活着那就不一样了，因为凶器是从正面插入被害人胸口的，所以他很有可能曾经看到过凶手的样子。而且，或许他们还能从这名受害者身上找到什么跟之前十起命案有关的线索呢？ 不过因为刀已经完全贯穿了受害者的心脏，凭借现在这个小镇的医疗条件，根本不能保证在拔刀之后受害者不会心脏大出血死亡，于是他们立马将受害者转移到了市中心医院。 接到电话后就开始为手术做准备的市中心医院，在把受害者推入急症室后，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他们拔不出那把刀。 这时候，负责这次手术的外科主任对身边的护士说：“去把琉克医生叫来。” 虽然护士不大明白主任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叫一个才进入医院没多久的实习医生过来，但是她也没多问，立马照办。 琉克医生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性，在接到护士的通知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一边听护士讲述病人的情况一边套上进手术室的工作服。 “早上发现的受害者，发现时刀已经完全贯穿心脏，到现在已经半夜了，居然还活着？”琉克很惊讶，似乎有些明白主任为什么要叫他来了呢。 “是，”因为琉克医生个子高腿长，事情又比较急，所以护士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除了心脏中刀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伤口。” “……这样啊，我知道了。”琉克医生沉声说完，几大步走到手术室门口，推门进去。 外科主任看到琉克进来了，伸手指着刀所在的地方，“你来看看。” 琉克医生当然明白外科主任的意思，于是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一层薄薄的气流汇集到了琉克医生的眼部。 在气流的包裹下，琉克医生清晰地看到了眼前让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躺在手术台上的被害者身上在大量地往外流失生命象征的“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按照这样的流失速度，几分钟就足够让他们丧命了。而这个人之所以一直都维持着生命特征，不仅是因为他自身的“气”庞大到让他望而生畏的地步，最关键的还是他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刀。 这把刀根本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这个人虽然一直都在流失“气”，但是这把刀一直都在给他输送着“气”，持续不断源源不绝。 如果说琉克自己身上“气”的量是江河，那这个人的“气”量就是大海，而这把刀上面的“气”已经庞大到让琉克看到之后，仿佛直面地感受到了一整个星球的分量。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同样的话出现在了距离医院不远处的大楼的屋顶上。 “就连这样的距离都能看得到。”穿着一身衬衫，额头上绑着绷带，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个普通大学生的黑发男人感慨道，“就好像透过他看到了一个无比完整的世界一样。” 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沉无比，就像一个无尽深渊一般，如果有人一不小心掉了进去，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仅凭这双眼睛，就绝对不会让人把他当作普通的学生来看待。 屋顶的风有些大，双黑男人的碎发被吹了起来，隐约可以看到他耳朵上带着一副十分独特的宝石耳坠。 “似乎就是从我们最近待过的那个小镇送来的，你平时出门的时候没看到过吗？” 在他身后，一个有着狭长双眼的矮个子男人回答说：“没有，如果见到的话一定会有印象的。” “这样啊……” 双眼狭长的男人双手插着兜，不以为意地说:“感兴趣的话，去抢过来不就好了？” 黑发男人用手捂着嘴巴沉吟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也是，那等派克回来之后就行动吧。” “是，团长。” 第31章 新的旅途（二） 随心所欲又行动力超快的盗贼们，在找到落脚点之后，便在凌晨的时候潜入了医院的特别监护室。 宽敞的特别监护室里只有一张病床，周围的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疗设备。 少年身上已经被简单地清理了下，之前染血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病服，只是因为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所以病服的纽扣没有全扣上。 一头栗发柔软而微卷，肤色比大多数女孩子都要白皙，五官无论是形状还是排列都恰到好处，长相真的说是很不错了。 不过进门的三人关注点并不在这儿，而是那将少年团团包裹起来的念。 “真是惊人呢。”三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派克诺坦感叹了一声，虽然来之前听他们团长说过，不过光是听还没什么实感，亲眼目睹之后才真正理解了他们团长所说的“似乎看到了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如此庞大的念量，就算是全世界的念能力者加起来也不过如此了吧。真的只有一个世界才能孕育出来这样的怪物啊。 ……当然，他们称赞的是那把插在少年胸口上，为他源源不断输送念的刀→_→ 飞坦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偏过头问他领导，“人管不管？” 他那把头发放下来后嫩得跟个学生一样的领导微微一笑，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又和煦，“管他去死。” 腕力排名旅团第五的飞坦撸起袖子，轻轻一跃跳上了病床，一只脚踩在少年的肩膀上，双手裹上厚厚一层念，伸手就去拔少年胸口插着的刀。 不过就算少年的肩膀都被他踩碎了，这把刀依旧纹丝不动。 “拔不动。”意识到这一点后，飞坦十分干脆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飞坦在他们三人中腕力是最强的，要是他都拔不出来，那就真是拔不出来了。 派克诺坦有些惊讶地说：“团长，你快看。” 库洛洛和飞坦下意识地顺着派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少年之前刚被飞坦踩了个粉碎的肩膀处，属于少年自己的气流逝速度加快，但与此同时，他已经粉碎性骨折的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点一点恢复着。 “哦？”库洛洛对此十分感兴趣。 原本他还以为少年没有死是因为这把奇异的刀的缘故，不过现在看起来少年本身的体质……或者说是念能力，也相当有趣呢。 一看他们领导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飞坦和派克诺坦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都带走？”飞坦再次走到床边。 他领导点了点头，笑容依旧温文儒雅，“都带走！” 飞坦掀开搭在少年身上的被单，十分粗暴地撤掉了缠绕在少年身上的数据线，然后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虽然他是想要扛的，但是碍于少年胸口插着一把刀，所以不得不采取了这样的方式→_→ 在保卫人员听到动静到达特别监护室之前，三名盗贼顺利地带着他们此次的收获跳窗离开了。 …… 旅团的临时落脚点。 “他要是这么一直睡下去怎么办？”派克诺坦把煮好的咖啡放到了正在看书的库洛洛面前，然后看向了一直被他们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少年。“虽然这里是市郊，也比较偏僻，但是这么庞大的念量流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库洛洛不紧不慢地端起咖啡呷了一口。 正在握着掌机打游戏的飞坦头也不回地说：“无论是拔指甲浸盐水、剥皮抽骨还是电击火烧，一点反应都没有。” 派克诺坦补充道：“也读不到他任何记忆。” 他们领导施施然地放下咖啡，两手交叠支着下巴，“我一直在想，这会不会是一把连环锁呢？” “什么意思？” “这家伙的念在不停流失，为了保住他的命，这把刀用这种方式为他补充念。而又因为刀入心脏，为了避免供血不足，所以这家伙的身体进入了深度睡眠模式来保持最低能耗。” “也就是说，只要止住念的流失刀就能□□，而这家伙也会醒过来咯？”飞坦简单粗暴地总结出了他们领导谈话的核心精神。 “只是猜测而已。”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团长的小迷妹十分坚定地这么说。 库洛洛再次端起咖啡，对派克诺坦说：“派克，你把留住念形成‘缠’的记忆打进那家伙的脑子里。” “是。”派克掏出手/枪，念能力发动，记忆子弹入膛，对准躺在沙发上的少年就是一枪。“嘭”地一声，子弹没入了少年的额心！ 几乎就是同时间的事情，被他们从医院里偷出来之后又睡了两天的少年立马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蔚蓝的双眼里依旧没有任何神采。 …… 有枪声，还有子弹打入脑门里的痛楚。 他又死了吗？ 哎……？他为什么要说又？ 刚从深度睡眠中苏醒的大脑迟钝得不行，还不等他稍微缓一缓，脑子里就被硬生生地塞进了一段记忆。 “……想象水流从头顶、右键、右肘、右腿、右脚，再到左脚、左腿、左肘、左肩，最后回到头顶……留住这些气……” 他下意识地跟着脑子里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试了起来，紧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层气流包裹了起来，这层气流并不会让他觉得累赘，反而让他感到温暖又舒适。最关键的是，他身体里的疲惫瞬间消失无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抬起一只手放到眼前，十分好奇地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这个动作来来回回做了许多遍，就像个刚刚接触世界的新生儿一样。他想抬起另一只手，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胸口还插着一把比较碍事的刀。 “……”他从长条沙发上坐了起来，盯着看了插在胸口的刀好一会儿。 就在库洛洛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少年抬起手，握住刀柄，眼睛都不带眨地一把将刀拔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扔到了一边→_→ 一直没日没夜给他输送能量的刀：MMP！ 看完少年的一系列反应，领导迷妹十分崇拜地看着他们领导：“果然跟团长说的一模一样！” 而库洛洛和飞坦的关注点却是…… “啊，刀上面的念不见了呢。” “说是不见其实也不太正确，”他们领导单手捂着下巴，颇为深沉地思考着，“只不过之前那般庞大的念量缩小了。” 库洛洛起身，走到了满脸茫然的少年对面，然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扬起在交际中一向无往不利的儒笑，“看到你醒过来实在是太好了，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周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的少年一脸懵比，“……啊？” 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的少年喉咙有些干哑，派克诺坦便为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请用。” 少年接过水，咕噜咕噜一口喝完。一连喝了五杯，他才放下杯子，然后继续一脸懵比地看着库洛洛→_→ “啊，真是不好意思，”库洛洛这么说着，“毕竟看到你醒过来有些激动，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我叫库洛洛·鲁西鲁，是个旅行家，他们是飞坦和派克诺坦，都是与我同游的伙伴。”里外皆黑的盗贼头子眼睛都不带眨地这么介绍着自己这边，“我们是在路过撒约市的时候发现的你，那会儿你浑身都是血，不过把你送到医院后，因为医生说医疗条件不够所以无法救治，所以我们就把你暂时带回了家里，现在你能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哦。”噼里啪啦就被人塞了一大串信息的少年表情空白地点了点头。 见少年没有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意思，库洛洛便直接向他伸出手：“相遇即是缘分，我们交个朋友吧。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少年愣了好一会儿。 半天没得到回应的库洛洛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依旧亲切儒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的嘴唇嚅动了两下，最终十分疑惑地问库洛洛：“我……是谁？” 库洛洛：……谁他妈知道你是谁？？？我知道我会问你吗？？？ 趁着少年又在喝水的当头，三名盗贼互相传了个眼神，彼此进行了一番交流。 派克诺坦：飞坦，他不会是被你电击电傻了吧？ 飞坦：不关我的事，我的手艺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肯定是之前就撞到脑子了！ 库洛洛：派克，再读一次他的记忆。 短暂的交流就此作罢。 派克诺坦施施然地走到少年身边坐下，单手到他的肩膀上，十分自然地开口道：“小哥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吗？” “滚开，丑猪。” 派克诺坦：…… 之前少年还茫然得像个在丛林中迷路的孩子，现在却一脸冷漠似冰霜。 读取完记忆的派克诺坦也不以为意，直接从沙发上起身，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朝他们领导轻轻摇了摇头。 库洛洛单手捂着下巴，这么一来的话，想偷他的念能力估计也没办法了……不过直接杀了也有点浪费，毕竟他实在是对少年的念能力很感兴趣…… 那就先观察两天再丢给飞坦试试吧。 双黑的盗贼头子十分愉快地做下了决定。 第32章 新的旅途（三） 抱着就近观察的想法，少年被三名盗贼以主人家的身份收留了下来。 虽然少年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睁眼看到的也是完全陌生的人和地方，但是他十分坦然，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在意。与库洛洛等人之间的相处也十分自然随性，半点都不扭捏，只要派克诺坦不靠近他的话→_→ 说来这点也奇怪，库洛洛他们之前还以为少年这么抗拒派克诺坦的靠近，是因为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派克诺坦曾经对他使用过念能力。虽然派克诺坦使用读取记忆的念能力十分娴熟，念力的波动小到几乎可以完全忽视，不过也不排除一些感官特别敏锐的人对此有所察觉，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猜想。不过差不多相处了两天后，他们突然发现，少年大约是……恐女症吧？？？ “嗯？恐女症？那是什么？”拓真嘴里咬着一根pocky，含糊不清地问，眼睛却一直专注于手中的掌机。 “你不是看到派克诺坦就臭脸吗？”这几天把少年带入游戏坑，已经发展成掌机小伙伴的飞坦手指如飞地边按键边回答。 “因为她要是爱上我就糟糕啦。” 飞坦手一滑，自己操纵的剑客差点被拓真操纵的战士一拳轰翻：……MDZZ！ 正巧端了一盘水果出来的派克诺坦脚下一顿，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爱你个大头鬼！ “没意思，你怎么又死了？”飞坦扔下掌机一抬头，发现少年正在便利袋里翻零食。 他有些不爽地捡起旁边的沙发靠枕对着少年的脑门就是一击！ 少年咔嚓咔嚓咬完嘴里最后一口pocky，头一偏躲开后接着找零食。 “你怎么这么能吃？”说实话刚刚见识到少年食量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他们一跳，无他，实在是太能吃了。他们旅团里块头最大的窝金，体型大概是少年的两倍，但是吃的食物份量估计还没他的二分之一。 少年拍了拍肚子，“没办法啊，我们这一族似乎都是这样的。” “哦？”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翻报纸的库洛洛听到这话眼神一闪，突然抬起头来问他：“你们一族？”难道还是什么特殊的民族吗？ 少年往嘴里扔了个团子，嚼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大概。” “你想起来了？” 少年捡起掌机接着玩游戏，“这两天渐渐地有些东西出现在了脑子里啦。” “那不是挺好的嘛。”库洛洛单手捂着嘴，有些意味不明地说。这样就能获得你更多的情报了啊。 “你们一族都像你这样能吃又嘴贱吗？”飞坦双手抱在胸前，玩笑似的这么说。 “别说得好像你不嘴贱一样，飞坦。”少年手里拿着一根pocky指着他，“而且我觉得我这叫坦率。” 飞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特别响亮地嗤笑了一声。 “飞坦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少年十分疑惑，“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在街上有个老女人搭讪我却管叫你小弟弟所以……”话还没说完，飞坦抽出他放在桌子底下的伞就朝少年刺了过去。 少年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看着飞坦手里的伞刺穿自己的肩膀，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嘴上却是说：“你脾气好暴躁哦。” “飞坦。”他们领导轻飘飘地叫停。 飞坦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伞给拧了三圈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退了回去。而他刚把伞抽出去不久，少年肩膀上刚被他弄出来的新鲜伤口就开始慢慢地愈合了。 伤口很快复原，少年活动了下肩膀，继续拆零食吃。 再次操纵着自己的剑士把少年的战士摁在地上捶，颇觉无趣的飞坦挑着眉对少年说:“喂，什么时候我们玩玩？”揍人果然还是揍到实处比较爽，而且就这家伙的体质，也不会轻易被自己揍死的。 谁料少年蹙着眉，十分干脆拒绝:“不玩，我还没成年呢。” 青筋暴起的飞坦终于忍无可忍地一脚把他踢出窗外，抄起雨伞就撵了上去。 “别把房子打坏了。”他们领导不平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把报纸放在一边，起身准备回房间拿书。结果还没等库洛洛走上二楼的楼梯，飞坦就拖着蔫哒哒的少年进屋了。 “这么快？”派克诺坦有些惊讶，明明都没听到动静的。 飞坦十分不爽地啐了一口，松开抓住少年脚踝的手，有些郁闷地说:“我出去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库洛洛看着少年被晒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还脱了皮的皮肤，有些好奇，“虽然是夏天，但是明明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吧？”怎么会出现晒伤的症状？ 趴在地上一副中暑模样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我想起来了，我们一族以前似乎是海里的美人鱼来着……” 库洛洛&飞坦&派克诺坦:……？？？关美人鱼什么事？ “海鱼怎么能晒太阳呢？那不是会晒成咸鱼干的嘛！” 库洛洛&飞坦&派克诺坦:……MDZZ听你放屁！ 不过经此一事，三名盗贼——甚至是少年自己——都知道了少年的一个弱点——不能晒太阳。 “说起来……我似乎以前也有一把伞来着。”躺在地上的少年盯着飞坦的伞不放，“飞坦，是不是你……”把我的伞拿走了…… “不是，没有，滚！” 少年挠了挠脸颊，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时候还好，一旦脑子里开始有一些模糊记忆的时候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还有刀……”少年闭着眼睛思考了下，在腰侧做了一个拔刀的姿势，“应该有两把……” 库洛洛挑了挑眉，“我们在发现你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东西哦。”虽然拓真并不是他们发现的，但是派克诺坦去探查过当时第一发现者的记忆，少年被发现的时候，身边的确没有多余的东西。不过，那把插在他胸口上的刀除外。 “这样啊……”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脱离了被阳光照射后的影响，“那就算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被库洛洛收在房间里的某把刀:MMP！渣男！ 不过少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哦哦哦！想起来了！” “什么？” “之前那把插在我胸口的刀呢？” 库洛洛眼神一闪，果然那把刀是他的吗？他对派克诺坦示意了下，让她把刀取来。 派克诺坦把刀取来之后，在库洛洛的默认之下递给了少年。 “啊，没错啦，就是我带在身边的那把。咦？没有刀鞘吗？” 飞坦嗤笑一声，“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自己不就是他的刀鞘吗？” “哦……”那看来刀鞘也没了。 “可是你的刀为什么会插在你的胸口呢？”库洛洛双手托着下巴，一点一点地问出自己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 谁料少年摇了摇头，“这把刀不是我的啦。” “咦？” “是我阿爸的，至于为什么会插在胸口，那是当然的吧。”少年说着说着，挽了个刀花，然后在自己胸口比划两下，“因为这把刀就是用来杀我的啊。”不过自己没死还真是奇怪呢。 库洛洛等人越听越奇怪，“你带在身边的……用来杀自己的刀？”什么鬼！果然是脑子撞坏了吗？ “大概是这样的，”少年挠了挠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我就这么一点印象啦，其他的暂时还没想起来……” 库洛洛单手捂着嘴巴，怎么办，越来越好奇了。 …… 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一把伞，而现在那把伞又不见了之后，自认因为祖上美人鱼的血统绝对不能晒太阳的少年就拽着飞坦让他带自己去买伞。 飞坦无比暴躁地扔下手中的掌机，“你自己去不行啊？！” 少年理直气壮地说：“你不去谁给我买单！” 忘了自己旅行者人设的飞坦简直要被他烦死了，“买什么买，喜欢哪把自己抢去！” 库洛洛放下咖啡咳了一声。 不过少年对飞坦不小心说露馅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义正言辞地批评他：“太没格调了，区区一把雨伞也需要动手抢吗？” “哈？” “身为海盗，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星辰大海才是，征服宇宙才是我们的目标，一把小小的雨伞根本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 飞坦已经对这个中二病不抱任何希望了，翻了个白眼，抬起脚照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踹，“你现在就在浪费我的时间。” 库洛洛倒是捕捉到了少年语中的关键，似笑非笑地问：“你是海盗？” “对啊。”少年轻巧地往旁边一跳，躲开飞坦毫不留情的一脚，“宇宙海盗哦。” 库洛洛笑而不语，继续看书。 飞坦斜了他一眼，嘴角一挑，“那真巧，我们也是盗贼团。” “哎？”少年有些惊讶，“一点都看不出来哎。” “怎么看不出来了？” 少年脱口而出：“哪有盗贼团这么穷连艘宇宙飞船都没有啊。” 库洛洛和飞坦不约而同地冲少年投过去个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在你病得不清的份上，给你个眼神你自行体会。 少年捏着下巴思考了下，“难怪连把伞都需要去抢呢，这段时间一直白吃白喝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这样吧！” “嗯？” “你们下个单子我包了，报酬全归你们，也算是还了你们收留我的人情吧！” 库洛洛听着就觉得不对，报酬？盗贼会有什么报酬？难道是雇佣兵？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飞坦哼了一声，“口气倒是不小。” 少年一点都不谦虚地说：“还好啦，毕竟我出手的价码还是挺高的。” 库洛洛笑了笑，“你都想起来了？” “差不多啦。”就在刚刚而已。 库洛洛把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少年伸出手，“库洛洛·鲁西鲁，是一名盗贼。” 少年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冲田拓真，嘛……应该算是一名宇宙海盗吧。” 一边的飞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飞坦你真的好奇怪哦，”名为拓真地少年用棒读的语气说着，“像飞坦这样的小个子都能当盗贼的话，我又怎么不能……”话还没落音，飞坦抄起雨伞就上。 “呜哇，你果然好暴躁。” “受死！” “可是你算算你都杀了我几次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闭嘴！！！” 第33章 新的旅途（四） 虽然飞坦实在是想把拓真摁在老虎凳上好好招待一番，但是先不说他们团长现在对这家伙的兴趣正浓，就说这家伙无论受什么伤都一副没感觉的性冷淡模样，实在是让人很没成就感好吗。 因为拓真不能晒太阳的缘故，两人只得在客厅里过了几招，从厨房出来的派克诺坦一说“开饭了”，拓真立马收手不搭理飞坦了。 飞坦啐了一口，骂道：“没出息！” “你不吃饭的？那你的那份归我了哦。” “……想得美！” “我很好奇，冲田。”库洛洛叉起一块土豆，不过并没有送入口中的意图，而是看向了吃相十分豪迈的拓真。 正胡吃海塞的拓真两颊鼓鼓的，听到库洛洛的话后抬起头与他对视，还不忘伸手去和飞坦抢烤肉。 “你刚才提到了你们一族……”库洛洛放下手中的叉子，“不过有着你这样体质的民族，我还从来没听说过，难道你们一族还避世的吗？” “没有哦，夜兔一族都比较活跃才是。”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很能吃，避世是完全不可能的啦，不然哪来的伙食费啊→_→ “夜兔？”库洛洛三人有些疑惑，如果很活跃的话不可能听都没听说过啊。 拓真眨了眨眼睛，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惊讶地说：“你们都没听说过？” 宇宙里已经很少有地方没听过夜兔这个种族的名号了，难道他来到了个很偏僻的地方？ 飞坦翻了个白眼，“之前就一直在说什么美人鱼宇宙海盗宇宙飞船什么的，就没一句真话。” 拓真又往嘴里塞了个土豆，“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臆想症吧你？”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就这样吧。”拓真有些无奈，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相信。不过既然他们不相信就不相信咯，帮他们做完一个单子就离开吧。问路也是别想找这几个家伙问了，自己倒是句句真话——当然，一开始记忆模糊时说出他妈咪开玩笑的美人鱼祖先那段不算——而这三人，除了飞坦还比较坦率（？）之外，派克诺坦基本不说什么话，库洛洛那家伙是半句真半句假的，听过就算了，要是真的当参考的话指不定得走多少弯路呢，说不定被他卖了都有可能。 虽然死在哪里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啦，但是毕竟这条命是跟阿爸约定好了的，食言而肥可不行啊。 拓真又从碟子里叉起一根香肠，觉得果然他还是比较适合不动脑子光动手的工作，突然好想念弗雷啊。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弗雷：阿嚏！谁说我坏话？！该死的冲田拓真果然还活着吧？！ “不，我相信冲田说的话。这个世界太大了，我们所了解的东西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库洛洛笑着说，“那冲田能跟我们讲讲关于你们民族的事情吗？” 拓真几口把香肠吃掉，无比坦诚地说：“我觉得没什么好讲的啊，你难道想知道我们几岁开始不尿床吗？这个我也不知道哎。” 飞坦顺手就把手里的刀子扎到了拓真手边，“你有病吧？谁想知道这些东西啊。” “那你们想知道什么？”拓真一脸无辜，“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上厕所？” “比如你怎么这么能吃。”飞坦双手抱在胸前，用眼神示意了下拓真手边堆的高高的盘子。 “你这个问题很奇怪，”拓真用叉子指着飞坦，“就好像我问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拉【哔——】一样。” 飞坦额角的青筋十分欢快地跳动着，一脸厌恶地说：“你真恶心。” “这有什么可恶心的，”拓真不以为意，“这是生理需求。难道你每天不大号的吗？便秘就得多吃点绿色蔬菜。”然后很高兴地把盘子里的青菜都拨到了飞坦的碗里，自己则端着盘子把烤肉全都吃得一干二净。 …………你他妈用拉【哔——】来比喻吃饭相关的问题难道不恶心？？？而且不喜欢吃绿色蔬菜的人明明就是你才对吧？！！ 眼看飞坦手痒得想掀桌子，库洛洛开口问道：“事实上，有一点我至今想不明白。” “嗯？”拓真用手指擦掉嘴角的油，漫不经心地应着声。 “冲田你是如何做到……”库洛洛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心脏被刀贯穿之后也没死的？”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 “这个的话我不想说哦。”拓真舔了舔大拇指，十分轻巧地拒绝了回答库洛洛的问题。虽然他自己是不介意，但是毕竟无论是他爸他妈还是阿伏兔和弗雷，都叮嘱过他不能把自己是阿尔塔纳的事情往外说，所以这种事情就听他们的好啦。 “是这样吗……抱歉，是我逾越了。”库洛洛眼神一闪，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让派克诺坦试试看。 “所以你们下一单是什么时候？”拓真放下手中的盘子，偏头问库洛洛。 飞坦眉毛一挑，“怎么？急着走了？” 拓真点了点头，“毕竟还有个蠢货在等我啊，虽然他更可能巴不得我赶紧死吧。” “什么意思？”飞坦皱了皱眉，“你说话怎么老是颠三倒四的？” “嘛，简单来讲，他爱我舅爱得要死，但是又以为我舅爱我爱得要死，尽管心里恨不得我赶紧死，但是碍于我舅的关系还是对我很好。”不然那家伙为什么一边叫嚣着要把自己从阿舅身边踹下去，一边又费心费力照顾自己衣食起居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给阿舅留一个好印象吗？就跟想要嫁进豪门，所以费尽心思地在男方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孩子非常关心的女人一样嘛！ “……”贵圈真乱。 一颗好心全喂了狗的弗雷：MMP！都叫你少看那些狗血的电视剧！ “冲田之前接的单子都是什么样的呢？”库洛洛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毕竟如果不清楚你擅长做什么的话，我也不好给你分配工作。” “唔？”拓真听到这样的问题，稍微认真地回想了下，然后发现他做的任务都差不多，“……就是圈好范围之后动手就行啊，还能怎样呢？”夜兔的归宿不就是战场嘛，除了对阵杀敌顶多就再加个猎捕任务——给雇主抓合约里的恶禽猛兽。而像保镖这样轻松惬意的工作，他们英明神武的团长是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的→_→ 库洛洛飞坦一听，这伙雇佣兵还很简单粗暴哦？该不会是一水的强化系吧？不过……说不定这也是个观察的好机会。 库洛洛单手捂着下巴，对拓真说：“如果说下一单的话，明天就有哦。” “哦哦哦，内容是什么？” “我来圈范围，你来动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库洛洛的嘴角带着笑，黝黑的眼睛却深邃得像个漩涡，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到底。“可以吗？” 拓真半点犹豫不带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哦。” 飞坦讥笑了声。 ——圈范围，圈多大你觉得比较合适呢？ …… 当天晚上，他们便动身前往纳什克共和国与邻国的交界处。 下了飞艇后他们又转了几趟车，最后的十公里还只能徒步走过去。不过十公里的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等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库洛洛一路当先，领着几人走到了一座可以俯瞰全景的山崖上，然后转过头对穿着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拓真说：“就是这里了。” 拓真撑着一把在路上随手买来的黑伞，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哦哦，还有这样的地方啊。”一路上都一副和平繁华的景象，没想到这个国家还有这么一块灰色地带啊。 崖下是一个战场。 硝烟和干涸的血液已经将这片地方染成了黑色，尽管如此，依然有无数鲜活的生命，踏着前人的尸体，前仆后继地用自己的血骨来填补这片焦土。 “这是纳什克与邻国的交界处，两国对国界的划分一直都存在着矛盾，这里的战场已经开辟了快三年了。” “哎？”听到库洛洛的解说后，拓真很奇怪，“可是一路过来都没看到民众对此有什么反应啊。” “因为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封锁区’，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我们之前徒步的十公里也是封锁区范围。”库洛洛的双手插在西裤的兜里，“这场战争，能不能胜利、何时胜利、伤亡又是多少，国会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又不能引起民众骚乱社会动荡，所以干脆封锁了这边的消息。” 拓真用右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看着崖下再次组织起一次冲锋的敌方部队，“不止是国界那么简单吧？” “因为资源。” “哦哦？” “你知道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液态矿石吗？” 拓真一脸懵比，“……啊？” 库洛洛有些无奈，“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很美，很稀有，能卖出高价钱，这个地方非但有而且数量还不少，正巧国会首席又需要钱来进行下届选举，而邻国也不愿意丢掉这块肥肉就行了。” “哦哦！”拓真恍悟，“所以就是在抢这个嘛！”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所以呢，你是哪一边的？” 库洛洛温柔一笑，“不是很巧，我是自己这一边的。” 拓真眨了眨眼睛，“呜哇，胃口很大嘛。”这是从两个国家手里抢东西哎。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可是盗贼。”飞坦哼了一声。 “哦哦现在我知道啦！所以说就是强盗嘛！”拓真点了点头，然后他把黑伞收了起来，扛在肩上，转过头看着库洛洛，“所以范围是……？” 库洛洛嘴角挑起，黝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我们脚下的整个战场。” “一个不剩？” “一个不剩。” 崖上的风很大，拓真的斗篷和库洛洛的风衣都被吹了起来，深灰的斗篷和黑色的风衣在半空中飘荡着，像是两面颜色对比鲜明的旗帜一样。 “唉，”拓真叹了口气，“有点后悔那么快答应你了。” 闻言，飞坦有些不屑地说：“要跑吗，胆小鬼？” “不是，”拓真单脚踏上悬崖边缘，说出来的话在风中有些模糊，“加起来大概三万人的样子，这点人数倒是马马虎虎啦……”拓真扭过头看向身后，“如果不算你叫过来的几个家伙。” “啊，你发现啦？”库洛洛笑着说，“你放心，在你解决完下面那些人之前，我们是不会动手的。” 看着陆陆续续出现在眼前的几名异装男女，拓真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果然就是强盗做法啊。” “我就把这当做你对我们的赞誉了。” “行吧，”拓真有些无奈，破天荒地说了句，“果然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啊。”明明干着强盗的行当还试图维持绅士的面皮…… 看看人家飞坦！咱们就不能像他一样，对人真诚一点，说话坦率一点嘛！ 对人真诚说话坦率的飞坦：滚！ 第34章 武士与刀（一） 两国部队之间的战斗正酣，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一开始这并没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当这抹黑影如同人型绞肉机一般从队伍后方一路厮杀到两军混战中心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面临的是什么。 飞扬的斗篷袍角在空中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弧，瞬间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的身上甚至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仅靠一双已经被敌人鲜血染红的手，就为他们打开了通往血海地狱的大门。 这人根本不是任何一方的友军，只要是靠近他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那双缠着绷带的手夺走性命。 “哦哦哦，走的是跟窝金一样的路子啊……可惜窝金那个大块头不在这儿，不然还可以跟这小子单独玩玩。”腰间挎着太刀，一副浪人武士打扮的信长单脚踏在岩石上，摸了摸下巴，俯视着在战场中间大杀四方的拓真。“一开始听团长说是拿刀的，我还以为可以跟他比划两招呢。” 信长拿着那把没有刀鞘的胁差，握着刀柄仔细观察了下，咂咂嘴评价道：“这把刀感觉不太好上手啊，而且是胁差……保养得倒是很好，不过对于这样靠蛮力的家伙来说简直一点用处都没有嘛。” 这话刚说完，原本刀上附着的薄薄一层气瞬间暴涨，一道剑气直接在信长握刀的手上留下了不浅的刀痕。 信长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哟呵，脾气还挺大。” “有自主意识？”玛琪和小滴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念力汇聚在眼部，在凝的状态下，她们清晰地看到一层气延伸到了刃身之外，已经不止是胁差的长度了。 “而且还突破了我的缠，”信长给她们看了自己手上的伤口，“真是有点意思。” “说有自主意识不如说是念能力吧？”小滴食指抵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下，“操作系？” “谁知道呢。”玛琪耸了耸肩。 “喂团长，”信长拿着刀的手挥了挥，“把那小子肚子里的东西都摸清楚之后，这把刀就给我吧！” 库洛洛点了点头，“可以哦。” “人归我没问题吧？”飞坦活动了下手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有好多东西想往他身上试呢。”忍这家伙好几天了，他就不信这小子能一直保持着那张死人脸。 “可以。” 几下就决定好了之后的事情，见战场上的人被拓真收拾得差不多了，信长欢呼一声，拿着两把刀就顺着崖壁往下冲，“那我就先上啦！” “啧，”飞坦有些不爽地咂了咂舌，握紧了雨伞也跟着冲了下去。 “派克。” “是，团长。”派克也跟着下去了。 “我就不用下去了吧？”玛琪双手抱在胸前，偏头问库洛洛。 库洛洛单手捂着嘴想了想，“不，玛琪你也去。” “没想到你对这家伙的评价倒是挺高的。”玛琪摊了摊手，纵身一跳也下去了。 “他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地方吗？”富兰克林走到库洛洛身边问，“飞坦、信长、派克诺坦还有玛琪，四个人。” 库洛洛把双手插进了风衣兜里，“不，实际上飞坦一个人就足够了。我对他的体质和他背后的那个夜兔民族很感兴趣，所以我需要派克获取他的记忆，玛琪只是去帮派克的。” “这样吗……”富兰克林看着瞬间就斗成一团的新战场，“也算是了不起了。” …… 刚解决完最后一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迎来了飞坦的一击，拓真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然后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卸掉力道。还没等他落地站稳呢，背后又迎来信长的一刀。 拓真立马往前翻，顺势一个后踢腿照着信长的脸就踹了过去。 “哎，都不带中场休息的吗……”拓真嘟囔了句，然后侧身避开派克诺坦的子弹，旋身一踢把上前的玛琪踹了回去。 旅团四人一人站在一个角，将拓真围在中间。 “喂，小子，接着！”信长将胁差扔给了拓真，“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吧！” 拓真伸手接住，看了两眼后下意识地就想收到腰间，但是却发现这刀的刀鞘都没了。拓真只好把他握在手里，“说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比较想要我的雨伞……”当然是夜兔专属的那把，之前那把黑伞两下就被他打折了。 不过这话刚说出口，拓真的手上也被这把脾气超大的胁差拉出一道血痕。 “咦？”拓真有些惊奇，这刀成精了不成？“你这么凶阿爸他知道吗？” 然后他的手上出现了第二条血痕，虽然以拓真的变态体质，这两道血痕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阿爸是傲娇。” 瞬间，拓真的手被一连划了十刀。 “……”拓真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难道是阿爸在远程操控？” 胁差：……MDZZ！ “小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信长挠了挠胸口，“拿着你的刀，我们来打一架吧！” “喂，这家伙是我的猎物，你可别插手！”飞坦沉声对信长说。 “哈？我怎么不知道？” “少废话，不想死的话就尽管来抢吧！” “啧，你还真来劲了。” “好烦啊你们。”拓真有些无奈，觉得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人情他该还也还了，死揪着自己不放是怎么回事呢。 打了一架下来他也饿了，如果是他舅，他还会秉承着尊老（？）的心思陪他疯玩一下，可是眼前这些家伙自己根本就没必要搭理他们嘛，群P什么的就不要找他这样的未成年啊。 “哼。”飞坦二话不说抄起雨伞就朝拓真冲了过去。 拓真把被剑气划得七零八落的绷带拆掉，然后手握胁差挽了个刀花，摆出了天然理心流的起手式。 虽然他不怎么爱用刀，但是身为武士的儿子，他又怎么不会用刀呢？ 拓真用刀格挡住飞坦抽过来的雨伞，结果不知道飞坦按了一个什么开关，伞尖里顿时探出一柄利刃，差点就刺瞎了拓真的眼睛。 拓真往后一仰，顺势抬脚踢开了步步逼近的雨伞。 因为拓真的脸上缠着厚厚一层绷带，所以飞坦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能告诉飞坦，这家伙虽然嘴上抱怨着“你们好烦啊”，但是实际上他也已经兴奋得不行了。 “拿出真本事来玩一玩吧。”飞坦嘴角一挑，兴致勃勃地说，“放心好了，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让你尝尽痛苦的滋味。” “哎，飞坦原来这么鬼/畜的吗？” “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 “啊，我尽量。” 从雨伞中抽出剑来的飞坦极速冲到了拓真面前，一剑刺了下去。拓真挥刀赶上，一刀一剑碰撞的瞬间，几乎还能看到星星火花。 兴奋无比的两人对视一眼，笑容扭曲到狰狞。 掀起的风搅乱了四周的空气，扬起了一片烟尘。紧接着，“轰”地一声，两人脚下的那块地方直接往下塌陷了十几公分，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以两人为中心的地面朝四面八方蔓延出了又深又长的裂纹。 “感受痛苦吧！” “首落去死吧！” * 旅团临时落脚点。 库洛洛合着眼坐在距离众人有一段距离的沙发上，他在慢慢消化属于拓真的记忆，试图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将自己需要的信息抽丝剥茧地提炼出来。 而旅团其他人则聚集在一起说着话。 “你下次放大招之前能不能说一声？？？”信长有些气急败坏地对飞坦说，“差点我们都要被你烤成焦炭了！” 飞坦老老实实坐在原地让玛琪给他封上胳膊，十分不屑地说：“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腿？” 信长的脑门儿上蹦出一个大大的十字，“就那么一点时间哪够？！” 飞坦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没事吗？” “呸！”信长啐了他一口，“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 飞坦不乐意搭理他了。 玛琪很快把飞坦的胳膊缝了回去，“肚子两千万，胳膊一千万，记得转我账上。” 飞坦活动了下肩膀，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那家伙的体质还真是变态。”富兰克林感叹道，“飞坦你把他拖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看不出来他身上有高温灼烧的痕迹了。” 飞坦嘴角一挑，用手比划了下，十分讽刺地说：“我就看着他从一具焦尸，一点一点再生出来雪白的骨骼，血肉，到最后的皮肤，真是美妙的体验。” 信长咂了咂舌，忍不住磨蹭了下胳膊，“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过也挺可怜的不是？体会了把活生生被太阳灼烧而死的感觉，最后还没死成。”玛琪收了念针念线，整理了下有些松散的头发，“听说他本来就是不能晒太阳的体质？” 飞坦点了点头。 “所以团长说飞坦一个人就够了是这个意思啊。”富兰克林点了点头，这下明白了。 回过头来，信长又说：“可惜了那把刀，啧啧，我还想研究一下呢。” “啊，这个的话，你可以直接去剖他的肚子找找看。”飞坦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啥玩意儿？！”信长一脸震惊，“剖开肚子找刀？？？” “对啊，”飞坦点了点头，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说：“刀被他塞到肚子里去了。” “哈？！” …… 地下室。 房间正中，有一张石桌，上面躺着一个昏睡着的少年。他的身上堪堪搭着一块斗篷，周身被数不清的念线连同石桌一起捆得严严实实，其中一根还被拉到了房间外，通向旅团众人所在的大厅。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除了少年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看身形，也还只是个少年，穿着白色的和服，披着浅葱色的羽织，腰间挎着一振打刀，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打刀的刀鞘。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躺在石桌上的少年，最后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都不愿意用‘刀’，为什么又要留下‘刀’呢？真是任性啊，拓真君。” 第35章 武士与刀（二） “真是的，一个星球的阿尔塔纳再多，也经不起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啊。”少年十分无奈地抱怨了句。 “嗯？”恍惚间听到耳边动静的拓真迷迷糊糊地醒了。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不过在拓真睁开眼睛之后，他也没有离开。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旁边，想不发现都难。拓真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少年，有些疲倦地眨了眨眼睛，“是你啊……”那个真正救了他两条命的家伙。 “……”少年看着拓真没精打采的模样，叹了口气，“先小心一点把刀取出来吧，我帮你隔断这些线，在他们下来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拓真心想何必那么麻烦，正准备挣脱这些念线，却被看穿他意图的少年阻止了。 “？” “看见这根线没？”少年伸手指了指那根被拉到地下室门外的念线，“你动作稍微大一点他们就知道了，我们离开的速度要快，如果你靠蛮力的话，挣脱这些线后身上的血会给他们留下我们的行踪。” “取刀一样的……” “不一样，”少年坚定地反驳，一脸认真地看着拓真，然后像强调一般又说了一遍，“不一样的。” 拓真沉默地看着他。之前拓真还没注意，现在他突然发现少年自己手上就握着刀。 感受到拓真放到打刀上的视线，少年忍不住紧了紧握着刀鞘的手。 不过拓真也没问他为什么明明手里就有刀还让自己取刀。 “取刀的动作一样很大。”拓真闭了闭眼睛，“待会儿我会把刀取出来给你的。” 不等少年接着说什么，拓真直接挣脱了身上的念线，然后迅速把破破烂烂的斗篷往身上一披，一拳轰开了地下室的墙壁，“跟上。” “……你这家伙……” 大厅。 玛琪察觉到念线断掉之后，还没等她起身，“轰隆”一声，整个地下室传来的动静让旅团所有人都知道那家伙准备跑路了。 “不是吧？”信长咂了咂舌，“这可是几滴就能毒死一头虎鲸的药啊，用来给他做安眠药都只能让他睡两个小时的？” “肯定还没走远，赶紧追。”飞坦从地上捡起雨伞，一马当先地窜了出去。 …… 少年身上穿着的浴衣和草鞋本来就不方便进行高速移动，一开始拓真还会稍微放慢脚步等他，到后来几乎能看到飞坦的身影时，拓真干脆将少年一把扛在肩上，带着他逃亡。 少年一开始还很不适应，一个劲让拓真把他放下来，结果拓真根本不搭理他。 “啧，你这人！”虽然很不爽，但是他也明白事情紧迫，飞坦的速度相当快，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快撵上来了。 “可恶……如果我……”他咬了咬唇，一直握着刀没松开的手更是用力得都能看到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这时候，拓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少年看不到前面的路，只好问拓真。 “没路了。”拓真说着，把少年从肩上放了下来。 他们的面前是一座十分陡峭的断崖，崖底很深，俯身一看，根本看不到尽头。 “啧。”少年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拔出挎在腰间的打刀，但是他的右手刚碰到刀柄，就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拔刀的动作瞬间僵住，然后他的右手握成拳头，不甘不愿地收了回来。 拓真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正准备说点什么，飞坦和玛琪已经赶上来了。 “抓紧我。” “啊？” 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拓真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的脑袋往胸口上一摁，纵身一跃，带着他就直接跳了崖！ 玛琪立马甩出了手中的念针，念力具现出的念线瞬间缠到了拓真的脚踝上。 不过还没等她把人往上拉，手中的重量突然一轻，玛琪就知道人已经跑了。果然，等她把念线拉上来后，就只看到了一条断腿。 飞坦见此，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是个疯子。” 玛琪耸了耸肩，收好念针念线和飞坦一起回去汇报情况了。 …… 第一次体验高空坠落的感觉，强烈的失重感让少年浑身都很难受，心脏跳得特别快，血压急剧升高。下落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因为风压过大又无法睁开眼睛，还有落不着实处的感觉都让他感到心慌又无力，只好用力握紧手中的刀，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拽紧了拓真的斗篷，试图这样能给自己一点安慰。 两侧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耳边呼啸的风声中突然插/进来一句：“怕的话叫出来比较好——” 去死去死去死！！！ 少年听到拓真的声音就想骂，但是他一开口就被灌了一嘴的风，巨大的风压直接将他还在嘴里的话塞回了胸腔，胸口随之一闷，难受得简直让他恨不得锤死刚才那个试图开口的自己。 不过这个时候拓真倒是把少年的脑袋再次往胸口上摁了摁，然后掰开少年抓着自己斗篷的手。 少年心里一慌，不过很快拓真就抓着他的手让他环着自己的腰，“抱紧了啊——” 紧接着，拓真就松开了搂着少年的手，把在半空中飞舞的斗篷拢了拢，兜头就把少年的上半身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一只手按着少年的脑门不让他抬头，一只手又继续搂住他的腰。 刮在脸上的寒风顿时被挡去了大半，少年听着拓真在高空坠落途中依旧平静沉稳的心跳声，心里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多会儿，拓真总算是看到了崖底。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用后背着陆的准备，就是不知道他怀里的这个家伙会不会受到太大冲击。不过现在看到了崖底是一条河，那倒还好，把这家伙护严实一点，应该没太大问题。 拓真在空中调整了下姿势，把少年翻了个身，让他的后背与自己紧密贴合在一起，然后又叫他把手贴在身体两侧。 “抓紧你的东西，准备好要入水了——” 少年还没能反应过来，“哗啦！”，巨大的水压顿时拍得他头晕目眩，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不会游泳啊混蛋！！！ …… 等到拓真把死抱着他脖子不放的少年带上岸边，他就把身体往河岸上一摊，一点都不想动弹了。 他刚刚经历了被太阳灼烧而死的痛苦，就算阿尔塔纳异变体的体质让他不死不灭，但是对于一只天生就畏惧太阳的夜兔来说，这种根植于血脉深处的弱点是轻易摆脱不了的，他依然会因为阳光的强力照射而虚弱无力，更何况他还是被近距离的小型太阳灼烧致死的。 紧接着又是剧毒的毒/药，然后又带着少年从旅团手下逃出来，又承受了大部分从高空坠入水中的压力，因为少年不会游泳，他又只好带着他一路游到岸边。 ……一个傍晚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从水中出来之后仿佛获得新生的少年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虽然在水里一路上都是拓真带着他，但是因为水流湍急，总会吃进去几口水。 “你这个……疯子！”少年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喘着气爬起来，然后把半截身子还泡在河里的拓真给拖了出来。 “既然逃掉了不就行了吗……”拓真有气无力地说。 少年眉头一皱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见他虚弱的样子，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啊……对了。” “什……！你干嘛？！！！”少年见拓真半点犹豫都不带地徒手剖开了自己从胸腔到腹部的皮肉，然后用力一拉，露出了那把被他塞进身体里的胁差，然后合着眼睛疲惫不已地说:“你自己拿吧。” 胁差还是有一定长度的，少年看着那把已经刺穿不少内脏，几乎嵌入拓真整个上半身的刀，突然间有些崩溃，他根本无法理解，这家伙究竟为什么能对一振冰冷的刀剑埋在身体里的事情表现得这么不在意的。 他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么不爱惜生命的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为什么那些根本不应该早逝的人面对逐步靠近的死神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少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简直恨不能直接一刀剁了拓真的脑袋一了百了，“冲田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闻言，拓真掀了掀眼皮子，“哦，你还认识我阿爸。” 再怎么生气也还是要把那振胁差取出来，少年翻了个白眼，专心取刀不想管他了。 “所以你果然就是我阿爸的刀吗？”拓真眨了眨眼，看着低头在他腹腔里取刀的少年。拓真他阿叔喜欢的结野主播家世代都是阴阳师，他曾经去万事屋帮忙的时候还见过结野主播家的式神，所以要接受眼前这个少年其实是一把刀的事情也不是特别困难。 “……”少年闭嘴不答话。 “可是这把刀我记得是叫……嗯……叫什么来着？” 少年再次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把刀从你五岁的时候就跟着你了，你竟然还不记得他的名字？如果这振清光有灵的话，绝对会被你气哭的哦！ “加州清光啦，蠢货！” “哦哦，对！加州清光。”拓真点了点头，然后又瞥向少年挎在腰间的打刀，“可是你身上这把我记得……” 胁差的刀柄刚被抽出来一些，听到这话的少年突然就停顿下来。 “大和守安定？对吧。” 第36章 武士与刀（三） 眼前这名少年的确是大和守安定，准确来说他是从大和守安定这把打刀中被唤醒出来的付丧神。 虽然说拓真他阿爸也有一把与少年同名的打刀，但是事实上两者并不是同一把刀。 安定所经历的那个年代中，没有真选组，没有冲田总悟，更没有冲田拓真。 他曾经的主人叫做冲田总司，是新选组一番队的队长，在新选组组建后的第五年，因为肺痨逝世，年仅二十四岁。 此后又过了几百年，身为刀剑的他在被时之政府唤醒灵智后，以付丧神的姿态降临于世，与其他刀剑付丧神们一起在审神者的带领下，与一次又一次地穿越时空破坏历史的时间溯行军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在作为付丧神被召唤到审神者的本丸后，安定也忘不了曾经的主人。他把他当做憧憬的对象，努力的目标，一步一步地精进自己的剑术，修炼自己的武士道，想要成为一名跟冲田总司一样优秀强大的人。 但是在某次，当他与同伴们穿越历史去追击时间溯行军时，他们来到了当年新选组活跃的时代，来到了池田屋。 在这里，同为冲田总司刀剑的加州清光被折断了铓子，而作为新选组利刃的冲田总司则在这一次事件中咯血晕倒①，身患绝症的迹象也初次显现。 安定在这里遇到了十分强大的敌人，当时差点被那名强敌杀掉，不过好在有清光的增援，而且那名敌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分心了，于是他们趁机一起打败了那名强敌，顺利地回到了本丸。 经历过此次的危机，深觉自身渺小的安定在认真思考过之后，向审神者提出了修行的请求。审神者自然是同意了，于是安定拿着行囊，带着时空转换器，开始了修行之旅。 而他选择的修行之地，就是曾经的主人冲田总司身边。 …… “嗯？然后呢？”拓真咬了一口烤鱼，好奇地问双手抱膝坐在火堆边的安定。 “然后……我留下来了。” 拓真眨了眨眼睛，“留下来是指，你没有再回那个什么审神者的本丸？” 安定点了点头。 “我觉得既然要进行修炼，那关于冲田君的事情就一定要好好处理一下。于是我以普通武士的身份加入了新选组，而那个时候的冲田君还没有患上肺痨……”安定垂眼看着燃烧着的火堆，面色平静地讲述过去。火光在他深蓝色的眼瞳中跳跃着，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其实我原本只是想多陪他一段时间的，结果……” 很快，作为新选组中的一员，他也迎来了历史上有名的池田屋事件。 那天晚上的刀光剑影似乎还在眼前，就连冷兵器激烈碰撞在一起的铿锵声，人群的喧闹声，种种声音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然后…… “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拓真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烤鱼，问：“过去的自己？” “对，追击溯行军而来的，身为本丸付丧神的我自己。” “你不是说在你们那儿有很多本丸，也会有复数的付丧神吗？有可能是别的本丸……” “不是，我知道，那就是我。”安定无比肯定地说。 “这么肯定？”拓真又啃了口烤鱼。 安定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手上的指甲油。” “……啊？” “我第一次以付丧神的姿态去池田屋的那天，审神者和清光恶作剧，在我的小指甲上涂上了指甲油。出阵之前我都没有发现，直到完成任务回到本丸后，在本丸门口的结界中进行伤势检查时才发现的。” “……”拓真一脸淡定地吃瓜，啊呸，吃鱼。 安定看到的另一个自己的小指上不仅有指甲油，而且还在另一个自己的眼睛了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浑身缠绕着不详的黑气，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的付丧神模样，就跟曾经斩杀过的敌方溯行军一样。 他一时惊吓过度，在另一个自己冲上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一击打飞了他。然后清光扶起了另一个自己，两名付丧神一同朝安定冲了过来。 安定不愿意相信，他不相信自己会变成溯行军，他只是想在冲田君身边多待一段时间……虽然，虽然他待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了…… “我只是想陪陪他。”安定说，“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一眼吧’，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就不知不觉地停留了太长的时间……” “冲田君生在武士没落却又闪亮的一个时代里，□□和大炮轰开了武士们的国度，在这些东西面前，冷冰冰的铁块根本不占有优势，也有不少曾经手握刀剑的武士扔下了刀柄，改举起了枪炮。” 安定的嘴角微微扬起，“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在枪炮横行的未来，冲田君会不会也在某天万般无奈地放弃继续握着我和清光呢？” “不过他那样爱刀的人，或许会把我们放在剑阁里，每天手入一番，偶尔也会到新选组的道场里与队员们进行手合……” “可是，这都是不可能的啊……”安定把脸埋进了双膝之间，“清光在池田屋断掉了铓子，就算重铸也不可能承受相同打击的强度，磨短变成胁差也不可能再被冲田君使用……” “冲田君的刀法对刀尖的磨损很大，原本我也可能跟清光一样，在冲田君手里断掉铓子，变得再也无法被人使用。作为一把末代武士的刀来说，或许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可是……可是……” 一丝哭腔突然从安定抱紧的双臂中溢了出来。 “可是他到最后甚至都提不起刀了啊……” “‘婆婆，我砍不动了啊……’他这么说着。我就这么被他放置在榻榻米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咯着血，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的样子……所以再次来到他身边后，看到那样意气风发的冲田君，我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回到本丸，回到我现在的主人那里去啊……” 拓真默默地把已经破破烂烂的斗篷往安定头上一搭，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哭吧，我不看。”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崩塌。 …… 怀着这样心情的安定在听到池田屋二楼冲田咯血的声音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至少……至少这一次他不想再作为一振冷冰冰无法动弹的刀待在冲田君身边了！如果冲田君砍不动了的话，就让“安定”这把刀来帮他劈开花与水环绕的黑暗好了！② 所以在当安定面对朝自己冲上来的另一个自己和清光时，他毫不犹豫地拔刀了。他其实并不是想要杀掉他们，他只是想拦住任何试图前往冲田君身边的人。 无论是溯行军、攘夷浪士还是另一个自己和清光，都是他的拦截对象。 在修行之旅中日益精进的安定对阵二人毫无压力，然而当他看到清光被划破的围巾底下，那道露出来的伤痕时③，他似乎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那把“加州清光”刀尖断掉后落地的声音…… 然后他的胸口就被抓到破绽的两名付丧神穿透了。 …… “我在倒下的时候不小心拨动了从本丸带过来的时空转换器，然后就来到了你们的世界。”安定掀开了斗篷，探出头来换了口气，“我当时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冲田队长’，所以下意识地就朝那边扑了过去……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灵体已经寄宿在这把被磨成胁差的清光上了。” “我的本体已经碎掉了，”安定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看着一直被自己紧紧握着刀鞘的打刀，语气淡淡的，“‘大和守安定’这把刀已经拔不出来了。” “现在的我不过就是胁差清光的灵，另一个世界的冲田君将清光送给了你，那作为‘灵’的我自然也会跟随你。” 本来，在本体碎掉的时候，他作为付丧神存在的意义就已经消失了，但是他却意外地来到了拓真所在的世界，成为了另一把清光的灵。这个世界的冲田君活得好好的，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觉得很欣慰。虽然并不是他的冲田君，但始终会有一些移情作用。 胁差并不是冲田适用的刀种，但是却正好可以给他还年幼的儿子。清光也不必再被束之高阁，自己成为清光的灵也可以陪伴这个冲田君的孩子成长，然而…… “你的父亲将这把刀送给了你，”安定握着不久前才从拓真肚子里剖出来的胁差清光，有些自嘲地说，“你却从来都不会使用他。” 不能被人使用的刀，不愿被人使用的刀…… “这跟废刀有什么区别呢？”就像再也不能被冲田君握起的打刀安定一样，就像本体已经碎掉的付丧神安定一样，根本已经没有了作为刀的意义啊， 胁差清光一直都被带在拓真身边，作为寄宿在刀中的灵，安定当然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拓真一次次的作死都被他看在眼里，而且这家伙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思反省，甚至还变本加厉。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为自己的冲田君鸣不平。不爱惜生命的人一次次地重获新生，而那个不甘生命之花凋谢的剑士却只能在病榻上一天天绝望下去。 而且，他也在这过程中一次次反复地品尝着当初那种，眼睁睁看着主人走向死亡而自己根本无力阻止的滋味。 “像你这样不爱惜生命的人，怎么能体会到生命流逝的痛苦呢。” 安定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因为我感受不到啊。”拓真偏头看着安定，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点了点，轻声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感受不到啊。” 与拓真对视上的时候，安定似乎从这个对任何事情都反应平平的大男孩眼中看到了迷茫。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当初听到冲田君说出“婆婆，我再也砍不动了啊”时的感觉。 特别的心酸。 他用阿尔塔纳的结晶石救了年仅五岁的拓真，却也用阿尔塔纳结晶石毁了五岁之后的拓真。 他注定只能看着他的主人们顺着花海与水川一步一步地走向黑暗，而他作为一块冰冷的铁片，根本无力阻止。 第37章 武士与刀（四） 尽管谈了不少比较沉重的话题，拓真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从火堆边拿了一条烤鱼递到了眼眶还有点红的安定面前，“你自己烤的，不吃？” “……”一说到这个，安定看着眼前被戳得皮开肉绽，又被烤得焦黑，已经完全看不清原来模样的鱼就一脸的惨不忍睹。 说到烤鱼的话……不，其实他也不想的！谁让当时拓真瘫在地上死活都不肯动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也是实在被盯得没办法了才答应帮他烤鱼的好吗！ 再加上他之前也见过不少次弗雷烤肉的步骤了，以为并没有那么难的……结果从叉鱼开始，就注定了他的烤鱼之路是十分不平坦的→_→ 拓真见安定拿着烤鱼一副下不去口的模样，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安定摇了摇头，拿起烤鱼吹了吹，正准备往嘴里送呢，他的手就被拓真拉住了。 “？” “把外面的那层撕下来，吃里面。” 安定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家伙还会说这种话，“没事，吃不死人。”不就是烤焦了嘛，你都能吃我怎么就不能吃了？哪有那么娇气。 拓真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就随他了。 结果安定刚咬下第一口…… “噗——！呸呸呸！”他就吐了出来，瞪着手里的烤鱼一脸惊恐，“这是什么啊！！！” 拓真面不改色地啃着另一条烤鱼，“都说了让你把外层的撕下来啦。” “谁知道怎么这么难吃！”安定只觉得一口咬下去像是啃了块黑炭一样，除了渣滓哪里有肉啊！就算他立马吐出来，嘴巴里依旧苦得要死。 之前看拓真已经吃了不少，安定还以为应该不至于那么难吃。结果……这哪是难吃啊！根本就是完全不能吃好吗！！！ “……”安定面色复杂地看着拓真大口大口地啃着表面跟焦炭一样的烤鱼，每一口下去嘴巴周围就会黑一圈。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说：“不然你别吃了，重新烤吧……” “没关系，吃完先离开这里。” 安定愣了下，这会儿已经大晚上了啊，“去哪？” “这里离那些家伙并不远，真的要找来的话也是迟早的事情。”拓真拿起最后一条烤鱼，递到安定面前，安定摇了摇头，于是他就收回手，把最后一条烤鱼三两下给吃了，“早点找个能吃饭的地方比花时间自己烤现实一点啦。” 安定点了点头，这个家伙也是只会吃不会做的。 “只是没想到你比我烤的东西还难吃……”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反正我也吃不死，没关系的啦。” “……”你的意思是我烤的鱼已经难吃到堪比毒/药的程度了吗→_→ * 因为每次被派出去做任务都要被他阿舅折腾，远远地就把拓真丢下飞船，让他自己跑去任务地点，所以拓真认路的本事还是不差的。 花了一点时间，他们总算是看到了城镇的边缘。 虽然拓真想先去找个饭馆吃饭，但是安定死活不同意，拽着拓真就去成衣店。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安定一脸恨铁不成钢，“简直太丢冲田君的脸了！” 拓真瞅了瞅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斗篷，挠了挠头发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啊，可是飞坦那招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是这个星球的特技吗？那个能读心的女人也是……” 拓真一边任由安定拉着他走，一边仔细回想着，“说起来，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个什么‘缠’倒是挺有用的……”他握了握手，“虽然我用的时候方法有点细微的差别，但是身上的阿尔塔纳流动速度的确是变慢了不少。” 安定头也不回地说：“这几天我听他们的对话，发现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里面有一种叫做‘念’的东西。他们似乎都会‘念’这种东西，而且能看到我身上的阿尔塔纳，甚至还能观察到你身上阿尔塔纳的流失，而且在他们口中，阿尔塔纳也被称作是‘念’。” 拓真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你也有阿尔塔纳？” 安定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会抓重点啊？！ “你忘了之前你掉进阿尔塔纳之门的事情了？” “哦，我没死嘛，然后呢？” “……”安定一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整理了下语言，他开始简单地跟拓真讲述事情的经过，“之前弗雷不是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有一个转换媒介，你就能吸收其他星球的阿尔塔纳吗？” “是这样没错啦……” “所以我试了试，把刀作为媒介，将那个星球的阿尔塔纳转换给你。”安定语气平淡地说，“刀剑付丧神通过‘链结’的方法可以将其他刀剑上的灵力吸收到自己身上壮大自身，不过这些被吸收的刀剑通常都是未被召唤的，没有控制灵力的能力和灵智。而那个星球的阿尔塔纳是有灵智的，至少从他迫不及待想把你吃掉这一点就看得出来……” 拓真点了点头，掉进阿尔塔纳之门的时候他的确有一种要被吃掉的感觉。 “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是如果连试都不肯试，那你肯定玩完。”安定瞥了拓真一眼，然后十分轻松愉快地说：“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那就不如让我来代替这个世界的冲田君杀了你好了，所以我就干脆把清光插到你胸口啦，一举两得不是嘛！不过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成功了……” 拓真：……哦。 “当年你五岁的时候，我才刚来这个世界，根本都不知道阿尔塔纳结晶石是什么。不过就是看上面有大量能量，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着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死在我手里，于是就把那颗结晶石刺进你心脏里去啦。” 拓真：……哦。 “而且当时我还很虚弱，根本无法显现于人前。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跟你一起出去，又或者你没有回应我的呼唤，我们之间形不成联系，我就没办法碰到你，你也照样玩完啦！所以其实你也不必太感谢我，应该说是你自己运气比较好。” 拓真：……哦。 “所以我们现在在哪？”既然那个星球的阿尔塔纳贪吃不成反被吃，他们现在为什么又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安定咳嗽了下，“毕竟是一整个星球的阿尔塔纳，就这么被我吸收完了也不太厚道，所以我……”话还没说完，被拓真一脸恍悟地打断了，“其实是太多了，你没办法继续吸收了吧。” “……闭嘴！还听不听了？” “……哦。”拓真乖乖闭嘴。 “所以我就拨动了时空转换器，然后就到这个星球了。” “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安定一噎，胡乱挥了挥手，“……反正总会知道的！” “是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等一下，你这么敷衍的语气是要怎样！” “……那我夸夸你？”拓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然后不等安定开口就用棒读的语气说到：“呜哇，安定你好棒棒哦。” “……”手好痒。 “啊，你干嘛打我？” 安定不理他，埋头就快步往前走。 “哎，别走那么快啊……不是，成衣店在这里啊，你走过头了吧。” 安定的脚下突然一顿，然后梗着脖子转过身瞪了拓真一眼，“我当然知道！闭嘴！” “你怎么跟弗雷一样暴躁啊……” 听到这话，安定立马怼了回去：“谁见你谁暴躁！” “……”委屈。 …… 走在街上的时候，因为是大半夜，路边的灯光也比较昏暗，所以二人的装束再怎么奇怪也没被行人们怎么关注。不过两人进入成衣店的时候，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安定还好，虽然白色的浴衣在赶路的时候蹭脏了些，但是好歹衣衫还是完整的。拓真就不一样了，他个子高，身上就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尽管身材和样貌都十分出众，但还是让人无法忽视他里面没穿衣服的事实。 “该不会是变态吧？” “净瞎说！哪有这么帅的变态？！” “噫！你这什么理论，长得帅就没可能是变态啦？” “身材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帅，别说是批件破斗篷了，就算果着上街，我都非常愿意接受这样的变态！” “你疯啦？！看来最近被相亲对象刺激得不轻啊？？？” 五感都十分敏锐的两人自然是听到了这番对话。 安定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拓真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你可爱啊^^”终于有人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你是个变态了！ “……” 成衣店里各式各样的衣服多不胜数，导购小姐并没有因为两人身上的狼狈而有任何轻慢，温声细语地给他们一一介绍店里的新款。 事实上拓真对穿什么衣服都不太在意，只要方便行动就行了，最主要的是…… “没有那种大一点的斗篷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导购小姐难住了，“这个……我们店里还真没有……” “没有的话，只要能大面积遮光的就行。”安定比划了下，给导购小姐说出了衣服的要求。 “这个的话……”导购小姐看着面前的拓真，认真地思考了下。 最终，导购小姐也只是给拓真拿来了一件带着大帽子的卫衣。 安定看着拓真穿在身上的卫衣运动裤，心里默默感叹：这才是大男孩该有的样子嘛，之前那样披着斗篷果奔是什么鬼啦。 余光瞥见安定一副迷の欣慰的表情，拓真双手插在裤兜里，偏过头对导购小姐说：“给这家伙也找一套。” “好的，请稍等。” 安定：？？？ 第38章 悠闲度日（一） 安定其实不是很情愿换衣服。 “又不是让你扔掉，都脏了你不换下来洗洗的吗？”拓真接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小一号衣服后，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安定怀里，“而且你这身衣服本来就不太方便活动，之后要是再遇到需要跑路的情况，你要是不介意我继续扛着你跑的话，那也随便你啦。” 安定：……完、完全无法反驳！ 他看了一眼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我是无所谓啦”表情的拓真，最终还是点头了。 “刀给我吧。”拓真冲安定伸出一只手。 安定想都没想就把手中的胁差清光递了过去，自己的本体依旧紧紧地拽在手中。 拓真见他没有松开打刀的意思，也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拓真坐在一旁的沙发软凳上等安定换衣服，手里拿着胁差清光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时候，两名女生相携而来，你推我我拉你地走到了拓真面前。 拓真把玩着手中的刀，头也不抬，根本不搭理她们。 “那个……你、你好啊……”其中一名女生脸上绯红，磕磕巴巴地开口。 拓真挽了个刀花，像是施舍一般给了面前开口的女生一个眼神，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我很好，你滚吧。” “……”脸皮薄的女生顿时就红了眼眶，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她身边的同伴瞪了拓真一眼，正准备说点什么，刚好换完衣服的安定从试衣间走出来了。 “怎么了？”安定一眼便瞅见站在拓真面前一脸怒容的女生。 “啊？没事啊。”拓真一脸无辜，又见安定头发散着，便管导购小姐要来了一根皮筋，起身冲安定招了招手，“过来。” “？”安定按拓真的要求站过去后，一脸懵比地被他掰得转了个身，然后就感觉到他在弄自己的头发。 安定有些不适应，想转头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却被拓真叫停，“别动，马上就好。” “……” 穿着情侣装（？）的两人相处十分自然随意，拓真给安定扎辫子扎辫子的手法又无比熟练，站在他们面前的女生由一开始的怒气冲冲变得释然起来：难怪呢！原来是有伴儿了啊！ 自以为明白真相的女生有些讪讪的，也怪不得人家对来搭讪的女生态度不好了，啧啧啧……这一个个帅哥们都内部消化了她们这些女生可怎么办呀！唉！ 看到女生摇头晃脑地叹着气离开，安定有些无奈，“好歹女生脸皮薄，你偶尔也对人家态度好一点嘛。” “我又给不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让她们早早地知难而退不好吗？”拓真语气淡淡的，根本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安定沉默了下，他突然想起了当初给拓真写情书告白，最后又被洗了记忆的早川世理。 “你不仅给不出自己的‘爱’，就连别人给你的‘爱’都不愿意接受吗？” “爱什么的很复杂啦，未成年的我当然还很懵懂啊。”拓真几下扎好了辫子，松开了安定的头发，“而且你不觉得这种东西很无聊吗？” “……” 是是是，你这么中二你说什么都对。 安定摸了摸自己脑勺后面的麻花辫，转移了话题，“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扎辫子？” “没办法嘛，”拓真把放在旁边的胁差清光递给安定，“每次打完架舅舅都要让我给他扎辫子，现在看到披散着的头发就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安定还突然想起来，一开始拓真因为不会扎麻花辫，还揪掉他舅不少头发——虽然很难说不是他故意的——然后又会被他舅按在地上捶一顿。 想着想着，安定忍不住就笑了。 “？”拓真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没。” …… 买完衣服吃完饭，又找了个旅馆歇下的两人开始讨论起之后的事情。 “时空转换器的使用冷却时间还没到，这段时间就先在这个小镇住下吧。”安定一边擦头发一边对抱着零食坐在电视机前看招聘广告的拓真说。 “哦。”拓真毫无疑义地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来问安定，“对了，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怎么了？”安定眨了眨眼睛，“小判的话我还有不少，不过之前用小判换来的货币倒是已经花了大半了。” “这样……”拓真点了点头，又回过头去接着看招聘广告，自言自语着：“找匠人的话应该需要不少钱吧……” 拓真语焉不详的，安定十分好奇，“你是想重新定做一把伞吗？” “伞倒是次要啦，”拓真把最后一点薯片倒进嘴巴里，“主要是找个手艺好一些的刀匠。” 闻言，安定看向了那把被他放在桌子上的胁差，然后在拓真旁边跟着盘腿坐了下来，“确实，需要给清光重新定制一个刀鞘才行……” “哦哦，对，也要给清光做刀鞘。” “？”安定一脸懵比，这样一副才想起来这件事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不给清光做刀鞘你找刀匠……”话说到一半安定自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拓真又拆开一袋巧克力，伸手拿了一颗递到安定嘴边。安定下意识地张嘴接住，嚼了嚼，神色有些复杂，嘟囔着说：“刀都碎了怎么可能修得好……” “你不是还好好的嘛。身为付丧神的你都活蹦乱跳的，那就说明一定会有办法的啦。”拓真扔了一颗巧克力到嘴巴里，“而且这个世界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怎样也要试试看……”嚼着嚼着巧克力突然觉得不大对，几乎是瞬间就捂着嘴巴把巧克力吐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后无比震惊的安定：妈耶！天上下红雨了！那个冲田拓真居然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了！！！ “啊啊，买成酒心巧克力了。”拓真看着巧克力外包装上的异星球文字，有些苦恼，“既然有酒的话就不能吃了啊。其实味道还是挺不错的，唉……” 偶尔也有正经大男孩的模样啊，坚持不在成年之前喝酒这一点放在这家伙身上还真是意外地可爱了~ 不等安定开口调侃他，拓真又转过头来对安定说：“你也快点吐掉啊。” 听到这话的瞬间，安定顿时觉得从内心深处莫名涌上来一种迷の自豪感，他笑着摆了摆手，“瞎操心，我的年纪比你外公都大了几倍不止。” “……完全看不出来啊，你这个身高还有这张脸，就跟小孩儿似的。”说完拓真还一边点头一边补上一句：“就连性格也是……啊！打我干嘛？” “……”你欠揍：） * 第二天一早，在吃旅馆赠送的早餐时，身边摞了厚厚一叠盘子的拓真就让店家黑了脸，不过在安定拿出钱来表示拓真吃掉的这些都按正常营业价结算后，老板的表情才稍微好了点。 吃得差不多了，拓真就问：“旦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手艺好一点的工匠吗？” “工匠？这个我不太清楚。” 拓真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那你知道什么工作可以很快赚到钱吗？” “嗨！”老板叹了一声，“我要是知道的话，哪还会在这个偏远小镇守着个小旅馆啊。” 拓真有些苦恼，“啊，这样……” 安定偏过头看他，“找不找得到工匠还是一回事呢，你这么急着赚钱干什么？” “主要是我担心你那点钱不够我吃的。” “……” 老板听到这话倒是被逗乐了，跟着附和了一句：“小哥确实太能吃了。” “没办法，天生的，而且工作都是体力活，消耗很大的。”拓真背靠在椅子上，根本就不想动弹。 “体力活？”老板有些惊奇，毕竟眼前两人的样貌都十分出众，看起来也细皮嫩肉的。而拓真虽然个子比较高，但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甚至比坐在他旁边身形纤细的安定还要白，哪是一副做习惯了体力活的样子？老板一开始甚至以为是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来偏远小镇游玩的呢。 “对呀。”拓真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夜兔不就是卖苦力赚饭钱的嘛，虽然说他们苦力的价格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高了点。 “小哥练过武吗？”老板突然问。 “一直都在练哦。”拓真示意老板看他们手里的刀。 老板讪讪一笑，咽了咽口水低声问：“真家伙？” 安定：……哦，合着你以为我们拿着两把玩具刀招摇过市呢？→_→ “真的啦。”拓真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所以说，旦那如果知道一些什么赚钱来得快的地方，就稍微透露一下啦。” 老板一脸惊慌，立马摇手表示：“不不不！我一个小旅馆的老板哪知道这种地方！” 拓真给安定递了个眼神，心领神会的安定立马抽出几张大面额钞票甩到了老板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咽了咽口水，坚持：“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次不等拓真再表示什么，安定又甩出了几张。 “我、我……小哥你们这不是难为我吗……” 拓真无比诚恳道：“放心啦旦那，就算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绝对不会攀扯上你的啦。” 老板艰难地从面前的钞票上挪开了注意力，犹犹豫豫地朝拓真确认：“……真的？” “真的！” 然后在安定又甩出几张大钞后，老板无比干脆地给他们指了一个地方—— 天空竞技场。 第39章 悠闲度日（二） 尽管旅馆老板给出了答案，不过首先，两人怎么去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天空竞技场就是个问题。 “我们没有身份证明啊，怎么买票坐飞艇？”乘车来到航空站后，安定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拓真想了想，整理了下卫衣的兜帽，然后抓住安定的手，“跟我来。” “哎？” 安定还以为拓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结果…… 他就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亲眼看着拓真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一个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有钱我很有钱我非常有钱”的富家女走到了拓真面前，才跟他谈了几句，就笑得花枝乱颤眼波横飞，简直恨不得立马倒进他怀里，紧接着，拓真就朝安定招了招手……他们就成功地搭上了这个富家女的私人飞艇。 安定：……噫！此时此刻内心对冲田拓真的嫌弃和鄙夷真的就是一筐接着一筐，满满的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好吗！ “阿叔说过，只要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些富婆，她们就会像缺了八百辈子爱的老处女一样满足我的一切心愿。”拓真如此跟安定解释着。 “……哦。”凑表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冲田拓真！冲田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拓真从果盘里捡起一个苹果，“咔嚓”一口咬了下去，“跟吃了【哔——】一样。” “……”安定更嫌弃他了，而且……“说好的不懂爱的未成年呢？啊？手法这么熟练，已经用过不少次了吧？” 拓真很疑惑，“这跟爱有什么关系？” “……”妈耶活生生的渣男哎！ “你这不就是利用人家女孩子的对你的喜欢吗？” 拓真眨了眨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安定的额头，“天哪，你没发烧吧？” “……”泥奏凯！ “你哪只眼睛看到那家伙喜欢我的？”拓真收回手，接着啃苹果，“她明明就是恨不得把我拖上床。” “……你也知道吗！那你还……” 拓真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你这样谁能把你不当小孩儿啊。” “？？？”什么鬼！“别转移话题！” “没有啊，”拓真揉了揉头发，“喜欢和上床是一回事吗？情和欲是不一样的啊，几百岁的童贞小朋友。” “……你也是童贞谢谢。” 拓真把掉到额前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我还没成年呢，不急。” “……”真是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你还要脸嘛？！” 安定克制着自己跳起来猛锤拓真脑袋的念头，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所以呢，她待会儿要是单独叫你去……” “不会的啦，要去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哈？？？”安定一脸懵比，那个女人不是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的吗？还说他长得太幼/齿，没有拓真看起来好吃。 安定:……呸！这年头的女性都不懂那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古物的特别魅力吗！ “两个人去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告诉她我喜欢玩双【哔——】” “………………” “咦？反应好平淡哦，好吧我开玩笑的啦。” 安定默默提起胁差清光，照着拓真的面门就削了过去。 “首落而死吧冲田拓真！！！” 拓真赶紧弯腰躲过，“呜哇，安定你好凶哦。” “西内西内西内！！！” …… 虽然说他们确实存在着困难，但是用这种出卖色相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让安定觉得特别的不自在。而且本来拓真的性格就存在着缺陷，虽然他确实没有玩弄别人感情的想法——毕竟他现在是只要有女生上门来搭讪，他都一嘴毒液喷出去把人吓走——但是万一哪次就玩脱了呢？ 安定想了想还是准备严肃批评一下这家伙，毕竟是另一个冲田君的儿子，他决不能看着这家伙长歪！ “拓真，我觉得你……” 话刚说出口，安定便感觉肩上一沉，坐在自己旁边的家伙已经睡着了。 窗外的光透过玻璃，越过坐在沙发外侧的安定，洒在了拓真的半张脸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得透亮无暇，就像块灵气十足的羊脂玉一样。栗色的睫毛卷翘纤长，细碎的光撒在上面，就像用小扇子接住了天边落下的星子一样。 这么看着，这家伙睡着之后倒是挺孩子气的。 醒着的时候是大龄熊孩子，睡着了之后就是乖巧的小天使，。 安定真的是深刻地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真是的，睡得倒是快。”安定叹了口气，从旁边拿来了小毯子，给拓真搭在了身上，然后用手为他遮住了眼睛，帮他挡住了扰人的光亮。 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定看着看着从窗外一朵朵不停倒退的白云，自己也睡着了。 * 下了飞艇后，安定才得知拓真只是跟富家女做了个交易——给他当一星期的保镖——而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尽管拓真不是使用美男计来解决的问题很让人欣慰，但这也不能阻止安定有锤死这个满口花花的家伙的想法。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去勾搭的她？明明是她先找上门来的啊。”拓真拽了拽帽檐，满脸无辜，“她嫌她爸给他找的保镖不养眼，就说用我来洗洗眼睛。” “……”哦，原来不是你故意引诱别人上钩的吗→_→ “不过她想找我上床这点倒是没开玩笑。” 正说着，正主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帅哥，真的不考虑今晚来我房间吗？”让他们搭了顺风飞艇的富家女掀起墨镜，冲拓真抛了个媚眼。 拓真伸手搭在安定肩上，一脸冷淡地说：“你在引诱未成年哦，老女人。” 富家女听到这话一点都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真是的，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家伙啊，不过小哥你的嘴巴还真是不留情。”她摘下墨镜，用镜腿在拓真胸口十分暧昧地划来划去，“就是不知道你在床上的时候嘴巴是不是也一样厉害……” “好烦啊，都说了我对你这样的老女人没兴趣啊。”拓真伸手就掰断了镶着碎钻的墨镜，随手就擦着富家女的脸颊甩了过去，顿时几缕金发就被削了下来，慢悠悠地飘落在地。 富家女拍了拍胸口，一副“我好受伤好受伤”的样子，然后下一秒就十分感兴趣地看向了被拓真揽着肩膀的安定。 她先是瞅了安定两秒，然后视线又在和他穿着同款衣服的拓真之间滑来滑去，于是她恍然大悟，“原来小哥你喜欢的是这种小鸟依人的乖巧型男孩儿啊！” 小鸟依人的乖巧型男孩儿安定：“闭嘴，丑女，你眼瞎吧？”被他握在手上的清光蠢蠢欲动，大有一种“你再说一句就首落死”的意思。 富家女：…… 拓真安抚似的撸了一把安定的脑袋，然后对富家女解释，“我儿子。” 富家女：听你在骗鬼！ 安定面带微笑，一肘子锤在了拓真的肚子上，力道之大让旁人看了都忍不住胃疼。 “早饭都快被你打吐了……”拓真弓着身子抱怨了一句。 “让你嘴贱，闭嘴！” 富家女：……说你们之间没一腿我都不信→_→ 富家女叹了口气，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把你们拘在身边一个星期也是自己找气受，你们走吧走吧。”然后“蹬蹬蹬”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就乘上前来接她的车离开了。 拓真和安定站在原地目送车辆离开，安定还有些疑惑，仰头问拓真：“就这样看着她走了没关系吗？”好歹人家还载了他们一程呢，他们一声感谢都没有不说，还一人怼人家句“老女人”“丑女”什么的→_→ 拓真双手抱在脑后，一脸的无所谓，“放心啦，跟在她身边的保镖估计加起来都打不过她，那家伙的实力也就比那个能读心的女人弱一点而已。” 安定一惊，意识到了不对，“那她……” 拓真整理了下帽子，带上口罩，闷闷的声音隔着口罩传了出来，“她其实才是这艘飞艇的保镖啊。” 安定眉头一皱，“这艘飞艇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拓真一边抬脚往飞艇停靠站外走，一边跟安定解释，“飞艇上装着很值钱的东西哦。” 安定几步跟上去，“恐怕不简单吧？” “嘛，反正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安定就更奇怪了，如果真是这样，不应该是越低调越好，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吗？“那她载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总不可能真的是色令智昏吧→_→ “被抓之后的替罪羊呀，毕竟我们没有身份证明嘛！来历不明的家伙最适合推出去顶锅了。”至少也能给他们争取一点转移时间啦。 “？！”安定简直震惊，“你知道？” “我知道，这就是交易内容哦。” “啧。” “虽然想把我拖上床也是真的。” “……” 拓真捏了把安定的脸，“行啦，反正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打听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去天空竞技场吧。” “……行吧。” 就在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等出租的时候，一队并不起眼的车辆不紧不慢地开始朝他们靠近。 “就是他？”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有些惊讶，“真是看不出来啊……”就这么一个少年，只身匹马地冲进两国战场，杀了双方军队差不多有三万人。如果不是这一切恰好被军方的战地记录仪全程记录了下来，他们还真的难以相信。 “应该是了。”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男人从上衣兜里摸出两张照片，一张是拓真当初在纳什克共和国和邻国战场上厮杀时染血的侧脸，照片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把人的五官看个大概。而第二张照片却是当初拓真和安定在小镇买衣服时拍的，拍照者的距离还不远，把人拍得十分清晰。 “啧，要我说，这已经超过我们的管辖范围了。” “我们负责的只是他的行踪而已，真正的抓捕交给派来支援的赏金猎人就行。” “猎人协会也出手了啊，这么快？……不过也是，毕竟三万人已经算是不小的数字了。那派来的是谁？” “看守陷阱塔的里伯。” 第40章 刀与刀鞘（一） 两人站在路边，一边等车一边闲聊。 “有人跟着我们？”安定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手中用布条缠起来的胁差清光。 拓真点了点头, 语气平淡地说：“车子里的两个不用管, 你先去天空竞技场, 我解决完另外一只小老鼠就去找你。” 安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想吃独食也要问过我哦，更何况……”他瞥了一眼拓真, “你身上有钱打车吗？” 拓真：“我可以跑着去。” “那我这样说，你打完架之后有钱吃饭吗？” “……你也跟着！” 安定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招来一辆出租, 就像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一样，不慌不忙地上了车。 “两位小哥去哪？” “去没人的……”安定话还没说完, 拓真挥手打断，“去天空竞技场。” “好嘞！”司机师傅转动方向盘, 将车开到了马路上。 “直接去目的地好吗？”安定皱着眉问, “我们还不清楚天空竞技场的赚钱路子, 可能会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的，就这么把人带过去的话……” 拓真把口罩拉下来, 上半身十分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没关系的，问题在哪都可以解决, 而且又不一定会打起来。” ……你之前说着“解决小老鼠”什么的时候，语气可不像你现在这么友好啊→_→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至少有两拨人在跟着我们。” 话音刚落, 听了一耳朵的司机师傅觉得有些不对, 眼珠子一转就准备找个借口把两人放在路边, 不想冒着危险继续搭载了。 “啊哈哈……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有点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安定直接将本体横在了司机师傅的脖颈边，从后视镜里看，面容稚嫩清秀的少年笑得一派天真无辜，“啊，不好意思啊师傅，我这刀有点长，车里空间小了实在是不好放置。” 司机师傅的脚一哆嗦，差点就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来了个赤鸡的漂移。 “您说什么来着？今天有什么事情什么的？” 司机师傅额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滑了下来。 拓真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安定的脑袋，让他把刀收回去。 安定撇了撇嘴，嘟囔了句：“又不会真的砍……” 司机师傅看着从自己脖子旁边挪开的刀，忍不住松了口气。 “啊抱歉，师傅，”拓真身体前倾，把胳膊肘搭在了驾驶位的椅背上，偏头在司机师傅的耳边说，“这家伙比较孩子气，希望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安定把刀放在腿上，双手环在胸前，一脸“我看你要作什么妖”的表情。 司机师傅刚松了口气，正准备解释点什么，没想到拓真的下一句话吓得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而我就不一样啦，”拓真一脸正直地说，“我才不是他这种只是嘴上说说却不动手的类型呢。” “……”司机师傅忍不住瞥了一眼后视镜，不过这一眼直接就跟仿佛预料到了一样的少年对视上，蔚蓝的眼睛里沉淀着阴霾，冷漠至极的眼神让他吓得一个哆嗦。 “毕竟尼酱我已经是社会人啦，最懂得多动手少动口这个道理了，你说对不对，师傅？” “……对、对对对！”司机师傅忙不迭点头。 “而且尼酱我才不像小孩子一样喜欢舞刀弄枪的，”拓真单手掰了掰指关节，声音“咔咔”作响，“直接用手撕碎皮肤的感觉最棒了。” 司机师傅浑身一震，讪笑着高声道：“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似乎又没什么事情啊哈哈哈哈……” 拓真又躺了回去，朝着后视镜挥了挥手，“开个玩笑而已啦师傅，我们都是正经公民啊，怎么会做这种暴力的事情呢？”他可是正经的宇宙海盗，没有交易合同是轻易不动手的哦！ “是、是吗啊哈哈……”你这话怎么让我听着一点都不相信呢…… 看着拓真皮完之后，安定也不再管冷汗“刷刷”直流的司机师傅，而是偏过头瞪了拓真一眼，“尼酱你个头，到底谁才是小屁孩儿啊！”想占便宜？我呸！ 拓真挠了挠头发，“都是说说而已，谁还当真呢。” “你也别太在意啊，师傅，”拓真拨了拨蹭到额钱的头发，“我们不会把无关人员拖进来的，不过我们的确急着去天空竞技场，也不想等下一辆车，因为说不定就会出些什么别的状况……所以就辛苦你一下啦。” 司机师傅一脸诚惶诚恐，连忙摆头：“不辛苦不辛苦！” 见导航上显示还有好一段距离才能到达天空竞技场，拓真就跟旁边的安定交代了一声：“我睡一下。” 安定有些无奈，“不是刚在飞艇上睡了不少时间吗？” “因为不确定之后还会不会有时间睡觉啊，”拓真理直气壮地说，“你最好也睡一下。” 安定摇了摇头，他现在实在是不想睡了。 见状，拓真也不再多说，把兜帽的帽檐往下拽了拽，身子往下滑了滑，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结果因为腿太长，不太施展得开，又往上坐了坐。 安定见他憋屈的模样，便起身往前一钻，十分灵活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把装着浴衣羽织的背包扔给他当枕头，“你躺下睡吧，到了我叫你。” 拓真点了点头，尽管躺下之后也不得不曲起腿，但好歹比缩着坐在座位上好多了。 拓真很快就睡着了。 这家伙真的是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状况，只要一说睡，立马就能睡着。 大概是长期睡天桥练出来的本事吧。 安定最后瞥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车窗外。 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街上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广告牌和店铺，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突然涌上心间。不过他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感觉也并不意外。 “虽然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但我还是奉劝你别做多余的事情比较好哦。”安定头也不回地开口。 悄咪咪准备编辑短信报警的司机师傅心头一惊，手里的手机顿时就掉了下来，砸在脚边还发出了无比响亮的声音。 不等他反应过来，安定就先一步把手机捡了起来。 “我、我……”司机师傅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给，好好拿着，”结果安定连看都不看就把手机还给了司机师傅，还顺带脸不红气不喘地黑了一把拓真，“小声一点，后面那家伙的起床气可大着呢。” 司机师傅赶紧把手机拿了过来，点点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安定回过身，继续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其实说起来他也并不属于拓真所在的世界。 安定一直都把自己定位在冲田总司的刀上。无论是被时之政府唤醒，还是被各个本丸的审神者召唤，这一点都没有变过。 大和守安定是一把不太容易上手的刀，铸造他的刀匠很普通，刀本身也没有别的什么逸闻。让他变得广为人知从而凝聚了信仰，拥有了灵，甚至最后成为付丧神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是冲田总司的爱刀之一。 冲田总司的烙印从始至终都深深地印刻在大和守安定这把刀身上。 而身为付丧神的大和守安定憧憬着冲田总司，并且心甘情愿地在自己身上打上他的标签。 时之政府付丧神安定不止一个，能够拥有大和守安定的审神者也不止一个，甚至因为人类寿命的缘故，就连同一个本丸的大和守安定也有可能会拥有多个主人。 尽管每个安定在降临到每个本丸的时候，就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但是偶尔在万屋或者审神者聚会时，看到众多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披着浅葱色的羽织，侍奉在各自本丸的审神者身边，称呼着“主人”……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心里总会有种微妙的感觉。 特别地不真实。 他其实也想过，自己擅自决定留在冲田君身边不回去的行为其实已经算是背叛了，背叛了现在的主人，背叛了他的伙伴们，背叛了整个本丸。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 安定有些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三日月说得对，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太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怀念的东西却太多的缘故。 【沉浸在过去是得不到什么的，反而会失去更多现在拥有的东西。】 那振经历了千年风雨的平安京老刀，端着茶坐在本丸回廊上说出这句话时的情景，安定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只可惜这句话所包含的劝解和警告，在他被过去的自己和清光合力碎刀之后，安定才真正明白。 可是就算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依旧甘愿被禁锢在过去，就像一个咒一样。当初冲田君在得到他的时候呼喊了他的名字，“大和守安定”这个名形成的咒就已经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这个“咒”形成的牢笼桎梏一辈子时，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某天主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与他之间建立起了联系，而且还不止一次。 只要不是阿尔塔纳出了问题，这个家伙就绝不会像冲田君那样无奈早逝，甚至还能比通常意义上的长寿者还要活得久。 可是那又怎样呢？ 这是一个并不需要刀的武士。 而他是一振拔不出本体的刀。 他对于冲田拓真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还有可能是个累赘。 安定突然想起了之前拓真与飞坦一战时，飞坦放了个可以说是夜兔克星的大招，而拓真在经历高温灼烧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剖开肚子，把手里已经被烧烫了的胁差清光放了进去…… 刀是玉刚锻造的，当然会怕高温，而拓真这家伙为了避免刀被烧伤甚至烧化，仗着自己不死不灭的体质，直接就把刀埋进了身体里，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着想着，安定便叹了口气。 这家伙，说他在意刀吧，可是他又不常用刀，说他不在意刀吧，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真是搞不懂啊…… 第41章 刀与刀鞘（二） 等安定看到那座号称是世界第四高建筑的天空竞技场时, 已经过去一小时了。 感觉这一小时的路程像是开了好几年的司机师傅偷偷松了口气, 一路上也没出现什么状况，只要送走这两个似乎特别危险的客人就好。 “拓真君, 我们到了。”安定从兜里摸出现金递给了司机师傅，并且温和地拒绝了他的找零, 声称是“压惊费”。 拓真听到了安定的声音后就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 摘下帽子扒拉两下头发, 睡颜惺忪地说：“我饿了。” 安定：“……”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那个家伙不管他吗？” 拓真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不用管, 到现在都没动手就说明这家伙有所顾忌。” “那就走吧, 剩下的现金应该还够你吃一顿的。”说着，伸手便拉开了车门。 “哦！”拓真十分利索地戴好帽子和口罩，顺便也把安定的背包背上，跟着下了车。 刚一下车，在拓真醒来后就安静如鸡的司机师傅一把打圆了方向盘, 飞快地离开了。 不过拓真和安定也懒得管那么多, 径自商量起食宿问题。 “天色还早, 吃完饭就先去打听一下天空竞技场的规则吧, 了解之后再考虑留多久的问题。” 拓真点了点头, 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安定进了一家餐厅。 “欢迎光临。”侍应生为他们推开了玻璃门,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哦。” “好的, 请问就两位吗？” “嗯……”拓真正准备点头, 结果从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的声音。 “不, 是三位哦。”一个带着大大眼镜的男人笑眯眯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对侍应生这么说。 侍应生有些疑惑，发现安定因为这人的出现皱着眉头不放，便询问似的看向了拓真。 拓真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那就三位吧，不过他的账单和我们的分开算啦。” “好的，请跟我来。”既然是一起的却又要分开算账的确挺奇怪，不过训练有素的侍应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是十分机灵地将他们带到了便于谈话不引人注意的位置。 三人坐下后，拓真自顾自地开始点吃的，一边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一边问安定想吃什么。 安定对这家伙的心大也是无奈，不过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见他这般无所谓干脆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总归这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好歹是有交谈的意思的。 “蛋糕吃吗？” “要！” “你自己点。”拓真把菜单递给了安定，然后端起侍应生刚倒的白开水喝了一口，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笑眯眯的陌生男人说：“有事？” “我是一名赏金猎人，你们可以叫我里伯。” 拓真和安定对视一眼，“赏金猎人？干嘛的？” “不知道，听起来有点类似雇佣兵？” “哦。” 短交流结束，安定继续看菜单，拓真回过头来，问：“你是赏金猎人然后呢？” 里伯：……装比失败，啧。 “我接了个任务，”里伯双手靠在桌上，叠成三角形，慢悠悠地讲述着自己前来的理由，“是来自纳什克共和国的支援申请。” 拓真挑了挑眉，纳什克共和国，稍微有点熟悉啊。 安定选好了要添的菜和点心，将菜单递给了侍应生，与拓真一同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里伯。里伯也点了一份吃的，然后继续跟两人说话。 “国会称，一名恶徒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残杀了他们和邻国驻扎在边境的军队，证据就是记录仪报废之前传到军方总部的记录视频。” 拓真和安定一听到这儿，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当初库洛洛他们因为要抢两国相争的液态矿石，所以让拓真把正在交手的双方一个不剩地解决的事情吗？ “所以你是来抓我的？”拓真十分悠闲地双手放在脑后，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椅背上。 “一开始是。”里伯将放在桌上的双手支了起来，垫在了下巴底下，眼睛笑得弯弯地看着拓真。 听完这话，拓真就有些无奈，“你有什么打算就直接说好了。”叽叽歪歪卖什么关子，谁耐烦管你。 “是这样，因为我还有一些疑问，又想知道答案，所以准备先跟你谈谈。” “请？” 里伯的一只手叩了叩桌面，然后对着拓真伸出一只手指，“第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要还人情啊。”拓真不假思索地回答。 “第二，你还谁的人情？”第二只手指。 “一些暂时收留了我一段时间的家伙。” “第三，在记录仪被毁坏之前，我们发现最后有第四方的人马出现，他们是谁？”第三只手指。 拓真眨了眨眼，“就是收留我的那些家伙。” “第四，”里伯又伸出一根手指，“他们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自称是一个盗贼团，目的就是为了抢液态矿石啊。” “液态矿石？”里伯愣了一下，“你是说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液态矿石？” 拓真点点头，“哦哦哦，他们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抢液态矿石呀，难道没告诉你吗？” 安定倒是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是说这玩意儿很值钱吗？当然是要捂严实一点啊。” “对哦。”拓真恍悟。 里伯单手捏着下巴想了想，决定待会儿再跟本部报告一下这个情况。虽然说他们猎人协会并不是贪图这一点便宜，但是既然有人得知两国交战就是因为抢液态矿石，那就说明他们的消息封锁做得并不严密，说不定会有一些不法分子会借机生事，就像拓真和他口里的那群家伙一样，一动手就瞬间把两国边境上的三万军队给屠了个干净。 心里做好决定之后，里伯又笑眯眯地看向拓真和安定二人，伸出一个巴掌，“最后一个问题，最后收留你的那些家伙去哪了？” 拓真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啊，”拓真一脸坦然，“他们想杀我，我当然是得跑嘛。”如果不是因为阿尔塔纳的不死不灭体质，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被烧成渣渣啦。 听了这话，里伯咂了咂舌，觉得这群家伙还真是可怕啊，利用完了人就准备灭口，啧啧啧。 这时候，之前他们点的东西也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不过先被端上来的是一些蔬菜沙拉，拓真瞅了一眼，一片绿油油的，顿时就不感兴趣了，伸手便把放到自己面前的沙拉推到安定面前。 安定一脸平常地又推了回去，“你的。” “哈？”拓真一脸懵比，“我没点蔬菜啊，是不是上错了？”说着，正准备让侍应生把沙拉端走。 “没上错，”安定拽住他的手，“是我点的。” “你点的你吃呗。” “就是给你点的。” “……”拓真很无奈，皱着眉头说：“我又不爱吃蔬菜。” 安定挑了挑眉，“你是小孩子吗？吃点蔬菜就要你的命了？成天吃肉你都不觉得腻啊。” “蔬菜又没有什么味道。”拓真嘟囔着，用叉子叉起一块莴苣，看着面前绿油油的蔬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看了半天，最后拓真还是没有吃，把叉子放了回去，又推到了安定面前，“你自己吃。”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对面的里伯见识了拓真这番举动，有些忍俊不禁，一点都看不出来就是这么一个抱怨着不想吃蔬菜的大男孩徒手屠杀了近三万人啊。 听到里伯笑出声的安定倒是不再管拓真了，转过头来问他：“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嗯？” “虽然是这家伙动的手，但是主谋并不是他。”安定瞥了一眼看到肉菜上桌后就一脸迫不及待，连面前这个似乎是来抓他的家伙都不管了的拓真，“而且说实话，你确定要跟我们两个人动手？” 里伯摊了摊手，“所以我说‘我一开始是来抓你们的’。” 安定点了点头，“那你现在的想法呢？” “现在嘛……”里伯用手托着下巴，组织了下语言，慢悠悠地开口，“我没说的是，我还是一所大型监狱的监狱长。” “这所监狱里面关押的罪犯，刑期都是一百年往上。总部之所以派我来，也是因为这家伙所犯的罪行足够丢进去关个一两百年的。” “不过我在监狱里见过的犯人已经不少了，一个人有没有犯罪倾向我自认还是看得出来的。” 安定听了这话后就有些克制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不过在里伯面前他还是没有表现出异样。 拓真当然不会表现出犯罪倾向啊，因为在这家伙眼里，这根本就不是犯罪。对于他来说，这就与他平时的吃饭睡觉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不过他毕竟杀了不少人，总归还是要给两国一个交代。”里伯施施然说完，拿起叉子开始吃自己面前的意大利面。 安定还想说什么，就被拓真拍了下脑袋，“吃你的吧，这家伙有什么打算待会儿他自然会说，实在不行就是打一架的问题嘛。” ……你倒是看得坦然。 既然拓真都这么说了，安定也就不再纠结，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我开动了”，然后开始吃自己点的东西。 ……还有时不时就被拓真拨过来的蔬菜。 “……你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你给我干嘛！” “我又不吃。” “？？？你不吃关我什么事？” “不吃多浪费啊，你帮我吃了呗，作为交换，待会儿我就帮你吃你盘子里的肉好啦。” “……”凑表脸！ 里伯：噗！ 第42章 刀与刀鞘（三） 虽然拓真要跟安定抢肉吃, 不过好歹也把自己的饭后甜点留给了安定。 “我们吃完饭就要去天空竞技场了, 你要有事就快说。”拓真瘫在沙发椅背上摸了摸肚子，吃饱之后就是特别好说话。 “是这样的, ”里伯擦了擦嘴巴，不着痕迹地遮去了见识过拓真的食量后不小心露出来的惊讶。“再过三个月, 猎人考试就要开始了。这一次考试我会担任考官, 所以我打算……” 拓真和安定面面相觑, “猎人考试？那是什么？” 里伯：……再次装比失败。那什么，你们该不会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面走出来的吧？不知道赏金猎人还好说，不知道猎人这个职业和猎人考试这个选拔方式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啊！ 于是里伯就只好稍微跟两人科普了下猎人这个职业。 “哦！”拓真点了点头, “就是个非官方却莫名有很大权力的民间组织嘛！” “……” “咳咳, 不是这么解释的……”里伯试图抢救一下猎人协会在拓真眼中的形象。 “你们是政府组建的吗？” “……不是。” “那不就得了嘛，非官方！”拓真一脸淡然地定性。 里伯试图解释，“虽然不是政府组建，但是政府有很多事情都会来咨询我们的意见，寻求我们的帮助……” “你看, 这不就有很大权力嘛！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你们不是任何一国政府正规组织的事实啊！” “……” “畸形, 简直太畸形了！”由小太郎叔叔和澄夜阿姨开蒙的拓真评价道, “一个民间组织居然敢立于国家之上？甚至还弄了个猎人考试来四处吸纳各国人才, 还每年都有？哇塞你们是打算千秋万代一统世界吗？” “……”等等, 你怎么越说越让人觉得不太对劲了？ 安定就这么看着拓真故意把话题往自己觉得有趣的方向带, 一点都没有同情里伯的意思。虽然拓真是比较以偏概全了点, 偷换概念了点, 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点道理的。 猎人协会不就是一个民间组织吗？为什么成为猎人之后能拥有这么大的权利？他们掌握着什么, 能让他们的身份和行为被众多国家所一致承认和许可，并且一直屹立不倒？ 难道是…… “我有一个问题。”安定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巴掌把各种扯歪理的拓真给糊到了旁边去，“‘念’是什么？” 被耍无赖的拓真搅得无奈的里伯听到这个问题，顿时觉得有趣，“你们不是会‘念’吗？”明明身上的缠厚得简直能闪瞎人的眼，居然还来问他这种问题。他不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两个家伙身上厚实凝练的缠，所以才打消了直接动手的念头吗？ “会是会，”安定点了点头，半真半假地说，“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学得并不完整，‘念’这个东西在我们脑子里并没有形成一个体系，虽然我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但是我们在使用的时候，事实上是没有‘在使用念’这个概念的。” 里伯瞬间就懂了，“误打误撞？” “误打误撞。” 里伯啧啧称奇，“你们的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了。” “？”拓真和安定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怎么说？” “这里并不是能谈这些东西的地方，”里伯笑眯眯地晃了晃食指，“不然这样，你们跟我去猎人协会……” “不去。”拓真干脆利落地打断，“像你这样的家伙一抓一大把，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总会有人愿意给我们解释的。我们还赶着去赚钱呢。”说完，拓真就起身，招呼安定准备离开。 里伯：……哦，一抓一大把，原来我们念能力者这么不要面子的哦。 不过其实拓真说的也是，毕竟他们已经来到了天空竞技场，两百层以上就是念能力者的聚集地了，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念能力者们性格各异，说不定就会遇到愿意跟他们唠叨这些事情的家伙呢。 “好吧好吧，你们坐下，我们慢慢说。”里伯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实在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所谓念呢，其实是从人体内发出的一种生命能量……” …… “能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自行摸索出‘缠’的用法，也不知道该夸你们是天才，还是该感叹你们运气真好了。” 听完里伯对念做的简单科普，拓真和安定都若有所思。 他们心里都清楚，阿尔塔纳与念其实并不是一回事，但是既然他们身上的阿尔塔纳能被这些所谓的念能力者当成念，那就说明二者还是有共同点的。 别的不说，就说拓真身上的阿尔塔纳为什么是有限的这一点，在念能力者们眼里就是“作为生命能量的念在流失”，所以当初库洛洛他们才会觉得拓真能活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而在拓真根据他们给出的留住念的方法，也即使用“缠”的方法来对身体里的阿尔塔纳进行有意识的控制时，也的确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阿尔塔纳流速变慢了。 那是不是说明阿尔塔纳和念之间其实有共通之处呢？ 安定有些激动，迫不及待地问里伯，“那你知道‘念’是怎么产生的吗？”如果明白了“产生”的机理，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拓真就再也不用受到体内有限的阿尔塔纳拘束了？ 里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念’是一种生命能量，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它就跟我们的细胞一样，存在即是存在，我们能探索它的用处，却无法深究它的来源。” 这么说着，他又对一脸茫然的二人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你现在的这个问题，我这样来问你，你觉得应该怎么回答：‘肝脏是怎么产生的？’或者还可以换一个：‘我们的心脏是怎么产生的？’” 安定愣了一下，之前的激动不复存在。 “明白了吧？”里伯摊了摊手。 安定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找到解决拓真时不时就需要充能的问题呢。 拓真伸手撸了一把安定垂下去的脑袋，看着里伯：“我觉得你还有些东西没说。” 里伯挑了挑眉，觉得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哦？” “因为我跟那些家伙打过一架，所以我清楚。”飞坦的那个大招，绝不仅仅只是念能力“四大行”的程度。 “那些家伙？”里伯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让你杀了三万人的那群家伙？” 拓真点了点头。 里伯摸了摸下巴咂了咂舌，能把他都觉得很棘手的拓真打得只能逃走，这些家伙看起来也不简单呐，不过这都是之后要考虑的问题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该怎么把这两个家伙忽悠……啊不，说服跟自己一起回猎人协会。 “你在考虑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里伯无比干脆正直地反驳。他喝了口水，对两人提议道：“我也不耽搁你们太长的时间，先告诉你们吧。” “我的确还有一些关于念能力的东西没说，但是那是深入学习的部分，念能力的四大行可以说是免费给你们科普了，但是你们也知道天下没免费的午餐吧？” 两人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想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安定试探着开口。 里伯放下手中的杯子，两手交叠放在桌上，“首先，虽然你们是受人所托，但是毕竟也杀了三万人，这是个不小的数字，随便放在谁身上都是个关押一辈子，最后死在牢里的结局。” “所以我说你们逾越啦。”拓真点了点桌子，“你们只是个民间组织，限制人身自由是公权力机关严格按照正规程序才能行使的权力，难不成你们还想进行‘天诛’不成？” 虽然不明白拓真口中的“天诛”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里伯笑眯眯地跟他讲道理：“我们猎人协会采取的这些举措都是各国政府默许的，甚至这件事本来就是纳什克共和国对猎人协会提出的援助申请。而且你觉得普通的公权力机关能奈何你这样的人？”自己本身就是个超常规的存在，还想跟他讲常规呢？做梦去吧！ 拓真撇了撇嘴，怎么没有之前那么好忽悠了。 安定瞪了时不时就跳出来皮一下的拓真，然后问里伯：“既然你能这么说，那就说明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里伯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你说。” “两种办法，一，”里伯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我之前说过，我会在三个月后的猎人考试中担任考官，我负责的考核项目就在我所看守的监狱里进行。监狱里的犯人们会作为各个关卡的临时考官，来为我阻拦前来通关的考生们。考生们有七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来通关，这个时间也可以被当做筹码，犯人们每消耗考生一小时的时间，就能减少一年的刑期，你们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把刑期全部减掉，只要你们有能耐的话。” 安定翻了个白眼，就拓真杀掉三万人的罪行，还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呢。 “第二？” “第二，”里伯笑眯眯地又伸出一根手指，“跟我去猎人协会，由会长来对这件事情做定夺。” 拓真和安定对视了一眼。 里伯又不紧不慢地补充：“而且，能不能告诉你们关于念能力的其他东西，我也要上请会长才知道。”骗你们的啦。 拓真挠了挠头发，“其实你说的这两个处理办法其实我都没必要照做啊。” 里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面色不改地说：“没错，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 “可是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人来找麻烦的吧？” “对哦。” “那就没办法了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拓真的表情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跟你去猎人协会好了。” “拓真？”安定皱了皱眉，去他们老巢不是比较冒险吗？ 拓真抬了抬手，示意安定先别说话。“是这样的，听你刚才的介绍，你们协会是可以发布任务的对吧？” “对哦，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希望能找一个刀匠，有点你说的那种特殊能力更好。” “这个嘛，我可以回去帮你问问，不过一般而言，不提报酬，光从我们协会发布任务这一点，就需要不少钱哦。” 拓真点了点头，“所以我还需要你等一等我们，”他点了点能从玻璃窗看到的天空竞技场，“最多一个星期，我们就跟你回猎人协会。” “你们有视频，也知道人全是我杀的，跟这家伙没关系，”拓真伸手指了指安定，“我一个人任杀任刮，悉听尊便。” “拓真！”安定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没事。” 里伯别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笑着点了点头：“好。” 第43章 天空竞技（一） 从餐厅出来, 两人便步行前往天空竞技场。 “……”安定回头看了一眼缀在他们不远处，一副笑眯眯模样的里伯，拽了拽拓真的袖子，“就让他这么跟着我们？” “管他呢。”拓真头也不回地说。忽然他余光瞥见了什么东西，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安定发现拓真突然停下来, 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 不过视线尽头就一个便利店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拓真冲安定伸出手。 “嗯？” “pocky” “啊？”安定一脸懵比。 拓真挠了挠头发, “还有钱吗？我想买零食吃。” “……”怎么有一种管妈妈要钱买糖吃的小孩儿既视感……啊呸！妈妈个鬼啦！ 安定叹了口气, 从身上摸出几个小判来, “现金没有了，用这个吧。” 拓真点了点头, 拿着小判几步跑到便利店, 然后很快就抱着几盒pocky跑了回来。 “给。”拓真递了一盒给安定，安定摇了摇头，“我帮你拿着。” “哦。”拓真点了点头，无比自然地把怀里的pocky塞到了安定怀里，自己则拆开一盒吃了起来。 虽然拓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他在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他心情很好的感觉。 其实从某方面来讲，拓真这家伙真的很容易满足, 让他吃一顿饱饭, 哪怕下一秒天上就开始下刀子，这家伙也是很乐意的。 好满足是一回事,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 这家伙也真是太没追求了！ 两人来到天空竞技场门口的时候, 发现外面排了很长的队。一问，得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跟他们抱着相同的目的来这里的。 “还以为是个经营地下拳赛之类的地方，没想到还是正规的武斗竞技场啊……”安定踮起脚瞅了瞅，根本看不到队伍尽头。 等他再次站好，站在他前面的拓真伸手就喂了他根pocky，“看来有的等了。” 安定点了点头，嘴里咬着pocky，咔吱咔吱地吃起来。 拓真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找到了摆放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随手一扔，把空了的纸盒子扔了进去。 “还吃吗？”安定把捧着零食的手抬了抬，拓真倒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把剩下的零食都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他拍了拍前面的人，问道：“小哥，你知道这里的规则吗？” 排在他们前面的男子闲着也是闲着，也跟两人介绍起天空竞技场的规则来，尤其是打上高层后的超高待遇。 “不过高优待也意味着高风险啦，层数越高也越容易死人的哦。” 拓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谢了啊小哥。” “一百层才有房间，今天能打上去吗？”安定有些愁，“附近虽然也有旅馆，但是以今天吃的那顿饭来看，价格绝对不便宜。” “身上没钱了吗？” “有是有啦……”安定看着他，“可是小判的话毕竟含金量比较高，无论到哪都是能兑换当地货币的……”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拓真挑了挑眉，“还要换什么货币？” “……”安定噎了一下，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嘟囔着：“我又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的坐标，就算进行时空转换的话，还不是得多试几次……” 原来还有这种状况啊…… 拓真拉了拉帽檐，不以为意地说：“那就留着吧，实在不行我们今天去睡天桥好了。” “……”哦，都忘了这家伙是个睡天桥专业户。 “怎么？睡不习惯的话，那到时候我抱着你睡好了。” 安定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什么呢！谁要你抱着睡！” 拓真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一脸无辜地说：“我以前不都一直抱着你睡吗？” “你放屁！” 因为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控制音量，所以他们之间的争执就引起了周围一圈人的注意。大家排着队也都无所事事，这会儿也就颇有兴致地看着这对儿“小情侣”吵架，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还闹哄哄地瞎起哄。 “看什么看！想首落的话我来成全你们啊！”安定握着清光，一一把投来戏谑目光的家伙瞪了回去。 “哟，小家伙还挺凶。”之前起哄的其中一名男子十分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然后对拓真挤眉弄眼地说：“这位小哥，你家这位脾气这么大，你招架得住吗？” 拓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声扎到了出言不逊的男子面前，距离他的脚也就不过一公分的距离。 “闭嘴，蠢猪！”安定面色不善地沉声道。 那名男子被人当众这么下面子，顿时拔起地上的刀，从队伍中离开，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地朝安定走了过来。 安定伸手拦住了准备挡在他面前的拓真，瞪了他一眼，“一边儿待着去，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扯淡。” 拓真简直委屈，你现在不是清光的刀灵吗？之前都能钻到胁差清光这把刀里，现在为啥不能？而且当初他睡天桥的时候不都一直抱着刀和伞睡的吗？他又哪里说错了？？？ “小子，现在跪下来道歉兴许我还能原谅你。”身材高大的男人把刀横在安定脖颈上，低头凶狠狠地说。 “蠢大个，现在滚回去兴许我还能放过你。”安定面色不改地站在原地，一点都没把颈边的刀刃放在心上。开玩笑，要是被自己寄宿的刀给伤了，他还要不要在刀剑付丧神的圈子里混了？ 眼看两人就准备动手，一直关注着拓真安定二人的里伯原本还打算当个和事佬什么的，结果天空竞技场的保卫就先出手了。 “两位先生，天空竞技场门口禁止争斗。”一名穿着蓝色安保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毫不费力地把高了他一个头的男人拨开，“如果有什么非解决不可的问题，可以在竞技场内进行擂台对决申请。” 高个子男人十分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过就凭工作人员分开他和安定毫不费力的样子，他也不打算接着闹下去了。 “小子，你给我等着！”他挥了挥拿着刀的手，正准备原路返回，结果一颗石子打在他手腕上，顿时手一麻，握在手中的刀就这么径直落了下来。 拓真长腿一迈，在刀落地之前握住了刀柄，挽了个刀花将刀收在身边，话不多说一句就站回队伍里。 “你这家伙！”握着手腕的男人气红了脸。 拓真侧过身，看的不是他而是工作人员，“我拿回自己的刀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不在天空竞技场门口打斗影响到秩序，任何行为都是允许的。” 拓真点了点头，把刀递给安定，低头跟他交谈起来，从始至终正眼都不给男人一个。 “很好！你们都给我等着！哼！”碍于工作人员在现场，男人也只得扔下这么句狠话，怒气冲冲地回到了队伍里面。 拓真和安定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说着话。 “为什么要生气？” 听完拓真的解释，安定白了他一眼，苦口婆心道：“你还是少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吧。”果然就跟你爸说的一样，有的时候机灵得不行，有的时候真的是蠢得要死。 拓真一脸懵比，“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别人会误会啊。” 拓真无比坦然：“管他们去死。” “……我会认为你在耍流氓行了吧？” 拓真摇了摇头，反驳道：“我又不恋童，对着你这张脸根本【哔——】不起来，哪里耍流氓了？” 安定面无表情地照着拓真的肚子就是一拳，“你现在就在耍流氓，还有，我的年纪不知道是你的几倍，你还是有点自觉吧。” “……” “不过，照你这个意思，你对谁耍过流氓？”啧啧啧，还真是没看出来啊冲田拓真，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 “耍流氓的话也不算吧，”拓真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要说对谁【哔——】过，倒是还有。” “哦哦哦？谁？”安定无比好奇，立马竖起耳朵，等着拓真的答案。究竟是谁何德何能，居然让这个家伙有性♂致？ 谁料拓真爆出了一个安定完全无法淡定的人，“我阿舅啊。” “！！！”安定简直震惊，他的手指抖个不停地指着拓真，一副三观尽碎的表情，“你你你、你这个禽兽！” 被骂的拓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阿舅也会这样啊，很奇怪吗？” 安定：嘶——！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行！要是让冲田君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拓真挠了挠头发，他觉得安定有些大惊小怪了，于是从生理角度出发试图跟他解释：“别误会啦，打架的时候肾上腺素激增，无论是哪不都是会很兴奋的吗？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啦。”而到目前为止，也就他阿舅能让他全身心地兴奋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安定松了口气的同时依旧有些无语，实在不是很懂他们夜兔性奋和兴奋的界限→_→ 还有就是拓真说话总是没自觉地踩着人的底线耍流氓，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拓真双手插在兜里，随口问了一句：“所以你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从来没有，谢谢。” 拓真瞅了他两秒，然后恍悟一般单手握拳敲在手心上，“哦，不♂举嘛。” “……滚！你没零食吃了！”你跟刀剑付丧神谈这种问题？去死吧还说没在耍流氓！ “！！！我开玩笑的！” “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哦？反正你今天是别想吃零食了！”吃【哔——】去吧你！辣鸡！ 第44章 天空竞技（二） 当拓真和安定好不容易排到登记处时, 一个十分令人尴尬的问题出现了。 “……那么注意事项就是这些, 现在请填写一下个人信息……怎么了，两位先生？”报名处的登记小姐一脸疑惑地看着毫无所动的两人。 拓真和安定盯着在他们眼里鬼画符一样的文字, 莫名沉默了。 不识字怎么办？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不过训练有素的登记小姐见两人犯难的模样, 自己拿过笔，十分耐心地询问了需要两人填写的信息, 帮他们一一填上。 “谢了啊。”拓真从包里摸出一盒pocky, “请你吃。” “真是客气了这位先生。”登记小姐笑着接受了拓真的善意，然后给两人报了各自的号码, 让他们自行记住。 “1567和1568号，”安定念了一遍，“前面的人似乎很多的样子, 不知道今天能排到几场。” 拓真走到室内就摘下了口罩，和安定一起走到一楼格斗大厅, 随意找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擂台有很多, 两两一组三分钟一场, 应该会很快吧。” “希望如此啦。” 两人坐在观众席上观察了一阵, 发现站上擂台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的水平，于是也不再关注，而是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你的战斗方式是怎样的，我倒是很好奇。”拓真用手托着下巴, 偏着脑袋看向安定, “刀的话, 清光没关系吗？”毕竟安定的本体是打刀, 而他寄宿的清光已经被磨成胁差了。 安定笑了笑，“想知道的话，之后自己用眼睛看不就行了？” “说得也是。”拓真点了点头。 “不过一开始我并不打算拔刀啦。” “哎——？”拓真看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交手，拖长了声音，“是他们太弱的缘故吗？” “也不是这么说，两百层以下似乎都不能使用武器，而且……”安定露出了个无比清新爽朗的笑容，“拔刀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砍死他们的。” “……”所以说还是觉得他们太弱了嘛。 坐在两人身后的里伯：……果然这个小少年也不是个善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广播里就响起了报号声。 “1568，是我哎。”安定站起身，四处眺望了下，“擂台的话……啊，在那里吧。” 安定跟身边的拓真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先去了。” “加油哦。” “知道啦。” 安定离开后，里伯施施然地走到了拓真身边坐下。 “你们真有趣。” 拓真从包里扒拉出一盒pocky，咔嚓咔嚓地吃着，“你真烦人。” “你们之间看起来很亲密，实际上中间却像隔着天堑一样。” 拓真自顾自地吃着，根本不搭理他。 里伯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地说：“他看着你就像在看另一个人，而你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咔嚓咔嚓咔嚓。”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里伯与拓真一样把目光放在了已经走上擂台的安定。 即使穿着宽松的卫衣运动裤，少年的背影看起来也是十分纤细，整一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然而谁能想到这个纤细瘦弱的少年在面对比他高大许多的对手时，却显露出了令人惊讶的实力。他迅速绕到对手身后，无比轻盈地跳了起来，接着对准对手的后颈就是一手刀，下一秒，高大无比的对手就两眼一翻，“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明明就很照顾他，为什么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呢。”里伯偏过头看着拓真，“明明你在看来抓你的我也好，看餐厅的侍应生也好，看街边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好，你的眼睛里都不是这样的。”虽然冷漠至极，但至少那还是看人的眼神。 拓真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最后一根，就在里伯以为他这次也不会回答时，拓真开口了：“他是我爸的刀嘛，当然要照顾好啦。而且刀跟人又不是一个概念，你要我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他？” 里伯有些疑惑，小少年是他爸的刀？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里伯再说什么，广播里已经念到了拓真的报名号。 “都说了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我又不会跑，”拓真慢悠悠地站起身，“屁/股后面跟着只小虫子总是很烦的。” “你会因此生气吗？”里伯笑眯眯地说。 “生气倒是不会啦，毕竟这是你的工作，我还是能理解的。”拓真走上台阶头也不回地说，“只是偶尔就是忍不住想要撕掉这些家伙。” 说到这儿，他突然侧过头来，原本蔚蓝的眼睛被灯光渲染得阴暗无比，看起来骇人极了，“你知道的，有的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不高兴。” “哦呀，”里伯惊叹一声，这会儿他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做得出来屠杀三万人的壮举了，“真是可怕呢。” 拓真把空了的纸盒子扔进台阶边的垃圾桶，几步离开了观众席。 …… 安定站在擂台的出口处，看到迎面而来的拓真，冲他挥了挥手。 “裁判让我直接去五十层。”他给拓真看了手上的字条。“按这样的晋升速度，今天到一百层应该没问题吧？” 拓真点了点头，“也不一定，毕竟五十层的情况跟一楼肯定又不一样啦。” “说的也是……” 拓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脚下不停地往擂台走。 “我在观众席等你哦。” “知道啦。” 等拓真走上擂台的时候，他的对手已经站在一边等着他了。而且冤家路窄，正是之前跟他们在天空竞技场门口有冲突的男人。 那男人一见是他，狞笑两声，“怎么是你？你的小情儿呢？” 拓真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不过跟个身娇体弱的家伙打也没意思，他应该就在观众席上看着你吧？”那男人龇了龇牙，“这里可没什么禁止争斗和滥杀无辜的规定，要是看到你死在擂台上，你的小情儿……” “啊抱歉。”拓真举起手冲裁判示意了下。 裁判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这位先生？” “能快点开始吗？我比较赶时间。”毕竟今天之内没打上一百层就没地方睡啊，虽然睡哪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是能睡床干嘛非要去睡天桥呢？ 裁判点了点头，“请稍等，选手们的报名信息正在录入中。” “好吧。”拓真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喂，小子！敢无视我？！”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拓真这才施舍一般地递了个眼神给他，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别着急嘛……” 这时候，对他面前的一切视若无睹的裁判举起手，“好的，信息已经全部录入，请问两位选手准备好了吗？” “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小子碾死了！”男人十分兴奋地说着，双手抱拳，指关节发出“咔嗒咔嗒”清晰无比的响声。 拓真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那么——开始！” 话音刚落，站在拓真对面的高个子男人双手握拳，脚下不停地朝拓真冲了过来。 拓真慢慢抽出插在兜里的右手，在男人的拳头距离面门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在他的腹部。 “呃！”直面这一拳的男人顿时感觉自己就像被铁锤砸中一般，五脏六腑都快被击碎了。 “想死我就成全你嘛，”拓真的声音悠悠地在他耳边响起，“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 说着，拓真紧接着又是一拳，直接将男人砸进了地板里。 “咳！”深深嵌入地板中的男人忍不住咳出一口带着黑红碎块的血。 拓真在男人身侧单膝跪下，面无表情地对着男人的腹部一拳一拳接着一拳，“少年我啊，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啊！” “被人用奇怪的招式烤死还不得不灰溜溜地跑掉，真是太丢脸了，要是让八嘎阿舅知道了，肯定会被嘲笑死的。” “啊啊啊！” “拓真！”原本坐在观众席上的安定突然站了起来，皱着眉高声呼喊。 这声呼喊几乎引起了整个格斗大厅的人注意，但是被呼喊的人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说起来这会儿阿妈的信应该也寄到飞船上了，要是被八嘎阿舅发现了根本就不可能落到我手里了啊。” “啊……咳咳！” “虽然说阿爸阿妈都很强，但是毕竟他们又不像我这个怪物一样……” “……” “冲田拓真！” “……那个，这位先生……”裁判瞥了一眼已经凹下去很深，碎石和血肉溅得到处都是的地板，忍不住有些磕巴地试图打断拓真的自言自语。“你的对手已经……”死了啊…… “万一他们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像这个杂碎一样，一眨眼就死掉了怎么办？”说完这句话，眼神幽深的少年高高抬起右手，使出了最后一拳。“轰隆”一声，整个擂台直接裂成了两半。 “我可是会非常非常生气的啊。” 半边脸染血的少年施施然地站起身来，仰头看着灯光刺目的天花板，“非常非常生气的。” 整个格斗大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亲眼目睹拓真将一个比他还高大半个头的成年男人锤成肉泥，而且用的还只是单纯的肉体力量，里伯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之前他还说一个人有没有犯罪倾向自己是看得出来的，啧啧，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简直就是对他这句话的啪啪打脸。 果然，当时看到少年的第一眼，那种心脏不停叫嚣着要远离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这就是只即将逃出牢笼的野兽啊。 随即里伯又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怒容的安定。 拓真口中，这个小少年作为刀的含义，他大概也懂了。 真是可怕啊，冲田拓真那个家伙。 …… 直接从几米高的观众席上跳下来的安定几步冲到擂台边，“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发什么疯！”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把拽住拓真还在滴血的拳头，然后对裁判说，“给这家伙也批到五十层好了。” “啊？哦、哦！”有些呆滞的裁判立马反应过来，在信息录入机上按了几个按钮，一张写着五十的字条就被打印了出来。 安定一把抢过代表晋级楼层的纸条，拉着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5章 天空竞技（三） “抱歉，请问洗手间在哪？” 正走在路上的大块头男人突然被个瘦弱的少年一把拽住, 正想发脾气呢,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少年身后站着一个脸和手都还在往下滴血的家伙。 “在、在……往前左转二十米……” “好的，谢谢了。” 脸色阴沉的安定拽着拓真走在去洗手间的路上, 周围的行人纷纷退避三尺。 趁着拓真在洗脸洗手的时候, 安定双手环在胸前，没好气地说：“说吧，又发什么小孩儿脾气呢？” 拓真瞥了他一眼, 不说话，把头放在水龙头下方, 让冰冷的水流哗啦啦地冲刷在脑袋上。 安定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为这个大龄熊孩子操碎了心。 等拓真冲完头直起身, 一瓶冰凉的罐装饮料被贴到了他的脸上。他转过头，发现安定侧身靠在洗手台边，一只手拿着一罐饮料, 一只手拿着一张毛巾。 “喝吧。” “谢谢。”拓真把毛巾搭在肩上, 接过饮料打开易拉罐, 仰着头“咕噜咕噜”喝起来。 总算是正常了。 “现在能说说了吧？”安定看着他。 拓真放下手中的易拉罐, 胡乱擦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啦。” “不想说？” “也不是……”拓真伸手一抛，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划过半空, 然后落到了垃圾桶里, “就是有点担心。” 安定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十分惊奇, “你担心什么呢？”你还是那个万事不上心的冲田拓真吗？你是假的吧！ “我担心阿爸阿妈他们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死掉啊。” “……”安定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无语，“你太杞人忧天了吧？”另类的被害妄想症吗你！ 拓真把额前的头发全都撩到了后面去，一脸认真地看着安定，“不一定哦。” 他用手做了个开枪的手势，“或许是路过的一颗子弹，”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或许是一个小型太阳，”就像飞坦那样有着奇怪招式的家伙，“他们都可能死。” 安定张了张嘴，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原来拓真这家伙这么没安全感吗？ “在不清楚阿尔塔纳血液的副作用之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这就是你引诱早川世理喝下你血液的原因？”安定突然道。 拓真十分坦然地点头，“她快死了，而我有救她的办法，我就想试试。万一以后阿爸阿妈他们遇到这种情况，我也能当做参考，不至于手忙脚乱的。”结果却没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竟然是那样……而同样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怪物。 “真是没心没肺，”安定十分鄙视地斜了他一眼，“简直白瞎人家一片真心。”虽然当时并不清楚阿尔塔纳血液的副作用，但是这种把人家当做上门小白鼠实验的心态真是渣男好吗！ “嘛，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了。”拓真无所谓地说，“像我这样的人，靠近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自己也小心一点。”所以前来搭讪的、对他感兴趣的，都远离他好吗，他真的怕这些家伙都跟他幼年时的宠物一样，一不小心就被玩死了啊。——这简直就是他唯一的良心了。 听到最后那句的安定翻了个白眼，深觉中二病真是没救了。 “其实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拓真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他们总会死的。” “……”安定想到了他的曾经，忍不住也感叹道：“对啊，刀是会断的，人类也总会死的。” “可是像我这样的怪物就不一样啊。”拓真双手一撑，坐到了洗手台上，“他们会死，我却不会。” 安定探过身，伸手弹了拓真的脑门一下，“这不是你每次都把自己陷于险境的理由。” 拓真抓住他的手指，也弹了他一下。 “喂！”安定捂着脑门儿瞪了他一眼，“幼不幼稚！” 拓真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不是你先起的头吗”。 “我现在的情况就跟当初你看着你的主人一点一点病死一样啊。” “你知道他会死，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 提到曾经的主人，安定的心里就十分酸涩，“对啊，我甚至想像清光一样，在他手上先行折断……”他突然扭过头眯着眼睛看着拓真，“所以你每次都在找死。”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拓真揉了揉头发，“我知道我不会死的啊。” “但是你在体验死亡的感觉。” 拓真这下点了点头。 “噫——”安定一脸复杂，“你竟然有这种特殊爱好。”真是对不起冲田君！我竟然看着拓真从一个抖S的儿子变成了超级抖M。 “喂喂，别说得好像我是个变态一样啊。”仗着手长，拓真又弹了下安定的脑门儿，顶着安定愤怒的目光，他接着说，“因为至少也要先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的滋味嘛，我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又点了点胸口，“毕竟这里没太多感觉。” “自己死掉跟爱着的人死掉是不一样的。”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啊……”拓真歪了歪头，然后一脸无辜地向安定提议道：“要不你先死一死让我感觉看看？” 安定嗤笑一声，“说得你好像很爱我似的。” “也是哦。”拓真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反驳了安定，“不对，你死掉的话，我觉得我还是会生气的。” “哇哦，我超荣幸的哎。”安定用棒读的语气说。 “毕竟你是阿爸交给我保管的刀嘛，你坏掉的话可是很难办的啊。”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你爸已经把刀送给你的自觉吗！难怪一直都不用这把刀！MDZZ！ “哎？走了啊……不是，你走那么快干嘛？” “滚一边儿自己玩蛋去吧！该死的冲田拓真！” “你怎么又生气了？” “你自己心里没点【哔——】数吗！” “？？？” “……”没救了！ 从洗手间出来，电梯的位置距离他们也并不远，两人很快便乘上了前往五十层的电梯。 “我觉得你应该改一改经常生气的毛病。”拓真一脸认真地建议道，“生气会长皱纹的。” “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谁啊！”安定咆哮道，“还有你见过会长皱纹的刀吗？！” “……” “呵呵呵~”一道甜腻的笑声在电梯里响起，与他们同乘一座电梯的红发男人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单方面）吵架的拓真安定二人。 听到这个笑声的安定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距离他们不远的红发小丑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在他和拓真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噫！这什么恶心的眼神！！！ “啊~”红发的小丑十分愉悦地感叹出声，“只是出门一趟，真是没想到会有一个奇妙的相遇呢~”真是令人惊喜，一个已经成熟的小苹果，一个快要成熟的大苹果……两个人的缠都很漂亮啊~而且大苹果还是这样的年纪，还有可以提升的空间呢~不知道完全成熟的时候会是怎样令人垂涎的样子呢，真是期待啊~ 被眼前这个红发男人打量着，安定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忍不住往拓真身边蹭了蹭。 “？”拓真虽然不明白安定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好歹这家伙看起来也没生气了。 等安定蹭到拓真身边却发现，这男人在拓真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一种自家大白菜被隔壁家的猪惦记着的感觉瞬间涌上心间。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呵呵呵~”被安定凶了一顿的男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发出了十分愉悦的笑声，还抛了个媚眼过来。“我对你们很感兴趣哦~” 噫！莫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hentai！ “啊，抱歉，”拓真伸手挡在安定面前，“不巧，我对你这样的家伙没有兴趣啊。”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真是让人伤心呢，明明我是特别喜欢你的呀~”他偏头看了看被他挡了大半个身子的安定，无比暧昧地说：“是因为这个小弟弟吗？” 安定还没来得及炸毛，拓真就摇了摇头，“不关他的事啦，我对着你这张脸就没兴趣啊。” “哎？”男人有些郁闷，两颊甚至鼓了起来，“我难道长得不好看吗？” “还好吧，”拓真上下打量了下，“主要是你不合我的胃口。” 红发男人笑了一声，眨了眨眼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听着听着就觉得话题偏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安定忍不住掐了拓真一下，“少跟这种变态废话！” “安啦，这又没什么不可说的。”拓真撸了一把安定的脑袋，“喜欢的类型大概就是能让我觉得有新鲜感的吧，没了新鲜感就会很无趣啊。” 安定：……妈耶莫名有种渣男预备役的既视感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冲田拓真！！！ “哦~我们很有共同语言嘛~”红发的男人听了十分开心，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真的不考虑我一下吗？魔术师是永远也不会让你失望的哦~” “你？”拓真歪了歪头，然后无比干脆地拒绝，“你不行。” “哎？”男人的脸又鼓了起来，“为什么不行？” “你这妆太油腻了，”拓真十分认真地指出，“亲上去绝对一嘴粉底。” “……” 安定踩了随时随地对什么样的人都能耍一把流氓的拓真一脚，“你可行了吧！” “叮”地一声，五十层到了。 电梯门一开，安定拽着拓真头也不回地就往电梯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苦口婆心地叮嘱：“下次见到这样的变态有多远站多远！跟他搭什么话！小心把你自己也给搭进去！” “你是乡下来的卡桑吗？” “呸！一片好心都让你给吃了！别不识好歹！” “呵呵呵~”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红发的小丑心情良好地说：“看来只有下次见了呢~” 第46章 天空竞技（四） 虽然拓真和安定倒是想快点打上一百层，但是因为赛程安排和取胜后晋级楼层的限制问题, 他们当天也只打到了六十层。 不过好歹五十层的奖金也够他们找个旅馆睡一晚了。 “尽管价钱昂贵, 周边的旅店也都订满了房间呢。”安定进房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房间正中间的大床上, 辗转了多家旅馆, 终于订到了房间，饶是他也有些累了。——虽然他们也只订到一间大床房，不过也总比露宿街头好。 “洗澡吗？”拓真问。 “你先吧。” 拓真点了点头, 拿着在路上新买的一套衣服就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 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安定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就准备起来接点水喝。 不过他四处找了找，都没找到水杯。 “奇怪……就算生意很好也不至于这么敷衍吧, 连个水杯都没有的吗……”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还真的没找到水杯, 反而从床头翻出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安定瞅了两眼, 也看不懂上面的字，随手就扔一边去了。 实在是没找到水杯，安定干脆冲浴室里的拓真问了一句：“你要喝水还是喝饮料？” 浴室里的水流声顿时停了下来, “饮料！” “那我去一趟便利店。” “知道啦, 顺便带点零食回来啊。” “是是——”安定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 等安定拎着一堆吃的回来, 拓真已经洗完澡坐在电视机前了, 手里还拿着之前他随手扔在一边的小盒子。 “啊, 买了些什么？” “自己看。” 安定把便利袋放在茶几上, 拿着一听饮料一边喝一边问正在翻零食的拓真, “你手上拿着的那东西是什么？” “避【哔——】套啊。” “啊？”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老古董的安定一脸懵比。 “就是不让人怀孕的东西。”拓真翻出一袋薯片，坐回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随意换着节目看。 安定很奇怪，“不让人怀孕的东西？” 拓真面不改色地把节目换到了之前一闪而过的某个付费频道上，“喏，他在用的就是。” 安定下意识地看过去—— “冲田拓真！！！” 拓真伸手接住砸向他脑门的靠枕，顺手就抱在了怀里，“你不是好奇吗？现在知道了又生什么气？” 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就恨不得自戳双眼的安定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简直！简直……！”太不要脸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拓真吃着薯片，有些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你有我有大家有的东西，看了又不会少块肉。” 安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想搭理他了。 洗了个澡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又换回了自己原来的一身衣服，安定十分严肃正经地坐到了拓真旁边，试图跟这个满口花花的家伙讲讲道理。 “实在是太无耻了。”安定评价道，“身为一名武士，一天到晚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不当回事，实在是太有辱武士道了！” “这跟武士道有什么关系？”拓真很奇怪，“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就跟人要吃饭睡觉一样，难道在你眼里武士就不是人了吗？” 安定驳斥道：“偷换概念！” 拓真一脸的不以为意，“道理是一样的就行啦。” “有辱斯文！”安定指着拓真的鼻子骂，借了以前同事的话来说就是：“真是一点都不风雅！” 拓真觉得很神奇，“难道在你眼里，武士就是从来都不解决正常生理需求的家伙吗？哇塞，那不就是那方面有问题吗？” 安定气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梗着脖子道：“心向大道的武士是绝对不会被外界因素干扰的！” “哇哦，你这个想法就跟我阿八叔那一套‘寺门通小姐是绝对不会放屁拉【哔——】，就算拉【哔——】拉出来的也是七彩宝石’的理论一模一样。” “……” “恕我直言，要真是这样，那医院肛肠科绝对会一举越过整容科成为偶像们最常光临的地方。” “……” 拓真拍了拍手，用棒读的语气宽慰道：“其实也不怪你，毕竟你几百岁了都还是个童贞，连避【哔——】套的包装都不认识。” 安定跳起来十分凶狠地拍了一把拓真的狗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刀！还有我为什么需要了解这些东西！！！” “你这个思想就很守旧顽固，”拓真捂着头很认真地指出，“你既然接触到了这些对你来说无比陌生东西，你就不应该抱着鄙夷的态度去排斥认识它。就算再怎么令你不齿，了解这些东西总归对你没坏处。至少以后你就不会傻乎乎地拿着一整盒避【哔——】套跑过来问我：‘拓真，这是什么，可以吃吗’，对不？” “……”吃吃吃！吃你个头！谁跟你似的见着什么就想到吃啊混蛋！(╯‵□′)╯︵┻━┻ 一场小风波过去，两人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电视。 “你怎么说得头头是道的，”安定拿着一个小蛋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你都让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没有经验不代表话说得不在理，对吧？”拓真冲安定伸出手，让他再帮自己拿一袋零食。“而且经验这个问题，成年之后就好说啦。” 安定从便利袋里随手抓了一包零食给他，“什么叫做成年之后就好说？” “这方面的问题，阿舅已经给我考虑好啦。” 安定顿时警惕了起来，“什么又叫你阿舅已经给你考虑好了？？？”难道这对舅甥真的有一腿？？？ “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当前的电视台正在进行广告放送，拓真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节目，“我阿舅觉得愣头青小鬼有必要对这些东西了解一下，免得以后吃亏。” “……哈？？？” 拓真竖起一根手指，“换句话说就是，我阿舅连以后给我开【哔——】的人都准备好了，听阿伏兔说还是个花魁预备役哦。” “……”果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回去我就告诉你阿爸。”抄了那家店。安定一脸冷漠。 “没关系，阿伏兔告诉我那家伙很干净的。” 安定有些烦躁，“你的重点不对啊！你不觉得这种跟陌生人的【哔——】很奇怪吗？”他皱着眉头，“没有感情只有欲/望，就跟野兽一样。” “你这话就让吉原那些大小姑娘们怎么活呀？”拓真撸了一把安定还有些湿润的头发，“都跟你说了，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需求……” “我知道，”安定打断他的话，“可是你不能成为一只被生理本能控制的野兽。” “所以我阿舅才会给我安排这种事情啊。”拓真挠了挠头发，“他认为没接触过的东西对人的吸引会比较大，觉得我对这方面一知半解的话，还不如找个合适的时间亲身体验一下。” “……”无、无法反驳是怎么回事。 拓真换了个坐姿，把盘起来的腿伸直了搭在面前的茶几上，“其实说实话，我觉得挺没必要的。” “嗯？”安定一听，顿时觉得这孩子还有救！ “我见过那个女人，”拓真咔嚓咔嚓吃着零食，用一种提及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评论着，“弱唧唧的，真担心一不留神就会被我捏死。” “……”哇哦。 “我阿舅还嘲笑我，他说果然愣头青小鬼就是不懂。”拓真开始控诉他阿舅，“明明他自己都承认他是个酒和女人都满足不了的家伙，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在男♂性这个话题上有很大发言权？” “……”因为你们都是八嘎啊→_→ “所以我就跟他说，与其让一个我不感兴趣的女人来陪我，不如阿舅亲自来教我好了。” “噗——！”安定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都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拓真，“你认真的？” 拓真点了点头，“毕竟目前为止能让我【哔——】起来的就只有我阿舅啊。” “……”妈耶妈耶妈耶！不得了了！这舅甥俩再这么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安定试图用伦理道德来跟拓真讲道理，结果他还没开口，拓真就叹了口气说：“可是阿舅不同意。” 安定：……你舅的脑子还是在线的。 “他嫌弃我没经验，让我至少开了【哔——】之后再去找他。” 安定：……对不起我收回我之前的发言。冷漠.jpg “可是如果我按他的安排开了【哔——】的话，那我还找他干嘛？还得从床下打到床上，说不定到时候打累了就直接在床上找个地方睡了。”拓真摊了摊手，“这个问题不就回到一开始了嘛，所以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咯。” 安定：……这么想想也对哦？这两个家伙肯定是谁也不服谁的，滚床单这种事情，放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么想着，安定突然感叹了一句：“真是想象不出来你这样的家伙未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不，这么下去妥妥的是注孤生的节奏吧→_→ 拓真往嘴里扔了颗梅子，“大概是没有吧。”他嚼了嚼，把核给吐了出来，“为什么非得有喜欢的人呢？” “一个人的话，不会孤单吗？”安定把空掉的蛋糕盒扔进了垃圾桶，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偏过头看着拓真的侧脸。 “孤单是什么感觉？”拓真反问。 “嘛，”安定想了想，给他举了几个例子，“比如，你爸妈把你们家拆了之后，你孤零零睡天桥的时候。” “比如你走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 “再比如……”安定突然顿了顿，然后轻声说了下去：“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你却因为阿尔塔纳的体质一天接一天地活下去……” 安定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从沙发上掀了下去。后脑勺碰撞在地板上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声音，安定被这下磕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身上一沉，有什么重物压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脖颈被铁钳一般的手掌牢牢地掌控着，差点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让我有点生气。” 距离极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定甚至能感觉到说话人喷洒在自己耳廓的呼吸。 “真的吗？”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灵而已。”拓真慢悠悠地在安定耳边说着，“杀了你刀也还是好好的。” 安定闭着眼睛，十分平静地回应道：“没错，我只是寄宿在清光上的，一个普通的灵而已。” “不过我不会杀你。”拓真松开了钳制着安定脖颈的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 “这条命是你三番五次救下来的，你当然要好好的，亲眼看着我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安定的睫毛一颤，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诡异笑容——像孩子般天真又残忍，像魔鬼般扭曲又充满了恶意。 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一面雪亮的镜子一般，将他在面对这样的拓真时，流露出的那种无力和无助映照得清清楚楚。 “你说对吗？”他这么说着，在安定的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 安定再次合上眼，疲惫不堪地说：“……对。” 第47章 天空竞技（五） 拓真在安定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后，并没有从他身上离开的打算。柔软温热的嘴唇顺着他的脸廓一点一点地滑下来, 路过脸颊, 路过下颌, 最后来到了喉结处。 他在上面啄了两口，力度轻得就像天鹅绒毛悄悄划过心间，挠得人痒痒的。 “现在你又是在干嘛呢？”安定半睁开眼睛, 看到的便是只要闭着眼就一脸温顺乖巧的拓真, 柔软微卷的栗发落在他的两颊, 柔和了他的脸部轮廓，头顶的灯光洒下来，给他卷翘纤长的睫毛打上了一层柔光，恬静美好得就像落入人间的天使一样。 可是安定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 突然，恶魔睁开了他的双眼。 黑沉的天空中酝酿着暴雨，狂风在海面上席卷而过，掀起层层惊涛骇浪。 “！”安定的双眼蓦地睁大，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皮肉被牙齿刺穿的剧烈疼痛让他一时失声, 被野兽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让他浑身都战栗起来。 要反抗，他这么想着。 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一拳揍在了身上人的腹部。 “……”拓真不紧不慢地直起上身，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发什么疯？！”安定一把推开拓真, 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拓真不发一言, 从地板上爬起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安定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 已经到半夜了，拓真还没回来。 安定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神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那家伙。 安定心里这么念叨着，又想起了今天拓真在擂台上用的血腥手段，还有之前似乎想要咬断他脖子时露出的凶戾眼神。 他忍不住用手摸上用绷带简单缠起来的脖颈，手触上伤处还能感受到撕裂的疼痛感。 阿尔塔纳和他的灵力有共通之处，他虽然吸收了阿尔塔纳的能量而拥有了长时间现形的能力，也可以用这股能量来对自己进行修复，但是毕竟还不知道之后还会绕多少弯路才能回到拓真的世界，尽管他在之前那个星球吸收了大量的阿尔塔纳，但是总归还是有限的，这玩意儿又不像钱一样可以赚，拓真这家伙又是作死专业户，总得省着点用以防万一。 安定觉得自己真是为了这个混球操碎了心。 「像我这样的人，靠近是没好下场的，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对啊，像你这样的家伙，只要有人一靠近，不是被你那张臭嘴喷走，就是被你给亲手毁掉。 就像一只圈地盘的野兽一样，偌大的圈子里，除了食物之外就留不得半点其他动物的味道。 这只野兽给自己画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范围，似乎觉得只要恪守本分，就不会发生危险的事情。 但是一旦这只野兽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离开了自己圈定的地盘，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在这里，到处都是他所排斥的味道……那么他会不会发疯呢？ 至于发没发疯这个问题，要让拓真来讲的话，他当然不认为自己发疯了。至少他坐在一具还看得出来原样的尸体上，一边舔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还十分有条理地让地下拳赛的主办方把自己赢得的钱都打在今天（里伯友情帮忙）开的账户上。 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衣服弄脏，他还刻意把上衣脱了下来放在了另一边，至于裤子嘛……那就没办法了，总不可能就穿着个裤衩耍流氓吧？ 所以拓真觉得他超冷静的。 有理智就根本不算疯嘛。 拓真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了，来这个地方也只是稍微发泄一下而已。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把安定的脖子咬断，他可不像自己似的，脑袋被砍掉了都还能长一个出来。 安定觉得冲田拓真没上他舅的飞船之前，还算个正常的少年，除了偶尔皮一下之外，也没什么好让人操心的。可是上了他舅的飞船之后，这家伙直接被打回中二留级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毕业的意思。 他自以为他已经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了，以为自己是整个世界中最特殊的那个，自以为是地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他所生活的世界。 中二！实在是太中二了！简直没救了！ 安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啧啧，也就自己能忍得了他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宽宏大量脾气好，跟冲田君一样既温柔又可靠呢。 发泄一通后，拓真拍了拍裤子，起身就准备离开。 “哎，小哥别急着走嘛，”主办方的负责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今晚托小哥的福，我们也赚了不少，不然……我们谈一下以后合作的事情？” “啊啊，不好意思，少年我已经在外面待了不短时间啦。”拓真不紧不慢地把扔在一边的上衣穿上，头也不回地说，“夜不归宿的话，正在等我的那个管家婆又会生气的。” 负责人听他这么一说，暧昧地笑了笑，“小哥看着这么厉害，没想到还是被家里那位管得那么严啊。” “没办法。”拓真撩了撩落在额前的头发，“谁让我宠他。”哎，自己这个人，脾气就是超好的。 负责人一听，挑了挑眉：哟～这还是个蓝颜呢？ “那行，小哥下次要是再缺钱花了，就接着来我们这儿玩玩吧！”要是能直接跟我们签下来的话就更好啦……不过有着这样实力的人，还是多哄着顺着他比较好，与强者为敌可不是发财之道啊。 “好。”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们也就在这里待一周，现在这些钱应该已经够用了。 拓真走出地下格斗场后，突然觉得有点饿，不过存钱的时候他可以只报银行账户，可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不可能只报银行账户了啊……早知道就让那些家伙兑一部分现金给他的，啧，真是失误。 夜宵算是泡汤了，拓真双手插在兜里，不理会一直远远缀在他身后的里伯，慢悠悠地往他们下榻的旅馆走去。 因为跑得有点远，他又不想走绕路走大道，于是便沿着屋顶一路跳了过去。 回程途中遇到了几个聚在一起的瘾君子，拓真目不斜视地从这些身处幻觉的家伙们头顶上跳了过去；还遇到了一群拿着钢筋铁棍打群架的家伙，拓真随脚把他们踹翻，在一片骂咧声中十分轻巧地跳到了下个屋顶上；甚至遇到了一对儿小情侣，拓真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还吓了他们一大跳。 就算是晚上，城市里的家伙们也不会安静下来的啊。 没多会儿，拓真就回到了旅馆。 因为没房卡，所以他下意识地敲了敲门。然后他突然发现……他出去的这段时间也不短了，那家伙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着了吧…… 唉……看来还是得去睡天桥了。 不过没等拓真完全转过身，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披着羽织的少年侧着身，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尽管拓真已经很注意了，但他身上依旧带着一丝浅浅的血腥味，常年与敌人血与肉接触的刀剑付丧神自然察觉到了。 ——果然还是去发疯了吧，衣服没弄脏说明还疯得不严重。 而拓真一眼就瞅到了安定脖子上缠着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 “站着干什么？”安定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屋内走，“你不睡觉的吗？” 谁料拓真下一句就是：“我饿了。” 安定：……所以你是找奶吃的小屁孩儿吗！！！……啊呸呸呸！什么找奶吃！ 安定有些无奈，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叠现金，“走吧。”说着，他拔出房卡带上了门。 “？你也去？”拓真接过安定递过来的现金和房卡，随手揣进了兜里。 安定面色不改地回了他一句：“我也饿了。” “哦。” 两人走到前台，让值班人员推荐了几个吃夜宵的地方——关键是分量要足的那种，然后两人就在值班人员耐人寻味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出了门。 虽然安定嘴上说着自己也饿了，但是等他们点的东西上来之后，他就只是简单吃了两口意思意思，之后全程都在看着拓真表演。 拓真见他不多吃，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蔬菜全都拨到了安定碗里。 “……”安定拿起筷子就敲了下他的手背，“不许挑食！还有我不是你乡下来的卡桑，不许露出这个表情！” 拓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面无表情地抱怨道：“你好凶哦。” 安定翻了个白眼，“你让人省点心谁乐意凶你！” 然而拓真依旧我行我素地吃着碟子里的肉。 “我跟你讲，”安定苦口婆心地说：“瞧着你外公了没？他就是常年在外奔波，在吃的方面很马虎，所以才秃的头。” 拓真差点没被刚下嘴的肉给噎死，“为什么你们都跟外公的头发过不去？”老是拿这一点出来说，搞得现在外公出镜全靠他早已阵亡的发根了。 安定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因为他已经成了一个典型了啊。”包治小儿夜啼、小儿多动、小儿厌学等等多方面熊孩子病症。 “……”拓真挥了挥手里的筷子，不是很赞同安定的话，“其实我觉得秃头挺帅气的。” “……？？？” “多有男子气概。”拓真补充道，“最关键的是洗头的时候很方便。”每次他做完任务回来，已经凝固的血液就让他头发纠在一起，一绺接一绺的，洗头发的时候可麻烦了。 “我是真想剪了来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弗雷不让。”拓真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地。说真的，要不是弗雷拦着他，还有耐心帮他顺头发，他早就一剪子下去了。 安定：……要是让你爸你妈跟你视频的时候发现你变成了个光头，他们绝对会杀上你舅的飞船好吗！ 拓真吃得也差不多了，拍了拍肚子，“那就趁这个机会，去把头发剪了吧！”说完就准备起身…… 安定一把扑了过去，满脸惊恐道：“不准剪！”要是被冲田君知道了……噫！简直不敢想！ “？”拓真很奇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剪头发。“又不是让你剪头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安定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你爸妈的，要剪头发至少也要先征得他们同意吧！” “……”拓真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那这么说来，阿爸的细胞是爷爷奶奶的，阿妈的细胞是外公外婆的，那我也是他们的细胞……而现在就剩下我外公一个人还活着……” 安定在这瞬间如临大敌。 “我外公自己就是光头嘛！”拓真说完，不顾拽着自己胳膊的安定，拖着他就往店外走，“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不会同意啦！” 安定：……听你瞎扯淡！MDZZ！ 第48章 换个地图（一） 有安定拦着，拓真这个头依旧没剃成。 很快, 拓真与里伯约好的在天空竞技场停留一周的时间到了。因为赛程安排并不紧凑的缘故, 两人并没有打上据说是奖金最高的一百九十层。不过他们两人加起来获得的奖金也不少了, 再加上拓真在闲暇时带着安定去地下拳场玩耍时赚到的，也差不多够了。 两人收拾收拾, 等里伯上门后就跟着他一起启程去猎人协会总部。 而一直从电视转播中关注着两个美味苹果，期待两百层之后再次来个惊喜相遇的西索：？？？ …… 趁着里伯拿着猎人证去给两个没身份的家伙买票时, 安定皱着眉头问拓真：“时空转换器的冷却时间已经快到了, 我们真的要跟他去猎人协会吗？我怎么觉得是在往别人挖好的坑里跳似的……” “安啦, ”拓真安抚似的揉了一把安定的脑袋，“这事与你无关，我的话又死不了……” 安定瞪了他一眼。 拓真无奈地挠了挠头发，“实在不行你用你那个什么时空……什么来着……？” “是时空转换器啦！果然你的脑子里面除了吃就再没别的什么了！” “不对，”拓真一脸认真地反驳，眨了眨眼睛又道：“我的脑子里还装着你呀。” 安定：哦哦那我还真是荣幸……个鬼哦，你的脑子里装着不少废料还差不多。冷漠.jpg “本来之前的那件事就让我们跟他们的立场相悖了, 干嘛非得冒这个险呢？”安定还是觉得他们就这么贸贸然跟着里伯去猎人协会总部是件不太理智的事情。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拥有各种各样的奇怪能力, 万一又跟飞坦一样搞个小太阳出来把你烤成黑乎乎的兔子干……” 拓真面无表情的用右手手臂绕过安定的脖子，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什么叫黑乎乎的烤兔子干啊, 你这个想法就很可怕啊，安定。” 安定翻了个白眼, 用力拽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 “我说的是实话啊！” “之前那是没有防备啦……” 安定双手抱在胸前, 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有时间把刀剖进肚子里，没时间跑？他那个太阳又不会动，你跑得快一点最多也就被烧层皮下来，哪会被烧成焦炭？” “……这不是不能让刀被烧伤嘛，我被烧层皮下来倒是无所谓，可是刀被烧伤了就很难办啊……” 安定一听，嘿你还有理了？！“那你放完刀之后不跑，反而朝飞坦冲过去又是想做什么？” “他让我这么痛，我当然会生气啊。”拓真理直气壮地说，“只可惜还没到他跟前我就没意识了。”他一脸遗憾。 “……”哦。 “而且，”拓真偏过头看了一眼安定，然后又看了看他一直不离身的打刀，“我也想看看这把刀被□□时是什么样子的啊。” “……”安定沉默了会儿，随即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见过你爸手里那把大和守安定出鞘后的样子吗？” 拓真捏了下他的脸，无视了他的怒目，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可是我想看你拔刀的样子啦。” “……”安定斜了他一眼，“你是要糖吃的小鬼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拓真又捏了下他的脸，在安定跳起来捶他之前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摁下去强行镇压，“我很好奇你的战斗方式，而你本来也是打刀，用自己的刀比较顺手吧？我想看你拔刀的样子有什么奇怪的吗？”天空竞技场两百层之前不能使用武器，所以拓真一直没见过安定用刀的样子。 “物肖主人形，虽然我的原主人是另一个世界的冲田君，但是说实话，你爸和冲田君的刀法还是很相似的。”而拔刀之后的那种狂气也是十分的相像。 拓真上下打量了下穿浴衣披羽织的安定，“你这个样子……让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安定额角的青筋突然跳了起来，“我这个样子怎么了？” “瘦不拉几跟一把骨头似的。”拓真用两根手指夹起安定的手腕，跟菜市场的大妈大爷们挑拣肉类一般翻来覆去地来回检查着。“简直让人怀疑一阵风就能把你刮倒。” 安定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拓真又把自己的手揣进兜里，“所以完全想象不出来你会跟阿爸那个抖S露出一样的表情来啊。” “什么抖S啊！不许说冲田君的坏话！” “……”哎？这话有点熟悉啊……拓真看着安定，捏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安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嘛！” 拓真单手握拳捶在掌心，“我说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原来你跟弗雷一样啊！”弗雷不也说过这样的话嘛！只不过当时他们话题的对象是他阿舅而已。 “哈？”关弗雷什么事？ “你们一个暗恋我舅，一个暗恋我爸嘛！”难怪都这么照顾自己！啧啧啧，想嫁进冲田家和老神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套路啊。 “……” “我跟你说，我舅到现在还单着，弗雷倒是有点戏，可是他不该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比如阻止自己去剃头什么的，去帮阿舅编辫子不是很刷好感的嘛！虽然他阿舅很可能会觉得，这些活儿本来就该他们这些苦逼的员工们干→_→ “而我爸爱我妈爱的要死，你又把他当成你那个什么冲田君的替身，这么下去绝对是没戏的啦！与其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你还不如考虑该如何去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虽然说不用挑拨他们也能天天打起来。 “……”安定面无表情地对准拓真的脚就踩了下去，还恶狠狠地碾了碾。“少跟阿伏兔凑一块儿看那些电视剧，本来你的脑子里就都是水，别再往里面灌【哔——】了。” “还有，你还是你爸妈亲儿子不，居然挑唆别人去挑拨你爸妈之间的关系？？？” 拓真觉得有点奇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巴不得你爸你妈离婚吗？” “你这话说的，”拓真摊了摊手，“难不成他们离了婚就不是我爸我妈了不成？” “……” “他们分开还能少打些架，修房子的钱省下来也足够他们娶一个相性良好的另一半生活了。” “……”你说得好对，我竟然无言以……不，等等！“娶？？？”不是，虽然你阿妈吃得比你爸多，力气也比你爸大，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名女性没错啊？？？ “有什么问题？”拓真挑了挑眉，“你是觉得我妈没本事娶个烧火夫回来做饭吗？” “……”你阿妈的确有这个本事啦，但是……恕我直言，就你妈那个饭量，寻常烧火夫估计被娶回来的第一天就会挂掉的好吗！而且还是以“新婚之夜不眠不休地给新娘烧火做饭导致猝死”这样的理由，第二天绝对会登上江户头条的→_→ “而且这样的话，以后我就相当于有了两个爸两个妈，也有两个地方能蹭饭吃，就算其中一对打架打坏了房子，我还能去另一家睡。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会在某天把彼此给打死，就算再婚后跟另一个家伙打起来，以他们的实力，最后死掉的也绝对不会是他们俩……再不济到时候我来帮着一起揍另外一个家伙。”拓真越说越觉得这主意超棒的，无比期待地看着安定，“所以说我们回去之后你就开始行动吧！” “……”安定一脸冷漠地推开了拓真的脸，“我拒绝。”而且，怎么听着你爸你妈的再婚对象还真不是一般的危险呢？ “哎？”拓真有些失望，“你不是暗恋我爸吗？” “暗恋你个大头鬼啦！”安定超凶地拍了一把拓真的狗头，“你这家伙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是暗恋是什么？”拓真掰起手指头试图跟他一点一点讲道理，“你看，你成天把我爸的名字挂在嘴边我没说错吧？” 安定点头：呸！我就看你能说出个什么鬼来！ “不许我说他坏话对吧？” 安定点头。 “就算他再怎么不好……嘶——你踩我干嘛！……就算这样你也觉得全天下没人比得上他对吧？” 安定十分用力地摇头，无比严肃地反驳拓真：“他很好他非常好他全天下最好，所以当然没人能比得上他。” “完了完了，病的不清。”拓真指着他，用一副不可救药的语气说：“就算我爸拉出来的【哔——】再臭，你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那是香的。” “不，”安定双手抱在胸前，面不改色地再次碾了碾拓真的脚背，“全天下人的【哔——】都是臭的，而你爸的是最不臭的那个。” “那不就是最香的咯。拐弯抹角地说着概念相同的东西，累不？”拓真语重心长地说：“咱们真诚一点，坦率一点不行吗？看看人飞坦，虽然人家矮了点阴沉了点抖S了点，但是人家坦率呀！” 躺着中枪的飞坦：滚！ “你再看看你，”拓真上下打量了安定一下，“又瘦又矮又不真诚还是个几百年的童贞，眼光贼差看上我爸那个抖S这点就更不用提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优点？” “……”终于体会到了弗雷想掐死这家伙的心情了呢：） “不过你也别沮丧，万一我爸也跟你一样眼瞎，你们就这么看对眼了呢……哎？你别走啊？喂……嘶——！早饭都要被你打出来了！你看看，你甚至还脾气暴躁有虐待继子的倾向！你的优点更找不出来了呀！” “闭嘴！再说话扣你饭钱！”掌管着财政大权的安定此话一出，刚才还巴拉巴拉个不停的拓真顿时住了嘴。 很好，安定点了点头，果然就得一直捏着这家伙的伙食问题。 安定刚往前走出几步，又听到拓真走在他后面低声嘟囔着：“烤个肉比我还难吃……” “滚边儿待着去！”个熊孩子！(╯‵□′)╯︵┻━┻ 第49章 换个地图（二） 买好票的里伯正准备和拓真安定二人汇合，却不料, 眼前的视线突然被一个急匆匆的旅者阻挡了下, 然后原本站在不远处的二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里伯皱着眉往前跑了几步，在人群中仔细寻找二人的踪迹, 然而他依然没能找到他们。里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通讯器, 拨通, “看到他们了吗？” 不远处, 停在路边的一辆低调小车里, 两名拿着小型望远镜四处观望的男人也遍寻不得, “不见了！刚刚过去一个行人，然后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怎么会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里伯皱着眉，“在此之前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没有啊……”正说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人却开口说：“可是我们两边的视线在他们消失的一瞬间, 同时被行人阻碍了，不觉得这样太过巧合了吗？” “难道是有同伙？”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提出了猜想, “可是从他们到纳什克共和国边境小镇的时候, 我们的人就开始跟踪调查了，他们应该就是两个人才对……” “不，”里伯开口打断他, “你还忘了之前在边境战场上, 视频最后出现的第四方人员。” 接电话的男人有些疑惑，“可是监狱长你不是说, 他们在交易结束后就敌对起来了……难道是准备灭口？” 里伯沉吟一会儿, “真相如何还不得而知, 现在要紧的事情就是找，趁着他们这会儿应该还没跑远。” “是！” 挂掉电话，里伯收回了张开的圆。 以他这几天对拓真的了解，这家伙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情，不说这家伙自己就清楚逃走的利弊，就说之前他还在路上跟他讨论关于刀匠要求的问题，也不可能偏偏挑这个时候跑啊……难道说他一开始就看错了，或者，这就是他们挖的陷阱？只是为了逃脱自己的追捕也不至于花这么些时间啊？ 难道真的是那群盗贼团的家伙追来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找到这两个家伙才行。 …… 而被里伯他们惦记着的拓真和安定，这会儿正在高速飞奔着。准确来说，只有拓真一个人在飞奔→_→ “冲田拓真！”安定有些气急败坏地捶着拓真的后背，“你就不能让我下来自己走吗？！” 拓真扛着安定，一边急速奔跑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因为来不及跟你解释啊。” 安定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现在能跟我解释了吗？！”也不知道拓真发什么疯，突然一把就把他扛起来往外面跑。他还以为这家伙突然想通了，不想跟里伯一起去猎人协会了呢，虽然以这家伙说一不二的性格，突然变卦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是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安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然后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一周之前发生的事情，“难道是库洛洛他们？！” 拓真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来得这么快……”安定揪了揪拓真的衣服，问他：“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吗？” “谁跟你说我们在逃命的？” “不然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当然是在追他们啊，再不赶快的话，会被他们跑掉的。” “？？？”安定简直震惊，“你还上赶着去追他们？！” 拓真突然停了下来，辨认了下方向，然后借助周围的建筑，几个跳跃就窜上了房顶，紧接着又开始跑了起来。 “上次被他们追得那么狼狈，不讨回来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啊。”拓真十分平静地说，“而且飞坦那还有一笔账我没跟他算呢。”被太阳活生生地烤死了一次，普通人尚且会生气，更别说他们这种天生就畏惧太阳的夜兔了。就算拓真坚持认为自己脾气超好的，但遇到这种情况也完全不可能当作耳边风，一吹就任他这么过了啊。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拓真这家伙才有点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吧……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安定有些困惑，他之前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周围的异常，为什么拓真这家伙就这么肯定库洛洛他们出现了呢？ 拓真又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下，然后调整了下方向，接着追。 “直觉啦。” “……”你猜我信不信？冷漠.jpg 安定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本体锤了拓真的后脑勺，拓真脚下一滑差点带着安定摔下百米高的大楼。 拓真一巴掌打在安定腿上，警告似的说：“别动啦，你是多动症小孩吗？刚才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 追着追着，他们来到了城郊。 “是不是太莽撞了？”安定看着周边一派荒芜的景象，觉得有些不妙，“这难道不是故意引我们上钩吗？会不会有陷阱？” “就算有陷阱也要来看看，”拓真不假思索地说，“有些东西有点让我在意。” 安定一听，更奇怪了，“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追上来的？”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在机场察觉到了阿尔塔纳的存在。”拓真最后跳到了一栋废弃高楼的顶楼，不再继续追，而是将肩上扛着的安定放了下来，“然后我就跟着过来了。” “察觉到了阿尔塔纳？”安定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也有阿尔塔纳吗？” “不是啦，”拓真双手插在兜里，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你还记得我们掉下悬崖的时候，我的脚腕不是被他们的武器缠上了吗？我扯掉了那条腿。” “？可是这又有什么联系呢？”安定不解地看着他，“按理说就算是你自己的肉体，只要脱离你身体的时间稍长，里面的阿尔塔纳都会很快散逸才对……不然以阿尔塔纳细胞的活跃程度，岂不是会再生出个你来？” “他们应该是想办法留住了那节断腿里的阿尔塔纳。”拓真说着，硬生生从破破烂烂的围栏上掰下一截钢筋，朝着楼下某个地方就扔了过去，然后便听到了一道重物落地声。“虽然已经不太多了，但是近距离的话我还是能感觉得到。” 安定有些惊奇，“之前你怎么就没察觉到我身上也有阿尔塔纳呢？” “你吸收的不是之前那个小行星的阿尔塔纳吗？”拓真随手又掰下两根钢筋，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扔了过去，又是两道重物落地声，“不是同源的话我当然感受不到啊。” “这样啊……”安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直到他们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安定似笑非笑地对拓真说，“这样好吗？” “什么？”拓真转身看向了楼顶的唯一一道铁门。 安定把本体挂在腰间，将清光上缠着的布条解开，本想双手握刀，但是又突然想起来手中握着的是一振胁差，于是只好放弃，接着便摆出了天然理心流的起手式。 让拓真有些意外的是，安定的表情一改平时的温和沉静，变得十足嚣张狂气，“这次我可不会把刀给你的哦。”就连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也与平时截然不同，简直让拓真怀疑这家伙到底压抑了多久——作为刀，渴望鲜血的欲/望。 所以这家伙说的物似主人形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啊。 “哦哦哦，”拓真觉得有些有趣，“状态不错嘛安定！” “废话少说，待会儿你可别往我身边凑！” “哇哦，”听他这么说，拓真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你也会砍了我吗？没关系，我不会死的！” “不，我不想看到我的刀下亡灵被我首落之后立马又长出个脑袋来，”安定面无表情地斜了拓真一眼，“这会让我控制不住一刀一刀接着砍下去直到脑袋再也长不出来了为止。” “……”拓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这怎么听起来跟砍瓜切菜似的…… “还有，飞坦那招你打算怎么办？” “管他呢，”拓真活动了下肩膀，“在他使出那招之前……”他的嘴角越拉越大，最后甚至整张脸都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把他撕成碎片！” 话刚落音，天台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与此同时，天台四周也陆陆续续地爬上来一些人。 拓真直接冲向门口，不等这些涌入天台的家伙们摆开阵势，窜入人海中的大白鲨瞬间就掀起了一层腥风血雨。 不出一会儿，第一波从铁门进入天台的人就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半张脸还滴着血的拓真抬起猩红的手，轻轻舔了一口，然后他看向了安定那边。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挥舞着清光，一刀一刀将敌人脑袋砍下来的安定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格外的兴奋癫狂，一点都看不出来平时文静的模样。 “哦哦哦，表情真是棒啊。”拓真正准备往安定那边走，结果一个肚子被他剖了个大洞却还没死的家伙，颤巍巍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脚踝。 拓真偏着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被抓住的脚踝一用力，十分轻松地就挣脱了他的束缚。 拓真这回并没有急着赶去杀得正嗨的安定身边，而是用一只脚踩在了面前这个家伙的脑袋上，有些意味不明地开口：“我是不知道你这家伙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啦……” “可是呢，”拓真碾了碾脚下的脑袋，隐约还能听到骨骼碎裂的细小声音，“你们居然做了这种让我很惊讶的事情……” “既然得到了我的记忆，那就应该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吧？” “是很好奇呢？还是觉得很好玩呢？”说完这句话，拓真看着之前被他杀掉的家伙陆陆续续地又站了起来，脚上一用力——“咔嚓！”，这家伙不动了。 “可是我稍微有点生气哦。”拓真没有去管眼神呆滞、逐渐将他围起来的家伙们，而是弯腰将脚下那人后颈上的天线拔了下来。 毕竟，你们又让我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是个怪物这件事。 …… 距离拓真安定所在大楼有些距离的地方，一个有着娃娃脸的男人手里握着一个形状有些独特的手机，一边手指翻飞地按着键盘，一边念叨着：“从门进去的RPG还剩下三分之二的血量，也就是说还能复活两次……比之前测试的次数还要少了，果然无论是用什么办法保存，血肉里的念也在很快地消失啊……” 说完，他还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不过奇怪的是……从露台跳上去的RPG一招就被解决了，完全没有复活的机会，这是为什么呢……”他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困惑。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里传来了拓真的声音…… “……我稍微有点生气哦。” 听完了手机里传来的拓真说的话，娃娃脸的男人感叹一般地说：“呜哇，果然被这家伙发现了啊。” “所以接下来呢，”他转过头，对捂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的自家领导说，“团长？” 第50章 换个地图（三） “滴答。” 突如其来的小雨落在了灰扑扑的废弃大楼屋顶上, 留下了深深的斑迹。 等安定将扑上来的家伙们全都砍掉脑袋之后, 他挥刀甩掉了胁差上的血液，然后看向了拓真所在的地方。——好久没进行这样的厮杀, 玩得太嗨竟然没太注意拓真那边的情况。 然而这一眼，却让看到的安定仿若来到人间炼狱, 心悸无比。 拓真坐在高台上, 高台下方簇拥着一群不人不鬼的家伙们。 这些家伙神情呆滞, 高高的冲拓真伸出他们的双手, 似乎像要把他拖拽下来, 拉进他们所在的无边地狱，然而他们又似乎是在顶礼朝拜，仰望着领导着他们的王。 “拓真！”安定的瞳孔猛缩。 他看着拓真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蕴含着阿尔塔纳的血液淌了下来，就算伤口很快愈合，他也会一道接着一道划在自己手臂上。 挥洒下来的血液被高台下的怪物们争抢着, 争先恐后地舔进嘴里。 然而由于人员众多，加上拓真伤口愈合得又快, 这点血液根本不够这些家伙分的。 只是这点还不够。 意识到这点的拓真毫不犹豫地撕掉了自己的左臂，像是喂食饥肠辘辘的家犬一般, 将手臂抛进了人群中。 见到猎物的恶犬们一涌而上。衣服碎片、血液、皮肉四溅着，很快, 一条胳膊就被他们瓜分殆尽。 要不要再喂一点呢？ 拓真曲起一条腿, 用新长出的手臂托着腮, 稍微考虑了下这个问题。 不过当然不会有人再允许他这么做。 “冲田拓真！”安定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发什么疯！” 拓真从兜里摸出了个东西，然后对他伸出了手。在安定疑惑的目光中，他摊开了手掌，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根天线。 “……这个是什么？” 拓真指了指面前的家伙们。 “他们身上的。”拓真又把天线收了回去。“我拔下天线之后，这些家伙就不会再攻击我了。” “可是这跟你用血肉喂食这些家伙有什么关系？”安定很不解，“这不是你把普通人拖下水的理由。”你在制造怪物。 不过后面这句话安定并没有说出口。 拓真眨了眨眼睛，他觉得安定似乎误会了什么。 天线的确是用来控制这些家伙的，不过控制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拓真自己的阿尔塔纳眷属啊。 这些家伙在之前就已经融入了拓真的血肉，变成了他的阿尔塔纳眷属，只是没有经历第一次死亡之前，这些家伙看起来就跟普通人差不多。而安定手中的清光有着另一个小行星的阿尔塔纳，两种阿尔塔纳相斥，被清光砍掉脑袋的、属于拓真的阿尔塔纳眷属自然不会再复活，安定没察觉到他们的不对也是正常的。 而且他之前也只是告诉安定，自己察觉到了同源阿尔塔纳的存在，而且只提及了那条断腿，并没有告诉安定，自己察觉到的同源阿尔塔纳就是在这些家伙身上。 再者，库洛洛那群人居然将自己的血肉喂食给了这些家伙，这一点就连拓真都有些惊讶，没有经历过与虚大战的时代，也不知道阿尔塔纳眷属这一存在的安定自然无法考虑到这些。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家伙是跟库洛洛他们一伙的，但是在看到天线之后，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只是被库洛洛他们控制的普通人，而拓真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普通人，却还把自己的血肉喂食给他们……安定不懂。 他还记得曾经喝下拓真血液后形状凄惨的早川世理，当时拓真还不知道自己血液的副作用，虽然带着点小心思，但也不能全怪他。但是现在明明已经知道了血液的副作用，为什么还要把血肉喂食给普通人呢？ 这点让安定有些难以理解甚至是难以接受。 事实上，拓真给他们喂食血肉的原因，其实也只是想让这些家伙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让他们帮自己找躲起来的库洛洛那群人，还有就是毕竟库洛洛他们人数众多，这些不死的家伙也可以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等到事情结束之后，自然可以用清光把这些不死的怪物解决掉。 可是，安定似乎以为他是把血肉喂给了普通人？就像当年的早川世理一样？ 见拓真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安定紧紧地皱着眉，面带警告：“拓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我知道哦。”拓真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轻松。 这却让安定更加烦躁，“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明明以前还不愿意面对自己变成怪物这一点，现在却在亲手制造怪物？ 拓真很奇怪，“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这么做的啊。”正是因为不死的特性，所以才能起到牵制库洛洛那群人的作用嘛啊。不然普通人根本就不够他们玩的好吗？ “你很不对劲！”安定有些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你在玩火！” 从拓真五岁开始，他已经陪伴了拓真十几年。 变成阿尔塔纳异变体之后，拓真的心态一直在转变。从一开始对一些小事情的冷静，到逐渐扩散到四周的冷淡，再到对生活之地的全然冷漠。他原本以为等到拓真的最后一丝情绪消失会是终结。 后来拓真踏上了他舅的飞船，他像一般的夜兔一样，无比好战，渴望鲜血，喜欢徒手撕裂敌人皮肤的感觉。安定好歹安慰自己，这也算是情绪的一种吧。 然而今天这件事发生后，他突然发现，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心态转变的阶段？拓真是不是开始在向四周散发自己的恶意？ 他突然想起来，在天空竞技场的时候，因为提及了寿命问题，拓真对他露出的那个、充满了恶意的扭曲笑容。 安定有些不太确定，可是他不能看着拓真走向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深渊。 啊啊，好像生气了呢。 不过也无所谓啦，安定这家伙不是经常生气的吗？ 而且，安定生气又关他什么事呢？ 拓真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严肃的安定。 “拓真，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拓真不太感兴趣，“谈话什么的之后也能啦，现在不去抓紧时间找到那些家伙的话，说不定就跑掉了呢。”拓真挥了挥手，原本站在高台下待命的眷属们纷纷离开了天台，开始按拓真的要求寻找起来。 “我觉得这件事情比库洛洛他们更加重要。” “啊，是吗？”拓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更加重要，然后呢？” “……”安定抿了抿唇，“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有哦。” 安定精神一振，这家伙还不算没救！ 谁料拓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有点饿。” “……”你这个不分场合喊饿的家伙！信不信我把你隔夜饭都捶出来！“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对啊。” 安定啧了一声，“拓真，你有考虑过你的情绪为什么会一点一点消失吗？” “这个的话，倒是有哦。”拓真放下曲起的腿，两条腿在半空中不停地晃来晃去，就像个坐在河边踢水玩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是为什么？” 拓真竖起一根手指，“你知道什么叫做同化吗？” 安定心里一个咯噔，“你是说，你的感情在逐渐消失是因为受到了同化影响？” “大概是这样吧。”拓真放下手指，双手合在胸前，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分开，掌心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一个星球只能孕育出一个阿尔塔纳异变体，分量还是有些重的哦。” “一个只有十几年甚至是几年撒娇赖皮记忆的家伙，能与从诞生到现在已经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的、一整个星球的意识相比吗？”拓真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个让安定无比震惊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情绪会变淡，其实我觉得很正常的。” “？” “给你打个比方，”拓真掰着手指头，“蚂蚁在哭的话，大象会是什么感觉？” “……” “大象死掉的话，地球会停止转动吗？” “……” “地球爆炸的话，宇宙也会消失吗？” 安定忍不住打断他，“可是你明明就很在意你身边亲友们的死活……” “那是当然的啊，”拓真点了点头，“因为他们是我的亲友嘛，所以他们就不能轻易死掉啊。” 什么叫做“因为他们是亲友，所以不能死”？ 拓真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可是给安定的感觉，这更像是他在催眠自己，给自己下的一个要求，或者说是指令一样。 安定忽然间也感受到了，当初冲田发现地球已经禁锢不住拓真时的无力感。 “……别说了。”安定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他定定地看着拓真：“我只问一句，我所了解的那个冲田拓真……” “他还活着吗？” “嗯……其实关于这一点的话，我也不知道哎。” 哦哦哦，真是露出了好看的表情呢~ “还有，告诉你个好消息哦，安定。”细密的小雨将他蓬松的栗发浸湿，拓真将挡在额前的头发撩到了头顶，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如果你想的话，其实是可以用清光杀了我的哦。”他压低了声音，再次露出了那种让安定有些恐惧的笑容，“真正意义上让我死掉的那种。” “？！” 拓真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双手插在兜里，走到安定面前，弯下腰，与他对视。 “怎么样？”拓真嘴角带笑，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要不要试试看？” * 另一边，拓真与安定这番对话通过没有被毁坏殆尽的天线传了过来。 “呜哇，真是不得了的发言呢。”侠客感慨了一句，“所以接收了他全部记忆的团长，”他笑嘻嘻地看向了自家领导，“你现在还好吗？” 他们领导露出了个温雅的儒笑，“谢谢你的关心，我非常好。而且……” 双黑的盗贼头子意味深长地说：“这家伙可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啊。” 第51章 换个地图（四） “开什么玩笑！”安定皱着眉把拓真的脑袋拍到一边。 “我是说真的哦。”拓真往后退了一步, “抱着刚才那样斩杀敌人的心情, 是可以杀掉我的。”毕竟清光上的阿尔塔纳是异星球的，如果安定不是控制着清光, 把他当做中转设备给拓真补充阿尔塔纳，按理说是可以杀掉拓真的。 刚才他一击必杀拓真的阿尔塔纳眷属就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你让一把刀如何把刀尖对准自己的主人啊！” 安定有些烦躁, 这瞬间他不再想管什么库洛洛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只想把拓真给摁在地上打一顿, 顺便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还装着些什么。——不过鉴于真的动手很可能会出现拓真一边敞开双手任他打, 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来啊, 上刀子”的情况……到时候估计被气死的反而会是他好吗！ 不行，还是得把这家伙拉回原来的世界里，让他爸他舅他叔揍他一顿才行！ 然而, 拓真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僵直在原地。 “可是我又不是你的主人啊。”拓真双手插在兜里，面色平淡地这么说，“而且……” “就算安定你拥有了新的主人, 你心里追逐的不依然还是你的那个冲田君吗？” “所以就算是背弃本丸的伙伴，辜负新主人的期待, 你依旧选择待在他的身边啊。” “……” 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下大了。 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废弃之地，再加上现在太阳也被阴云层层遮蔽, 一时之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变得灰扑扑的。 拓真瞥了一眼因为他这些话而垂下头的安定, 优哉游哉地走到他身边, 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明明主人什么的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没所谓的吧, 你在意的只有你的冲田君啊。” “……” 雨水打湿了他的蓝发, 汇集成股的水流顺着他的脸廓一路往下，在下巴处坠下，落入脚下的小水洼中，溅起一朵破碎的水花。 “可是他死了，你救不了。” 拓真绕开安定，走到了天台边缘，俯视着正在附近搜寻库洛洛他们踪迹的眷属们。 “我死了，你却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你在我身上寻找着什么吗？” “……”安定握紧了手中的清光。 拓真挠了挠头发有些无奈地说：“可是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变成你那个冲田君的。” “而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双手扶在身后摇摇欲坠的围栏上，“像我这种根本不知道生命可贵的家伙，一次接一次地死而复生。” “……闭嘴！” “而他那样的天才剑客，没有被轰开国门的炮火击碎，也没有在与强敌的对决中战死，却是缠绵病榻，最后无力得连刀都举不起来，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痛苦地死去。” “你给我闭嘴！” “啊啊，真是奇怪啊。”拓真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滴落在他的额头、鼻梁、眼睑，最后都一一滑落，“要是用阿尔塔纳救下来的是冲田君那就好了，对吧？” “……”拓真偏头往后看了一眼，被他一脸愤怒的少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张脸涨得通红，手中的清光直指他的后心。 “给我闭嘴！”安定气得浑身颤抖，“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然而拓真听到他这句话却突然笑出声，一声接着一声的，笑得不能自已。最后竟然整个人都笑弯了腰，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本就锈迹斑斑的围栏像是纸做的一样，被他一把捏成了碎片。 他直起腰，十分迅速地转过身，敞开了双臂神情癫狂地对着安定说：“来啊——杀了我！” 他踩在没有围栏防护的天台边缘，身后就是离地几十米的高空。他的背后没有飞鸟的翅膀，他的身上没有结实的绳索，他的脚下也没有柔软的气垫床，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畏惧。 他敞开双手迎接死亡的模样，就像是站在万丈高空的铁索上，即使双耳失聪，却好似能够听到山间风声，即使周围除了山木再无他物，却依旧一副享受着万人赞誉的模样——简直疯癫得不可思议。 看到这样的拓真，安定的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应该继续愤怒还是应该感到绝望。 明明他就站在安定的面前，可是却依旧让安定觉得遥不可及。 …… “他就像个突然得到了强大力量的小孩子一样……”库洛洛笑了一声，“不，他在一个星球面前，确实还只是个小孩子。” “他当然会感到好奇。”库洛洛摊开手，为自己的团员讲解着，“他不知节制地利用自己不死的特性，用一次次的死亡来试探。” 侠客问：“试探什么？能力？” “不，是底线。”库洛洛半阖着眼，双手搭成塔状，继续说：“他想知道星球的极限在哪里。” “可是身边的亲友会让他按时补充能量，偶尔一两次错过能量补充，身体的本能也会促使他强制吸收周围所能吸收的部分，而他暂时还控制不了这样的本能。” 侠客竖起手指，笑眯眯地说：“哦哦哦，听起来跟野兽一样嘛！” “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想要试探星球的底线呢？”一直安静地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派克诺坦开口了，因为实在有些不解，“活着不好吗？” 库洛洛笑了笑，倒是侠客晃了晃手指头跟她解释，“因为他在撒娇啊。” 派克诺坦愣了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撒娇？” “给你打个比方，”侠客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神情轻松地说着，“这就好比，有这么一个三口之家，家境不贫不富，生活不温不火，房子不大不小，里面住着严厉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他们爱撒娇的孩子，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然而突然有一天，独身一人的富豪把这家人的孩子接走了，让他住进了美如仙境却与世隔绝的城堡中。城堡里应有尽有，以前小孩百般撒娇也不能让父母给自己买到的昂贵玩具铺满了玩具室的地板，漂亮的衣服和鞋子不再只是过年过节才能穿的，偶尔打牙祭吃的珍贵料理在城堡里就跟白开水一样常见……” “玩具可以随意玩，玩坏了也不要紧；衣服和鞋子可以随便穿，穿腻了就可以扔；美味的料理随便吃，就算是浪费也没人说自己。”侠客翘起腿晃了晃，接着说：“在这个城堡里，他能得到一切。唯一一点限制就是，他永远走不出这里，也永远没有人能拨开外面的迷雾走进这里。” “孤单？” “比起孤单，我更倾向于闹脾气这个说法。”侠客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他们团长，“团长不是说吗？他在撒娇。他想得到某种东西，但是一旦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闹脾气。” “城堡里什么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除了他之外的活物。” “他想要，但是一直都满足他愿望的城堡却就是不给他，所以他就发脾气了。” “那么我们把这些东西一一对应着换过来，”侠客举起双手，竖起了两根食指，“星球是富豪，不死的能力是城堡，身边的人是他得不到的活物……差不多就是这样。” 派克诺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不，”他们团长不慌不忙地开口反驳侠客的观点，“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三口之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他骄矜叛逆、喜欢新鲜事物、期盼战斗、渴望鲜血，可是还懵懂的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克制着，或者又可以说是伪装了起来，给自己编制了一套命令，该听话的时候听话，该撒娇的时候撒娇，用一时的枷锁把自己禁锢了起来。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不知他底细的富豪带走了他，将他带到了无人的城堡。紧接着，满足他一切愿望的城堡为他解开了枷锁，他自由了。他肆无忌惮地发着疯，因为城堡能满足他的一切愿望，所以他玩什么游戏都是赢家。常胜的感觉很棒，但是新鲜感和满足感也消失得很快。之后，他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他开始把主意打在了城堡上，‘既然你能满足我的一切愿望，那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呢？’他很好奇，他感到有趣，于是他开始了撒娇与试探。” “……哇哦——”侠客忍不住感叹出声，还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这家伙跟西索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库洛洛摊开一只手，“他们所称呼的‘阿尔塔纳’对他的感情确实有一定的影响，不过渴望鲜血和战斗的一面却是早已融入血骨。喜欢新鲜事物的一面会让他克制不住对周围发出试探，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 “那他在说谎？”派克诺坦说。 侠客摇了摇手指，“他从头到尾都没在说谎哦，他只是语焉不详，说一半留一半而已。恶趣味的家伙。” 派克诺坦耸了下肩，叹口气，“你说得对，这家伙肯定跟西索很聊得来。” “对吧？”侠客笑眯眯地。 他们团长从沙发上起身，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走吧。” “咦？不抓他了吗？” “想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下一个目标了。”这家伙的世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怪物而已，远不及那个地方来的有趣……而且真要捕捉的话，难度也有点大，不太划算。这次来也只是解决一些想不通的地方而已，比如那把刀。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真想把那把刀抢过来。……不过倒是没想到又听了一出“背弃现主追逐原主”“狗血替身”的戏码→_→ “目标是？” “暗黑大陆。” “哦哦哦，这地方的资料目前我还收集得不太充足哦？” “没关系，这是目前来说的一个长期目标，倒是九月底有个小活动……” …… 另一边。 “怎么了？”一笑就带着对他人满满恶意的家伙偏着头，好似询问，又好似挑衅一般地看着安定，“来啊。” 安定抿了抿唇，然后目光坚定地往前走了一步。既然第一步已经迈出，接下来的步伐就更轻松了。 拓真看着一点一点向自己走进的安定，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扭曲。 然后…… “……？”他有些错愕。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清光的刀尖刚碰到他的心口，安定突然扔了刀，接着便奋力朝拓真扑了过来。 而身后本就没有一点防护的拓真被这一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两人就这么径直从高空落下。 “来就来啊你个小混蛋！要死一起死啊！” “……”？？？那什么，这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52章 猎人协会（一） 视野一点点清晰起来, 拓真眨了眨眼,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躺在一滩血水中有些不想动弹。 地面是冷冰冰的, 雨水是冷冰冰的，从身体里淌出的鲜血也是冷冰冰的。唯一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温度的, 是…… “喂, 没摔傻吧？”安定趴在拓真胸口上, 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即使之前说出了那样的话, 当他们从高空坠落的时候, 拓真依旧把安定给牢牢地护着，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两人从断崖跳下来时一样。不过这次下落的时间比较短, 下面也不再是河流，拓真直接当了安定的肉垫。 看着拓真身下的一滩血迹，脑袋的地方甚至还有些白乎乎的东西, 安定就有些心虚。他当时也是气急了，想着既然拓真这么想死那干脆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个熊孩子，他懒得伺候了！——结果那会儿都还记得把清光扔一边去, 居然忘了这家伙本来就轻易死不了的→_→ 拓真有些不想搭理他。 安定锲而不舍地戳着他的脸。 “好烦啊你。”拓真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 “我……我也是一时气狠了……”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谁让你说那种话……” “我说的是实话。”拓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用棒读的语气说着：“而且你想殉情也得先问问我对你有没有殉情的意思啊。” 安定脸上依旧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样, 手上却毫不留情地一拳揍在他腹部。 “不好意思, 手滑了。” “……” “喂。” “嗯？” “你怎么还不从我身上下去？” “累死了, 歇歇。” “……”哦，你比我这个肉垫还辛苦哦？ “拓真。”安定抬起头，用双手垫着下巴，趴着看着他。 为什么你能一边说出那种伤人的话，一边在坠楼的时候，把“阿爸的刀”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呢？ “？”拓真有些困倦地掀了掀眼皮，似乎在说“你又想作什么妖”。 “即使再来几次我还是会救你的。” 拓真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哦，像现在这样？” “咳！”安定拍了下拓真的胸口，“这次是意外！” “拓真。” “？” “还皮吗？” “……” 拓真偏了偏头，不想搭理他。 尽管落地之前他做了一定的缓冲，但是后脑勺还是磕到了地上，受了不小冲击，这会儿他实在是有些头晕脑胀，困倦不已。 安定见他这模样，再多的话也只得咽回了肚子里。 “睡吧。”他用手遮住了拓真的眼睛，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挠得他有些痒痒，不过也就一会儿的时间，这家伙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起来。 真是心大。 安定叹了口气。 * 等到里伯和手下找来的时候，安定正背着拓真站在路边正准备打车。 安定看到里伯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库洛洛那边没找来，这边倒是找来了，啧。 里伯见安定一身狼狈，而他背上的拓真又浑身浴血，顿时心里就是一惊，不过冷静下来发现这两个家伙的缠依旧顺畅的运转着，也就确认他们没事了。 “你们去哪了？” “之前那群家伙找来了。”安定这么说完，得到了里伯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安定：……嘛，我可没说谎。 “先不说这个，”安定瞥了一眼头靠在自己肩上睡得真香的拓真，“能先找个地方让这家伙休息一下吗？” 里伯点了点头，让手下把车开了过来，“先上车吧，那些家伙人呢？” 安定一边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拓真塞进了后座，一边跟里伯说：“不知道，从头到尾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都是他们控制的一些家伙。” 里伯顿时就反应过来，“操作系？” 安定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吧。”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念能力真的是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啊……虽说不会在这个世界久待，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加上拓真他们所在的世界也是广阔无比，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类似的异能力者呢？果然还是趁这次来到异世的机会，把这个什么念能力的东西给了解清楚吧。 里伯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后对安定说：“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安定点了点头，“好。”他也担心库洛洛他们会接着来找他们麻烦，虽然猎人协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光就里伯这个人来讲，至少比库洛洛他们要讲道理多了。 …… 等拓真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 刚睁开眼便是黑乎乎的车顶。 脑袋底下垫着的是某个家伙的腿，说实话，没什么肉实在是有点硌得慌。 安定见他醒了，有些无奈地说：“你真能睡。” 拓真坐了起来，一边揉着后颈，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你真该多吃点肉。” “……”要不是你睡觉占了大半地方，一辆车的空间实在是有限，谁乐意给你当枕头啊个小混蛋！ “哦，冲田你醒了啊。”坐在副驾驶的里伯跟他打了个招呼。 拓真睡得有些迷糊，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就问：“啊抱歉，你谁？” “……” “你是睡傻了吗？”安定双手抱在胸前，瞥了他一眼。 拓真挠了挠头发，“啊抱歉抱歉，想起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去猎人协会的路上吗？” 里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到了哦。” “是吗？”拓真偏头看向窗外，发现他们的确是已经来到了某栋大厦的脚下，“还挺气派的嘛。”这就是阿叔一直幻想搬进去的工作大楼啊。 正说着，车辆开始放慢速度，到最后停到了某个车位上。 “下车吧。”里伯说完，率先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安定也准备拉车门来着，结果没想到却被拓真拽住了衣角，“怎么了？” “我饿了。” “……”额角的青筋顿时暴起，安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着！”你饿了关我什么事？！你是要奶吃的小鬼吗！……啊呸！什么要奶吃！ 拓真摸了摸饿唧唧的肚子，也跟着下了车，一边走还一边用棒读的语气抱怨着：“啊啊，之前还抱着我不放要跟我殉情呢，现在只是想要吃个饭就被这么嫌弃了。” 安定照着他的背就是一巴掌，“瞎扯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拓真被他拍了一个趔趄，站稳之后又接着说，“明明让我一个人去死就好，非得扑过来说着什么‘要死一起死’的话。” “……”对啊我是这么说了没错……可是这么从你口里说出来就感觉哪里不对？？？ 走在两人前面的里伯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一脸“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的表情。 安定：？？？我不是！我没有！谁要跟这熊孩子有一腿？！简直分分钟被气死好吗！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安定痛斥他不要脸，“我只是抱着为天下人除害的心思。” “我都让你动手了啊，”拓真双手抱在脑后，一脸轻松地说，“明明你也知道，我绝对不会躲开的，结果你非得扑过来跟我一起死。” 安定一噎，他能说当时其实是被你给气的不轻，头脑一发热就……不过这种理由说出来好丢人哦！于是他梗着脖子道：“我这不是怕你会跑掉吗！” “我不会跑啊，”拓真偏下头看着他，用一种怜悯无比的眼神看着他，“你在狡辩。” “……” “你就是暗恋我。”拓真十分迅速地盖棺定论。 “……”暗恋你个大头鬼！ “你好花心哦安定，”拓真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地抱怨着，“明明之前还爱我爸爱得要死。” 爱你个大头鬼！安定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搭理他，脚上加快了速度往前走。 “别走那么快嘛，”拓真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了上来，还不饶人地接着说：“是不是觉得我爸上了年纪满足不了你？” “闭嘴！”安定回过身对准拓真的肚子就是一拳。 拓真捂着肚子继续推销自家阿爸：“我跟你讲，虽然我爸确实有一定年纪了，可是男人四十一枝花听过没？而且他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像愣头青一样只会蛮干，很会关照床伴感受的。就算不持久，嗑点【哔——】药还是能睡前来几发的嘛……” 里伯听到这话吓得一脚绊在进门的台阶上，差点在他们协会总部面前摔个大马趴。 “你！你简直无药可救了！”安定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拓真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别害羞，”拓真煞有介事地说，“这没什么的，很现实的问题。” “曾经我在阿叔那里帮忙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例，因为【哔——】生活不和谐导致女方婚内出轨。所以这个问题是很值得考虑的。” “不过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看我舅，他跟我爸同岁，一把年纪了还成天饥渴得到处找人打架，那这样来说其实我爸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真想替冲田君揍死你个小兔崽子！ “我爸又是江户的公务员，虽然死活干不掉上司上不了位，但是好歹也有一份固定工资嘛！你这么瘦巴巴的也吃不了多少，不是女人也生不了孩子，我爸这么些年连我和我妈都养活了，就你一个绝对没问题啦。” ……你等等，你的话题是不是越偏越远了？？？ “所以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安定忍无可忍地冲他咆哮，“脑子里除了作死就是一堆废料！你的脑子哪天稍微正常一点我真是替冲田君开心！” “我觉得我一直很正常啊！”拓真一脸认真地说，“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积极健康天天向上，再正常不过了！” “……”听你放屁！ …… 有里伯带着，拓真和安定十分顺利地进入了猎人协会总部大楼。 而他们也在协会大楼里面见到了不少奇装异服，甚至长相也很独特的家伙，不过这对常年在宇宙各个星球上晃悠的拓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很快，他们便在里伯的带领下，来到了猎人协会会长的办公室。 “尼特罗会长，我把他们带过来了。”里伯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便打开门带着拓真他们进了房间。 因为之前对社会地位特殊的猎人协会有一些自己的猜想，所以当看到会长其实是个面容和善的老爷爷时，拓真和安定都觉得有些意外。 “嚯、嚯、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发出了独特的笑声，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人家一样，“看到老夫觉得很惊讶吗？” 安定十分规矩地正坐，拓真倒是很随意地盘腿坐着，点点头道：“稍微有点惊讶啦。”他看着尼特罗说，“还以为会是个想要一统世界的家伙呢。”安定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嚯、嚯、嚯！”尼特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真是两个有趣的小家伙。” “不，”拓真摇了摇头，指着自己旁边的安定说：“你在他面前才是个小家伙。” 一百一十岁的小家伙尼特罗：嚯？ 大和守·真·几百岁高龄·安定：……这就很尴尬：） 第53章 猎人协会（二） “嚯、嚯、嚯！”尼特罗摸着胡子, “果然你们的来历不一般呢。” “果然？”安定有些疑惑, 他们有哪里表现得不一般吗？——事实上不知道猎人这个职业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_→ 不过拓真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尼特罗说出这样的话，“所以, 你的决定是？” “这就要看你们要待多长时间了。”尼特罗把皮球踢给了拓真。 拓真双手抱在胸前，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这得看刀匠的水平啦。” “哦？”尼特罗的视线下移, 看了安定挎在腰间的打刀一眼。安定瞬间紧张起来, 下意识地握紧了刀鞘。 不过尼特罗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对拓真二人说：“如果你们的目的是这把刀, 那估计够呛。” 安定紧紧地皱着眉，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找刀匠的目的，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没有刀鞘的胁差, 按理说一般人应该不会注意到他的本体才对。这个老头是发现了什么吗？就跟笃定他们来历不一般一样？ 安定那边思绪千回百转，拓真倒是没有顾忌那么多，十分自然地点头承认, “还以为你们的能力千奇百怪，会有办法呢。” “念是一种博大精深的能力, ”发须花白的老人感叹道，“即使我到这般年岁, 也不敢说把念能力完全理解透彻了。” 拓真单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腮好奇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这句话就没什么必要啦。” “哦？” “虽然说你们这种能力很方便, 可是我觉得也会养起来一些废人啊。”拓真抬起头, 用手比划着, “自身‘武’的心境都没达到，就在‘能’这个方面走出太远了。” “说实话，因为我们作为外来者并不了解你们这个世界的大环境，其实也没有立场来对你们这个世界的异能力指手画脚……”拓真挠了挠头发，对不停拽他的安定嘟囔了一句：“这家伙已经知道了啊，难道说出来我们就走不了了吗？别紧张啦。” 余光瞥见里伯一副“原来你们就是这种打算难怪对即将面临的处罚一脸无所谓呢！亏我还那么看好你！”的表情，安定忍不住捂额。这个小混蛋简直没救了，这种该压箱底的东西即使是被人发现了也要捂好啊！！！ “嚯、嚯、嚯！”反倒是尼特罗听到拓真这般坦诚的话，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拓真扭过头接着讲自己的理论：“主要是之前遇过一个浪人武士打扮的家伙，”跟库洛洛他们一起的，是叫信长还是什么来着？“因为我自己就是个武士……你看着我做什么？好吧，至少是武士的儿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安定这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看到他的用刀方式其实还是挺意外的。”拓真单手托着下巴，“感觉他的刀已经不是‘刀’，而是工具……” 说到这里感觉有点不对，拓真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道：“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啦……可能是因为我们那边拿刀的家伙们给我的印象都太深了吧。” “刀在他们手里就不仅仅是一种用来劈砍的工具，而是一种……嗯……”拓真十分纠结地用手指抵着下巴试图在脑子里搜刮出一些妥帖的词句来形容着，不过已经好些年没再写过正经文章的拓真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嘛，反正就是不一样。” “……”那你说个鬼！ “这么打个比方，”拓真掰着手指头，“如果说我们那边的刀是需要千锤百炼，有了觉悟之后才会拥有一次出鞘的机会，那我在这里见过的家伙，就是仗着有能力辅助随时随地都可以拔刀出鞘。” 听到拓真这话，安定简直一脸见鬼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说这种话的你自己不也是仗着不死的能力四处作死吗？！而且连自己的刀都不愿意用的家伙究竟是哪来的脸说出的这样的话啊！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不，似乎真的不会痛，因为他已经被你给吃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拓真很奇怪，“一副‘你个辣鸡二流都算不上的武士也敢说出这样的话’的表情。” 安定翻了个白眼。 “就算平时不用刀，可是我就不练刀的吗。”拓真一本正经地说，“还有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安定冷漠着一张脸使劲揪了一下拓真的后腰，“你自己是猪就好了，请不要带上冲田君。” “先讲个道理我不是猪，”而是夜兔和地球人的混血好吧？拓真无比认真地竖着食指对安定说，，“而且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爸被我妈绿了似的！”最后一脸唏嘘地总结：“爱情使人盲目，迷弟真可怕。” “……”你可闭嘴吧个小混蛋！ “讲到哪了？”拓真转过头问了下尼特罗。 “仗着念能力随时随地拔刀出鞘。” “啊对！”拓真点了点头，“嘛，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是小火慢炖了很久的野猪肉，一个是打了激素的炸鸡快餐。”这么说着，他还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该说真不愧是那个冲田拓真吗？连个武道相关的问题都能说得这么肉香四溢…… “嚯、嚯、嚯！”尼特罗听完拓真的胡扯八道之后，心情十分愉悦，“之前听里伯说你们想深入学习念能力，在看到你们时，我就觉得其实并无必要。”他一一看了拓真和安定两眼，“你们的武道方式要么已经基本成型，”这是指拓真，“要么甚至完全定型，”这是安定，“如果只是为了开阔眼界，精进自身，深入了解下念能力就十分有必要，不过如果是因为觉得新奇，还是不要接着学下去比较好。”在自己的武道上已经走得很远的老人如此说着，“毕竟再怎么说，你们身上的‘气’与念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就连那两把刀上面的气也是如此。 然后他转过头来点评拓真刚才的一番话，“你并没有被新鲜事物所迷惑，而是在武道方面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他先是夸了夸，接着便是面上一肃，”但……在老夫看来，有失偏颇。” 拓真眨了眨眼。 “武道万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道之路，各方面都有自己一途的能人志士，武道之路精彩至极。” “正是因为如此，我辈在修行炼心的过程中，永远也不会感到寂寞孤独。” “而在自己的武道上不断精进、不断锤炼，永远追求极致才是我辈在此道上的终途。” 安定这下明白尼特罗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他们俩的问题了。 他们遇到过这么多念能力者，也就只有眼前这名老人发现他们身上的阿尔塔纳与他们所谓的念存在着区别。而且这名老人并不介意他们异界来客的身份，也不介意之前他们犯下的罪行，十分坦然的给出了他对于他们想要深入学习念的看法，还都是善意的，甚至还有他自己对武道的理解。 所以说，与实际年龄无关，像这样的老人真的是很令人钦佩啊。 安定端正了本来就不能再板正的坐姿，无比郑重地俯下身对尼特罗道谢：“感谢您的指导。” “嚯、嚯、嚯！”尼特罗笑着，“老夫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在路上多走几步路罢了，让你们见笑了。” “不，您这一番话已经让我们获益匪浅了。”这么说着，安定直起身一把按住拓真的脑袋让他一起给尼特罗道谢。 “……我还是觉得猪肉比较好吃……” “吃你个大头鬼！再说话你连青菜叶子都啃不到！” “……”你好凶哦。 “嚯、嚯、嚯！”全程围观了两人互动的尼特罗摸了摸胡子，“其实你想解决的问题，比起刀匠，我倒是更想给你推荐一个人，或许他会有办法。” “哦哦！”拓真立马掀开安定按着他脑袋的手，探身问道：“谁？”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其实还是有些想法的安定也期待地看着尼特罗。 “就是……” “哈？”头上缠着头巾，披着一身灰斗篷，胡子拉渣，一副风尘仆仆的旅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一脸“卧槽”的表情看着给他介绍完情况的豆面人，“所以混蛋老头让我帮他带孩子？” 豆面人用手中的记录板敲了下中年男人的腿，神情严肃地说：“不要对尼特罗会长不敬，金先生。” 金一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还有请认真听，金先生。”豆面人竖着记录板，一边晃一边又复述了一遍，“因为情况特殊，所以请金富力士对冲田拓真暂作看管，等纳什克共和国边境屠杀案真正的主使落网后再做处理。” 金翻了个白眼，“所以这种事交给里伯不就行了吗？”他就是来给自己新找到的遗迹申请保护人手和经费来着，没想到就被他们会长塞了一堆事过来。 “所以都给你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啊！”豆面人又用记录板锤了下金的的腿，“都让你好好听啊，金先生！” 金有些烦躁地地揉了揉本就一团糟的头发，“行啦行啦，我知道了。”随即他看向了豆面人身后正在说着什么的二人，“咳，那个，冲田和大和守是吧？我是金，金富力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拓真和安定对视了一眼，安定有些疑惑地问：“金先生，我们去哪？” 金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是要去新的遗迹啦……你们的话我暂时想不到能帮助你们的人，不过既然会长老头已经把你们交给我了，那就应该有他的想法吧。总之先走吧，或许我在路上就想起来了呢！” “……”还真是乐观呢金先生。 “啪！”豆面人又拍了一下金的腿，“都说让你好好地称呼尼特罗会长啊，金先生！” “哎呀烦死了！” 第54章 猎人协会（三） 在安定眼里, 金是个风风火火又特立独行的人。 特立独行是因为……他的出行方式真的是非同一般。 继两次从高处落下的经历之后, 坐在金的好伙伴魔兽身上再次体验了把风驰电掣的感觉的安定有些麻木，再怎么说他也是上过天的刀了, 在众同僚中也是独一份了呢呵呵呵…… “呜哇！”拓真倒是有点兴奋，“好酷！” 金十分得意, 拍了拍小伙伴的脑袋, 无比自豪地说道：“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虽然才三岁, 可是已经相当可靠了呢！” 他的小伙伴无比配合地扬起脑袋长啸一声, 扑扇两下翅膀，飞得更快了。 ……三、三岁？！ 差点被强风吹翻的几百岁老前辈安定表示他有点不大好。 拓真趁机又鄙视了下安定“风一刮就跑”的瘦弱身体。不过鄙视归鄙视，他还是用金友情提供的斗篷把安定裹巴裹巴塞自己背后去了。 “……”被风刮得生疼的脸顿时得到了拯救, 双眼也能成功睁开了，虽然他的视野已经被拓真的后背和斗篷限制住了。 “我记得外公寄来的某个星球的照片上，就有这么大的有翼兽, 要不是体型太大实在是不好喂养，我也想捉一只来着。”牙齿和指甲都很尖锐, 一看就是吃肉的，体型大又代表着吃得多, 他才不愿意养一只能跟自己抢食吃的宠物呢。 “……”就算你想养你能带着他去哪？你舅的飞船吗？还是你带着他在宇宙中飞？ 因为拓真他外公就是个怪兽猎人，而他自己也在当雇佣兵这两年行走了不少星球, 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兽, 也参与过捕捉, 所以在这方面倒是跟金十分聊得来。 到最后金甚至感叹：“真想亲眼去看一看。” 拓真十分自然地邀请道：“可以啊, 等我们修完刀就一起回去呗！” 靠在拓真背上昏昏欲睡的安定耳边迷迷糊糊地闪过这句话，猛一下就惊醒了，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什么？！你要带这个男人回去？！不！冲田君不会允许的！！！ 金爽朗地大笑两声，拒绝了拓真的邀请，他摸了摸魔兽小伙伴的鳞片，解释道：“我连这个世界都没能探索完呢！而且我还等着有个家伙来抓我呢，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似乎不太厚道，哈哈哈！” 听他这么说，拓真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豆面人也说过，让我给你讲讲关于念的四大行之外的东西……”金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下拓真，“其实我觉得这并没什么好讲的，讲得再多也不如自己亲身体验一下好……你身上的‘气’的确跟‘念’有些细微不同，但是既然能形成与‘缠’类似的气层，有没有想过自己试试？” 拓真点了点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试过啊。” “我怎么不知道？！”安定简直不可思议，他成天都跟拓真待在一块儿，居然连他偷偷试了什么念能力的使用都不清楚！各种能力是自有一套运转方法的，强行套用的话还不定出什么问题呢！天天看电视剧你还没不知道什么叫走火入魔吗？！ 就比如说他自己，原本维持他付丧神身形的应该是灵力，灵力与阿尔塔纳又是一回事，他在获得大量阿尔塔纳之后也是琢磨了好几天，搞清楚了阿尔塔纳和灵力的共通之处，这才能维持现在这样的付丧神形态。 拓真倒是觉得十分正常，“就算再怎么试也不会造出山崩地裂的效果来，所以你当然不知道啊。” “要是造出天崩地裂的效果来还得了？！”不会把自己炸了吗？！虽然普通爆炸你是死不了，但是如果是你体内的阿尔塔纳爆炸的话，光是想就觉得很危险的好吗？！安定瞪了他一眼，虽然拓真背后也没长眼睛，根本看不到。“你可长点心吧！” 安定在此刻心里简直不能更清楚了，要把拓真安全带回原来的世界真的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挑战啊……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家伙时不时就会作大死还有……自己被他给气死：） 真是一点都不能因为他有不死的体质而放松呢。 “安啦，”拓真不是很在意，“我自己身上的东西我还不了解吗？” 呸！你了解是了解，你放在心上了吗？！ 拓真又接着跟金讲述自己在体验念的其他使用方法时的感受，“打个比方。” “我身上的阿尔塔纳就像身体里水一样，”拓真看着自己的手，“他存在于我的每个细胞中，然后又像看不见的汗液一样蒸发掉。” “不可察？”金摸了摸下巴总结道。 “不可察。”拓真点了点头。 “而某次，在阿尔塔纳大量流失的同时，又有大量的阿尔塔纳补充到我的体内，我才捕捉到了他存在的踪影。” 安定一愣，这不就是说清光插在拓真心口上为他输送阿尔塔纳的时候吗？ “我用某些家伙塞进我脑子里的，关于‘缠’的理论，凿出了一条沟渠，让阿尔塔纳能顺着这条沟渠流动，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在我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挥发掉。”拓真顺着自己的身体画了个圈，以示他所谓的阿尔塔纳流动。 “而这条沟渠里的水我却无法再挪作他用，就算我用手把他捧起来，也会很快顺着手指的缝隙流走。” 金砸吧砸吧嘴，“你觉得需要工具？” 拓真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比方，而且有工具也不一定能用，比如竹篮。” 金揉乱了本来就被风吹得一团糟的头发，“这可就不好办了啊。”他原本还以为，既然能形成与缠类似的气层，那应该与念有共通之处吧？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因为力量体系的不统一，阿尔塔纳和念的产生也天然不同，所以两人很快放下这个话题，金也按豆面人所说给拓真和安定二人科普了下念的其他方面。因为他们也无法使用凝，也看不到金身上念的变化，在高空也不能真动手试试，所以金也只是干巴巴地讲了讲概念，让二人了解了个大概也就罢了。 最后，他们的话题转到了拓真二人最关心的修刀的问题上。 “刀啊……”金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思考着，“这方面的念能力者我的确没什么头绪……为什么会长老头会觉得我有办法呢……” 拓真眨了眨眼，胳膊一伸无比轻松地将安定提溜到了自己面前。 “你干嘛！！！”怪力兔子你了不起哦！ “把刀给人看看啦。”拓真扒开斗篷对安定说，“之前老头子一眼就看出来问题，金说不定也行哦？” “……”你好好说不成吗非得用这种方式！跟拎狗崽似的！ 见安定被疾风吹得睁不开眼，拓真一边用手给他挡风一边数落他，“你需要多感受几次高空坠落的感觉。” “高空坠落你个鬼啊！”安定忍不住咆哮，他是刀！是刀剑付丧神！他的战场在地面啊他一点都不想上天好吗！ 倒是金看到安定手里未出鞘的打刀后，有些惊讶，“咦？”他瞅了安定两眼，又瞅了打刀两眼，然后不停在两者之间打量。 安定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握紧了刀鞘。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拓真问。 “这把刀……”金皱着眉看着安定，欲言又止。 安定点了点头，用平淡的语气说：“已经完全碎掉了。” “这样啊……”金捏着下巴思考了下。 拓真低头看了一眼安定，随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所以你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金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在凝的状态下，乍一看人和刀没什么关系……甚至你身上的气跟你手里那把无鞘的刀才是同源的。” 安定点了点头，他通过链结的方法吸收了异星球的阿尔塔纳，并以清光作为媒介向拓真输送可接收的阿尔塔纳，所以他们都是有异星球的阿尔塔纳的。按理说，刀与刀剑付丧神是一体的，不过安定的本体已经碎了，他又因为意外寄宿到了胁差清光中，所以才出现了这样付丧神与本体能量出现不一致的情况。 “可是该怎么说呢……”金用手撑着下巴，绞尽脑汁试图形容出自己的感受，“我在看到那把刀的时候，就有一种……”金纠结了半晌，终于挤出来这么句话，“觉得你也应该死掉的感觉。” “……”所以说这是什么鬼形容啊！ 拓真偏了偏头，对安定说：“我觉得我的国文还是挺好的。”至少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还会打比方啊！ “……”哇塞你好棒棒哦。冷漠.jpg “这么形容吧。”金灵光一闪，兴冲冲地说，“我给你们打个比方！” 拓真：…… 安定：…… “就像一只怀孕的雌兽，她意外死亡，而她肚子里还不足月的孩子却自己拔掉脐带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一样……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什么鬼形容啊！简直毛骨悚然好吗！！！ 安定一脸的不忍直视，自己的本体不但被形容成怀孕的雌兽，他自己还变成了个无比诡异的东西……超可怕的好吗？！ “你能看到刀和他之间的联系？”拓真却是问了这么一句，“就像母体和胎儿一样？” 金点了点头，“很微弱，但是我的确看到了。”他转头看向安定，“你身上还有另一种气，这把刀上也有，而且是单向的，就像母亲哺育孩子一样，而那把无鞘的刀上就没有这样的气。” 安定点了点头，“是灵力。”属于召唤他的审神者的灵力，确实很微弱，以至于他自己现在几乎都感受不到了，所以他才一直刀不离身。原本灵力不应该这么弱的，但是在拓真五岁那年，他为了让拓真听到自己的呼喊，只好动用了部分灵力。 “嗯……”金闭着眼沉吟了会儿，“你这种情况有点奇怪，这样的灵力流向，你的命居然被维系在一把刀上面……难道是诅咒？”金的思维有些发散。 “这个的话就不用管啦，”拓真挥了挥手，“所以金的话也没办法吗？” “这个嘛……暂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如果只是普通的刀，要用念来进行修复还比较简单，但是明显这就不是普通刀的程度。”他看着安定，“而且你身上已经有两种不同的气了，再要用念来进行修复的话，如何调和三种不同的力量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毕竟以你和刀之间的联系，想要修复刀也是绕不开你的。” 虽然说早就知道本体破碎后想要恢复原状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但是真的明确这一点的时候，安定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对金道了声谢，“无论如何，也要谢谢你，金先生。” 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哪里哪里，事实上我并没有帮上忙。” 这时候，拓真却突然开口：“让我来修，怎么样？” “……哎？” 第55章 猎人协会（四） “你来修？”安定有点懵, “你要怎么修？”平时也只看你手撕敌人、抓鸡腿吃、手撕敌人、抓鸡腿吃……你这双手还能修刀？我怎么不知道！ 拓真用手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了下, “用我的血试试？” “……”好吧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待。安定无比漠然地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 “泡一泡试试嘛！”拓真觉得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对吧？安定又不是普通人，对他的血应该没那么大反应吧？更何况泡的还是刀呢！ “闭嘴！一边去！” “……”你好凶哦。 这时候, 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哦哦哦！不然试试那个好了！”他有些激动地对二人说，“那个！” “……啊？”拓真和安定一脸懵比。 不过金并没有急着和两人解释, 而是托着下巴有些纠结地说：“不过要用那个的话就得进岛, 想要进岛还是得有念能力才行啊……” “虽然我能带你们从海岸过去, 但是……嘶——杜恩那家伙, 不就是改了他的名字拼音吗, 惦记这么久至于嘛……”金摸了摸下巴，咂巴两下嘴。 拓真和安定面面相觑。 金一拍大腿，对二人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试试就试试吧！” “？？？试什么？”安定问, 怎么听着都这么不靠谱啊你们两个都！ 金拍了拍魔兽小伙伴的脑袋，让他调转方向换了条路线，然后开始给安定拓真二人解释, “我们之前一直从刀的角度出发，想要找一名能够‘修特殊刀’的刀匠,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来考虑？” “换个角度？” 金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错, 这把刀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刀剑，那我们一开始就不要把他当成刀来看。” 听完这话, 拓真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安定。 安定与拓真对视一眼, 然后转过头问：“你的意思是……？” “不要抱着修刀为目的来找刀匠, 而是抱着救人的目的来找医生。” 安定眉头一皱, “可是医生怎么……” “普通的医生当然不行啦。”金晃了晃手指头，笑嘻嘻地说。 虽然安定很想知道金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金却卖关子说到地方之后他们就知道了。 就算这么说，可是就是很让人在意啊。 安定只觉得心里抓心挠肝似的痒，毕竟这事关他本体能不能修复的问题，虽然理智上觉得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好，可是情感上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在意啊。 啃完他们在路上买的干粮，拓真见安定纠结得连东西都吃不下去，随口就问：“不吃？” 安定摇了摇头，“没胃口。” “那我吃啦。” “嗯。”安定把手里的大饼递给拓真。 拓真接过后几口吃完，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然后伸手又把背后的安定提溜了出来。 兜头就被糊了一嘴风的安定有些恼，“干嘛！” 拓真扒拉几下斗篷，给他支出一块挡风的地方，然后指着魔兽身下说：“看。” “看什么？”安定不明所以，顺着拓真手指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挪不开眼睛了。 绿茫茫的树海一点一点褪去，在此之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湿润的海风吹拂着面庞，似乎还能尝到海水的咸味。 碧蓝的天空，蔚蓝的大海，水天相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天上有白云、有飞鸟，海中有浪花、有游鱼，像照镜子似的一一对应，一时之间竟让人分辨不出究竟哪片是天，哪片是海。 光投在海面上，好似撒了一地的碎银。身形庞大的魔兽从海面上空急速飞过，竟也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是海哦，安定。”拓真十分随意地把胳膊搭在安定肩上，还不忘帮他支着斗篷，“好看吗？” “嗯……”安定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与你的眼睛是一样的颜色哦。” “……”安定顿了顿，然后头也不抬地说：“少跟你外公学！”什么“和你眼睛一样的颜色”“与你的眼睛一样好看”的，肉不肉麻！ “我说的是实话啦。”拓真抓了抓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像这样的话偶尔我也是会说的啊。” “少跟狂死郎学！”就知道满口花花，小心我替冲田君打断你的腿！ 拓真撇了撇嘴，有些好奇地问：“你不喜欢这样的话吗？” “不喜欢！”轻浮！简直太轻浮了！温柔可靠又强大的冲田君怎么会有你这么轻浮的儿子！ 远在另一个世界，温柔可靠又强大的冲田君：阿嚏！……啊啊，是爸比的拓真在想爸比了吗？还是说混蛋土方先生又在说我坏话了？面无表情掏出火箭筒.gif 被秒拒的拓真眨了眨眼，一脸恍悟地说：“哦哦，不喜欢听赞美难道你喜欢被人骂？真是抖M的爱好……” “……你这种非黑即白的观点很有问题啊！”安定刚一偏过头，又被糊了一嘴海风。 “好啦，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拓真安慰似的隔着头蓬揉了一把安定的脑袋，“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既然你的爱好如此，我以后也会尽量满♂足你，让你感到愉♂悦的。” “……”熊孩子！滚！ 坐在两人前方的金非但没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反而哈哈大笑：“你们俩感情真好！” 拓真点点头，“还好啦，小时候经常抱着一起睡的那种哦。不过我长大之后这家伙反而开始害羞了，现在最多也只是睡一张床的程度啦。呐，安定？” “……”第一，请不要把曾经抱着清光睡天桥的事情代入他好吗？第二，要不是没房间，谁要跟你睡一张床啊！时刻都在担心脖子会被你扭断好吗？！ “哦哦哦！原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金一点都没觉着不对，甚至还分享了自己的故事，“我小时候也有个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不过是个女孩子。那会儿她玩捉迷藏老是藏到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最后自己还不敢出来，坐在树洞里一个人哭，直到我找到她为止。” “咦？”有情况！ “虽然有些娇气，不过还是挺可爱的。” 啧啧啧！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长大后我就不只是她朋友啦。”金一笑，露出了整齐雪白的八颗牙齿。 哦哦哦！我们懂嘛！ 被拓真和安定一副“我们都懂”的眼神盯着，金有些不好意思，头一偏用后脑勺对着他们，“因为长久不回家的缘故，这家伙居然想办法寄来了法院传票要跟我抢孩子的抚养权。当初那个爱哭包也长大了啊，哈哈哈！” “你完了，”拓真指着金说，“别以为结了婚就能把人套住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就喜欢NTR人/妻的家伙存在。”比如他小太郎叔叔。 “啊？”金一脸懵比。 “小心你回去之后女人和孩子都跟着另外的男人跑了！” “我儿子我知道啦，今年也该十二了，他绝对会来找我的。至于米特……”金挠了挠头，“说实话我觉得她把自己嫁出去的话挺好的呀？” “……”哇哦。安定一脸冷漠，拓真快来看，跟你一样的渣男哎！ “当初她姐姐过世的时候也挺担心她的来着……” 身边有这么一个渣男能不担心吗？！ “不过这家伙说着‘只要照顾好小杰就好，才不要结婚’什么的，妈妈对这件事也很苦恼。啊，小杰就是我儿子啦。” 哇塞未婚先孕不说，孩子都十二岁了居然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哦？？？啧啧啧！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金！ 安定突然扭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拓真。 这家伙以后不会也闹出这种事来吧？！毕竟之前他们还讨论过花魁开【哔——】的问题来着！虽说应该会有一定的保护措施，比如那个什么避【哔——】套什么的，但是万一就出了什么意外呢？ “？”拓真一脸懵比，看我干嘛？ 安定暗自决定，要是以后拓真敢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来，他就替未来的小小冲田君打断他爸的第三条腿！——虽然在阿尔塔纳的作用下很快又会恢复……不过这样不更好嘛！恢复一次打断一次！以后看他还【哔——】不【哔——】得起来！ 拓真突然觉得某个地方一凉，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安定一眼，然后就发现安定正盯着他不可言说的某个部位一脸狞笑。 “……” 拓真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把捂住了安定的眼睛。 “？？？你干嘛！”安定立马扒下拓真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句话该我来说才对吧。”拓真用棒读的语气说着，“安定你干嘛一直盯着那啊，看得我好害羞的哦。” “……”噫——！害羞你个大头鬼！恶不恶心啊你！ “怎么不说话了？有胆子看却没胆子承认吗？”拓真低下头，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要想看早说不就好了，这点要求我还是能满足你的啦。” 安定“唰”地一下就从脸红到了脖子根，“胡扯什么？！还要点脸吗？！” “别害羞嘛，”拓真很无所谓，“明明安定你就对我那里很感兴趣的样子啊，稍微坦诚一点没什么的。” 安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拓真摸了摸下巴又火上浇油道：“这么看来，安定你对我有意思果然还是因为那方面的缘故吧？毕竟我比我爸年轻不是？” 安定忍无可忍地刚对着拓真的肚子来了一拳，听了半天的金总算是觉得不对了。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不是！” “不是哦。”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倒是默契十足。不过安定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拓真倒是面上十分平静，然后在金疑惑的目光下指了指安定，大言不惭地说：“这家伙单方面暗恋我啦。” “……首落去死吧冲田拓真！！！” “你看，他害羞了。” “嗯……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呜哇！这么砍下去真的不要紧吗？！”金一脸惊恐地看着拔出清光后气势汹汹朝拓真劈砍过去的安定。 不过拓真倒是一脸平常的样子，还有闲心跟金解释，“这家伙越不好意思就表现得越凶啦。” “……”真、真的吗？我怎么就……不太信呢？ 第56章 贪婪之岛（终） 贪婪之岛, 据说是金和他的朋友们做的, 一个专门面向念能力者的游戏。 虽然安定很不明白为什么金要带他们去这个地方，但是既然这是专供念能力者的, 那么贪婪之岛肯定就不只是普通的游戏。 “……总之，就是一个收集卡牌的游戏, 而其中的一张稀有卡就是你们需要的。” 金简单介绍了下贪婪之岛的情况, “不过为了保证游戏的正常运行, 作为游戏制作人的我们手上也没有这些卡, 所以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找啦。” 拓真和安定点了点头。 “已经无比感谢了。”安定对金鞠了一躬。 “其实我这样已经算是帮你们作弊啦, 毕竟进入贪婪之岛的要求就是要会念啊……不过你们情况特殊，那就再友情附送一个消息好了。”金竖起手指头，“你们需要的那张卡, 叫做‘大天使的呼吸’。” “大天使的呼吸？” 拓真和安定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茫然。不过金再给出这个卡牌名字之后，就再不给多的提示了, 让他们自行去游戏里探索。 …… 贪婪之岛，海岸。 “你还真是把这里当成罪犯改造之地了。”磊扎双手叉腰, 最后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拓真安定二人，笑眯眯地看着金, “听说是个屠杀了三万边境军队的小家伙。” “啊，你都知道了？所以会长老头早就料到我会带他们到这里来吧？”金双手环在胸前, 满脸的不耐烦。 “可见他多了解你。” “噫！”金磨蹭了下胳膊, “既然这样的话就别什么活都往我身上推啊！” 磊扎笑了笑, 换了个话题, “所以需要我看着他们吗？” “不用，”金摇了摇头，“我相信能说出‘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告诉我好了’这种话的家伙，会掌握好分寸的。” “哦？”磊扎挑了挑眉，“可他也是为了还人情屠杀的三万人。” “嘛，至少我是愿意相信他的哦。”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这么说道。一路上拓真和安定两人给他的印象还不错。 “放心吧！我的眼光是不会出问题的！”金笑着拍了拍磊扎的肩膀。 磊扎突然笑出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你这个家伙。” 就在这时，从另一边突然窜出来个胡子拉渣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金所在的地方冲过来，“金——！你这家伙！” “糟了，杜恩！”金浑身一僵，急忙跳到魔兽小伙伴的身上，拍了拍他的背让他飞了起来。直到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之后，他这才对磊扎和一副怒气冲冲模样的男人说：“我还有事呢，就先走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那两个家伙拿到‘大天使的呼吸’之后应该就会离开，到时候就不用管他们啦。” 磊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笑眯眯地跟他挥了挥手。 刚冲到磊扎旁边的杜恩气得跳脚，指着端坐在魔兽背上的金说：“你有本事你下来啊！” 金充耳不闻，笑得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对地面上的两人说：“哦哦哦！那我就先走啦，下次见！” “金你这个混蛋！！！” 另一边。 磊扎给了拓真和安定三张特殊的卡牌，都是游戏管理员专属的联络卡片。 “暂时以GM的身份在岛上行走……”安定把目光从磊扎给的卡牌上挪开，然后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拓真，“这什么意思？” 常年和他舅玩RPG游戏的拓真拉了拉斗篷，开始给安定讲解：“金不是说了吗？我们没有念，就无法以玩家的身份进入这个游戏。” 安定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游戏里的卡片，但是我们没办法通过正常玩家的方式来获得，那就只能与拥有这张卡的玩家们进行交易。” “可是要做到交易，我们的身份就是个很大的问题。”拓真挥了挥手指，“我们不是玩家，不需要遵守游戏规则，没有与其他玩家相同的游戏限制，那么这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任何交易的保障。” “所以他们不一定会相信我们吗……”安定低头思考着。 “对啦。”拓真随手从安定手里抽了一张卡牌把玩着。 安定皱着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我们用什么来交换呢？货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还是小问题，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收集卡牌的游戏，我们需要的那张‘大天使的呼吸’据说非常稀有，玩家愿不愿意进行交易还不一定呢。要是就这么一味等他们来找上门……啊！你干嘛！” 不等安定说完，拓真就一巴掌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别着急嘛。” 安定一把扯下他的手，“我说的是事实，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情况啊！” “是这么说没错啦……”拓真收回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下，“不过我也没说只是等着玩家上门交易卡牌啊。” “那你打算怎么做？” “金之前不是说了嘛，‘要找医生’，所以他带我们来找这张卡。” 安定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拓真的意思，“……所以呢？” “那就说明这张卡在他们眼里，就是类似医生的存在啊。”拓真煞有介事地说，“同样是念开发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找念能力游戏里的玩家来帮忙呢？” “……啊？”几百年的老前辈表示不是很懂。 “……”拓真看了安定两秒，随后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兜里，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说道：“真是笨死了。” 就你聪明！安定忿忿地踹了一脚拓真的小腿。 “我的意思啊，”拓真对老前辈的羞恼不以为意，“既然都是要找医生，我们为什么要把目光局限在卡牌上呢？我们同样可以寻找有类似能力的念能力者啊。” “你是说……！”听了拓真的解释后，安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啊，”拓真挠了挠头发，“我们原本的打算就要找念能力者啊，只是都不太好遇到，这个专供念能力者的游戏不就给我们筛出会念的人了嘛。再加上我们用GM的身份来发布悬赏委托或者交易，肯搭理我们的人就更多了啊。如果实在没找到念能力者也不要紧，这张卡就是最后的保险嘛，一张卡还能长腿跑掉不成？所以说不要着急啊。” “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金之前介绍贪婪之岛是一个只面向念能力者的游戏的时候。” 安定用一种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的眼神看着拓真。 “你这是什么眼神？”拓真很奇怪，“想到这点很简单啊，难道我平时就一副很没脑子的样子吗？” “你是指你每次找死的时候都带着你的脑子？”你让我如何相信！ “……”拓真面无表情地抬手敲了下安定的脑袋。 “？？？”安定不服，“我哪里说错了！” * 没脑子和不安定（划掉）拓真和安定借着金给他们开的后门，成功在贪婪之岛入驻下来。 考虑到他们的目的和游戏的特性，两人还设计了一套家中亲人身患不治之症，需要医治的剧情来。 最后安定还用了一张联络卡片联系磊扎，把这套可刷无数遍的剧情上报备案，也算是在管理员那里盖章印戳。 磊扎知道后也只是表示随他们去，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继续联系他。 剧情有了，他们还需要据点。 摸索了几天后，两人利用在山间打怪交换来的货币，在悬赏之都安多尼拔租了一家小店面，至于店名——他们买了一块空白的匾，由拓真亲自动手，写上了“万事屋”几个大字。 “我要为阿叔希望在全世界开满万事屋的想法出一份力啦。”拓真是这么解释的。 “……你就是懒得想名字吧。”安定如此吐槽。 “嘛，只希望不要像阿叔那样生意冷清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 事实证明，两人的担心只是多余的。虽然万事屋的店面很小，但是……完全不会冷清好吗！所以说你是在开万事屋还是开牛郎店啊！ 看着络绎不绝前来调戏拓真的姑娘们，照着剧本成天躺在榻榻米上装病弱的安定简直一口老血。 “滚开啦，丑猪。” 拓真一手支在桌台上，半眯着眼睛十分冷漠地说着刻薄的话。 而与以前不同的，姑娘们非但没有捂着脸嘤嘤嘤地跑走，而是—— “啊啊啊！旦那好酷！” 安定：……MDZZ！ 心中已经认定拓真是GM的姑娘们以为这就是拓真的角色设定，俊美少年带着身患绝症的柔弱弟弟求医什么的也不知道戳中了她们什么萌点，一个个乐此不疲地上门找骂。 对，安定认为她们就是在找骂→_→ 又是除了噪音污染外毫无收获的一天。 拓真关上店门，安定也从榻榻米上起身，“所以我说，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收获啊。” “念能力者也是良莠不齐的嘛。”拓真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拿了把零食出来咔嚓咔嚓地吃着，对安定说：“我饿了。” “是是——”安定有些无奈，转身走向……桌台，熟练无比地拿起电话拨通了餐厅电话，叫了外卖→_→ 然后安定拉了拉披在肩上的羽织，坐到了拓真旁边，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嘟囔：“为什么要我来扮演这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家伙啊，成天躺在榻榻米上骨头都要散掉了好吗……” 拓真立马掀起衣服，露出了线条十分流畅漂亮的腹肌，再用两根手指提起安定细瘦的手腕，眉毛一挑说：“你看我们两比起来谁更像病人？” 安定不服，“要说腹肌的话，我也有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理直气壮地说。就你有腹肌你了不起哦！呸！ 拓真继续吃自己的零食，正眼都不给他一个，“哦，一整块的腹肌？” “……”你胡扯！呸！ 正说着，店门被人敲响了。 “今天外卖怎么这么快？”安定有些奇怪，毕竟拓真吃的多，他们平时也点得多，自然也会等很久。 拓真起身去开门。 是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 “万事屋。”拓真报上店名，歪了歪头看着他问：“有什么事吗？” “旦那，听说你在找医生？”这家伙就连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 拓真点了点头。 “可是旦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那人这么说。 听闻此言，拓真挑了挑眉，“只要不越界的都可以哦。” 那人突然笑出声，“果然，旦那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GM啊。” 拓真双手抱在胸前，“既然你知道，那就直接一点吧。你能给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手上有一张指定卡，‘NO.17大天使的呼吸’，旦那既然不是普通GM，肯定也知道这张卡的效果吧？” 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大天使的呼吸说是能治愈一切重症或者濒死的重伤，可是实际效果如何只有亲眼见了才知道啊，更何况他们要治的还是一把刀。 “然后呢，你的条件？” “我要你护送我到达港口，并且在我使用卡片离开之前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到我。”那人这么说，“作为交换，我会在离开之前把大天使的呼吸交给你。” “可以哦。”拓真点了点头，“现在就出发吗？” “现在就出发。” 拓真回过头冲里面喊了一声，“安定，拿上东西我们要走了哦。” “咦？”安定有些奇怪，穿上鞋走了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去哪？” “该离开了。” 第57章 新的世界（一） 一路上并不冷清, 因为游戏里有“磁力”这样能追踪目标的卡片, 所以就算拓真他们的委托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有一波接一波的家伙扑上来。 因为委托人的要求是不能让任何人碰到自己, 尽管追上来的人很多，不过这也根本难不倒怪力兔子。拓真直接在路上拔了一棵大树, 通过咒语卡牌追踪来的家伙还没站稳, 他就抱着大树直接扫了过去, 之前他们是沿着什么路线过来的, 就依旧照着原来的路线把人打回去, 连弧度都不带改，游刃有余得就像在空闲之余打棒球玩儿似的→_→ 这家伙还大言不惭地感叹：“我跟阿爸要是去参加甲子园，我们家绝对吃穿不愁了！” “？？？”安定看着扛着树一脸轻松的拓真, 指着他的鼻子骂：“瞧你这出息！”握刀的武士居然时刻念叨着要去打棒球？！！ “生活所迫嘛！” “……” 按要求把委托人送到港口，拿到了离开的船票，然后那人便打开了“BOOK”, 将约定好的大天使的呼吸交给了拓真。 “那行，交易结束, 我就……”不等人说完，拓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安定手中的清光抽了出来, 直指他的脖颈。 “我要验货。” 那人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好歹也合作过两次了吧, 小哥这么不相信我吗？” “咦？”合作过两次？什么意思？安定皱眉看着他们的委托人。 拓真却没多说什么, 拿着卡片念出了具现化的短咒语：“GAIN。” 话音刚落, 拓真手里的卡片化作一道光芒消失,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和煦的清风，紧接着，念能力化作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了半空中。 “安定。” “嗯。”安定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本体举了起来，与垂目看着他们的大天使对视，“这个……能治吗？” 美丽的大天使并不答话，只是对着安定托起来的本体轻轻地吐息。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肉眼可见的微光笼罩在打刀上，安定顿时觉得浑身犹如泡进温泉般暖和又舒畅，就像曾经将本体放在收入室修复池的感觉一样。 本体在一点点地修复着。 安定察觉到了本体上令人激动的变化。 但与此同时，属于召唤他的审神者的、本就快要干涸的灵力却也随着本体的修复而渐渐消散，安定的身影有一瞬间竟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刀坏掉了吗？”拓真问，手中的清光直接贴上了委托人的脖子，锋利的胁差直接划破斗篷，在委托人纤细白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喂！我给的可是真货啊！不久前才从别人手里抢……呃……抢来的……”斗篷被划破后，委托人原本模糊的话语也清晰了起来，听声音，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他们曾经遇到过的，让他们搭了一程顺风飞艇的家伙。 “我不管哦。”拓真偏了偏头，“他消失了你就得死。” 委托人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拓真阴沉下来的眼神却让她心里一惊，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超委屈的好吗！ 本来她完成上一单的派送后应该休假的，结果等她回到总部，他们老大二话不说又给她派了个任务。不过任务只是到念能力者的游戏里探探路而已，他们一开始都以为很轻松，只当是带薪休假了，结果没想到这个游戏的水还挺深。玩个游戏拉帮结派也就罢了，她还遇到了以前做任务时得罪的几个家伙，一群人喊打喊杀地追着她跑也就算了，她还遇到了个只要接触到对方就能爆炸的危险家伙！这家伙还有同伴，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大计划，而她又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藏身地点……天知道她只是被仇家追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罢了！而且明明是她先来的！他们才是后来者啊！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跑。 慌不择路跑到了安多尼拔，想着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太嚣张。这个办法果然有用，不过她总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委托人需要的信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再多待也没意思，可是，追杀她的人又人手众多，一个人实在是不好跑。 正巧，她看到了之前顺路载过一程的小哥。 在玩家中打听了下，发现他竟然是游戏承认的GM！ GM要保护一个玩家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正巧她又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虽然一开始她是留着给自己用的，不过只要离开这个游戏怎样都好说！于是等到万事屋关门，围在店面四周的玩家们都散开后，她就上门了…… 最后……最后就这样了。 看着小少年渐渐变淡的身影，她简直比拓真还急。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这真的不关她的事啊！大天使的呼吸原本她还打算用在自己身上呢，怎么会有问题呢！而且她离开游戏后根本不打算再来了，这张卡再稀有她留着也没用，没必要拿假的糊弄他们啊！ 委屈！超委屈！ 这时候，安定转过头来冲拓真笑了笑，“拓真，我没事。” 委托人七上八下蹦个不停的小心脏顿时平稳了下来。 “刀修好了，只是刀上最后的灵力也消失了，我把阿尔塔纳填充进去就好。”这么说着，安定的身影慢慢地变得凝实起来，最后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本体修好了是好事没错，只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变成了与拓真一样，只能依赖着阿尔塔纳的存在。只要阿尔塔纳得不到及时补充，他付丧神的形态就会消失，变回普通的刀剑。虽然他维持付丧神形态需要的阿尔塔纳并不多，但是鉴于拓真是个特别能作死的阿尔塔纳消耗大户，总是会觉得有些忐忑啊。 只希望在他吸收来的阿尔塔纳被用尽之前，回到拓真所在的世界。又或者，找到可以让阿尔塔纳能像阴阳师的灵力一般，能通过修炼自主产生或者增加的办法。这样其实最好，一劳永逸，不再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补充。 美丽的大天使消失了，安定当着拓真和委托人的面将本体拔了出来。 雪白的刀光一闪而过，锋利的打刀再次被他的付丧神握之于手，渴望着鲜血，渴望着战斗，渴望为他的主人劈开通往黑暗的花与水。 披着浅葱色羽织的付丧神挽了个刀花，干净利落地收刀入鞘。海一般深邃的蓝色双眼半阖着，眼帘低垂，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大和守安定，虽然难用但想要成为可以保护冲田君的强大利刃。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嘛，反正你这家伙估计也不会好好使用我的吧……” “嘀嘀咕咕什么呢？”拓真收回了贴在委托人脖子上的刀，提着清光几步走到安定身边，“刀修好了我们就走吧。” 而拓真刚从委托人身边走开，她就立马使用离岛的卡片离开了贪婪之岛。既然交易已经完成，刀也顺利修复了，拓真和安定自然也没再管她。 安定拍开了拓真按在他脑袋上的手，无奈道：“在这之前先跟磊扎先生他们道谢顺便道别吧。” “好吧。”拓真耸了耸肩。 安定用GM的专属联络卡片联系了磊扎，向他说明了他们的情况并道了谢，最后准备道别的时候，拓真突然插过来问：“真的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如果不把这个人情用掉的话，我们以后都不太可能再过来了哦。” 磊扎笑着再次拒绝了拓真，“虽然说有些不太可能，但是欢迎你们常来玩。” “好啦。”既然人家都不要这个人情，那拓真也就把这件事扔一边了，“走啦安定，你那个时空转换器好了吗？” 通讯都还没切断呢！咋咋呼呼什么！ 安定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在这家伙无所谓的表情下跟磊扎道了别，最后切断了通讯。 安定与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拓真对视了一眼。 “我们走吧。” “嗯。” * 第一次被安定带着穿越时空的时候，拓真正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也不清楚时空穿梭的感受。这回倒是清晰地体验了一遍。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受→_→ “穿越时空就是这样的感觉啊……”拓真拉了拉斗篷的帽子，总觉得有些失望呢。 “你那是什么语气！”安定很奇怪，“你以为是什么样的感受？？？”就穿越个时空而已，你还想要什么感受？ “就像多啦B梦一样，时空隧道五颜六色天旋地转的那种。” “……”那估计刀剑付丧神们每次出阵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晕时空隧道。冷漠.jpg “好啦，你这又是什么表情。”拓真抬手捏了一把安定的脸，“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哦，没有幽默感还真是抱歉哦。安定面无表情的把拓真的手拨开。 “先弄清楚现在是在哪吧。”周边都是树，总得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才知道这里是哪啊。 拓真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啦，不过……” “不过什么？”安定看了拓真一眼，然后发现他的手放在了肚子上。……好吧，这家伙又饿了……毕竟他们晚饭都没吃就一路护送委托人去港口，用大天使的呼吸修好刀后又马不停蹄地拨动时空转换器到了这儿。 安定有些无奈，“忍一忍吧，就算周围没有人烟，也总得找到动物或者河流才行啊。” 结果拓真却摇了摇头，“吃饭倒是其次啦……” “？”安定有些不解，这天上是下红雨了吗？冲田拓真居然说吃饭这件事还要排在后面？“那你拍什么肚子……啊！”安定突然想起来，难道是……？ “阿尔塔纳啊。” “好啦，我知道了。”安定叹了口气，算算时间，虽然又提前了点，但拓真也确实应该补充阿尔塔纳了，毕竟之前还被飞坦用小太阳烤死过。 安定拆开缠在清光上的绷带，举起来，用锋利的刀尖对准了拓真的心口，打算用之前的办法给拓真补充阿尔塔纳。安定深吸一口气，先跟拓真打了个招呼，“那我来了哦。” 拓真点了点头，敞开了双手，面不改色地看着安定将刀缓缓插入他的胸口。 这时候，距离拓真安定二人不远的地方。 层层叠叠的树林间突然走出来一个有着一双蛇一样的金色竖瞳、皮肤惨白得病态的长发男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发戴眼镜的青年，以及一个看起来跟安定外表差不多大的黑发少年。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大半刀刃已经被安定插入了拓真的胸口，然而拓真脸上却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他依旧神态自若地跟安定说着什么。 这显然引起了来者的兴趣。 金色竖瞳的男人嘴角一挑，用十分沙哑的声音说着：“哇哦，佐助君，瞧瞧我们看到了什么？” “……” 第58章 新的世界（二） 两人身上没有任何属于忍者的特征, 那个蓝发的青涩少年倒是一副武士打扮。不过武士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引起大蛇丸兴趣的，是那个敞开胸膛任由武士杀了他的，披着件厚实斗篷的少年。 原本他还以为是自杀，可是少年中刀后别说死掉，连气息都没有丝毫变化那就有点意思了。 如果刀刺得很浅, 那还可能说是肌肉夹住了刀刃，只要不大幅度地动作，的确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可是以少年武士把刀插入他胸口的深度，只要不是心脏长偏，应该完全不会有活路的才对啊…… “真是不可思议呢。”长发男人看着泰然自若的拓真感叹了声。 “被发现了，怎么办？”难不成要灭口吗？ 听到树林里的动静, 安定就松开清光握上了自己的本体, 皱眉低声询问拓真。尽管刚刚还在说想找到人问问这里是哪，可是刚巧又赶在拓真需要进行阿尔塔纳补充的时候出现了三个陌生人，为首的长发男人还一副“我不是好人”的样子。 “先看看情况再说。” 安定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次本体在手, 他倒是不太紧张。 不过下次还是先找个地方稳定下来再慢慢进行补充好了。这次确实是太心急了, 无论是穿越时空也好，补充阿尔塔纳也好……果然是修复好了本体所以有些激动的缘故吗→_→ 树林中的三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拓真安定的面前。 安定把手搭在本体的刀柄上，率先一步上前问道：“我们是路过的旅人, 对附近不是很熟悉,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呢？” “哦？”大蛇丸挑了挑眉, 还是四处游历的武士吗？而且“我们”？看来果然不是想要杀掉那个斗篷少年那么简单啊。 “这里是田之国哦。” 田之国？ 安定与拓真对视了一眼, 没听说过。 咦？不知道田之国吗？ 大蛇丸挑了挑了眉，问：“你们是从铁之国来的武士吗？” 铁之国？那又是什么？难道还是异世界？不过就算是拓真所在的世界也有很多星球，还是先别太早下定论的好。 见两人脸上更加茫然，大蛇丸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却突然被打断了。 “喂，大蛇丸。”站在大蛇丸身后半步的黑发少年拧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不是答应了要陪我试试新忍术的吗？” “不要着急，佐助君。”大蛇丸笑了笑，随即开口邀请拓真二人：“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那里稍作休整。” 还不等安定考虑，拓真就开口问：“你那儿有吃的吗？” “噗！”大蛇丸身边的白发青年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太丢冲田君的脸了！果然就像你阿舅说的一样，少吃一顿就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安定实在是对这个家伙无奈了，不过想想他们本来就要先找个落脚点，不如就跟这个人去好了。毕竟他们已经撞见了拓真补充阿尔塔纳，不管这家伙有什么念头，之后见机行事就行了，不能灭口至少也要想办法封口。如果真的在打坏主意，直接灭口不更好嘛！ 反正他现在本体已经修复，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跟拓真这个开了挂就能一个劲作死的家伙没法比，但至少也不会给他拖后腿了。 想通之后，安定也只是替拓真补充了句：“我们会付钱的。” 大蛇丸还没来得及点头，他旁边的少年再次开口，只不过这回他却是直接对拓真和安定说的：“喂，我说你们。” “嗯？” “只是想吃个饭的话，再往西北边走几公里就有个小村落。”面容俊秀的双黑少年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地说，“邀请你们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别自讨苦吃。”之前他还故意叫出了大蛇丸的名号，结果这两个家伙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跟没听过似的，所以说果然是平民吗？啧。 “佐助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蛇丸大人呢。”白发青年推了推眼镜，并不赞同他说的话，不过他的语气并不强硬，似乎只是单纯地表个态而已。 大蛇丸笑了笑，并没觉得有什么被冒犯的，“佐助君，我只是邀请这两个小朋友去我们那儿休息一下而已。” 佐助撇了撇嘴，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休息着就变成你实验台上的牺牲品了呢？ “哎？”安定有些闹不懂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了。他抬头看着拓真，低声问：“那我们还去吗？” 拓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佐助：“你们那儿离这里多远？” “啧，十几分钟的路程。”自寻死路的家伙。 拓真立马拍板，“我们跟你去！” 安定也点头附和。不是好人就更简单了哇，正愁拓真补充阿尔塔纳的事情被他们看见了呢，要是待会儿封口不行灭口就更正当了不是！ 有点意思。 大蛇丸点了点头，“那么，请跟我来。” …… 跟着大蛇丸去驻地的路上，为了称呼方便，他们互道了姓名。 可是无论是大蛇丸还是宇智波的名号都没让拓真和安定二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也更加肯定了他们对于这两个少年不是忍者的猜测。 不过被问到是从哪儿来的时候，拓真随口就道：“啊？我们老家在乡下啦，一个小地方，说了估计你们也不知道。”他阿爸的老家本来就是在乡下，他这么说也不算错啦！ 这个答案倒是让大蛇丸三人没有丝毫意外，一副武士打扮却连武士之国铁之国都不知道，果然是偏远地方来的吗？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两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不像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他说的这句话依然值得探究。 来历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如果有问题总归是会露出马脚的。 而大蛇丸显然对拓真胸口插着刀的情况更感兴趣，便也直接开口问了：“拓真君，你这样不要紧吗？” 拓真一脸无所谓地说：“没事啦，到时间拔掉就行。” “到时间拔掉？”所以说果然不简单吗…… 不过拓真却不再回答他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了。——其实就算他想回答安定也不会允许的。 “说起来，大蛇丸你知道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佣兵团吗？”拓真双手抱在脑后，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问着。 “佣兵团？”大蛇丸看了他一眼，“拓真君想要发布什么委托吗？” “嘛，问一问啦，比如夜兔海贼团什么的……” “夜兔海贼团是什么？没听说过哦。”大蛇丸笑了笑，“想要发布任务的话，找各大忍村不是比较好吗？” 啊啊，果然又定位错了呢。拓真居高临下地瞥了安定一眼。 安定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有本事你来啊！ 拓真撇了撇嘴，随口就问：“忍村？那是什么？” 这话问得大蛇丸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身在忍者大陆，居然还有不知道忍村存在的家伙呢→_→ “拓真君，你难道不知道忍者的存在吗？” “哦哦哦，你们这儿也有忍者吗？”自从离开地球后就再也没听到有人提到忍者了，拓真还有些小激动——尽管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这么看来还是知道忍者的。 “我们三人都是忍者哦。”大蛇丸别有深意地说，“如果想要发布任务的话，我们也可以接。” 拓真直接把他后半句省略掉，捡着自己感兴趣的说：“那你们投掷术怎么样？我是说扔暗器的手法。”自从见识过痔疮忍者大叔的投掷术后他就一直想学学看，结果他阿爸死活不让，说什么玩物丧志，唉。 “对投掷术感兴趣吗？”大蛇丸看向了佐助，“如果要说投掷术的话，忍者大陆上也没人比得过宇智波了。” 佐助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拓真顺着大蛇丸的视线看向了佐助，“是吗？”不过看起来不太好说话啊，估计不会教他的吧。 嘛，反正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也不是非学不可。 见拓真被佐助的冷脸弄得兴趣缺缺的样子，大蛇丸倒是自荐：“如果拓真君对忍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来问我哦。” “忍术？”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呢。拓真眨了眨眼，问：“什么样的忍术？” “拓真君不知道忍术吗？” 好奇宝宝拓真老老实实地摇头，安定也是一脸疑惑。 于是大蛇丸对旁边的兜使了个眼色。 兜推了推眼镜，双手快速结印，紧接着蹲下/身，双手按在地面上，顿时平整的地面就像波浪一样开始波动起伏。 安定在地面出现异常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跳开，握着手中的本体警惕了起来。而拓真却仍然站在原地，任由地面如何波荡起伏，他依旧站得稳稳的，只是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对此新奇无比，“哦哦哦！这就是忍术吗？” “没错，土遁术的一种。”稍微试探了下二人反应的兜收回手，推了推眼镜。 兜的双手一离开地面，异常的土地又恢复成了原本平整的样子。 “挺有趣的。”拓真如此评价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像这样做几个手势就行了吗？”说着，拓真照着之前兜结印的手法完整地来了一套，结果等他双手按在地上，地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哎？”他有些失望，“果然不只是手势的原因吗？” 安定忍不住敲了下拓真的脑门，“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什么都要试试？” “天下武道各有不同。”拓真一边起身，一边搬出了尼特罗之前对他们说过的话，“我好奇想试试有什么不对吗？” 安定翻了个白眼，“贪多嚼不烂，你可够了吧！自己的武士道都没弄清怎么回事呢！” “说得好像你又对自己的武士道有多明白似的。”拓真很不以为意，“明明是个面对不了过去的家伙。” 安定顿时炸毛，“好啊你再说一遍？！”个熊孩子，哪有伤疤你就使劲往哪戳是吧？！ “我说的不对吗？” “没你饭吃！”来啊我也照你短处踩啊！互相伤害谁怕谁啊！ “……我说的确实不对。” “呸！”瞧你这出息！ 这边，拓真安定二人在吵吵闹闹，另一边，大蛇丸三人对拓真露的一手倒是有些惊讶。 兜结印的速度已经不慢了，拓真居然只是看过一遍就能十分完整顺畅地重复出来，而且动作标准得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这点让他们十分在意。 毕竟拓真虽然知道忍者，但是对忍者的认知却只停留投掷术上面，连忍术忍村都不知道，应该没接触过结印才对。 动态视力优秀的话，想要看清兜的结印手势倒是不太难，可是结印流畅又标准，这可不是刚接触的人能做到的。 难道这家伙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可是他也没必要一边说谎一边又用这样的方式来拆自己的台啊…… 这家伙的来历果然有点问题。 第59章 蛇窟交易（一） 拓真和安定随着大蛇丸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他们的驻地。 而大蛇丸所说的驻地居然是个山洞, 这点倒是让安定稍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原始（划掉）淳朴。不过走进去之后却发现别有洞天。 整个山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闭塞, 相反还特别宽敞。走进去先是一个宽敞的大圆厅, 圆厅周围还有几条小道, 四通八达，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这里地形比较复杂, 如果有需要的话，待会儿我让兜带拓真君你们四处看看好了。”大蛇丸对一脸新奇的拓真和安定说, “毕竟有些地方你们还是不要轻易靠近的好。” 根本没把大蛇丸试探的话放在心上, 拓真随口就说：“就是你干坏事的地方吗？” 大蛇丸十分愉悦地笑出声, 满不在乎地说：“在我眼里，那可不是干坏事。”是崇高的科学实验呢。 虽说大蛇丸的据地很大，但是却也很空。拓真和安定一路走来, 就没看到过山洞里有其他人影。 不过人少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他们如果和大蛇丸起了冲突的话，也不会被围堵。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啦。 拓真更关心的是：“大蛇丸, 什么时候能吃饭？” 安定：……没救了！ “请稍等, 我马上去让人准备。”说完，兜冲他们点了点头, 从另一条路走了。 佐助瞥了拓真一眼, 不再管他，而是对大蛇丸说：“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随时可以。” “那就走吧。”佐助率先迈步离开。 大蛇丸倒是转过身来对拓真安定说：“拓真君, 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拓真摘下斗篷的兜帽, 歪了歪头, “我当然很好奇啦，不过让我们参观的话没问题吗？” 大蛇丸笑了笑，“没关系，相信佐助君不会介意的。” 还没走远的佐助发出一声轻哼。 “反正饭还有一会儿才能吃到，那就看看好啦。” …… 他们穿过圆厅，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像是角斗场的地方。 拓真和安定以为佐助说让大蛇丸陪他练招就是两人一对一地进行训练，结果没想到，大蛇丸只是和拓真他们站在角斗场外围。而等佐助走到角斗场正中的时候，墙面上突然开了一个小门，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好几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家伙，他们每个人的脚腕上甚至还有脚铐。 当他们脚上的镣铐被解开之后，一种奇异的符文迅速覆盖到了他们全身，紧接着，这些符文的颜色逐渐变深，他们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们每个人的变化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有着犄角、肉瘤、畸形的四肢以及被坚硬鳞片覆盖着的皮肤，到最后甚至都不能再称之为人了，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怪物。 亲眼见识到一群正常的人变成了怪物，安定忍不住皱紧了眉。看来佐助之前警告他们的没错，这个大蛇丸真的不是什么善类。 “咦？”拓真双手插在衣兜里，偏头看了大蛇丸一眼，“这些家伙是你的囚徒吗？” 大蛇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比起囚徒，他们更像是信徒。”追求咒印力量的信徒，只不过同样也是在他通往永生道路上的祭品而已。 “听起来怪怪的。”拓真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角斗场上，“明明只是一群被你关起来圈养的宠物而已。” “这么说来其实也没错。”说完，大蛇丸也把视线投到了佐助身上。 大蛇丸带他们来看这次训练也抱着试探的念头。 安定的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内，不过拓真即使是见到这些被他咒印影响的人也没有半点异样的表情，这就更加深了大蛇丸想要探究拓真来历的想法。 这时候，角斗场里的对决开始了。 体态怪异的家伙们朝站在中间的佐助一拥而上，面对多人包围的佐助不慌不忙地抽出别在腰后的长剑，先是接下了速度最快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伙的攻击，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在某个大块头身上借力回跳，落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呜哇！”拓真和安定惊奇地看着身体与墙面呈九十度，双脚仿佛黏在墙壁上的佐助，“厉害哦！” 在拓真和安定看来，若是要做到上墙其实并不难，只要借助冲力跑上去就可以了。但是要他们像佐助一样做到身体与墙面完全垂直还要保持静止，那他们就没办法了。 拓真二人的反应自然被大蛇丸看在眼里。 其实这只是忍者们在能够熟练提取查克拉之后，首先要学会的基础步伐而已，在一众忍者眼中，这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那这么看来拓真两人应该不是忍者了，但他会结印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疑问暂时是得不到解答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佐助的身上。 佐助半蹲在墙面上，将剑收了回去，在底下那群家伙发动第二波攻击之前，双手快速结印，紧接着，一声清越的鸟鸣在宽阔的角斗场响了起来，然后他的左手上就聚集了一团肉眼可见的雷电！雪白的电光噼里啪啦地四溅着，火花溅在墙上还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这个有点酷哎！”拓真稍微睁大了眼睛感慨道，“这也是忍术吗？” “没错哦。”大蛇丸点了点头。佐助君的千鸟也运用得越发成熟了呢，不过他说的新术应该没这么简单。 他忍不住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下唇，十分期待佐助接下来的表现。 冲田·熊孩子·什么都想尝试·拓真回忆了下之前佐助结印的手势，十分迅速地结了个一模一样的印出来——不过很显然，他依旧失败了。 “哎？所以说是为什么呢……” 安定：……病的不清！ 大蛇丸笑了两声，稍微给拓真解释了下：“因为完成忍术靠的并不是结印，而是查克拉，印只是一个辅助而已。” 查克拉？那是什么？ 拓真和安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见两人不解的样子，大蛇丸顺便就给两人科普了下查克拉的常识：“查克拉是从人体内产生的一种能量……” 听完科普后的两人若有所思。 上个世界是念，这个世界是查克拉吗……哇塞人体生命能量不要面子的哦？怎么哪哪儿都是！ “那你看我们俩有查克拉吗？”安定问大蛇丸，上个世界的念能力者能通过“凝”看到他们身上的阿尔塔纳，除了少数人——比如尼特罗，比如金——之外，基本上都认为他们的阿尔塔纳就是念，那么在这个生命能量被称作“查克拉”的世界里，他们身上的阿尔塔纳会不会也被人看作是查克拉？ 大蛇丸摇了摇头，“除非特殊情况，通常情况下查克拉都是不可见的。不过一些天生对查克拉敏感的人倒是能察觉到查克拉的细微变化，不过很遗憾，我并没有这样的体质。而且，查克拉并不是天然就能在体内形成回路的。” “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吧，查克拉存在于人体细胞里，想要使用就得先学会提取。这就跟想喝井里的水就得先打水是一样的道理，井水是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水桶中的。所以，你们并没有学过如何提取查克拉，按理说身体里是不会形成查克拉回路的。” “等等！”安定突然高声道，“你是说，查克拉存在于人体，而你们要使用的话就得先从细胞中提取这种能量是吗？” 大蛇丸不知道安定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提取查克拉是每名忍者都必须学会的东西。” “拓真！”安定有些兴奋地转过身看着拓真，“之前你不是还跟金讨论过阿尔塔纳不可察不可用的问题吗？说不定——”这个提炼查克拉的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呢？又或者，还可以进一步解决阿尔塔纳只能补充不能产生的问题！就算不能一步到位，他们也能慢慢摸索嘛！如果阿尔塔纳可以被拓真控制了，他或许就能把阴阳师们怎么修炼灵力的方法教给拓真，让他试试能不能自己产生阿尔塔纳呢！哇塞只是这么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好吗！ 拓真一巴掌按到了安定的脑袋上，揉了揉，十分平静地说：“你激动什么啊。” “你不激动吗？要是以后你的问题能解决的话！”安定抱着被揉的一团乱的头发，瞪了他一眼。 “嘛，这不还是没影的事情吗……”拓真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发，然后对一头雾水的大蛇丸说：“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啦，不过你能教教我查克拉怎么提取吗？” 大蛇丸先把刚才安定口中的“阿尔塔纳”记在心里，然后反问拓真：“我为什么要教你？” “嗯……具体原因不能告诉你，总之关于这一点我们有些在意。”拓真把手从安定脑袋上摘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来进行交易吧。” 听到拓真这句话，大蛇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出声，“你想跟我做交易？”让他想想，除了团藏那个妄想当火影的老家伙敢说这句话之外，谁见了他不是绕道走？哦！还有一个被复仇的黑暗遮住了双眼的少年。 虽然拓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大蛇丸挑了挑眉，“你想知道怎么提取查克拉？” “嗯。” 安定立马作了补充：“还有查克拉的产生机理和一些相关的问题！” 虽然“相关问题”囊括的范围很大，但是只是关于查克拉的话，本来就是一些忍者的基础入门知识，说不定去木叶的图书馆翻翻找找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那么……你们能付出什么？”大蛇丸低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一双金色的竖瞳紧紧地盯着拓真安定二人，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他的猎物一般。 “你教我就行了，我们的交易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拓真指了指安定，丝毫不理会他的不满瞪视，伸手便握上了清光的刀柄，然后在大蛇丸的面前一点一点地将插入胸口的刀拔了出来。 大蛇丸看着染血的刀刃从拓真胸口一寸一寸地拔出，而在刀尖完全抽出来的时候，拓真的胸口上除了被刀带出来的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大出血的征兆，甚至他的胸口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不，应该说伤痕是有的，只是伤口痊愈得太快，根本让人注意不到罢了！ 这样的——！这样的恢复能力！就算是漩涡……不！就算是他曾经的队友，千手一族的公主千手纲手，在没有解除阴封印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大蛇丸看着拓真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拓真挥刀甩掉了清光上的血，挽了个刀花后收在了身侧，另一只手却是蹭了蹭胸口上残留的血迹，随后漫不经心地伸到嘴边舔了舔。他嘴角微微翘起，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你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 “没错哦，拓真君——”大蛇丸压低了声音，就好像蛇类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般，让人听了后遍体生寒，“你实在是太让我感到惊讶了。” 潜伏许久的毒蛇露出了他的獠牙。 第60章 蛇窟交易（二） 大蛇丸对拓真露出的、根本不加任何遮掩的垂涎眼神实在是令人浑身发寒, 安定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拓真身前, 像只护仔的老母鸡一样寸步不让。 这孩子虽然熊了点, 但是也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安定用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地瞪着大蛇丸, 直到眼睛都瞪酸了, 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大蛇丸还是用那种毒蛇紧盯上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拓真。 这时候, 拓真突然从后方伸出了手，把安定的眼睛给捂住。 “你干嘛！”安定不满地试图掰开他的手, 结果死活都挣脱不了这只怪力兔子的魔爪。 拓真不理他, 只是问大蛇丸：“你想要什么？”如果是出力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啦，他们海贼团的兔子们最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交易了！你出报酬我出力, 既省心又快捷, 互利互惠嘛！ 不过瞧着大蛇丸这个样子, 估计是不可能啦。 “不然, 拓真君把自己的身体给我……”大蛇丸舔了舔嘴唇。 “呸！休想！”安定直接打断大蛇丸的话, 凭印象伸手指着大蛇丸所在的位置，愤愤然地说：“做梦去吧你！”誓死替冲田君捍卫他儿子的贞操！ 拓真这回干脆把安定的嘴也给捂住。 “唔唔唔！”冲田拓真你个小混蛋！什么时候你把自己卖了我都不意外的！ 拓真叹了口气, 然后看向大蛇丸，“大叔, 你在对未成年耍流氓哦。” 大蛇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拓真又接着说：“而且你这种类型的完全让我【哔——】不起来啊。” 大蛇丸：…… 正好来叫几人吃饭的兜：…… 轻松解决一票人后刚走过来的佐助：…… “……你踩我干嘛？” 安定费了老大劲掰开了拓真捂着他眼睛和嘴巴的手, 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能不能改改这种随时随地耍流氓的坏习惯！”冲田君知道了绝壁要打人的！ 拓真觉得自己老委屈了, “我只是让他放弃对我有这种想法嘛！” “怎么不见你对上门搭讪的女生这么说话？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拓真挠了挠头发, “对女生说这样的话太下流了啦。” “哦！”安定翻了个白眼, “你也知道这种话很下流哦？” “这不一样，”拓真一本正经地指出，“女生又没有【哔——】，而现在在场的大家都是有这玩意儿的，你有我有大家有的东西，说出来有什么好耍流氓的？” 大蛇丸&佐助&兜：…… “闭嘴。”安定面无表情地照着拓真的肚子就是一拳，“就你歪理多！” 安定转过身来面对着大蛇丸他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这孩子这里有点问题。”大蛇丸三人对此毫无困难地接受了。 “我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闭嘴！” “……安定你好凶哦。” 安定不搭理他了，对大蛇丸说：“关于交易的问题，我们重新谈谈吧。” 大蛇丸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我对交易并不感兴趣。” 安定皱着眉，大蛇丸看着拓真就像在看逃不脱自己掌心的猎物一样的眼神，让他十分不爽。就算他平时怎么嫌弃拓真，可总归是不可能不在意这家伙的。 “你想说什么？”要再敢说你对拓真这家伙的身体感兴趣，我就代替冲田君首落了你！反正能在据地关押着一群不人不鬼的“信徒”来进行角斗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要拓真君的身体。” 安定放低重心就想拔刀，站在大蛇丸身后的兜也摆开架势准备结印，结果拓真突然插到两人中间，安定的刀还没□□，就被他按着刀柄阻止了。 “拓真！”安定不赞同地看着他。之前跟里伯做交易也就罢了，毕竟里伯的理由正当，而且人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就不同了，大蛇丸明显就不是什么善类，而且他提出的要求根本让安定无法接受。 “你不行啦，”拓真伸手把安定拨到后面去，“这具身体是不可能给你的。” 大蛇丸挑了挑眉。 “因为我爸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预订好了啊。”拓真歪了歪头，“所以是不可能给你的。” 对于拓真这样的发言，大蛇丸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话里多余的信息，因为他现在对拓真的身体更加在意。 “哼。”佐助突然出声打断双方的交谈，他双手抱在胸前，瞥了拓真和安定一眼，“早就告诉过你们，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他又对大蛇丸说：“你有我还不够吗，大蛇丸？” 拓真：哇哦~ 安定：！！！夭寿啦！这个少年明显还没成年吧！！！ 拓真和安定顿时把目光投向了大蛇丸，一副看到活生生hentai的表情。 “这种根本没有受过忍者训练的家伙你居然也看得上眼？”佐助不耐烦地皱着眉，“有这种时间浪费，不如来给我看看我的新术。” 大蛇丸笑了笑，安抚道：“不要着急嘛，佐助君。”说完，他看了兜一眼。 兜立马上前一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不然先到餐厅吃饭吧。” “哦哦哦！好！”拓真一口答应。 安定十分无奈地捂额，吃吃吃，提到吃就什么都不管了！以前被地球那群家伙用包子放倒的事都给忘了吗！ 就连试图把这两个家伙踹出蛇窟的佐助对拓真也没辙了，他是不知道拓真的体质有什么问题，但是就凭他们两人根本不是忍者这一点，对上大蛇丸简直就可以说是自寻死路了。虽然大蛇丸的双手被三代火影封印结不了印，可是这家伙的手段多得是，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兜，据地里也有很多可供他差遣的实验体，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而他又不可能时刻盯着这两个家伙，偌大个实验基地，指不定下次再见到这两个家伙就是在大蛇丸给实验体准备的营养槽了呢。 啧，高个子的那个家伙表面看起来机灵，没想到却这么蠢。 并不知道被小自己三岁的少年鄙视了，丝毫没把大蛇丸的觊觎放在心上的拓真兴冲冲地就跟着兜前往餐厅。 “冲田拓真！你这个家伙！”安定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不过再怎么无奈也拗不过这个家伙，只好跟着他一起去了。 佐助却与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 “佐助君不一起来吗？”大蛇丸笑着问他。 佐助轻哼一声，并不打算做任何回答。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大蛇丸，他不想参与蛇与兔子的游戏了。提醒了这么多次都不知道跑路，还傻乎乎地一个劲凑上来，这两个家伙他是不打算管了。 “下午记得早点来训练场。” “好的哦，佐助君。” …… 因为实在是对拓真“卖自己”的熟练程度感到惊心，安定干脆趁着拓真专心吃饭的时候跟大蛇丸谈起了交易内容。 “说到底关于查克拉的提取我们还是可以问别人的，”安定皱着眉，试图跟大蛇丸讲讲道理，“你不是说了吗？这是忍者的基础。” “是这样没错。”大蛇丸靠着椅背，无比放松地说，“可是安定君，你觉得我会让你们去找别人吗？” 安定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双手合十感谢了款待，反问大蛇丸：“你打算把我们留下来？用强的？”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安定君。”大蛇丸低声笑道，“明明就是拓真君想要留下来接受我们的款待啊。” “……”安定立马瞪了手边上盘子又摞了一叠的拓真一眼。 拓真就好像没察觉到一样，吃完面前的最后一道菜，举着筷子问兜：“还有吗？” 完全没想到拓真这么能吃的兜推了推眼镜，掩饰了下自己的惊讶，拓真一个人就差不多把他们大半个基地的晚饭吃了快一半啊！ “你……咳，大概还需要多少？我让人接着做。” 拓真歪了歪头，“哦，还要等啊……那就算了吧，吃太饱待会儿运动起来会反胃的吧。” 哦，你的意思是你还没吃太饱？？？ 兜简直一脸冷漠：大蛇丸大人，我觉得我们估计养不起这个实验体。 不过这家伙还提到了“待会儿运动”……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饭吃完了，拓真拍了拍肚子，接着安定话继续说：“我说了我们会付报酬的，不过你的那个要求我也没办法答应你，你换一个吧。” 大蛇丸眯了眯眼睛，金色竖瞳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锐利无匹，“如果我说……不呢？” 拓真一拍双手，十分轻松地撑着餐桌站了起来，“这样就更好了嘛！” 话刚落音，之前他们在角斗场看到的，身体形态奇形怪状的家伙们，从唯一通向餐厅的通道里走了出来，紧接着便将拓真等人所在的餐桌围了个严严实实。 安定毫不犹豫地起身拔刀。 拓真直接将似乎是从地面上长出来的石桌一把掀翻，先发制人将第一批靠近他们的家伙砸了几丈远。 紧接着，他揉身而上，踩着一个个跑到他们面前的家伙们的脑袋，几下就来到了被他们挡在起身后的大蛇丸面前。 皮毛洁白又柔软的兔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的表情肆意而又张扬，笑容恐怖而又充满了杀意，距离稍近的时候，大蛇丸和兜甚至都能闻到一种浓浓的铁锈味。 这是只有常年浸泡在尸山血海中的家伙才有的味道。 “多谢你们的免费款待！” “小心！大蛇丸大人！” 第61章 蛇窟交易（三） 只是一个照面就掀飞了咒印状态下的实验体们，拓真能有这样的身手让大蛇丸和兜都稍微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之余, 大蛇丸更多的还是高兴。 “真是棒啊, 拓真君。”他看着即使被多人围困都游刃有余的拓真, 用一种赞叹无比的语气评价着, “这具身体……”更想要了啊。不过话还没说完, 大蛇丸突然纵身往后一跳，离开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一把锋利的打刀径直插入了大蛇丸之前站立的地方。 “哦~” 安定不紧不慢地拔刀起身, 表情冷淡地看着大蛇丸, 手中的打刀一挥，顿时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痕迹。 “闭嘴，杂碎。”披着浅葱色羽织的付丧神露出了与他青涩外表完全不一致的冰冷眼神，“他不是你能惦记的家伙。” “其实安定君也不错呢。”大蛇丸舔了舔唇, 将一直放在拓真身上的目光移到了面前的少年身上, “如果不是有拓真君的话……” 安定现在一听到大蛇丸叫拓真的名字就非常不爽, 莫名就有一种自家累死累活才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白菜成天被隔壁老王家的猪惦记着的感觉。 他将刀平举起来, 不待大蛇丸多说什么，直接提刀而上！ “锵！”金属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无比。 安定的刀被兜手里的苦无拦下了。 “滚一边去。”安定手腕一翻, 手中的打刀一个挑刺，顿时在兜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真是危险呢。”兜推了推闪避得急了滑下来的眼镜, “大蛇丸大人, 这边就交给我吧。” 安定瞥了一眼把注意力再次放到拓真身上的大蛇丸, 然后回过头, 睁大了眼睛, 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对阻拦在自己面前的兜说：“杀了你哦，小猫咪。” “哦呀，可怕。”兜趁此机会迅速与安定拉开距离，从刚才硬接下来的一刀看，是他小敲这个少年武士了。 少年虽然身形纤细，可是无论是挥刀的角度还是力度，都让他感到惊讶，实在是想象不出那样瘦弱的身体居然蕴含着这般的力量。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而且这家伙拔刀后浑身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啊，真是可怕的表情。 尽管只是武士，可是却丝毫不能大意啊。 脑中千回百转，兜手上不停地将苦无朝安定投掷过去，然而少年只是转了转手腕，刀尖一挑，轻松无比地将苦无尽数打落。 “啧。”兜再次往后跳开，从安定迅速拉近的挥刀范围中跳开。 不能跟他玩近战。 兜瞥了一眼胸前被刀锋划破的衣服，这样的想法便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又从忍具包里摸出几枚手里剑，一并朝安定扔了过去。接着便趁着安定挥刀击落手里剑的空档，他双手快速结印，然后蹲下/身双手摁在地面上，“土遁岩柱牢！” 霎时间，安定所在的一小块地面上迅速长出几根岩柱，试图将他困在牢柱之内。 牢柱圈出的范围狭小，打刀受到了限制，安定不假思索地抽出腰间清光，“刷刷”几道刀光闪过，岩石铸就的牢柱就被劈开了来。 紧接着，安定直接将劈开岩柱的清光投掷了出去，兜侧身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击，不过他的结印也被打断了。 虽然大蛇丸告诉他们使用忍术的关键在查克拉不在结印，但是并不就意味着结印对于忍者们使用忍术来说就不重要了。 结印应该说是一个关键步骤。 至少在安定看来就是这样，通过几次的观察他发现，无论是佐助还是这个叫做兜的青年，在使用忍术之前都是要结印的。 他们用的忍术确实有些棘手，但是比起上个世界的念能力者来说，也要好处理些，毕竟这些家伙在使用忍术之前都是有个征兆的。 那么，不让这家伙结印就好了！ 这么想也这么做的安定，的确在接下来与兜的对战中占到了上风。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忍者们可不止忍术一种手段。 忍体幻，忍者之三术。 也即是忍术、体术、幻术。忍术因为结印问题已经被安定完全限制住了，体术的话兜一个主攻情报和科研的辅助人员，对上身为刀剑付丧神的安定毫无疑问也是占了下风，至于幻术呢…… “呼——”兜看着堪堪悬停在自己鼻尖的刀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边拍裤子上的灰尘，边观察着毫无防备中了他幻术的安定。 要兜说实话的话，其实他的幻术并不出彩，他这样的幻术要是放在刚来大蛇丸基地的佐助身上，估计都不够人家正眼瞧的。不过这种程度对从未接触过幻术的少年武士来说，已经相当够用了。 原本拔刀后就略显癫狂的少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维持着举刀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从一开始的肆意张扬变得呆滞，也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兜发现他都握不稳手中的刀了。 身为武士却害怕到差点丢了刀。 反应这么剧烈的吗？ 一次又一次亲手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什么的…… “冲、冲田君……” 双眼无神的安定一直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兜摸着下巴想了想，“冲田君”？安定最重要的人跟冲田拓真有什么关系吗？ 这时候，一股巨力突然从旁边掀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待兜起身跳开，他直接被这股力撞到了餐厅的墙上，坚实的岩壁顿时以他为中心裂出了一个大圆。 兜咳了两声，伸手擦掉嘴角残余的血迹。定睛一看，发现原来他和安定站着的地方扬起了一片灰尘，待到烟尘散开，站在原地的就只有拓真一个人。 兜顺着烟尘漫延开的方向瞅了瞅，发现被怪力掀到墙上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安定，而且从墙上的裂纹来看，他受到的冲击并不比自己的小。 兜有些惊讶，冲田拓真这个家伙还真是肯下狠手。 要是普通人被他这么一撞，骨折都还只是小事。 面无表情的拓真伸手拽掉了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斗篷，不顾拖着残肢断臂继续朝他围上来的实验体们，抬脚就向从墙上落下来的安定走了过去。 而等拓真走到倒在地上的安定面前时，蓝发的付丧神依旧沉浸在兜编织的幻术中，晶莹的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滚落，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冲田君……冲田君……” 拓真居高临下地看了安定一眼，然后抓着他的衣领，毫不费力地将他拎了起来，一点都不留情地照着安定的脸就是两巴掌。 可是接连受到了两次剧烈打击的安定也依旧没回过神来。 拓真歪了歪头，打不醒，怎么办？ 看着眼眶通红不停掉眼泪的安定，再看了看他被自己打肿的脸……噫，还怪可怜的……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拓真旋身踹飞扑上来的实验体们，带着安定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安定？安定？”拓真把手放在安定的额头上，轻声在他耳边呼喊着。——他隐约记着他很小的时候做噩梦，他阿妈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哔——】用，安定依旧一个劲地念叨着他的冲田君→_→ 拓真觉得吧，安定这家伙平时总是嫌弃自己，还老是生自己的气，自己叫不醒他也是正常的。要是换了他那个什么冲田君或者自己的爸来，那估计又是一种情况了。 可是这家伙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拓真抱着安定，一脚踹飞一个实验体，最后跳到了之前被他掀到角落的石桌上坐了下来。 “大蛇丸大人？”兜捂着断掉的胳膊走到了大蛇丸身边，“不趁机……” “先看看。”大蛇丸这么说，“解开幻术也是需要查克拉的，我倒是想知道，拓真君会怎么做。”不提一些高级幻术，就是解普通的幻术都需要“解”印，如果光凭物理刺激就能让陷入幻术的人醒过来的话，那幻术型忍者还混不混了？当然，陷入幻术的人自己勘破幻术醒过来的话，那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不过很明显，那个叫做安定的少年已经完全陷进幻术中，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就是不知道拓真君会怎么做呢……是会来跟他们进行“交易”呢？还是用他们不知道的其他方法呢？ 真是好奇啊—— 大蛇丸无比期待地舔了舔嘴唇。 不过让大蛇丸有些失望的是，拓真在尝试多次呼喊无果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凑到安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这之后，原本沉浸在幻术中的安定就突然打了个激灵自己醒过来了！而且他在睁开眼看到拓真的一瞬间，立马抬起手“啪啪”甩了他两个巴掌。 大蛇丸&兜：？？？哇塞这怎么办到的？拓真君到底说了什么？好奇！ “……你打我干嘛？”拓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自己把这家伙从幻觉中叫醒，还没讨到好，直接被打了两巴掌？？？ 安定见拓真捂着脸无辜的模样，气汹汹地瞪了他两眼——虽然刚哭过眼眶红彤彤的，脸上还有泪痕，一点气势都没有→_→ 瞪了还不解气，安定的右手蠢蠢欲动，似乎还想再来两巴掌。 “你够了啊！”拓真皱着眉将他从怀里放下来，“就算是安定你，我也会生气的哦。” 安定立马翻了个白眼，指着他的鼻子骂：“谁让你说那种话！” “怎么了？”拓真觉得很奇怪，“我不就说你再不醒来我就【哔——】了你的冲田君吗？” 安定听到这话再次气得简直火冒三丈，照着拓真的肚子就是一拳，“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耍流氓耍到冲田君身上，你是想被我首落死吗？！ “可是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拓真很无所谓地说，“别说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阿爸，更何况他早就死了，根本就……” “你闭嘴！”安定暴躁地打断了他。 拓真才不管呢，接着说完了剩下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啊，跟一个死人上床什么的。”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啊！” “死人”这样的形容，最关键的还是拓真无所谓又轻慢的态度彻底刺激到了安定，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是你，也不准玷污冲田君！” “……”拓真双手插在兜里，瞥了一眼直指自己脖颈的打刀。然后他偏了偏头，让收刀不及的安定直接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所以呢？要杀了我吗？”拓真伸手抹了抹脖子上流下来的血，然后伸到嘴边舔了舔。 “……闭嘴！”安定的声音中似乎压抑着什么，握着刀的手也有些不稳。 “要杀了我吗？安定？”没有得到答案的拓真又问了一遍，这次他敞开了自己的双手，“因为我玷污了你的冲田君？” “闭嘴闭嘴闭嘴！”安定赤红着眼，十分激动地怒吼着，“你给我闭嘴啊！” “……”拓真不再说话了，只是十分冷淡的看着他。 而稍微冷静下来的安定看着拓真那双无机质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 也是这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浓重无力感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我到底……该怎么做？ 第62章 蛇窟交易（四） 拓真坐在石桌上, 用地上随手捡的石头砸着一个个凑上来的家伙们, 神情悠闲得就像在河边打水漂一样。而平凡无奇的石头从他的手中投出去，就像一颗颗子弹一样, 径直穿透了形态怪异的实验体们的身体，溅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安定沉默地站在他旁边, 手中紧紧地握着打刀，不发一言。 “哦？吵架了呢。”大蛇丸挥手叫停了不知疲倦的实验体们，“拓真君, 其实我并没有敌意。”本来就只是想测试一下拓真的身体素质而已，毕竟是个没接受过忍者教育的人。只是没想到拓真无论是身体强度、柔韧度还是体力, 都出乎意料地好呢。 不,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看到拓真时的美妙心情, 已经称得上是一种意外捡到蒙尘珠宝的惊喜了。 见大蛇丸那边率先停下了进攻的意思, 拓真扔掉了手中的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嗯，随便你啦。”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要我的身体, 不过奉劝你最好不要太异想天开的好哦。”拓真单手托着下巴, “如果你是想要研究的话, 我可以把血肉交给你。嗯……前提是你告诉我那个什么查克拉提取的方法。” 大蛇丸笑了两声, “我比较想要活体血肉呢。” “这种话在你弄清楚我的血肉成分之后再说吧。”拓真十分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要是那个时候我还待在你这个地方, 或许我会答应也说不定哦。” 兜推了推眼镜, 这话说得太狂妄了吧。 “这样的话, 等拓真君有把握走出这里再说吧。” 拓真挠了挠头发，“我的腿长在我身上，我能不能走出去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吗？” 兜：……果然脑子不大好使→_→ “嘛，总之你可以先试试。”拓真伸手就把自己的左臂拽了下来。大蛇丸和兜还没弄清楚状况呢，一条还在喷血的断臂就朝他们砸了过来。 兜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还带着体温的手臂，下意识地在断口使用了医疗忍术。 大蛇丸有些讶异，不过在看到拓真的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生长出来后，这种惊讶便变成了狂喜。 这样的恢复能力，真是棒啊—— 那如果砍掉拓真的脑袋的话，会不会…… 不不不，暂时不能这么做，万一就出现意外了呢？果然还是先按拓真所说，先弄清他的血肉成分再进行其他的研究吧。 他才刚换上这具身体没多久，频繁的不尸转生对身体负担还是有些严重的，而且无论是拓真强悍的恢复能力还是佐助的写轮眼，他都想要。如果两者能够兼得最好，不过因为写轮眼的特殊性，最好还是先在拓真的身体上研究一下，如果能够与写轮眼适配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蛇丸这回对拓真提出的要求一口答应下来，“那希望拓真君喜欢我们的款待才是。”永远留下来吧。 三言两语敲定交易的拓真直起身伸了个懒腰，“那能找个房间给我吗？我想睡一觉。”从上个世界接到委托后就没睡觉啊。 站在他旁边的安定从拓真撕扯手臂开始就一直没松开过紧皱的眉头，他是不赞同拓真继续留在大蛇丸这里的，可是…… 就算他再不赞同也没用吧。 这个自大狂妄又冷漠的家伙。 …… 大蛇丸迫不及待地拿着拓真的断臂去了实验室，不过离开前也不忘吩咐兜带他们去房间休息。 兜走在前面为拓真安定二人带路，一边走还一边简单介绍了下他们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 虽然大蛇丸的据地地形复杂，但是日常活动的地方基本上都在一条直线上，所以倒是不太难记。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几个连着的房间面前。 兜打开其中一扇门，侧身对拓真说：“因为这里长时间没什么人住，所以有些简陋。如果不介意的话，拓真君就在这个房间先住下来吧。日用品什么的我一会儿就送过来。” 拓真点了点头，迈步就走了进去。 “安定君的话……”兜正准备带安定到隔壁房间，谁料安定却率先一步说：“我跟这家伙一个房间就好。” 兜推了推眼镜，也没问就一张单人床他们打算要怎么睡，只是说：“好的，那待会儿我就拿两份日用品到这里好了。” “麻烦了。”安定点了点头，目送兜离开后便关上了房门。 明明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这会儿却心平气和地讨论着简单轻松的琐碎事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转身看向屋内，一眼便注意到了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拓真，真的是一点身处敌营的紧张感都没有。 安定叹了口气，就这家伙这幅模样，让他怎么放得下心分开房间住？ 从刚才的交手来看，武力方面是不用担心的，那些奇怪的忍术只要让他们没法结印就好处理了。不过不知道兜最后做了什么，居然让他在战斗状态中就陷入了泥沼一样的噩梦，这点让他忌惮无比。而虽然刚才大蛇丸一直都没出手，但是能拥有这么一个诡异据地的家伙肯定也不简单。 拓真这家伙又跟大蛇丸做了那样的交易，还打算留下来，他就不得不防了，至少待在这里的时间里绝对不能让拓真单独一个人。 反正等到时空转换器的冷却时间到了他就立马带着拓真离开，绝对不做任何停留。 这家伙仗着自己不死的体质也太无法无天了，以为世界上能整治他的方法少了吗？个混蛋！ 安定不忿地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觉得自己真的是苦逼极了。 小混蛋非但不体谅自己的苦心，还四处惹事；四处惹事也就罢了，还总是说些混账话来气自己！啧！ 越想越生气的安定盯着拓真恬静的睡颜，简直恨不得再扇上几巴掌。——刚才陷入幻觉时被拓真扇的脸到现在还肿着呢！ 这时候，安定原本以为已经睡着了的拓真突然睁开了一只眼。 “要睡吗？过来我抱着你。” “……”安定冷着一张脸将手中的清光扔了过去，“你抱吧。” 拓真伸手接住差点砸到他脸上的清光，然后放到了枕边，自己往床的里侧挪了挪，“我说真的，你不睡吗？” 拓真本来就个子高，单人床虽然不小但也只刚好够他一个人睡，安定看着往里缩了缩后显得有些憋屈的拓真，叹了口气道：“你睡吧，总得有人守着。” 闻言，拓真也不管他了，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别那么担心啦，一时半会儿那家伙是弄不懂阿尔塔纳的。” “我知道，你睡吧。” 拓真果然没再说话了。 …… 兜将日用品交给安定之后便来到了大蛇丸的实验室。 “已经睡下了。”兜在看到大蛇丸的时候就这么说了一句，“果然他们都对幻术毫无防备啊，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了。” 大蛇丸拿着刚刚从断臂中抽出来的一管血晃了晃，在灯光下观察了会儿，然后放到了试管架上，接着抽下一管。 “明天再去看看吧。”大蛇丸笑了一声，“怎么说也不能打扰到拓真君的睡眠才是。” 身体素质是不错了，就是不知道心理素质如何呢？ 真是期待啊，拓真君…… * 拓真久违地做了噩梦。 很稀奇，除了五岁那年中枪后做过一段时间的噩梦之外，他向来睡眠质量极好，基本上都是无梦到天亮，就连【哔——】梦都很少做——他阿舅还借此嘲笑他说他不【哔——】来着，事关尊严，拓真当然不服啦。然后舅甥俩就这个话题又进行了一次意味深长的交谈，而他们也都没避着周边的人，直让阿伏兔听得翻白眼、弗雷羞恼得跳脚、船上团员们听了后恨不得一头撞晕在墙上：担心团长以他们知道的太多为由灭口→_→ 这里应该是战场。 硝烟弥漫，干涸的血液将大地染成了深褐色，到处都是没了声息的家伙们。 而这些家伙还都是拓真的熟人，他阿妈、他外公、他阿叔、阿八叔……土方先生、山崎叔叔、真选组的人……阿伏兔、弗雷、海盗飞船上的夜兔们…… 拓真坐在一块焦石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然后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一个行动无比缓慢又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不过他没有回头。 “真是过分啊，拓真……” 啊，他就说少了什么呢，这里有一个。 血腥味越来越浓，紧接着，一个温热濡湿，充满了腥甜气息的怀抱将拓真环绕起来。 “你看一看爸比啊……” “为什么要看你？” “爸比要死了，你不该看看吗？”一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颤抖着捧住了拓真的脸。 拓真伸手抓住了那双手，然后一点一点地、毫不留情地掰开，“那你就去死好了啊，看什么呢？看你死之前的丑样吗？” “因为拓真你要一辈子记得爸比才行啊。” 拓真叹了口气，“真是孩子气的发言啊……那好吧。”他依言转过头，然后一眼便看到了他爸额头中间十分醒目的弹孔，淙淙鲜血不停地从那个弹孔中流出来，染红了整张脸，再加上还有不少泥土蹭在上面，鲜血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看起来脏兮兮的，特别狼狈。 “果然还是丑死了，我觉得我记不了一辈子那么长。”拓真说完，伸手接住了倒下来的他爸。 “那可不行……拓真你……死也要记得爸比才行……”他爸笑了笑，最后双眼慢慢地合上了。 拓真看着他爸头顶的发旋，低声喃喃：“都说了记不住啊，死人有什么好惦记的？”他才不是安定那样的笨蛋呢，想要他一辈子都记得你的话，那就别在他之前死掉啊。 拓真就这么维持着抱着他爸的姿势，坐在焦石上，迎接了最后一位来客。 “哟！拓真！” 那个家伙依旧笑容满面，活力十足。 ……尽管他的心脏已经被钢筋贯穿。 “最后再来打一架吧^^” 拓真半点犹豫不带地拒绝：“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让我完全【哔——】不起来了啦。” “哎？那真是遗憾啊。”孩子气的阿舅挠了挠脸颊，笑眯眯地说：“还以为能把拓真也拖着一起下地狱呢。” “奇怪……”拓真眨了眨眼，反问：“我不是一直都在地狱吗？” 属于人间的地狱。 第63章 蛇窟交易（五） “真是很好奇啊~”他舅坐在他旁边，两条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孩子气十足。 “嗯？” “想知道大家都死掉后, 拓真会是什么样子的。”他舅双手托着下巴, 十分好奇的看着他。 拓真其实比较想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拖了这么久都不死→_→就算这里是他的梦也要讲点道理的好吧, 他看起来这么想跟他舅唠嗑吗？ 不过毕竟梦也不能深究，拓真就仔细思考了下他舅提出来的问题, 然后答：“我也不知道哎，大概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真是无情啊, 拓真。” “阿舅也是半斤八两啦。” “说实话我还以为我会跟拓真同归于尽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死法。” 拓真简直震惊, 这个说要跟别人同归于尽的家伙是谁啊！我那个拽得“天上地下唯吾独尊”、只会对别人说“去死吧”的阿舅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梦里还真是什么都有！也难怪弗雷老是惦记着做双【哔——】的美梦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稍微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这就是舅舅爱你的表现啊拓真。” “爱我不如阿舅趁这个机会让我【哔——】了你吧。” “你做梦^^” “我现在就是在做梦啊！” “想那些没用的不如拓真一起来下地狱吧！” “我才不要跟阿舅殉情啦, 太破廉耻了！” “哎？这样吗？那还真是遗憾呢……” 这句话说完, 拓真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的最后一个活人倒了下来。 “啊，都死掉了。” 拓真在原地坐了一会儿。 “真安静。”他的双手一松, 之前被他抱在怀里的人立马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包括天空和大地。 他站在一片黑暗当中, 就像漂泊在无边宇宙的渺小飞船一样，看不到终点，也寻不到归处, 就连可供停靠休息的星球都没有。 在这样的环境下, 他觉得时间变得特别地漫长。 也是这个时候, 他突然想起来安定曾经问过他的一句话：一个人的话，不会感到孤单吗？ 他当时反问：孤单是什么感觉？ 安定当时给他举了几个例子，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争执，他最后也没怎么在意关于孤单的含义。 不过他现在应该也算是明白了那种感受。 那种仿佛被扔进时间的长河中，被冷寂与黑暗包围的感觉……真是令人不快啊。 …… 拓真醒了。 睁眼的瞬间，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自己依旧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不过很快他就适应了这种黑暗，比起梦中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还能看到房间里充满生活气息的家具。 本就挖在地下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不过这对于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夜兔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刀缩在椅子上睡着了的安定。 啊，说起来刚才的梦里都没有这个家伙呢……不过这样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本体已经恢复了，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啊，去找他那个什么冲田君。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连自己的同伴都能抛弃的家伙，又怎么会停留在一个成天惹他生气的家伙身边呢。 他掀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把被子团成一团抱起来，走到了安定面前。 看了蜷在椅子上可怜兮兮的安定两眼，拓真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搭在了他身上，然后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听到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原本闭着眼睛的安定掀开了一丝眼皮，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 拓真推门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门边的兜。 “啊，拓真君，你醒了。”兜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睡得好吗？” 拓真伸了个懒腰，“托你的福，睡得不太好。”要知道做梦什么的也是一种负担好吗，明明睡觉就是为了休息啊，谁还要在这个时候进行大脑活动啊。 兜推了推眼镜，十分不走心地说：“啊，那还真是抱歉。” 拓真挥了挥手，“所以，你在这里等着我干嘛？” “是这样的，大蛇丸大人发现拓真君的血肉中蕴含着一种有别于查克拉、却又有相同之处的能量，难道这就是之前安定君口中的‘阿尔塔纳’？” 拓真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有些奇异，“哦哦哦！这么快就发现了，真是厉害啊！” “当然，大蛇丸大人一向很厉害。” “所以呢？来找我干嘛？” “大蛇丸大人想请拓真君过去一趟，顺便也给拓真君解答关于查克拉提取的问题。” 拓真点了点头，跟兜一起去了大蛇丸的实验室。 大蛇丸的实验室比起简陋的餐厅、客房来说要先进得多，精巧复杂的仪器、五颜六色的管装液体、还在进行反应的试剂瓶……就连营养槽都有不少，里面还装着一些实验体，而且还都是今天拓真在餐厅见过的那群家伙。不过他们当时都应该被他杀死了才对，可是这些家伙的胸口却依旧有规律地起伏着。 而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落现象，不过就算脱落了也会很快长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还活着就显而易见了啊。 “哦哦哦，你给这些家伙用了我的血吗？”拓真摸了摸下巴，偏过头问大蛇丸。 “没错，拓真君。”大蛇丸有些狂热地看着拓真， “明明就是已经死掉的家伙，仅仅输入了五毫升你的血液，就都活过来了！” “嘛，然后呢？” 大蛇丸突然停顿了下来，他抬头看着营养槽中的实验体们，“可是就算活过来了，却也活不久。” “身体的营养跟不上细胞再生的速度，很快身体各部位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崩溃。” “可是尽管皮肤脱落、骨骼刺穿皮肉、内脏衰败又很快再生……人却依旧活得好好的。” “而有些家伙却在注入血液的瞬间暴毙而亡……”大蛇丸显得有些困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是输入的血液剂量的问题吗？可是明明都是相同的剂量啊……” 拓真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 “？”大蛇丸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一副冷淡模样的拓真听到他这句话后要笑，于是问：“拓真君觉得呢？” 拓真歪了歪头，“你要我觉得什么？”他转过头看着只有在营养槽中才能维持身体完整的实验体们，有些嘲讽地说：“不是怪物，却妄想获得怪物的能力？” 大蛇丸沉默了会儿，反驳了他的观点，“话可不能这么说，拓真君。不是怪物为什么就不能获得怪物的能力？” “我始终相信，常规是可以被打破的，没有什么是一开始就被上天注定好的。” “连死亡也不例外。” “……”拓真觉得讽刺极了，难怪大蛇丸对他的身体这么感兴趣呢，“这么听起来，你不想死？” “我向往永生。” “永生？哈哈……哈哈哈哈哈！”拓真笑得有些不能自已，就像听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似的，最后甚至笑弯了腰。 兜皱着眉，不知道拓真什么毛病。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也会觉得大蛇丸狂妄，但是却也不敢如此嚣张放肆。不过也不等他多做什么表示，笑声戛然而止。 “永生……”栗色的头发低垂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表情，“在这之后呢？” “什么之后？” 拓真直起腰，眼眸深沉神情冷漠，与之前笑得那么夸张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获得了永生之后，你还剩下什么？” …… 拓真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安定裹着被子睡到了床上。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还可以休息一会儿。拓真关上门，转过身刚迈开步子，准备坐在椅子上接着睡，却没想这时候安定突然出声：“你过来。” “？”拓真依言走了过去，“怎么了？” 安定往床的里侧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床铺，“睡吧。” “……哦。”拓真当然没有拒绝，他才不像安定那样有床不睡，偏要跑去椅子上去坐着呢。 单人床上要睡两个男生，确实是有些困难，也好在安定本来就很纤瘦，也不至于完全睡不下他们两个人。 可是，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是太近了。 拓真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细脖颈，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拧断你的脖子？”睡迷糊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哦，才不会管这是不是他爸的刀呢。 被拓真呼出的气息吹得有些痒痒，安定有些难受的又往里蹭了蹭，听到拓真这么问他又翻了个白眼，“那正好，不用再伺候你这个小混蛋了。” 拓真很不解，“你只要回清光里待着不就不用伺候我这个混蛋了吗？”可是无论再怎么惹他生气，这家伙依旧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 “……”安定没搭理他。 看来是得不到答案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家伙要跟就跟好了，等回到原来的世界估计他就会离开了。 拓真打了个哈欠，合上眼正准备睡觉，结果安定却突然开口叫他：“拓真。” “唔？”拓真含糊应了一声。 “……”安定停顿了一会儿，才说：“你去找大蛇丸了？” “嗯。” 话说到这儿就没法接下去了。 安定想问大蛇丸没把你怎么样吧，可是这家伙也不可能吃亏。想问查克拉提取的事情有进展没，可是问了之后呢？ 安定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拓真。”他又叫了拓真的名字。 “嗯。” “以后，我是说以后……”还没说完，他又住了嘴。 拓真有些闹不懂他想说什么，“以后怎么？” 安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放弃了，“没什么，睡吧。” “……” 安定话没说几句，拓真反而睡不着了，“喂，我说。” “啊？” “如果有种办法能让死人活过来，你会去尝试吗？” “……”安定被他问得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想知道啊。”拓真理所当然地说，“大蛇丸告诉我，他会一种将死人……” “拓真。”安定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十分迅速地转过身，严肃无比地看着他，“生命贵重，无论死生都不可亵渎。” 拓真觉得很奇怪，“这又不是什么挖坟鞭尸的事情，而且如果能让死去的家伙活过来的话……” “拓真！”安定严厉无比地再次打断他，“从黄泉手上抢人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拓真眨了眨眼，“……这么说你其实也是想抢的哦？” 安定：……我说你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 安定翻了个白眼，“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别再提了！” 拓真就不解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思念着那个冲田君吗？既然你回到过去救不了他，如果有办法让他活过来的话不也很好吗？” 安定皱着眉，“在生前救他是一回事，可是打扰死者的长眠又是一回事了！” 拓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对于你来说，只要他活着，不就可以了吗？” “对，我的确想要他活着。”安定有些烦躁，“可是让他活过来之后呢？告诉他新选组已经没了？还是告诉他，他想保护的时代和民众与他现在已经相隔几百年了？又或者干脆告诉他，现在根本没有你握刀的理由了？” “……”拓真伸手捂住了安定的眼睛，“我以为你会高兴？” 安定深吸一口气，“我的确希望冲田君活着，可是更准确的说，我是希望他能拿着刀，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的武士道，与阻挡在眼前的敌人畅快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战死！” “他是武士，是天才，如果让他失去了信念、丢掉了手中的刀，那让他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了。”拓真点了点头，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了。 还没等他把手从安定眼睛上挪开，他的手就被安定抓住了，“等等！” “？” “拓真你……”安定有些纠结地停顿了下。 “干嘛？”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哈？？？”拓真一脸懵比。不等他反应过来，安定把他的手拽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拓真，“一直都用冲田君的事情来惹我生气，现在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难不成你真的吃醋了？” 安定越想越觉得可能。 仔细想想，自己寄宿在胁差清光上的时候就被送给了拓真，跟了他也有十几年了。换位思考下，如果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刀突然有了付丧神，有了付丧神不说还成天在自己面前念叨前主，换谁不吃醋？应该就是这样了！ 哇塞这简直就跟小孩儿的占有欲一样嘛！连吸引人注意的手段都跟小孩儿似的超幼稚！ 自以为找到了真相的安定一副宠溺熊孩子的表情看着拓真。 拓真冷漠脸：“我喜欢吃肉，不吃醋，谢谢。” “狡辩！” “……”拓真觉得安定脑子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不是，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吃你那什么冲田君的醋？”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拓真觉得自己简直冤枉，而且还被质疑了品味，“就你这干巴巴的样子，谁【哔——】的起来！” 安定二话不说直接把拓真踹下了床，“我看你还是睡地板冷静一下比较好。”MDZZ成天口花花！看我回去不报告给你爸让他揍你屁/股！ “你之前死活要我上床陪你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一，我没有死活要你上床陪我睡；第二，我觉得你皮糙肉厚睡地板比较合适。” “安定你好渣哦。” “乖孩子，想耍流氓成年之后再说吧。”安定坐在床铺上，居高临下地给了个嫌弃的眼神让拓真自行体会，“现在，滚一边自己玩儿去！” “……” 第64章 离开蛇窟（一） 第二天一大早, 吃完早饭后, 安定就一脸懵比地看着兜将他和拓真送到了据地门口。 “这是大蛇丸大人让我为你们准备的干粮。”兜十分贴心地把一个包裹递给了安定，笑眯眯地说, “有时间的话, 记得常来玩。” 拓真整理好斗篷, 不太走心地说：“那应该不可能啦, 回去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兜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说：“是吗？那真是遗憾呢，再见啦。” “再见。”拓真说完, 一拍有些愣神的安定的脑袋，“走啦。” “啊！哦……” 安定抱着兜给他们的包裹有些奇怪, “昨天还死活都要把我们留下来, 今天怎么就……”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拓真出去了一趟，似乎就是去找大蛇丸了来着。 “你到底做什么了？”安定上下打量了下拓真, 发现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啊, 明明大蛇丸之前一副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样子……不对，就算缺胳膊少腿这家伙不也会很快长出来吗！ 拓真拉了拉斗篷的帽子, 觉得还是应该找个工匠定做一把伞才行。“也没做什么啦, 他发现了阿尔塔纳，可是也发现了阿尔塔纳与他们的查克拉并不同源，没法用。” 安定有些惊讶，“真的被他给发现了？”这么快！ “对啊, 大蛇丸虽然看起来奇怪了点, 可是真的挺厉害的哦。”拓真从安定抱着的包裹里翻了翻, 果然翻到了一张地图。“哦哦哦！还超贴心的！” 安定简直好奇得抓心挠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啦，就是我们在一些事情上产生了分歧，所以就分道扬镳了嘛！”拓真言简意赅地这么说。 “……”你还不如不解释呢→_→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关于永生这个话题，拓真和大蛇丸的确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大蛇丸对永生抱有一种强烈到病态的渴望，他激动无比地对拓真讲述了自己现目前所找到的长生的办法——就是通过不尸转生这个术，不停地更换年轻强大又有活力的身体，以此来解决身体随着年龄逐渐衰老的问题，延长自己的寿命。 而第一次听到这种办法的拓真先是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就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对大蛇丸的嘲讽。 谁也说不服谁的两个家伙差点打起来，好在有兜从中调解，把话题扯到教拓真查克拉的提取方法上来。 于是冷静下来的双方根据之前的交易内容，开始一个教一个学。 大蛇丸给拓真讲授了查克拉的提取方法后，拓真一边根据这个理论一边尝试可不可以把细胞中的阿尔塔纳提取出来，也试着将阿尔塔纳在体内形成内回路，而不是像“缠”一样只是包裹在身体表面。 一开始做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困难，而且阿尔塔纳和查克拉毕竟还是不太一样的，拓真运行出了差错还差点吐了血，不过他都忍着咽回去了没喷出来，不然待会儿弄在衣服上了又不太好收拾了——主要是如果让安定那家伙知道了，肯定又得唠叨了→_→ 不过好在这次的瞎实验有大蛇丸在旁边，毕竟他对阿尔塔纳能不能跟查克拉一样形成回路的事情十分好奇，所以在指导拓真的时候还算是比较上心，时不时就提点他一下，帮他出出主意什么的。 尽管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顺利，但是最终拓真还是成功地将阿尔塔纳从细胞中提取出来，并在大蛇丸所说的身体经络中形成了一个流畅的回路。 然后……拓真二话不说就结了个之前看到过的印→_→ “啊……还是失败了啊……” 大蛇丸&兜：…… 尽管酷酷的忍术依旧用不出来，但是阿尔塔纳在身体里形成回路的这种感觉其实挺稀奇的。 在被胁差清光补入大量阿尔塔纳之前，拓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补充阿尔塔纳的原因是阿尔塔纳在不停地流失；之后他用“缠”的方法留住了阿尔塔纳，让这种流失的速度变慢了，但是阿尔塔纳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不可捕捉的淙淙流水；而现在，他用忍者们的方法自行提取出了细胞中储存的阿尔塔纳，并且还将四处分散的阿尔塔纳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回路，这代表着阿尔塔纳对他来说再也不是不可控的状态了。 如果他再像安定说的那样，能够像阴阳师修炼灵力一样修炼阿尔塔纳，让拓真不再依赖本源星球“出口”的阿尔塔纳，而变成自给自足，那不就能解决时不时就要充个能、一辈子受到本源星球限制的问题了嘛！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 他就彻彻底底地变成没有枷锁的怪物了呢。 拓真心里的千回百转，大蛇丸和兜自然是不知道的。得知成功后，大蛇丸也只是感叹：可惜没有日向的白眼，不然就能亲眼看看拓真形成的阿尔塔纳回路和忍者们的查克拉回路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既然阿尔塔纳同样能形成回路，大蛇丸就开始考虑阿尔塔纳和查克拉的兼容性了。 于是他拿着针管，直接在拓真手臂上取了几管血。还解释，之前没形成阿尔塔纳回路，从那条断臂上抽的血已经不具有参考性了。 拓真觉得毕竟人家刚刚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问题嘛，那就随意呗。 而大蛇丸一见拓真这么好说话，兴冲冲地就准备抽他个十几二十管，反正拓真恢复能力彪悍，这么点血根本就是毛毛雨啦！ 拓真：……别太得寸进尺啦，我也是会打人的哦。 抽到新鲜血液之后，大蛇丸就迫不及待开始用精密的仪器来观察忍者的血液和拓真血液的区别。 一边观察的同时，大蛇丸还让兜对两者进行兼容性测试——所谓的兼容性测试也就是在往实验体身上注入拓真的血液而已→_→ 结果这批实验体几乎是血液注入的瞬间就爆体而亡……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爆体——血液喷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兜一身，残肢碎肉炸开来还砸坏了大蛇丸放在桌上的不少瓶瓶罐罐。 “活性很大的哦。”拓真坐在没被波及到的一张实验桌上，优哉游哉地托着下巴这么说，“现在阿尔塔纳已经不是不可控的分散状态了，从细胞中被提取出来，在经络中流转着，这样一来血液中阿尔塔纳的浓度比起以前来说应该是更高了。” 大蛇丸皱了皱眉，让兜稀释了血液浓度之后，发现这样的问题依旧不能解决。 “能看不能吃，很苦恼吧？”拓真面无表情地说着挑衅的话。 大蛇丸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试图在拓真的血液和普通忍者的血液中寻找能够搭建桥梁的基点。可是无论他用了什么方法来试，只要双方的血液一接触，普通忍者的血液很快就会被拓真的血液吞噬。 是的，就是吞噬。 他的血液就像一头有生命有思维的肉食动物一样，一遇到猎物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直接吞吃得一干二净。 “这简直……太霸道了……”大蛇丸在尝试多次，甚至用了自己的血液都无果后，忍不住如此感叹。 不过拓真对此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 “吞噬？”安定觉得有些怪异，“之前你的细胞有这么霸道吗？”这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只是催化正常细胞的问题了吧？ 拓真又从包裹里摸了摸，掏出一块干粮，一边啃一边研究手上的地图——好在这个世界的文字他们还是能看懂的，虽然语法用词都比较古朴。 “所以我怀疑，他们所谓的查克拉，其实就是阿尔塔纳。” “咦？”安定不解，“你不是说阿尔塔纳和查克拉的兼容性……啊！”安定突然反应过来，“之所以不相容是因为异星球阿尔塔纳的缘故吗！” 拓真点了点头，“我血液中的阿尔塔纳浓度变高之后，在遇到含有查克拉的血液样品时，就主动进行了吞噬，这就像之前我跟你说的，异星球阿尔塔纳之间并不是单纯的排斥，而是吞噬。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猜想。” 安定皱着眉，思考了下问他：“大蛇丸知道吗？”这家伙连阿尔塔纳的存在都能那么快发现，要是根据“阿尔塔纳互相吞噬”这一点顺藤摸瓜找到了针对拓真的办法，那不就麻烦了？ 拓真摇了摇头，“我没说。” 安定拍拍胸脯松了口气，“总算还是有脑子的！”然后他立马收到了拓真的一个脑崩儿。 “不过他之后提到的一个东西我很在意。” “什么？”安定还没来得及冲拓真发火，就被他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 拓真三两下吃完干粮，又管安定要了水喝，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尾兽。” 安定眨了眨眼，问：“那是什么？” “据说是一种由纯粹由查克拉凝聚而成的生命体哦。” 安定稍微转化了下概念，“查克拉看作是阿尔塔纳的话……那尾兽不就是阿尔塔纳结晶一样的存在？！”他得出了一个有些令人惊讶的结论。 “这个我也不清楚啦。”拓真继续研究手里的地图，“所以我就跟大蛇丸说我想去看看尾兽是什么样的。” “……然后他就同意了？？？”妈耶他之前不还一副死活都舍不得你走的样子吗？！现在对你这么放心的？？？ “他当然同意了啊。”拓真把地图卷巴卷巴，又塞进了包裹里，“因为我告诉他，我的老家也有一种由纯粹阿尔塔纳凝聚而成的东西，而受到这东西影响的一个小鬼直接变成了不死的怪物。” “……”哦。 “正巧，他对永生很感兴趣，也对查克拉和阿尔塔纳的区别很好奇。” “而我对尾兽很感兴趣，我就跟他说，我想亲眼看看尾兽是什么样子的。毕竟我见过那个阿尔塔纳凝聚体的样子，想知道尾兽是不是也是这样。”拓真辨认了下眼前的方向，然后带着安定继续走，“他说现在的尾兽大多都被封印在人的身体里，这样的人被称为人柱力。不过一旦人柱力的寿命到达极限，就得寻找下一个继任者，但是尾兽的寿命却几乎是无边无际的。” “……” “所以他希望我发现这样的区别之后，能够告诉他。” 安定简直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不怕你跑掉？？？” “说不定就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忍术在监视着我们呢。” “那怎么办？！！”安定简直震惊，活生生的hentai斯托卡啊！ “没关系啦，”拓真挥了挥手，“我本来就想去看看那个什么尾兽啊，在此之前跟他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冲突嘛。” “……”简直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什么好了！“包括他听到我们的对话？” “包括。”拓真点了点头，“他现在也不会有时间来追我们啦。” “？”安定仰头看着他，“你干什么了？” 拓真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说，“那些一开始那些注射了我的血，被大蛇丸放在营养槽里的家伙反正也快死了嘛，我就让他们趁现在砸了大蛇丸的实验室。”毕竟喝了他的血之后就是他的人（划掉）眷属啦，当然很听话的。“毕竟抽了我那么多血，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真的会被人蹬鼻子上脸的哦。” “……”哇哦。冷漠.jpg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让他们伤人，只是砸了大蛇丸的实验成果而已。”拓真摊了摊手，觉得自己一身正气，还忍不住感慨道：“我这个人，脾气就是超好的。” 安定突然头一偏，指着拓真的身后提醒他：“拓真，你的东西掉了。” “嗯？”拓真回过头一看，有些疑惑：“没有啊？掉什么了？” “你的脸。”冷漠.jpg “……” “！我跟你讲，你不要以为我脾气好就蹬鼻子上脸老是弹我额头！” “安定，你个子矮也不用费劲蹲，仔细一点肯定是能找回你的脸啦。” “……”冲田拓真你个小混蛋你给我首落死吧！！！ …… “所以呢，我们现在要去哪找尾兽？” “雷之国，云隐村。” “你砸了大蛇丸那么多东西，他追来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赶快啦！” “？喂——！放我下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走吗！(╯‵□′)╯︵┻━┻” 第65章 离开蛇窟（二） 这个世界的交通并不便利。 就算是拓真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已经通电的小镇里连一辆汽车都看不到。 没办法, 两人只好按着大蛇丸的地图，一路走着去。 虽然拓真说对那个什么尾兽很好奇, 但是这家伙除了一开始扛着安定飞奔离开了大蛇丸他们所在的田之国外, 之后的路程里都一副悠悠闲闲的样子，就像去找那个尾兽只是观赏游玩一样。 “本来就是啊。”拓真吃着在刚才路过的小镇上买的小吃，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都说了只是好奇而已。” 安定刚开始听到还有些纠结，不过想了想, 时空转换器的冷却时间也没到, 他们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了。 “既然没事的话……”安定仰起头，盯着拓真死死地不放，“那为什么每次我说要教你灵力的修炼方法你老是推。” 拓真伸手把食品口袋的最后一块小吃塞进了安定嘴里, “因为不想学啊。”然后他把空了的食品袋团成一团，伸手一抛, 十分精准地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安定把嘴里的东西嚼吧嚼吧, 咽下之后才接着问：“为什么不想学？” “……”拓真双手插在口袋里, 手放到额头上搭了个凉棚，反问道：“为什么要学？” 安定觉得拓真这话问得很奇怪，“不是跟你说了吗？灵力通过修炼是可以增长的，要是你的阿尔塔纳也能通过这个方法来增长, 那不就能解决隔一段时间就要补充的问题了吗？” “可是呢，安定。” “啊？” “这样一来, 我就完全没有枷锁了哦。”拓真偏着头睨了安定一眼, “你就不怕……” 他一只手搭在安定的肩膀上, 弯下腰与他对视，“我会做些你觉得很可怕的事情吗？” “比如，像在上个世界一样，喂养一群只会听从我命令的家伙……” 安定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 距离他极近的拓真当然发现了这一点，他扬了扬嘴角，不怀好意地接着说：“阿尔塔纳不再是有限的，我可以用自己的血肉组建一个自己的军队。这样一来……” “啪！” 拓真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拍在脸上的清脆响声。 他愣了一下。 安定面无表情地双手拍在拓真脸上，让拓真住了嘴后，他也没急着松开，手上稍一用力，拓真的嘴就被挤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_→ “就你？”安定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地嗤笑一声，“还军队呢？省省吧你！” 嗨呀这什么语气？？？ 拓真拨开安定的手，不服道：“我怎么了？” “很好，那么现在我来问你。”安定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说，“你要养军队，首先，你哪来的钱来养？”不等拓真说话，安定就补充：“现在你的吃穿住行，除了大蛇丸之前给的一部分干粮，都是在花我的哦。” 拓真很奇怪，“……我不是把所有赚到的钱都交给你保管了吗？” 安定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交给我的？” “你忘了？在里伯帮我们开了账户我就给你了……啊。”说起里伯的话，拓真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是上个世界了啊……” 安定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离开那个世界，之前赚到的钱不都成废纸了吗？你竟然现在才发现？傻不傻你！” 拓真挠了挠头发，他常年都不是负责买单的那个，这些方面他还真的没怎么在意。 “嘛……总会有赚钱的办法啦，反正是饿不死的。”拓真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而且喝了我的血，他们也轻易死不了啊。区区饥饿算什么？死不了的啦。” 安定眼睛一眯，放轻了声音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用吃东西的吗？”你说区区饥饿算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问？”拓真很奇怪，关他什么事？ 安定指着他鼻子，“你忘了？你要喂养一整个军队的家伙，你得放多少血、得撕扯多少条手臂？你再想想，你哪次放了血割了肉不嚷嚷着要吃十头牛的？这才是你组建军队最大的开销好吗！” “……”说、说得也是哦？ “还有，你建了军队把他们放哪？你现在连私房钱都没有，有钱建基地买飞船吗？还是说把他们放你舅飞船上？”安定斜眼看着他，冷哼一声，“用不着隔天，也用不着你舅，当天这些占地方的家伙就会被阿伏兔和弗雷扔出飞船变成宇宙垃圾。” “……”拓真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我没必要带着他们跑啊。” 安定很惊奇，“那你建军队的目的是什么？放那儿当摆设的？”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拓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也不小了，这种小孩子见着什么好就哭着闹着要买，买回家后就往角落里一扔不管了的脾气，是时候改一改了吧？” “……”拓真瞥了安定拍自己肩膀的手，“我可以带着他们去占别人的地盘啊。” “哈？”安定就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轻嗤了一声，“你占哪？占地球？无论你是要推翻江户那群猪猡的统治还是就圈个地盘收个保护费什么的，首先，你问过真选组……不，你爸了吗？” “……” “还是说你要占飞船？宇宙是你舅的活动范围，你要跟‘海贼王’争地盘？哇塞你可以的啊拓真！”安定拍了拍手，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然后下一秒，“顺带一提，那些以你血肉为生的家伙会开飞船吗？难不成你这个船长要24小时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守在驾驶室不成？” “……” “还是说你要占领一个其他星球？”安定低下头捏着下巴思考了下，“这个还可以实施，当个土皇帝嘛！” 拓真面无表情地伸手摁住了安定的脑袋，“不，我不用占领别的星球。”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语调缓慢而又危险：“等阿爸死了，整个江户就会变成我的军队；等阿舅死了，整个夜兔海贼团就会变成我的军队。或者说，直接让这群家伙下地狱去告诉他们，把我这个放出笼子的怪物留下来会是什么后果。” 安定一愣。 “嘛，开个玩笑啦。”拓真说话的语气突然又变正常了，他顺手拍了拍安定的脑袋，直起身补充道：“我又不是闹脾气的小孩子啊。” 安定：……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不是？！……哦抱歉，我忘了你的良心早就被你自己给吃了。冷漠.jpg “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他们一死，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拓真双手放在自己脑后，语气轻松地说着，一边往前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可是人总是会有那么几天心血来潮想做些什么，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总得有点什么东西来套住我才行啊。” 安定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拓真一步步离开，渐渐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握紧了手中的本体，朝着那个家伙的背影大喊一声：“开什么玩笑！” “？”拓真不解地转过身，“什么？” 安定猛地抽出腰间的清光，“你以为冲田君是为什么把清光交给你！” 拓真歪了歪头，理所当然却又漫不经心地说：“取我性命的嘛，不过自裁好窝囊的，我才不会……” “啪！”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要响亮得多，甚至拓真的脑袋都被打偏了。 拓真有些怔忪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他被他爸揍过、被他舅揍过、也被任务中的很多人围殴过。这一巴掌的杀伤力虽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隔靴挠痒，可是……感觉怪怪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 安定一副怒气冲冲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拓真的表情就有些错愕，有点不敢相信安定居然扇他巴掌。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安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正准备说点什么，结果拓真却一脸纠结地开口了—— “……难道你是被我渣了的女孩子吗？” 额角青筋暴起的安定跳起来对着拓真的狗头就是一顿爆锤，“都叫你少看那些狗血的电视剧了！！！” “总之！”安定没好气地双手抱在胸前，“冲田君把清光交给你，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一直以来的苦心都被儿子误解，真是替冲田君心疼！ “清光不仅是你手中的刀，更是你的刀鞘！”安定指着拓真的心口，“你的身上不只流着夜兔的血和阿尔塔纳，你的体内至少还有一半武士的血！你从五岁就开始修炼剑道，尽管现在还没能找出自己追寻的‘道’，但是你依旧是个武士！” “击败你的可以是孱弱的老人、可以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还可以是稚嫩的儿童，但是绝对不可以是你自己！” “这才是冲田君想要通过清光告诉你的东西！” 安定将清光横握，伸手递到了拓真面前，严肃无比地与他对视着。 “……”拓真沉默了。 他放下捂着脸的手，看着被安定递到面前的清光，伸手接过，轻声嘟囔着：“一把刀鞘都没了的刀，怎么来当我的刀鞘……”对他这样的怪物，上枷锁还不如直接上铡刀呢。 安定眉头一拧，不耐烦地说：“谁说只有清光了！不是还有我吗？” “……啊？”拓真一脸懵比。 安定十分强硬地将自己的本体塞进拓真怀里，在被大天使的呼吸修好本体后，那句只有自己听到的话再次被他说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十分清晰，让面前的拓真听得清清楚楚：“大和守安定，虽然难以上手，但是想要成为冲田君手中的强大利刃。以后就请你好好使用我吧……冲田君。” “……哎？”冲田拓真君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定哼了一声，对拓真呆愣的反应不是很爽，“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拓真有些疑惑，“很奇怪啊，你突然这么说话。” 安定从拓真怀里一把拿回了自己的本体和清光，放回腰间后，一字一顿地说：“总之，以后的时间里就请多多指教吧！冲·田·拓·真·君。” “……”不是，这是什么发展？？？ 不过安定却不打算再解释什么了，抬脚就往前走。 拓真几步跟上，“你不是会走吗？” “啊？我去哪？”安定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回你那个什么冲田君的身边，或者回你原来的伙伴那里。” 安定瞪了他一眼，“我只是稍微有在冲田君身边陪他长久一点的想法就快变成时间溯行军了，要是再接着做点什么的话，那不就真的背叛了本丸的伙伴们了吗！” “原来逃跑不算背叛的哦。” 安定照着拓真的小腿使劲踹了一脚，“闭嘴！” “至于原来的本丸……”安定抿了抿唇，“我现在身上已经完全没了审神者的灵力，在契约的刀帐上应该已经完全黑掉了吧……”不，其实在本体碎掉的时候，又或者说……他在过去的自己眼中变成溯行军的时候，刀帐应该就已经黑掉了。 刀帐黑掉就说明这把刀已经完全碎了，说不定这会儿本丸里已经接回了一个新的“大和守安定”呢……他要是突然又回去，那振刚被召唤出来的“大和守安定”又该怎么办呢？ 就是有些担心本丸的清光……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啊……希望不要太惦记自己这个混蛋吧。 “啪。” 安定的思绪突然被轻轻拍在他脸上的双手打断。 他的脸被这双手慢慢地捧了起来，然后他就撞进了一双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里。 “这可是你说的哦？” “嗯？” “你的意思……一直待在我身边？” “……嗯。” “一直？” “嗯。” ——我可是给过你逃跑的机会了哦。 ——谁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的一份呢。 第66章 离开蛇窟（三） 拓真和安定并没有完全按照地图上大蛇丸画出来的最短路线朝雷之国云隐村前进, 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紧迫的事情要做, 所以他们就像拓真说的那样，把这次的行程当成了游玩。 在此期间，因为安定不懈的坚持, 拓真最终还是按他的要求开始跟他一起琢磨，能不能用修炼灵力的方法来修炼阿尔塔纳。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还要辗转多少个地方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要是安定在之前那个异星球吸收的阿尔塔纳被挥霍光了，那不就完蛋了嘛！ 又路过了一个小镇, 吃着当地特色果干的拓真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其实你也可以自己修炼之后再传给我嘛。” 安定十分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别想偷懒！” 拓真撇了撇嘴, 莫名觉得有种重新回到小时候, 他们学院的夫子布置了一堆作业等着他去做的感觉。 啊啊啊, 他还是比较喜欢简单粗暴的活啊。 走着走着, 拓真突然停了下来。 “？”安定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 拓真不答。 就在这时候, 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上迎面走来几个忍者打扮的家伙，为首的是一名暗金发色的高挑女子。 而那名女子在看到拓真和安定的时候就伸手示意她的同伴们停了下来。 毫无交集的双方就这么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 安定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安定旁边的拓真突然说：“安定, 把清光给我。” “？！”安定有些惊讶, 这还是拓真第一次主动用刀哎！虽然心中不解, 但安定还是把清光从腰间抽了出来交给他。 拓真接过清光后就挽了个利落的刀花贴在身边, 蔚蓝的双眼直直的看向站在正中间的那名女子。 “安定, 站远点。” “哎？”到底怎么回事？ 身材高挑的女子听到拓真这话后挑了挑眉, 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同伴说：“你们也退开些，越远越好。” “由木人大人，他难道是——？！”女子身边一个同伴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站在他们对面的拓真，“要不要通知雷影大人？” “不用，你们先回村汇报这次的任务情况，这家伙我一个人能解决。”由木人摇了摇头，“总之，你们先离开这里。” “我们知道了，由木人大人请千万小心。”她的同伴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很快瞬身消失在原地。 “消失了？！”安定一愣，握紧了本体，四下搜寻却没有发现那些家伙的任何踪迹。 “你是什么人？”由木人单手插在腰上，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拓真。 “嗯……怎么说呢，”拓真握着清光，摆出了个天然理心流的起手式，“我只是个乡下来的武士啦。” “……”由木人皱了皱眉，对于这样的答案她当然是不满意的。 毕竟从见到这家伙开始，她体内的二尾又旅就不停叫嚣着要吃了他。若不是因为她与又旅的关系很好，他那么暴躁的样子，估计在刚刚看到眼前这个家伙的时候就要尾兽化了。 尽管有她在旁劝着，又旅的情绪依旧很激动，问他为什么对这少年有如此大的敌意，可是又旅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的威胁很大，一个劲地尖叫着说“非得吃了他不可”。 自从她成为人柱力起，由木人就从来没见又旅对谁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又旅都说要除掉这个家伙，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由木人慢慢弓起身，双手成爪抓在了地上，绑住头发的发带瞬间崩开，长长的头发在半空中飘扬着。紧接着，从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山林野兽一般的咆哮。 “站远点！”拓真旋身一脚，直接把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安定踹了老远，自己则借力往另一边翻滚几圈后停了下来。 然后就见原本他们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只浑身冒着蓝色火焰的巨大野兽。 “……这、这是什么啊！”安定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美女变野兽的戏码。 之前在大蛇丸那里见识了从人变成怪物的家伙，但是当时也只是以为那是他做实验弄出来的，不过是特例而已。结果……结果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不确定了，他们就是在路上随便碰到一个忍者而已啊！ 上个世界的特产是各式各样的念能力，这个世界的特产难道不仅只有查克拉……还有大变活人？？？ 而且……拓真一开始就提醒他站远点，难道是早就知道了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眼前的形势也不容他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嗷——！”身体几乎有小山一样大的野兽扬天咆哮了一声，紧接着，他张开了嘴巴，足以一口吞下一个成年人的大口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凝出一个火球。那个火球越来越大，炽热的能量球甚至让周围都出现了轻微的空间扭曲现象。 拓真立马翻身跃起，然而下一秒，那个火球径直就朝他喷射了过去！还未跑出野兽攻击范围的拓真根本来不及躲开，只好奋力将清光扔了出去，而自己则迅速双手交叉挡在眼前，直面承受这一击！ “拓真！”安定立马把刚才拓真要他“站远点”的话抛在了脑后，握着自己的本体就上前去查看拓真的情况。 虽然他也知道这家伙轻易不会死，但是在看到这样场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要担心。而且，他可是刀！哪有刀被放在一边好好待着，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着自己的主人对敌的？ 被火球炸出的大坑里，灰尘渐渐散去，一个人影也渐渐出现在安定和又旅面前。 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地挂在少年身上，浑身都是被高温灼烧过的痕迹。而且出乎安定意料的是，这些伤痕却不像以往那般很快就恢复，就好像阿尔塔纳带给他的变态恢复能力消失了一样。 可是要说阿尔塔纳的变态恢复能力完全消失了，却又不是这样。因为拓真脸上完好的皮肤在接触到太阳光后就出现了晒伤的症状，不过很快就会恢复，接着又被晒伤，然后又恢复……这就跟他平时打架兴奋过头，皮肤暴露在太阳底下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所以到底为什么拓真被这个怪物伤到后伤口没有复原呢？ 不过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拓真！”安定很快来到拓真身边，看着他身上十分严重的烧伤，简直碰都不敢碰他，“没事吧？” 拓真“啧”了一声，“都让你站远点啦。” “我看起来是那种弱不禁风随时都需要保护的家伙吗？！” 结果拓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嘟囔道：“本来就是啊，瘦得跟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而且他做任务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就算是跟弗雷搭档的时候，也都是划了范围的，各自负责自己的部分。毕竟他们出的任务基本上都是高强度的，很容易打上头。而一旦兴奋过头了，天生好战的夜兔们对着自己人都会毫不留情地下手——他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安定十分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揍你！” 两人不分场合地吵了两句，紧接着便被又旅挥下来的爪子打断了。 拓真和安定朝两个方向跳开，又旅看都不看安定一眼，依旧把目标放在拓真身上。 安定拧了拧眉，这只怪物到底为什么追着拓真不放呢？ 安定左手握着刀鞘，右手笼在刀柄上方，借助周围的树木和石头，几个起跃跳到半空，迅速拔刀，照着又旅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首落死吧！” 结果又旅只是往旁边一跃，一下子就跟安定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十分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然后张开嘴，准备吐个火球回击。 刚从半空中落地，还没站稳的安定根本就来不及逃离火球的攻击范围，不过这时候拓真一脚踹到又旅脑袋上，让他嘴里的火球吐偏了些许，又连忙将安定扑到一边，这才险险躲开了。 “没事吧？” “啧！”安定心里很不爽，又旅的身形巨大却很灵活，速度也极快，往旁边轻轻跳一步就能躲开他的攻击，而他吐出来的火球攻击范围又很大，他们实在是不占优势。 “所说让你站远点啦。”拓真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是你的刀，难道你就让我在旁边看着你独自战斗，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吗？！”安定一把拍开了拓真的手，对拓真再次说出这样的话很生气，可是他更多地还是在气自己， 拓真不是很理解安定为什么这么生气，十分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个家伙你没办法对付啊，硬冲上去也只是死，我又不可能随时都照看得了你。” “……”安定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力道之大连手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身后又旅快速逼近，巨大的前爪对准两人就拍了下来！ 拓真一把搂住安定的腰，带着他就往旁边滚了几圈，躲开了这一击。随后拓真十分迅速地翻身起来，给安定扔下句“你在这里待着，等我这只尾兽砍了就烤了吃”后，就把步步逼近的又旅给引开了。 “……”吃吃吃！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看着拓真上蹿下跳地牵制着身形巨大的怪物，安定十分不甘地一拳锤在了地上。 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根本没办法保护拓真不说，甚至还成了他的累赘！不能被人握在手中使用的话，他还算什么实战刀？！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出“想要成为冲田君手中强大利刃”的话？！！ ……等等！刚才拓真说什么来着？等我把这只尾兽砍了……这只怪物是尾兽？！ 他们之前猜测，尾兽是跟阿尔塔纳结晶差不多的存在，如果是阿尔塔纳的话……也难怪拓真会说“你对付不了”这样的话。而且这样一来，这只尾兽为什么光追着拓真跑的答案也很明显了，异星球的阿尔塔纳之间会互相吞噬，换句话说，这家伙想吃了拓真！ ……也怪不得拓真会说要把这家伙烤了吃呢→_→ 可是如果是阿尔塔纳的话…… 安定擦掉刀刃上的泥土，将收敛起来阿尔塔纳一点点地包裹上自己的本体。 他在异星球吸收的阿尔塔纳，除了用来维持自己付丧神身形的必要部分之外，全都收敛得好好的，就怕不够拓真这个熊孩子挥霍的。 不过呢…… 让他砍一刀的量还是有的！ 趁着拓真牵制着又旅，安定再次挥起刀，锐利的刀锋被强光照得雪白，折射到少年付丧神脸上的光遮去了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平静无比的声音。 “去死吧。” 第67章 两条道路（一） 有光。 安定皱了皱眉, 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 木质天花板？ 哎？ 刚醒过来的安定有些懵比。 他不是应该…… …… 将阿尔塔纳凝聚在本体上的安定一刀斩了又旅的一条尾巴，顺着切口将阿尔塔纳注入进去。比起断尾，被异星球阿尔塔纳侵蚀的感觉更加痛苦。被斩掉的尾巴切口就好像一个污染源，异样的能量从那里渐渐扩散，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尾兽查克拉。 虽然比起阿尔塔纳侵入的量, 又旅身上的查克拉要更多，时间一长自然也能把这些阿尔塔纳绞杀，可是现在这种被异能量生生吞吃的感觉却是轻易忘不掉的。 他很愤怒。 千年来，除了栽在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手上, 又被人类封印在人柱力身上, 身为不死不灭的尾兽, 他向来是没吃过什么大亏的。 结果今天突然就在路上遇到了个让他觉得颇具威胁的家伙，一个就算了还来两个？！ 混蛋！！！ 又旅扬天怒吼起来。 趁着又旅发疯的机会，拓真做了个助跑冲刺, 然后以惊人的弹跳力高高跃起, 提着清光就朝又旅的脖子砍了过去！ 又旅咆哮一声，身后的另一条尾巴甩起来就想把拓真抽飞, 然而握着刀的安定根本就不让他如愿，差点又把他剩下的那条尾巴砍掉。 “可恶的小虫子！”又旅对着拿刀劈下来的拓真张开了嘴。 拓真还以为这家伙又要吐火球, 也准备好了正面承受这一击, 却没想到，这次又旅吐出来的并不是火球, 而是一个乌黑浑浊的能量球！ “轰！” 能量球在撞击到拓真身上时瞬间就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波在半空中荡开, 周围的树木都受到了不小冲击，有些距离冲击波中心比较近的，有被连根掀翻的，也有拦腰折断的。 站在又旅背后的安定受到的冲击要小得多，尽管如此，如果他没有及时趴在地上，估计他也会被掀飞。 仅是爆炸后的余波都这么厉害，可见这招的威力有多大了。 安定顶着强风抬起头，就发现直面这一招的拓真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炸飞了老远。 “拓真！” 还不等爆炸的冲击完全散去，刚能够在风波中稳住身体的安定就立马爬起来朝他跑过去。而又旅也没忘了这个砍了他一条尾巴的家伙，前爪抬起来就朝安定拍了过去。 “滚开！”目露狰狞的安定不闪不避，保持前冲的速度对着拍下来的前爪就是一个居合斩！缠着厚厚一层阿尔塔纳的本体顺利切开了又旅的前爪，而且安定拔刀的这股冲力甚至让又旅往后退了几步。 “嗷——！该死的臭虫！” 安定快速往前打了个滚，躲开暴怒的又旅吐出来的火球。 虽然又旅被他砍掉了一只前爪，但是这家伙的动作依旧很灵活，砍掉了前爪根本妨碍不了他，反而更加激怒了他。 “可恶！”安定紧紧地皱着眉。他想去查看拓真的情况，可是又旅穷追不舍的架势让他根本不能带着这家伙到拓真那里去。 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又旅的注意力突然从安定身上转移开来。 “居然还活着？” 刚发现又旅的不对，安定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拓真掉落的地方。 然而这一眼看过去却让他心惊不已。 之前因为距离远，所以安定也没能看清拓真直面爆炸后的样子，反正状态肯定不会很好。可是当他能够看清的时候，他的心脏整个都剧烈地颤抖了下。 无他，因为拓真浑身血淋淋的，已经见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了，他的右臂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左臂握着完好无损的清光，甚至他能站起来都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拓、拓真……”安定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直以来，拓真的再生能力都强悍到变态，受了伤基本上眨眼间就会恢复，这还是安定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 其实关键也在于，只要是又旅吐出来的能量攻击让拓真受了伤，那他的变态恢复能力就像消失了一样，所以才看着这么凄惨。 “……”颤巍巍站起来的拓真突然一顿，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被他喷了出来。到最后咳嗽完，他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借助清光勉强支撑着身体。 “拓真！”看到这一幕，原本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的安定瞬间动了起来，他不管不顾地飞奔到拓真身边，想伸手去扶他，可是又怕自己的触碰让浑身都没有一块好肉的拓真更痛苦。 安定的脑子里乱乱的，可是一边还有又旅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也不敢多耽搁时间，心一横直接把清光从拓真手中夺过来，也不等他倒下，立马将清光插进了拓真的心口！然后自己挡在了他的身前，直面慢慢朝他们走来的又旅。 “咦？”正准备将两人一起用尾兽玉轰上天的又旅突然停下，不是很理解安定的操作。难不成是为了减轻这个侥幸活下来的家伙的痛苦？ 不过下一秒，当他看到拓真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之后，他就明白了，安定并不是要帮拓真解脱，而是在救他！ 又旅冷哼一声，张开嘴，汇集查克拉准备再来一发尾兽玉。 “！” “轰！” 又旅庞大的身躯直接砸进了路边的树林，压塌了不少树木后依旧滑出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 “什么？！”又旅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半边身体还是破破烂烂的拓真站在了之前他所在的地方。 他的眼神空茫，嘴上带着笑，表情崩坏又扭曲。 又旅刚刚从一片废墟中起身，拓真就速度极快地冲了上来，像猎食的野兽一般扑向了他的猎物。 “你这家伙！！！” 两只野兽厮杀到了一起。 …… 后来怎么了呢…… 对！ 被拓真撕掉最后一条尾巴和一只后腿的又旅暴怒了，这也就导致他开始四处喷射刚才那个威力巨大的能量球。 满脑子杀意的拓真自然对此不管不顾，迎着数量众多的能量球就想继续上前进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安定拦了下来，为此拓真还差点拧断了他的脖子。 之后…… 之后就是他突然发现时空转换器的冷却时间到了，他正准备趁机带着拓真溜掉，结果又旅一个能量球对着他们又吐了过来，接着便是…… 满天猩红。 安定一个激灵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却没想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嘶——”安定皱了皱眉，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体的情况，他四处观察了下，却没有发现拓真的身影。 安定正准备掀开被子，这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拓真？！”安定下意识地呼喊。 结果来者却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家伙，“嗯？谁？”记忆中的声音率先进入了安定的耳朵。 安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就看到逆光走进来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家伙。 “清……光？怎么是你？” “怎么了？”肩上搭着小辫子的少年走到安定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地说：“不是我还能是谁？你是睡傻了吗，安定？” 安定有些怔忪，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的小伙伴，“不是……这里难道是……” 清光伸手一连戳了安定的脑门儿好几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这里是我们的部屋啊你这个蠢货！” “……”安定皱了皱眉，“可是……我怎么会在本丸？” “你这家伙！”清光翻了个白眼，不过见安定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不是离开本丸去修行了吗？不过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什么了，刀帐中你的位置突然黑掉了，主人就召集了一个小队，让我们去找你，而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清光瞪了安定一眼，又接着说：“不过还好，主人花了一点时间，总算是把你这家伙救回来了。” “……”不对，这不对！ 安定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下的被子，沉声问：“我离开了多长时间？” “嗯？”清光眨了下眼睛，抬手试了试安定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你真的睡傻了？” “告诉我，清光！”安定急切地抓住了清光刚想收回去的手，“从我离开到现在，到底经过了多长时间？” 虽然不知道安定是怎么了，但是清光还是依言告诉了他答案：“从你离开本丸到现在，就五天而已啊。” 如坠冰窖。 安定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 难道在异世界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不、不对，肯定不是做梦！ 安定伸手抚上了脸。 记忆的最后还是他被拓真呕出的血喷了一脸……无论是气味、温度还是颜色都那么的真实！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在做梦！ “清光！”安定一把抓住清光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身边有其他人吗？！一个栗发的高个子少年！” “啊，有的哦。”清光点了点头，见安定仿佛松了口气的模样，他有些奇怪，“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醒过来就怪怪的？难道是修行期间出了什么事？可是什么事能让安定这家伙变得这么惊疑不定呢？ “他现在在哪？”安定掀开被子准备起来，却被清光强硬地摁了回去。 “主人说你现在需要卧床休息。”清光脸色不善地看着试图起床的安定，“你是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吗？你这家伙！不要再让人担心了好吗？” 闻言，安定有些讷讷地点了点头，“抱歉……” 清光叹了口气，神情缓和下来，头一偏开口道：“你也不用跟我道歉啦，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 清光还是这么别扭啊…… 安定挠了挠脸颊，不再轻举妄动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安定看着清光，“那个少年……” 清光抿了抿唇，一边给安定倒水一边低头思考着，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见他一副难以言说的模样，安定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好啦好啦！我跟你说我跟你说！你不要起来啊！”清光连忙又把安定摁了回去，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先喝口水吧。” 安定看着他不说话。 “……哎呀我告诉你嘛！”清光彻底投降，他是不清楚安定怎么会跟历史时间轴上的陌生人扯上关系，但是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比较在意那个人的吧，可是…… “那家伙的话，大概已经死掉了吧……反正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没呼吸了……” “啪！” 杯子径直从半空中落下，水泼了出来撒了安定一身。 死……了？ 第68章 两条道路（二） 夜里有风。 而且还很大。 一名普通上班族打扮的男人拎着便利袋, 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然后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安全防护坐在天台边缘的家伙。 那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身上穿着市立医院的病服, 栗色的发丝和白色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让人怀疑下一秒他就会随风离去。 男人漫步朝他走去，“已经连续两个周在这里看到你了。” “……”他不答话。灯火阑珊的繁华都市被他尽收眼里，而那双蓝色的眼睛却如同死寂的湖水一般, 没有丝毫起伏。 男人从便利袋中摸出一听果汁，递到了他旁边，“不知道你有没有成年啊, 所以就自作主张买了这个。” 栗发的少年侧过头，不平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男人笑了笑，“喝吧，算是那天没从这里跳下去的谢礼。” 少年道了声谢, 一边拉开拉环，一边说：“明明是那群蓝衣服的家伙把你拦下来的。” “把我拦下来的是他们没错啦。”男人自己从便利袋中摸出一罐啤酒, 背靠在天台围栏上，语气轻松地说：“可是让我决心不跳的是你啊。” 少年喝着果汁，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很好看, 让我再次看到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少年一时语塞, 想了想还是道：“虽然你请我喝果汁, 但是你不是我的菜。” “哈哈哈！”男人笑起来, “不是, 我对你没那种意思。”然后他在少年迷茫的表情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名片, 然后对少年伸出了手：“少年，出道吗？” “……哈？” 通过聊天，拓真也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了。 男人名为石川智也，是一名艺人经纪人。 前不久刚被一手捧红的艺人抛弃，再加上相恋多年的女友也离他而去，事业爱情双双失利，一时想不开就打算从天台跳下去一了百了。结果没想到在天台遇到了穿着一身病服的拓真，他还以为拓真也是来跳楼的，本想着自杀路上也有人陪挺好的，结果还没等他翻过围栏，几名scepter 4的成员就冲上了天台，一脚把他踹了回去→_→ “啊，他们啊……”拓真把空了的易拉罐捏扁，然后伸手一抛，十分精准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因为觉得我跟一个命案有关，所以跟了我好几天。” 毕竟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最近这周围又发生了一起影响有点大的枪杀案，刚好被前来调查的scepter 4发现，并送进了医院。而在进行信息登记的时候，隶属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的scepter 4却没找到任何与拓真相关的信息，户籍上查无此人，加之拓真又有着令人惊异的恢复能力，所以他就被他们关注起来了。 可是拓真自己是无比清楚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无论scepter 4询问他受伤的原因还是身份的问题，拓真都没办法回答他们，所以干脆就选择沉默了。 Scepter 4当然不可能简单放过。 在他们眼里，拥有着变态恢复能力的拓真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权外者了，也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竟然会受那样严重的伤。 不过再怎么想弄清楚原委，可是当事人不配合，他们也没办法。 “所以你每天都到这里来干嘛呢？”被拓真拒绝了出道邀请后，智也也只是稍微遗憾了会儿也就罢了，话题一转跟他聊起了别的来，“在人生的道路上迷了路吗？” “等人啦。”而且人生的道路是什么？他连自己回家的道路都找不到。 万万没想到是“等人”这个理由的智也有些惊讶，“等人？在这里？” 拓真点了点头。 据把他送到医院的scepter 4成员说，他被发现的时候就躺在这个天台上。所以他一醒过来，问清了一开始被发现的地点后，他就跑到这里来了。Scepter 4再次来找他谈话的时候，却发现病床上的人不见了，于是他们就动用了监控摄像追了上来，结果正巧阻止了想要跳楼的智也。 “你们没约时间吗？”智也双手搭在围栏上，好奇地问，“这两个周我每次来都看到你等在这里。” 拓真摇了摇头。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拓真摇了摇头。 “……”噫！这老实孩子该不是被骗了吧！ 智也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们认识吗？” 这回拓真点了点头。 “认识多久了？” “唔……”拓真仔细想了想，“大概十几年？不对……要说正式开始相处的话，也就几个月而已。” 认识十几年，正式相处几个月？？？ 刚刚被相恋多年的女友给踹了的石川智也先生，在某方面有些敏感过头了，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难不成拓真口中要等的家伙是跟他从小青梅竹马，最近几个月才确定恋人关系的女友？还是说笔友？……不不不，十几年前这家伙还是个小鬼吧！哪来的什么笔友！ 所以说果然是恋人关系吧！ “每天都在这里等？” “嗯。” “都没来？” “嗯。” 一天天等待的人，却一天天地失约，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智也有些激动，他问：“你怎么知道她会来呢？” “她？”拓真眨了眨眼睛，纠正道：“是他哦。” 智也被噎了一下，哦，还是个男孩纸。 “因为他答应了不会离开我啊。”拓真看着脚下的街景，不假思索地说。 “……”智也有那么一瞬间想问问眼前这家伙究竟有几岁→_→ “你们怎么约定的？嗯……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的话……” 拓真觉得这没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于是也就直白地说了：“他说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 “……没了？” “没了。” “那你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他呢？” “因为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啊。”拓真挠了挠脸颊，“听把我送进医院的家伙说，当时我就是在这里被他们发现的，不过那会儿就没看到有其他人……”和刀。 “所以就想来这里等等看。” “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明明说了不会离开的人是他啊。”拓真晃了晃悬在半空中的双腿，孩子气十足，“所以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呢？” ……这么看来，这么快被甩也是很正常的吧→_→ 智也沉默了会儿，再看拓真的时候就有一种遇到难兄难弟的感觉。他一脸唏嘘地把手搭在拓真肩上，“少年，大哥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 然后智也就开始讲述自己被女友甩、被手下的艺人甩的苦逼经历，一开始还没什么，后来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指天又骂地的。 “这是我的女友！”智也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合照，指着上面跟他合影的女子说，“我们从中学起就开始交往了！工作奋斗了几年，我总算攒下了能给她一场完美婚礼的积蓄。结果就在一个月前，她突然跟我说了分手，任凭我怎么挽留都没有用……然后第二天，我就看到她和她会社的社长十分亲密地进了珠宝店！” 然后他又从便利袋中抽出一期周刊，指着封面的男人说：“这是我从街边艺人中发掘、推荐给我们社长的家伙！刚开始那会儿虽然困难了些，但是一步一步都走过来了，我的人脉没有前辈们广，不能给他带来更好的资源，他想换个经纪人，虽然有些伤心但毕竟是事实，我也不可能给自己的好朋友拖后腿。结果……那家伙现在看到我，就像看到什么污物上的苍蝇一样，生怕我攀上他！” 说着说着智也把周刊往旁边一扔，捂着脸哭起来。 周刊正巧被扔到了拓真脚下。 拓真的注意力顿时被封面上披着浅葱色羽织的男人吸引住了，再一看，旁边贴着他的介绍：“冲田总司役……” 啊。 既然有冲田总司这家伙的存在，那应该就是…… 回到安定自己的世界了啊。 难怪呢…… “所以说！”智也吸了吸鼻子，无比豪迈地用袖子抹掉了眼泪，“跟你相爱了十几年的爱人是可以说离开就离开的，跟你走过风风雨雨的朋友也是可以说不认人就不认人的！”他的脸涨得通红，情绪十分激动，“像‘一直’‘一辈子’‘永远’这样的词语，能轻易说出来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啊！”说着说着，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又开始哭了起来。 “说到底，人总是要死的，谁又能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长长久久呢？只是大家都爱这么说而已！” “既然做不到的话，一开始就不要说出这种话来寻人开心啊！” “都是骗子！” 拓真沉默的看了捂着脸哭泣的智也一眼，之后便抬起头，仰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漆黑的夜幕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就像给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黑纱一样。 「一直待在我身边？」 「嗯。」 「一直？」 「嗯。」 ……那你现在又在哪呢？ 明明就给过你离开的机会啊，为什么又要对他说这种根本就不会遵守的承诺呢？ 骗子。 看来是不用接着等下去了。 接下来就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吧，两个周就喝了一听饮料，他是真的饿啊。 之后的话，就自己想办法找回家的路吧。 不过如果要回家的话，就需要那个什么时空转换器啊…… 等等，既然这里是安定所在的世界……拓真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那本周刊的日期，很好，2012年。 安定说什么来着？他们作为付丧神被唤醒后，与破坏历史的时间溯行军战斗是多少年来着？啊……2205？ 也就是说，他所在的这个时间，应该也是属于他们应该保护的“历史”范围内的吧？ 那如果他在这个时间点做些什么的话……会不会把这群“保护历史”的家伙们引来呢？ 拓真有些跃跃欲试，如果真的按他所想的那么发展，到时候就可以从那些家伙身上抢时空转换器啦！ 就是不知道安定会不会也来呢？来杀了破坏历史的自己什么的？ 超期待的哦！ * “喂！我说！”清光一把拽住安定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你的伤还没好，到底要去哪啊？！” “那家伙是不会死的！”安定有些激动地甩开了清光的手，他瞪大了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对清光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他绝对不会死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清光皱着眉，神情严肃地看着安定，“喂，安定……你该不会跟时间轴上的人有了什么交集吧？” “……”安定低头不语。 “你忘了我们的职责了吗？！”清光往前迈出一大步，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定的肩膀，忍不住冲他咆哮道：“我们的职责是维护历史！时间轴上的东西不是我们轻易能碰的！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知道……”安定咬了咬唇，“可是那家伙……那家伙不是时间轴上的人啊！” “……什么？”清光有些发愣，不是时间轴上的人……那是谁？ 这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一个清晰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一看，是山姥切国广。 山姥切走到两人面前停了下来，面色沉静地对安定说：“大和守，主人找你。” “……哎？”清光眨了眨眼睛看着安定。 安定点了点头，对山姥切说：“我也正好有事情要说。” 清光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就先去吧，待会儿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呢。” 谁料这时候山姥切又说：“加州，你也一起。” “哎？”清光伸手指着自己，似乎有些意外，“我？” 第69章 两条道路（三） 当天晚上, 拓真又做梦了。 很奇怪, 上次他做梦还能说是兜的幻术影响，可是这次呢？ 梦延续了上一次的场景。 他站在天地都融为一体的黑幕中，周围一片死寂。就像身处漫无边际的宇宙中, 只是这里看不到任何一颗星球，也感受不到任何光与热。而他只是一颗小小的浮尘, 渺小又不起眼。 虽然做这样的梦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醒不来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拓真合上眼放松了身体, 任由自己在这片不受重力的地方飘荡着。 不过这样悠闲的样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宇宙不再纯粹。一颗颗或大或小的星球诞生了, 拓真也是第一次不受任何影响地看到了太阳。 世界终于不再黑暗, 可是他依旧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接着, 他突然就被一个不起眼的小行星像磁铁一样吸了过去，穿过大气层, 最后落在了海平面上。 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瀚海汪洋, 蔚蓝海水与碧蓝的天空连成一线, 他光脚站在两者中间，就像被藏进了一个偌大的蓝色气球里。 天地间很安静，他能感受到风从脸颊边吹过, 却听不到风的声音, 他能看到海面上掀起的惊涛骇浪, 却听不到海洋的咆哮声。 “扑通、扑通……” 他能听到的, 只有一声声清晰无比的，犹如心脏跳动一般的声音。 拓真不自觉地将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然后他便发现，这个声音的频率与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模一样，甚至是完全同步的，就好像他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一样。 不多时，大陆开始慢慢地出现，紧接着便是山川、湖泊、植被、生物……拓真眼前的景象不再单一，可是他却不能像刚才那般不受重力影响地站在水面上了。 海水一点一点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他的腿、腰、胸口，最后是头部。 拓真是会游泳的，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挣扎。不一会儿，他就完全被海水淹没。 栗色的发丝像海藻一样随着水波飘荡着，白色衬衣的衣角也随之晃动。他就像个落入深海的溺水者，冰冷的海水将他包裹起来，只能看到投入水中的光和口鼻中吐出的一串细小泡泡。 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无论是海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还是海底的水压，他都没有感受到。 他看着自己距离波光粼粼的海平面越来越远，渐渐地沉入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海底深渊。 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拓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那道光，又似乎是想抓住别的什么。 他试图收拢手掌的时候，世界突然变了个样子。 唯一的一束光在他面前，像是突然被摔在地上的水晶一样碎掉了，黑暗再次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眨眼的时间，那些碎掉的细碎星光像是有意识般环绕在了拓真身边，接着便开始一点点地变亮。 到最后，拓真竟然被亮如白昼的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他用手臂挡住这阵强光，在感觉周围的光变弱了之后，他才把手放了下来。 只是这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里是一个小山丘。 他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草地上零星开着几朵不知名的花。一阵微风吹过，他还能闻到青草的气味和花朵的芬芳。 鸟鸣声由远及近，他的世界里再次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抬头一看，几只小鸟拍打着翅膀从他头顶飞过，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而树下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白衬衫和浅色休闲裤的男人。 蓝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眼睛是一红一蓝的异瞳。 谁？ 拓真很奇怪，这里不是他的梦吗？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家伙？ 那男人似乎看出了拓真的疑惑，笑着跟他解释：“这里是我的梦境，欢迎你，拓真君。” “哎？”拓真有些懵比，这是他的梦境？什么意思？ “是我擅自把你从你的梦境中拉过来的，”蓝发异瞳的男人说道，“因为拓真君的处境看起来有些危险。” “……危险？” “对哦，你难道没感觉吗？”男人的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指着拓真的心口慢吞吞地接着说：“你快被某个东西吃掉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奇丑无比的怪物。那只怪物在出现的瞬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将站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吞了下去，“就像这样。” 把鸟吞进肚子里的怪物犹不满足，它低下头，用一种垂涎的眼神看着拓真，口中的涎水顺着张开的大口淌落在地，直接在草坪上腐蚀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拓真抬头看着想将他吞吃入腹的怪物，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男人突然笑出声，然后他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那只怪物便消失不见了。 “……”拓真瞥了他一眼，并不做声。 “你果然很有趣，拓真君。”随着他这句话说完，之前被吃掉的小鸟依然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叫着，脚下被腐蚀的草坪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拓真现在相信这家伙说的，这里是他的梦境了。 不过…… 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活该像个猴子似的给人围观吗？就因为这家伙觉得他有趣？ “既然这里是你的梦境……”拓真打了个哈欠，直接在草坪上躺了下来，“劳烦关下灯，谢谢。” “……”男人的嘴角略不可见地抽了抽，然后他笑了两声，问：“拓真君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你快被心里的怪物吃掉的事情。” 拓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吃就吃好了，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因为消化不良把我【哔——】出来，太恶心了。” “……” 眼见着拓真真的快要睡着了，男人又接着开口，“拓真君，这里虽然只是梦境，但是如果你的精神体受到强烈冲击，甚至被绞杀的话——” 拓真身下的草坪顿时变成了滚烫的火山岩，而这块火山岩周边，全都是翻滚着气泡的粘稠岩浆。 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高温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拓真的脑门上渗出了汗水，然后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滴落在他躺着的火山岩上面，“呲啦”一声，瞬间就蒸发掉了。 “真的会死哦。” 站在另一块火山岩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动不动躺在火山岩上的拓真，似笑非笑地说出了这句话。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突然，一声轻笑突兀地响了起来。 “好啊，”躺在火山岩上的拓真语气轻松地道，“那就来试试吧。” 话刚落音，异瞳的男人立马跳离了原地，然后就见他原来所站的地方瞬间裂成了几块。 男人在另一块火山岩上站稳，皱着眉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拓真。 难道这家伙也会幻术？ 幻不幻术的拓真才不知道啦，他只知道自己被热得有些受不了，看来是没办法安稳睡一觉了。他单手支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手掌刚接触到火山岩就闻到了皮肉被灼烧的味道。 “所以啊，饶了我吧……”他低垂着脑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汗水顺着他的下巴、脖颈，最终滑进了衬衫衣领。这样的他看起来褪去了几分少年的稚气，添了几丝成熟。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他抬起头看着异瞳的男人，睁大的双眼里空洞又无神，嘴角却是高高地扬起，看起来诡异无比。 男人在看到他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不由得一愣，随后他更是震惊地发现，之前那个怪物再次出现了，而且比起之前他用幻术构建出来的，眼前这家伙还要庞大可怖得多，最关键的是，这次它是站在拓真身后的！ “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表情崩坏又扭曲的拓真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却是兴奋的，“无论是家人也好，大言不惭要当我刀鞘的家伙也好，发现一点异常就沾沾自喜的陌生人也好……” “你们怎么都这么一厢情愿地认为我要完蛋了呢？”拓真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搭在胸口处，像个正在做自我介绍的小丑一样，“什么不许输给心中的怪物，什么差点被怪物吃掉……” “你们啊，超奇怪的啊？”他捂着额头，笑得身体一抽一抽的，“你们怎么就不会觉得……” “你们看到的怪物，其实就是我自己呢？” 拓真说完这句话后，就朝旁边伸出手，站在他身后的那只庞大丑陋的怪物就像乖巧的家养宠物一样，温驯无比地低下了头，亲昵地蹭了蹭拓真的手。 异瞳的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接着下一秒…… “？！” 那只在拓真面前十分温驯的怪物就毫无预兆地被他的主人撕成了碎片。 血肉残肢溅了一地，染红了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回原状的草坪。不过这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因为很快这些血腥的东西就全都消失了，草坪依旧绿茵茵的，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花香所代替，耳边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他们依旧站在最初那个鸟语花香的小山丘上。 “所以说啊，”拓真双手抱在胸前，有些嘲讽地说：“拜托你们，至少也要先弄清楚情况啊。” “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 来到审神者的书房门前，安定敲了敲门。 “请进。” 得到应允后，安定和清光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书房就看到一面大大的屏风，他们绕开屏风走到后面，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束着长发、带着半截面具遮去上半张脸的男人。 “主人。”清光跟他打了声招呼，安定却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开口。 “快坐下吧，我泡了茶。”审神者温和地笑了笑，正准备给清光和安定倒茶，结果却被清光一把抢过茶壶，“哪能让你来动手啦！” 审神者并不多言语，放开手随清光去了。他把目光放在了依旧站在一边的安定身上，“怎么了？不坐吗？” 安定的表情有些复杂，刚准备开口，审神者就抬手阻止了他，温声道：“还没说呢，欢迎回来，这趟修行真是辛苦你了，安定。” 安定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看看，明明有这么温柔的主人，他为什么要跳到某个又蠢又笨又口花花还超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船上？ 安定对审神者露出了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让您担心了。” 然后他俯趴在地，给审神者行了一个大礼，“虽然这么说十分抱歉，但是请听听我的请求！” ——没办法啊，谁让那个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呢。 第70章 两条道路（四） 拓真醒过来的时候, 天已经大亮了。 他顶着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从软绵绵的大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他这会儿脑袋里面空荡荡的，浑身惫懒，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有些不想动弹。 不过也没多一会儿，放在床头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拓真愣了一下, 见电话一直都在响, 他正准备伸手去接, 一直突兀出现在半空中的纤细手腕就替他把电话挂了。 “……”拓真缓慢地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一件红色浴衣的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披散着一头长长的黑发，不过也不是纯粹的黑，在光照之下还能看到隐约的红。他的嘴角似扬非扬地看着拓真，而令人惊讶的是, 这名少年竟是双脚离地，悬停在半空中。 拓真挠了挠头发, 似乎对面前出现的这个少年一点都不陌生, “你怎么又来了？” 少年双手抱在胸前，施施然地从半空中飘到了床边坐下，“因为我很无聊啊。” “得了吧, ”拓真掀开被子下了床, “有这闲时间, 你还不如去照看一下你眷属的生意。” “……” “第一次看到信徒有实力有能力却还这么穷的神。” “……” …… 少年自称麻仓好, 是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嗯, 虽然这一点拓真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们的相识并不是什么偶然，这个少年其实比石川智也还要早出现在拓真面前，而且，他还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拓真身份的家伙。 拓真刚从医院跑出来那会儿，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缠着顺手管护士小姐要来的绷带，青天白日地就坐在天台边缘，闹得不少人以为这是个疑似被毁容或者整容失败要跳楼的家伙→_→ 麻仓好出现得悄无声息，他站在拓真旁边，一身红衣猎猎，头发和宽大的衣服在风中翻飞着，劈头就抽了拓真一脸→_→ “滚开。”拓真面无表情地扒开了甩了他一脸的头发和衣袖，看都不看少年一眼。 “真是失礼啊。”麻仓好笑了一声，下一秒，他的头发和衣袖就服服帖帖地垂了下来。 风并没有停，拓真身上缠着的绷带末端依旧在飘荡，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用的是什么办法让头发和衣服听话罢了。 总之又是一个不简单的家伙。 不过拓真并不打算搭理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离开你的本源星球的？” 少年这句话一出，拓真就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用感到奇怪，”麻仓好一笑，接着说，“我是全知全能的通灵王，知道你的小秘密根本就不算什么。” “……”哇塞终于看到比他阿舅还要中二的家伙了哎！ 麻仓好双手抱在胸前，眉毛一挑，好脾气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他提起了另一个家伙的名字，“安定？是他吗？把你带走的？” “……” “哦，原来还有宇宙飞船啊，你们那里这么广阔的吗？” “……”哦哦哦，是比派克诺坦的念能力还要高级的技能啊，都不用触碰身体就能直接看到记忆吗？ 听到他这番心声的麻仓好笑而不语。 然后他就听到从拓真那里传来的感叹：不用开口说话了真好。 麻仓好：…… 麻仓好轻笑出声，对拓真说：“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心音被别人听到后，可不是你这样的反应。” 啊，是吗。 见拓真真的没打算开口说话了，麻仓好也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的灵视居然还被人当成了传话筒。真是稀奇。 其实拓真的内心并不嘈杂，除了一开始听到了些东西之外，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内心安静得麻仓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关掉了灵视。 “很安静啊，你的内心。”麻仓好坐了下来，双手支在身后，和拓真一样仰头看着天空，“为什么呢？成为星球的人柱并没有让你感到怨恨吗？” “很安静是指什么？” “嗯……怎么说呢。”麻仓好把视线下移，伸手指着车流不息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如果说那是普通人的内心，”他又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碧蓝晴天，“那这就是你的内心。”风吹过，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来。 “……人柱又是指什么？”拓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身体收到了属于星球的能量，你不死不灭，与星球同在，你在星球面前就像个孩子，他给了你无上的权利，看似对你宠爱至极，实际上他却用他几十亿年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影响着你，蚕食着你。” “到最后，他会变成你的囚笼，你会变成他的玩偶。” “这就是人柱。” 麻仓好合上眼，感受着和煦的微风从脸颊边吹过，他的头发和衣袖再次被吹了起来。黑发与红衣相互交映着，在整个都灰扑扑的天台上显得格外鲜艳。 拓真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就问：“你也是？” “嘛，说不是其实也差不离了。”麻仓好睁开眼，对拓真笑了笑。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柱这种东西呢？”拓真喃喃道。 “因为星球需要啊。” “需要什么？” “需要垃圾桶。” “……哎？”拓真眨了眨眼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麻仓好自己也因为自己给出这个答案笑出了声，“只是个比方。” “星球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维持平衡。” 拓真更奇怪了，“平衡？什么平衡？” “阴与阳、光与暗、清气与秽气……类似于这样的东西。你一定也听说过吧？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有光明的地方也必定有黑暗，他们是共生的。而天平要稳，两头的砝码就得一样重，虽然天平只是个比方，我所说的这些东西并不一定是一比一地存在着，但是他们之间总有一个平衡点。” “这也并不代表世界是一成不变的，一定范围内的波动是可以被允许的，因为天平短时间又小幅度的晃动并不影响整体。但是如果天平的两端相差过大，平衡直接被打破，那就不一样了。” “那天平一端多出来的部分该怎么办呢？”麻仓好笑着看着拓真，歪了歪头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要拿出来。” “……”拓真消化了下麻仓好的话，“也就是说，人柱就是装载多余部分的家伙？” 麻仓好点了点头，“没错。” “那这样的话，星球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掉人柱呢？连带着将他身上的那部分多余的东西都消灭掉不好吗？”拓真拖着下巴想了想，“偏偏还让人柱成为了不死不灭的存在。” 麻仓好接着抬头看天，“你说的不对哦。” “？” “人柱虽然挟裹着多出来的那部分死了，但是他的身体还在星球上。落叶还能反滋养孕育大树的土壤呢，你怎么知道人柱不会呢？” “一个不死不灭的人柱可以长长久久地帮他解决负荷过重的问题，而如果一个不够，那就再来一个呗。” “……”拓真有些惊讶，“你们这儿的人柱还不止一个呢？” 麻仓好伸出手比划了下，“在我之前已经有几个老家伙了。”他翘起腿，单手支在上面托着腮，似笑非笑地说，“除此之外，在我们之下还有七个小人柱，只不过这七个小人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掉。” “为什么换？” “谁知道呢？”麻仓好笑了一声，用一副无所谓地态度说：“大概是快坏掉了吧。” “……嘛，该怎么说呢……”拓真抬头看着天空，有一种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原来我这样的怪物并不是特例啊……” 麻仓好托腮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开口道：“你知道吗？人柱出现在人类开始在这片大地上活跃之后，之前的亿万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成为星球‘垃圾桶’的家伙都是人类，所以才会有‘人柱’这样的称呼出现。” “……”这家伙对人类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啊，明明自己一开始不也是人类吗，果然超中二的→_→ “我听得到哦。” 听得到又怎样啦，我管你去死。 “……” 不久后，两人的对话就被冲上天台来的scepter 4打断了，而拓真就发现，scepter 4的视线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往麻仓好那边分出一点注意力，就跟没看到麻仓好似的。 ——他们看不见你？ 麻仓好笑着点了点头。 被特殊对待的拓真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先说好我不恋童！ 麻仓好脸上的笑容有点裂，他无声地，一字一顿，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已经一千多岁了。 拓真一副看到hentai的表情。 ——噫！我还没成年呢！ 麻仓好：…… 麻仓好一甩袖子，化作一道清风，顿时消失在拓真面前，然后……狠狠地抽了他一脸→_→ 拓真摸了摸被拍得有些疼的鼻子，忍不住嘟囔了句：“明明就是小孩子脾气嘛……” 然后他又被突如其来的冷风糊了一脸，还差点被掀翻到了地上→_→ 拓真：……好凶哦。 麻仓好：还真是给你脸了：） 第71章 现世之日（一） 麻仓好再次出现在拓真面前，是在两周后, 依旧在天台, 只不过这回旁边多了个一边喝啤酒一边哭的石川智也。 “你那个叫安定的小朋友是被一群付丧神带走的哦。”麻仓好双手环在胸前, 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为首的那个少年手里握着的刀跟你断掉的胁差有点像呢……” 拓真看了他一眼。 啊，清光断掉了吗…… 麻仓好听到他的心声, 眉头一挑说：“断掉了哦，不过被他们给捡回去了。顺带一提, 那名带队的少年就叫清光哦, 不过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打刀。” 拓真点了点头, 清光本来就是打刀啊, 他手里的那把胁差不过是被他爸磨短了之后给自己的。 “原来是这样, ”麻仓·有灵视就是方便·好在拓真身边坐了下来，“是来自未来的付丧神啊……” “挺大言不惭的对吧？”拓真语气淡淡地说，“维护历史什么的。” 麻仓好笑了笑, “说不定这就是那个年代用来维持平衡的办法哦。” 拓真偏过头看着他，“怎么说？” “把多余的部分投放到过去，再让量产的付丧神去解决。”麻仓好说完便单手托腮, 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或者说, 直接让多余的部分自相残杀, 无论哪一方被消灭, 最终的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拓真眨了下眼睛, “你的意思是, 其实他们所谓的时间溯行军与刀剑付丧神本质上是一样的？” “嘛，也只是个猜想罢了。”麻仓好十分不负责地抛出这句话，“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运作机理到底是怎样的，不过光维护历史这样的理由说出来就很牵强啊。” “什么意思？”拓真不解地看着他。 “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 麻仓好伸出手指，轻轻在空气中一点，散发着微光的灵力便在半空中构建出了一棵有着无数枝丫的大树。 “比如说，以你们落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为节点。”麻仓好说着，伸手指着大树的树干，然后顺着树干指到了几个树杈前，他说：“那么在此基础上，会不会出现这么一些可能？” 他指着第一根树枝，“一，你的那振胁差并没有碎。”然后他依次顺着其他的树枝说，“二，那些付丧神并没有出现。” “三，你当时的呼吸并没有停止……类似于这样的，有无数个可能的情况。” 拓真有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是指，同一个时间节点会出现不同的事件吗？” 麻仓好点了点头，“不同的事件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同的结果，一开始的差别或许很小，但是从时间节点延伸出去之后，基本上都不会再有交叉的可能。” “就比如，如果当时你还醒着，你会允许那些付丧神带走安定吗？” 拓真摇了摇头。如果他当时还醒着，有人要从自己手里抢人，他才不管那些家伙是谁呢，绝对一顿暴揍好吗？ “那你还会到这个天台来等上两个星期吗？” 如果安定一直在他身边，他来这里干啥？拓真又摇了摇头。 “一个节点的不同事件完全可以影响接下来的发展，这里面有一个连锁反应。”麻仓好挥了挥手，散发着微光的灵力大树渐渐地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也就是说，一个时间节点可以延伸出无数个世界，这些世界在未来永远不会相交，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平行世界。既然平行世界的存在是被认可的，那历史还需要维护吗？” “从他们回到的那个时间节点开始，如果历史没有变化，那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历史发生了变化，或许又会衍生出来一个新的世界呢。” “而另一方面来讲，谁又能说他们‘回到过去’这个事件，并不是时间节点的又一个分叉口呢？毕竟他们本身就不属于过去，他们的介入不也是一种干涉吗？” “所以，这种维护历史的说法本身就很奇怪。”麻仓好总结道。 “可是这只是一个假设，”拓真歪头看着麻仓好，“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吗？” 麻仓好笑了笑，“是真的哦。” “在意大利，某个获得了世界基石的家伙就拥有能穿梭平行世界的能力。” “世界基石？”那又是什么？ “啊，差不多也是给星球分担压力的东西啦，数量还不少。”麻仓好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屑，“被世界基石选中的家伙基本上也是小人柱的存在了。东京也有哦，现在都还在某处观察着你的scepter 4，他们的领头人就是一个被世界基石选中的小人柱。” 拓真简直有点震惊，哇塞你们星球的人柱真是不要面子的啊？一个接一个的跟不要钱似的。 麻仓好无奈地摊了摊手，叹了口气道：“这个星球的负荷比你想象中要重得多。” 拓真一脸唏嘘。 麻仓好挑起眉，问：“怎么样，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独一无二，有什么感受？” 拓真神色复杂，感慨万千地说：“感觉你们真廉价。”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之外，他还就真的没遇到过别的阿尔塔纳异变体了，说是全宇宙仅有的一个也毫不夸张了。结果这个星球呢？居然是量产的哎！ “……” …… “真的不等了？”麻仓好双脚悬空，看着准备离开天台的拓真，“那家伙说不定会回来找你的呢？” “那又得等到什么时候呢？”拓真把醉酒睡着的石川智也扛起来放到了安全点的地方，反正那群蓝衣服的家伙随时都有几个跟在他身边，看到这家伙躺在这里肯定也不会不管的啦。 “难不成他一百年没找来，我也要在这里等一百年吗？”拓真扒拉两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嘟囔着：“别开玩笑了，说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人是他，现在又要我来配合他的步调？很奇怪哎！” 麻仓好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明明就是小孩子脾气犯了。” “我说的是实话。”拓真觉得不服，“少年我家里还有一个长辈两个活宝……嗯，姑且再算上一个蠢货，他们都在等着我养老送终呢，为什么要在这里耽搁时间？” 麻仓好看着拓真打开了天台的门慢慢走了下去，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说：“嘛，反正也与我无关啦。” “说起来，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到我手下那里打工哦。”正好塔利姆的咖啡厅里还缺个免费劳力。 听到这话，拓真很惊讶地扭过头看着麻仓好，“你这样的家伙也有手下吗？”一副“真看不出来啊”的表情。 麻仓好一噎，什么叫做“你这样的家伙”啊？ “我可是全知全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拓真给打断了。 “是是——”拓真拖长了声音，挥了挥手十分敷衍地应和了两句，“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大人，那就麻烦你啦。” “……”很好，等着去扫厕所吧！ 之后，拓真便在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大人的安排下，走后门进了一家咖啡厅，应聘了……服务生。 不过这样的决定，在麻仓好和咖啡厅老板塔利姆亲眼看到拓真一顿就吃完整整十桶米饭后，简直让他们后悔不迭。 这样也就罢了，吃完米饭的拓真还说了这么句话：“我跟我阿舅那个喜欢吃大米饭的家伙不一样，我还是对肉比较感兴趣。” 塔利姆心里一个咯噔，心惊胆战地看着把店里一个月的米粮都吃光的拓真，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让他端十盆肉上来。不是他小气，而是……店里真的没有啊！他们也没这么多钱啊！！！ 余光瞥见手下生无可恋的表情，麻仓好很无奈地一手拍在了脑门上，看着拓真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嫌弃，“你怎么这么能吃？你给我打工的工钱还不够你吃一顿的呢！” “不然你给我找个地方住好了，我会付钱的。”时隔两个星期终于吃上饭的拓真拍了拍肚子，“还有，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地下格斗场之类的地方吗？” 麻仓好施施然地在拓真对面坐了下来，“格斗场倒是有啦……” “怎么？”拓真舔了舔黏上米饭的手指，抬眼看着麻仓好。 “人类的地盘我不太熟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妖怪的格斗场。” 拓真眨了眨眼，“妖怪？长什么样子的？” “各种各样的都有啊，”麻仓好单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说，“实力不算强，但是我不建议你去。” 拓真歪了歪头，不知道为什么麻仓好会这么说，“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我很弱吗？” 麻仓好摇了摇头，正巧塔利姆为他端来了一杯咖啡，他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后，这才开始给拓真解释。 “这个格斗场建立起来的目的，一是为了让现世中无所事事的妖怪们能有个地方发泄，免得他们到处惹是生非；二呢，就是为了满足一些心里有些毛病的上层人士需要啦。” 拓真点了点头，他在他舅飞船上的两年里，也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人。他有一个任务就是给这些平时看起来光鲜亮丽、优雅高贵的上层人士捉各种各样凶猛的野兽，然后扔进角斗场里，让这些野兽互相厮杀以供他们观赏。 “通常呢，这第二种人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他们身边都是有各自雇佣的高手保护的，而且基本上都是里世界算得上好手的家伙，甚至这里面也可能有高级的大妖怪哦。” 拓真谢过塔利姆给他放在面前的果汁，伸手端起来喝了一口，“他们也会下场？” “他们不会下场啊，”麻仓好双手交叠支着下巴，“可是很难以保证的是……这些人里不会有人对你感兴趣。” “……感兴趣？对我？” 麻仓好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样子，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打算给拓真解释这个问题。 这时候，塔利姆笑了笑，对一头雾水的拓真说：“拓真君，或许你不知道，你对一些家伙来说可是大补的东西哦。” “哎？”拓真一脸懵比，怎么？还有家伙会想要吃掉他吗？ “妖怪的嗅觉是很灵敏的，特别是一些力量强大的家伙。”麻仓好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忘了吗？你可是‘人柱’，身上蕴藏的能量可不少，而且你一看就是没经过灵力训练的样子。” “对大妖怪、邪祟，甚至还有一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灵能者来说，简直就像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等着他们来享用的肥嫩小羊排一样。” 拓真立马打了个寒颤，搓了搓鸡皮疙瘩都快起来的胳膊，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你这是什么鬼形容！” “嘛，大概就是这样，你懂我的意思就行了。” “所以……”拓真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这就是你一直跟着我的原因？” “也不算啦，”麻仓好背靠在沙发椅背上，姿势闲散，“毕竟你被什么家伙吃掉或者被抓走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啊。” “那你跟着我干嘛？”现在还收留了他，“难道你也想吃了我？” “这么说真是失礼呢。”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哪里需要吃人来提升自己的实力？LOW！太LOW了！一点格调都没有！ “因为你异世界人柱的身份，还有我对你怎么穿梭时空的很感兴趣。”麻仓好身体往前倾，单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拓真，“虽然后来我又发现这个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个叫安定的付丧神身上。” “那还真是抱歉哦。” “本来就是好奇而已，也不是非知道不可。”麻仓好挥了挥手，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不过你既然有能将他们引来的办法，我当然是无比期待的。” “……”拓真挠了挠头发，没办法，他要回家就需要时空转换器啊。 “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能去你的世界玩玩呢~^^” 塔利姆听到这话一脸惊恐：“好大人！！！” “嘛嘛，开个玩笑而已啦。”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塔利姆：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我听得到你在想什么哦^^” 塔利姆：……实在是万分抱歉！ 第72章 现世之日（二） 拓真冲完澡出来后, 麻仓好还待在房间里。 刚好这时候，床头的座机又响了起来。结果拓真还没走到床边，麻仓好抬手又把电话给挂断了。 “……你干嘛？” 麻仓好耸了耸肩, “反正你也赚到够吃饭的钱了, 我就帮你推掉接下来的比赛呗。” “哦，他们的电话啊？”不过这几天在那个地下格斗场赚到的钱也够用了, 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然后呢，你来这里干嘛？” 麻仓好双手抱在胸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把那些付丧神引过来？” “之前还以为只要破坏他们所谓的历史就可以把他们引来。”拓真拨了下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拿起放在床头的皮筋，几下就把长了不少的头发顺到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出来，“不过你之前的那个猜想说出来后, 我就有点怀疑这种办法行不行了。” “如果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真的是同一种东西，溯行军只是未来的星球投放在过去的多余物质, 刀剑付丧神只是为了消灭溯行军而存在的东西，那在没有投放溯行军的时代, 历史被改变了也只是会延伸出另一个平行世界而已, 刀剑付丧神其实并没有必要来对这段历史进行纠正。” 拓真一边换衣服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命题。”麻仓好坐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单手托着腮看着正在套侍应生制服的拓真, “刀剑付丧神的使命真的是维护多个维度的历史吗？还是仅仅就消灭时间溯行军就够了？这对我们来说依旧是个疑问。我之前提出来的也不过是我单方面的疑惑罢了, 你可别被我误导了。” 拓真换完衣服后就绕过麻仓好, 将遮光的窗帘拉开，顿时阳光就透过玻璃窗洒进了房间里，屋里顿时就亮堂了不少。 “你这句话很危险哦。”拓真转过身靠坐在一边的木桌上，挑眉看着麻仓好，“你是想让我来试探一下吗？人柱先生？” 麻仓好笑了一声，提醒道：“请叫我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大人。” …… “就算这样，总得找到能触碰到‘历史’这条线的事件啊。”拓真双手插在兜里，偏头看着麻仓好，“没办法触碰到‘历史’的话，你想试探什么也是徒劳。” “这个我当然知道。”麻仓好点了点头，“可是在刀剑付丧神们眼里，什么样的历史事件值得关注，什么样的改变能够危及到历史，这也是需要考虑的地方。” “所以说，现在都没什么头绪。”拓真做了总结，然后十分鄙夷地看了麻仓好一眼，“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麻仓好笑眯眯的并没有说话。 然后下一秒，拓真又被突如其来的清风抽了一脸，“啧！你好暴躁哦。” 两人一边聊一边来到咖啡厅的时候，塔利姆已经在店里了。 “好大人，拓真君，早啊。”性格温和的店长先生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好就径自走向了自己的专座，等着塔利姆给自己端咖啡上来。 因为这会儿店里还没什么人，所以拓真也就跟着好坐在了同一张桌子面前，继续讨论“如何在历史的边缘试探”的问题。 “什么样的历史事件被刀剑付丧神们判定为‘重要’？什么样的发展被他们判定为不可更改？” “我也不太清楚，”拓真背靠在沙发上，“在这方面安定也没说太多，他讲的唯一一个事件就是‘池田屋’。” “池田屋？”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大人在脑海里稍微搜索了下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啊，是幕末的时候啊，新选组？” 拓真点了点头，“不过呢，他当时还说过一句……” “什么？” “他从过去的自己眼中发现，自己变成了溯行军的模样。” “咦？”麻仓好有些惊奇。 这时候，塔利姆给他们端来了咖啡和橙汁。 拓真冲他道了声谢，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接着道：“可是这很奇怪。” “安定说他并没有改变历史的想法，他只是想在他的主人身边多陪他一段时间，可是他却在过去的自己和伙伴眼睛里却变成了溯行军的样子。” “这是为什么呢？”拓真紧紧地盯着麻仓好，“没有改变历史想法的刀剑付丧神变成了溯行军，那其他溯行军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他们为什么要改变历史？他们到底是为何存在呢？” “……”麻仓好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小勺子不停地搅动着咖啡。 拓真几口喝完橙汁，然后将杯子放在了一边，“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在意这件事，直到你给我讲了关于‘人柱’和平行时空的事情。” 麻仓好抬眼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的猜想比较符合这一情况？” 拓真点了点头，“你看，如果说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本来就是相同的东西，他们都是未来的星球分离出来的‘多余部分’。”他伸出双手，“星球给其中一部分设定了‘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改变历史’的程序，将这部分流放到了过去；给另一部分设定了‘消灭溯行军保护历史’的程序，在不停穿梭时空维护历史的过程中也算是被变相地流放到了过去。” “战场被开辟在过去，这部分‘多余’不会对未来的星球进行反哺，他们通过互相厮杀来消灭对方，无论是刀剑付丧神胜利还是溯行军胜利，获利的都是星球，因为他们对星球来说都是‘多余’，即使改变了历史那也只是衍生出一个平行世界而已，对未来本身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麻仓好突然笑出声，他竖起食指晃了晃，“不过拓真，你这是在用自己的结论反推条件，你没有证据，你证明不了你的猜测，而且你不能忽略其他的问题。” 他坐直了身子，摊开手接着说：“不说别的，如果付丧神和溯行军是相同的东西，付丧神可以轻易转换为溯行军，那么一开始他们是如何被区分开的？” “我有个猜想哦。”拓真拖着下巴，半垂着眼说：“安定说过，本丸是量产的，付丧神也是。既然停留在历史中的付丧神能变成溯行军，那有没有可能……其实溯行军就是其他本丸的付丧神呢？” “‘在历史中，不是同伴的付丧神都是溯行军’……类似于这样的设定。所以在池田屋的时候，未来的安定被过去的自己和清光当成了溯行军。因为对于过去的付丧神们来讲，‘安定’就在身边，所以他们面前是不可能出现另一个付丧神安定的，自然而然的，那个未来的安定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溯行军。而未来的安定认出了过去的自己，所以在他眼里，这群人就不是敌人，也就不是溯行军。” “……”麻仓好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惊叹地拍了拍手，“这样的想法真是有趣呢。”然后他话头一转又说：“你以为你是在写小说吗→_→”脑洞开这么大。 拓真叹了口气，“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哦，所以这些都是你随口胡诌的咯？” “反正线索也只有一点点，胡思乱想一下又不会怀孕。”拓真毫不负责地挥了挥手，“世界是需要联想的，多少伟大的发明创造脱胎于发明人当初不切实际的疯狂构想呢？” “……”哦，所以他就在这里听你放了半天的屁？麻仓好一脸冷漠。 拓真痛心疾首地指着麻仓好说：“没救了，你的想象力已经完全死掉了！你会被时代抛弃的，你这个老古板！”木刀都能劈飞船，这点联想算什么？大惊小怪！ 拓真又被店里掀起的风糊了一脸。 “真是暴躁。”他嘟囔了句，然后从沙发上起身，“所以说啊，我们在这里猜测再多都是没用的，那干脆不用考虑太多啦。” 麻仓好挑了挑眉，“那你打算怎么把他们引来？” “他们不是刀剑付丧神吗……”拓真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露出了个有些扭曲的笑来，“要是把他们的本体折断的话……” “平行世界。”麻仓好无奈地提醒他。 “……”啊，对哦。拓真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嘛，反正除此之外也不知道什么其他历史相关的事情了啊，未来是怎样的根本就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去影响哪些事件才行。” 麻仓好挑了挑眉，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比如人为制造一场大灾难？” “平行世界。”拓真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只是为了试探就想制造大灾难，你这样的人在漫画里妥妥的就是中二反派好吗？” “切。”胡说八道！像他这样百折不挠最终如愿以偿当上通灵王的人绝对是励志剧的主角好吗！ “那你为了试探就准备把未来会生出付丧神的刀剑折断不也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拓真信誓旦旦地说，“你看，当初铓子断掉的加州清光都能以打刀形态再度出现在未来，那折断不折断其实是影响不了他们的对吧？” “……恕我直言你现在就是一副反派的论调。” 拓真冷笑一声，“谁让他们敢拿走我的东西。” “……”迁怒！你这是迁怒对吧？完全就是小孩子脾气嘛！ 麻仓好有些无奈，“嘴上说不在意那个付丧神的离开，其实心里介意得要死。对于那家伙离开自己的事情这么无法接受吗？” “也不能说是对他的离开无法接受啦。”说实话安定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胁差清光的问题。那些家伙把安定带走了就算了，毕竟他们曾经是一个本丸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他们居然还敢把他阿爸给他的胁差都拿走，是真当自己死了？ “简直被膈应得不行。” 他打了个比方：“就跟快吃进肚子里的美食被人硬生生从喉咙掏出来一样。” “噫——！”麻仓好被拓真这个形容给恶心到了。 “嘛，总之就是这样。”余光瞥见店里来了客人，拓真转身就准备去帮忙了。 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多远，麻仓好突然开口问他：“那如果他回来了呢？” “那又怎样？”拓真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反问：“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万不得已，可是你会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吃进去吗？” “……”哇哦，听起来好渣的样子。而且…… 你真的成功恶心到我了！ 麻仓好终于克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第73章 本丸之日（一） “虽然这么说十分抱歉, 但是请听听我的请求！” 安定恭敬无比地俯趴在地, 朝着审神者行了一个大礼。 “喂……安定？”清光皱紧了眉头看着安定。虽然他不是特别清楚安定想说什么，可是他心里却隐隐有些猜测，难道这家伙…… 审神者似乎对安定的这般举动早有预料, 也不用安定开口解释，他就问：“你已经想好了吗？” 安定抬起头, 神情认真地看着审神者，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 说完, 他再次俯下/身行礼, “实在是非常抱歉！请原谅我的任性和不成熟！” “你这家伙！难道——？！”清光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安定维持着俯趴的姿势, 一动不动。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接着, 审神者笑了。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安定的头上, 像是即将送别游子的长辈一般，动作轻柔地安抚着，语气温和地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就努力去做吧。” “主人！”清光不赞同地看着他。不过审神者却是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清光有些烦躁地扭过头去, “啊啊啊烦死了！爱怎样怎样吧！我不管你们了！” “谢谢您！”虽然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但是真的得到了审神者的应允后, 安定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但是在此之前, 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安定。”审神者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安定抬起头看着他，无比认真地道：“是！” “你手中的刀究竟是为何挥舞的？” 安定愣了一下，“为何……挥舞？” 审神者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如果你至今无法看清自己挥刀的理由，就算我放你离开，你也依旧到达不了想去的地方。” 这下就连清光都有些讶异地看着审神者了。 “……”安定低头抿着唇想了想，最后猛地抬起头来，十分大声地说：“我不知道！” “……”清光听到这个答案就是一愣，然后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定：“你这个蠢货，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啊？！” 然而安定却无比确信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不知道！” 审神者并不插话，他只是笑着，像个宽厚睿智的师长，面带鼓励地让安定接着说下去。 “以前单纯作为冲田君手中的武器，斩杀敌人就是我挥刀的理由；再后来成为了付丧神，想要变得跟冲田君一样强大就成了我挥刀的理由；而现在的话……我想去到某个家伙的身边。” 听到这话，清光神色复杂地看了安定一眼。果然啊……难怪那家伙一醒来就在找人……这个混蛋！ “挥刀其实也并不是出于‘想要保护他’这样的理由……手中的刀为何挥舞这样的问题，我是回答不上来的，现在大概就是处于一种‘我心之所向，即我剑之所向’这样不负责任的状态吧。” 清光听到这个回答就冲安定翻了个白眼，“喂喂，那不就是随心所欲吗？！” “哈哈哈……就是这样啦……”安定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审神者并没有因为这样有些莫名的回答而表现出任何异常，他似乎有些无奈，似乎又有些高兴，“虽然随心所欲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不能说是坏事。你能不再感到迷茫，这样的状态对你来说，或许还是好的方面比较多吧。” 安定挠了挠脸颊，原来审神者什么都知道啊…… “那么，”审神者话题一转，“能跟我们讲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谈话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要说到那个家伙的话，安定就忍不住开始抱怨了：“那家伙特别能吃还挑食，脾气又倔又臭还经常惹人生气，仗着自身的实力和体质，靠着一股蛮力就死命往前撞，撞到南墙、撞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的。而且这家伙，虽然也从小练习剑道，可是根本连刀都不愿意拔的……” 清光：……喂喂，那你干嘛还要跟他走啊！ “还有，这家伙蠢得要死，自己的死活不放在心上，偏偏给刀做了好几次垫背。”安定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无奈地笑了笑。 “啊……”清光愣了一下，这家伙听着……也不赖嘛。 “而且还特别小孩子脾气，虽然麻烦了点，但是没有我看着他的话，大概是不行的。” 清光：……哎？ 审神者突然笑出声，“是吗？真是建立起了了不起的羁绊呢，安定。” 安定却是撅起嘴，有些不服气地说：“羁绊什么的也说不上啦，只是个令人操心的家伙而已。” “所以你就要为了这样的家伙扔下我……不对！扔下本丸的同伴们吗？！”心里有些酸酸的清光一脸愤慨地指着安定，“你这个混蛋！” “对不起，清光。”安定歉意地看着清光，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小伙伴。“请原谅我！” “你！……这家伙……”清光看着安定毛茸茸的脑袋，顿时有些无力，于是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嘛……毕竟我们也是刀剑对吧。”拥有新的主人、彼此分开也是正常的……果然就像三日月说的一样，他们因为太年轻，经手的主人也少，所以对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太看得开呢…… 清光整理好情绪，然后就将安定一把推开，“我说你啊，既然有了这样的觉悟，以后就少把冲田君什么的放在嘴边了吧。”他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偏过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也说了，那家伙脾气不好，实力又强大，万一你把他惹烦了呢？到时候你灰溜溜地被他赶回来，我可是会嘲笑死你的哦。” “哎？”安定笑了笑，“清光担心我就直说嘛！” “笨、笨蛋！”清光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谁会担心你这个家伙啊！” “是是——”安定心情愉悦地随口应和。 “喂喂！你有在听吗？！！” “听着呢听着呢，放心吧，清光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哼，都说了没在担心啊。”清光撅着嘴嘟囔道。 安定哈哈笑了两声，揉了揉头发又接着说：“而且我把冲田君挂在嘴边的话，那家伙才不会介意的呢。” “……”那你到时候可别来找我哭鼻子，哼！ “因为他就是冲田君……” “？！！”什么？！！ 清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定，然后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安定被清光晃得直翻白眼，“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先放开我啦！” 见安定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清光有些不甘心地收回手，“切”了一声，“那你倒是快说啊！” 眼前全都是小星星的安定稍微缓了缓，然后就对清光说：“他是冲田君的儿子。” “哎哎哎？？？！” “嘛，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别晃了别晃了！我快被你晃吐了！！！” 打闹了一阵，清光才终于放过了安定，“所以说，那把胁差也是他的咯？” “哎？你看到胁差清光了吗？”安定扒拉了两下被清光揉乱的头发。 “……”清光突然偏过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安定有些奇怪。 清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有些低落地说：“断掉了啦！” 安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断……掉了？” “啧！”清光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对啊，我们到现场的时候，那把胁差就已经断掉了。”然后他又嘟囔了句：“看着自己变成了胁差，而且一见面就已经断掉了，真是奇怪的感觉……” 安定有些懵，他想安慰一下清光，可是实际上清光与胁差清光本来就是不同的，要是说出了安慰的话反而会很奇怪也说不定……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比较清晰的念头就是：身为刀鞘的两把刀都不见了，拓真会怎样？ 而且，他这时候又突然想起来之前清光说的，从他离开本丸到现在，也就不过五天而已，可是从他的角度来说，他离开本丸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本丸的时间流速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 安定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拓真那里的时间又过了多久了？糟了！那个家伙会不会……？！ 牙白！明明前不久才答应过拓真要一直陪着他来着，结果一下子他们就分开了。要是时间短的话那还好说，可是在本丸经过的时间短不代表他那里经过的时间也短啊！……会发脾气的！那家伙肯定会发脾气的！ 拓真那家伙发脾气可不像普通人那样哭一顿骂一顿打砸一顿的程度啊！绝对很恐怖的好吗！！！ “清光！我的本体呢？！”安定突然握住清光的肩膀，神情无比严肃。 “哎？在手入室啊……？你干嘛！”清光的话刚说完，安定就“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朝审神者鞠了个躬，“我先走了，谢谢您！” 审神者颔首，安定马不停蹄地就往外赶。 “你的本体都还没修复啊！”清光伸手拽住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赶过去的话，那家伙会出大问题的！” “啧！既然你都说他是死不了的，那还能出什么大问题啊！”明明才刚回来不久，又要离开了吗……而且这次离开之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吧…… 清光有些失落。 不过这样的失落在安定说出的下句话之后，突然就被懵比给代替了。 “清光你把自己的本体带上，我们现在就去你最开始找到我的地方！” “哎？”等等！他去干嘛？！ 不过安定并没跟清光解释太多，转过身对审神者说：“很抱歉，我可能要借走清光一会儿……” 审神者含笑点头。 安定顿时反拽住清光的手腕，一把将他拖起来就往外走，“走啦走啦！” 清光简直一头雾水，“喂等等啊你！……所以说到底要干嘛啦！” 第74章 本丸之日（二） “所以我干嘛也要去啊！”清光被安定一路拽着走, 有些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清光, 帮我个忙。” “哎？”清光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帮什么忙？” 安定正想说呢，结果迎面走来了几名刚结束内番的付丧神，“待会儿再告诉你啦。” 虽然对于安定来说, 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但是对本丸的付丧神们来讲，安定不过离开了几天而已，所以见他和清光步履匆匆的样子, 也猜到他们或许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也只是彼此打了个招呼, 并没有寒暄多久。 安定拽着清光一路急匆匆地赶到了手入室, 一眼便看到了泡在修复池里的本体，除此之外…… “咦？”安定有些惊讶地看着被泡在另一个修复池里的胁差清光，“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不是……断了吗？” “是断了没错啦。”清光点了点头，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因为出发去找你之前, 主人特别吩咐了‘如果看到附近有断掉的刀剑就一并带回来, 如果没有断就不用管’, 这样的话。” “咦？”安定很惊奇, 为什么审神者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带回来之后主人就说这把刀上有一层灵力在保护着他, 可能还有救, 所以就让我把他放在修复池里啦。”清光双手抱在胸前, 三言两语解释完毕。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灵力啊……那应该是他的，毕竟他曾经寄宿在胁差清光里，就算现在本体已经修好了，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联系的，虽然也难怪他没有察觉到 清光撇过头，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都说了只是‘可能还有救’啊！万一恢复不了了怎么办？”与其在得到希望之后又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抱希望的好。如果最后刀修好了，那也是一个惊喜了嘛！而且……本丸的清光有他还不够吗？明明他这么可爱！哼！ “看这个样子，似乎还不能拿出来啊……”安定皱了皱眉，不过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在这里等着。 清光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啦，毕竟刃身已经完全断成两截了哎！” 安定点了点头，根本不让清光有阻止他的时间，踏步上前直接将自己的本体取了出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清光瞪大了眼睛，“你的本体虽然没碎，但也损伤得不轻好吗！就算你再着急也可以用加速札啊！” “来不及了啦！”安定把本体挎在腰间，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清光，“清光，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清光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说吧，突然这么客气……” “拓真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轴上，我们是因为意外才回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因为当时我落到那个世界的情况有些紧急，所以坐标我并没有记录下来……” 听到这里，清光也算是知道安定想让他帮什么忙了，“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查时空转换器的坐标？” “嗯。”安定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样的事情用得着避开主人吗？”清光撇了安定一眼。 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他也有一个本丸的事情要忙啊……” “所以你是觉得我很闲吗？”我跟你讲！像我这样可爱又可靠的刀剑男士，无论是主人还是本丸，需要他的地方可是很多的哦！ 清光眯起眼睛，脸色不善地看着安定，一副“你敢说是我就揍你”的模样。 本来你就没有审神者忙嘛……不过这句话安定可不敢说出口。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啦，因为觉得如果是清光的话，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又快又好地完成啊。” “而且如果是对其他人的话，总会不好意思提出请求，不过对象如果是清光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嘛！” “哼。”算了，这次就放过你。 这个问题抛开之后，清关才说：“就算你让我帮你查，可是你也得把你当时使用过的时空转换器给我才行啊。” “我知道啦，”安定说着，就伸手往衣服里掏，然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帮他换掉衣服的除了清光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于是安定抬头便问：“清光你有看到……” 清光双手抱胸，表情微妙。 “……”安定的脸顿时僵住了，“不、不会吧……” 清光毫不留情地让安定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对啊，坏掉了。” “！！！” 清光双手叉腰，看着抱头蹲在地上一脸痛不欲生的安定，还若无其事地在他心上补了两箭，“别说要带冲田君的儿子回原来的世界，现在你没有了时空转换器，根本就到不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啊。” 晴！天！霹！雳！ “呐呐，清光你会帮我的吧？”安定欲哭无泪地拽着清光的裤腿，像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唉……”清光弯下腰，伸手撸了一把安定的狗头，“真拿你没办法啊……” “清光最好了！” “嘛，话先说在前头，”清光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瞬间就展开笑颜的安定，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我是帮了你，可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带那家伙回原来的世界呢？” “本丸的时空转换器是出阵远征专用的，每次使用都需要进行文书记录，一两次还好，但你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坐标，也不可能给你用来一次次地试啊，频繁又没有理由的空间跳跃会让主人受到时之政府的责难的。” “就算是小型的时空转换器，每个人也只配了一个，除了在离开本丸进行修行的过程中可以进行任何时空的跳跃之外，平时都只能定位本丸坐标的。而现在，你的那个时空转换器已经坏掉了。” “所以，你要怎么办呢？” 安定沉吟了会儿，随即很快便回答道：“虽然时空转换器坏掉有些出人意料，但也不过是把那件事情稍微提前了点而已，我觉得没问题！” “哎？什么？”清光一脸懵比。 不过安定并没有对清光解释什么，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之前还在担心怎么说服那个家伙呢，没想到现成的理由都有了啊！”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啊！！！”清光拎着安定的衣领就是一顿猛晃。 “别、别晃了啊！好晕！” 清光冷哼一声松开手，斜眼看着眼冒星星的安定，“说吧。” “……”安定甩了甩脑袋，定了下神，然后笑眯眯地对清光说：“清光你觉得我把拓真拐……啊不是，把他劝来跟这座本丸当邻居怎么样？” “……你其实是想说‘拐’对吧？→_→” “哎？有吗？没有吧^^” “……”没有个鬼咧！清光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他带到这边来吗？” 安定点了点头，与清光一同前往时空转换器所在的庭院，“对啊，因为拓真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我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所以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再也不会回来了的伤感到底是为了什么啊→_→ “而且，”安定对着清光粲然一笑，“就算离开了本丸，我也是舍不得清光的啊。” “……笨、笨蛋！你说什么呢！！！”清光听到这话顿时就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你这家伙还真是小孩子气啊！” “哎？难道我一走了之的话，清光不会舍不得我吗？” “你走就走好了！谁会在意这种事情啊！” “真的吗？”安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可是清光你的脸好红哦，真的不是死鸭子嘴硬吗？” “你对我这么可爱的刀用了什么奇怪的形容啊！”清光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跳起来爆锤安定狗头，“你才死鸭子嘴硬呢！” “哎——？”安定拖长了声音，还想再说点什么…… “闭嘴！”清光恶狠狠地瞪了安定一眼，“再说话你找别人帮忙去吧！” “……”清光你好凶哦。 * “这是你们点的咖啡和甜点，请慢用。”拓真把托盘里的咖啡和甜点一一摆放到了客人的面前，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们给叫住了。 “帅哥帅哥！” “？” “你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打扮时尚的两名女生笑嘻嘻地问他。 “不能。”拓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哎——？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嘛！”其中一名女生对拓真的冷脸不以为意，相反还觉得这个小哥挺有个性的，“反正你们店里这会儿也不忙，不如陪我们聊聊吧？” “聊聊？”拓真把托盘夹在身侧，无比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聊什么？” 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嘛！ 女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听到拓真半点情面不留地说：“聊你五颜六色跟鸡毛一样的头发？” “……” “还是聊你笑一笑都要掉半脸粉的妆？” “……” 两名女生还有些发愣，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干净俊秀的少年居然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搭讪之前还是先拿镜子照照自己吧，丑猪。”拓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就像在看两只不停在他面前蹦跶的臭虫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去哪晃悠的麻仓好突然出现在了拓真旁边——当然，拓真面前的两个女生看不到他。 “哟，拓真，你看看谁来了？”麻仓好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地让拓真去看门口。 “？”拓真下意识地顺着麻仓好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蓝一红两名一样高的少年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走了进来，几乎是瞬间就与拓真对视在了一起。 然后下一秒…… “你这家伙——！”被拓真惹怒的女生回过神来，“蹭”地一下站起身，一把将桌子上的咖啡端了起来，兜头就泼了拓真一脸！ 拓真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刚煮好还很烫的咖啡泼在他身上也仅仅让他闭了闭眼，为了不让液体溅到眼睛里而已。而夜兔一族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上面甚至还冒着热气。深咖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将雪白的侍应生衬衫弄脏了一片。 “哇哦~”麻仓好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拓真！”安定看到这一幕后也顾不上别的，几步就走到了拓真身边。 拓真却没有搭理他，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冲他破咖啡的女生一眼。 那女生一开始还很生气，但是被拓真这么看了一眼后，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沙发上。 没意思。 拓真十分冷淡地收回了放在这个女生身上的视线。 “拓真……”安定欲言又止地看着身上有些狼狈的拓真，却没想到拓真直接越过他看向了慢一步走过来的清光。 清光眨了下眼睛：咦？为什么不看安定看我？果然是因为我比安定要可爱的缘故吗？ 拓真又瞥了一眼少年手里的刀，眉毛一挑开口便问：“加州清光？” “哎？”清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 “轰！” 一声巨响，咖啡厅的墙瞬间被重物给砸了个粉碎！ 第75章 矛盾纠纷（一） 塔利姆开的咖啡店在一个比较偏僻冷清的地方, 所以来店里喝咖啡的人也比较少。不过本来这家店也只是起到个消息联络站的作用, 并不是用来正经盈利使的。 尽管地方偏僻，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些客人上门光临的。 正巧, 店里来了几名客人, 拓真去给塔利姆帮忙了，百无聊赖的麻仓好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不过也没多会儿，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大人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将咖啡端到客人面前的拓真，有些意味不明地扬起了嘴角。清风一吹, 麻仓好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 安定和清光穿过时空转换器之后, 就落到了一栋高楼的天台上。 “……”安定环视了一周，“就是这里吗……”然后他突然发现了天台中间某处一大片黑色的痕迹。 若是不注意的话，还以为那是什么污渍。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常年与战场和鲜血接触的刀剑付丧神来讲, 自然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滩早已干涸不知道多久的血迹。 在看到那片血迹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 安定下意识的就觉得, 那就是拓真的血。 而很快, 清光也肯定了他的直觉，“就是那里哦。” 虽然心里也清楚，拓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死掉的，但是看到这么一大片血迹的时候, 安定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 “所以现在要怎么找人呢？”清光双手抱在胸前，“既然你说他不会死的话。”清光就是想不明白, 明明流了这么多血、就连呼吸都停止了的家伙, 安定究竟是有什么自信这么肯定他绝对没有死啊！ 安定沉吟了会儿, 正准备说先去医院看看，结果却没想到他们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个披着红色和服的少年。 清光和安定下意识地握着自己的本体往后退了一步，见少年脚不着地漂浮在半空，两人心里都十分警惕。 每个时代都有灵能者，因为他们付丧神的身份，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所以为了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尽可能地避免与这些灵能者们见面。 只是却没想到他们才刚到这个地方，就有个灵能者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就好像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们一样。 清光和安定一边警惕，一边用眼神交流。 怎么办，要跑还是打晕他？ 别急，万一他就是等着我们露出马脚呢！ ……是吗，为什么我觉得……这家伙其实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就知道我们的来历了呢→_→ …… 将两人的心里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麻仓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问：“你们在找人吗？” 他怎么知道？！ 听到这句话，安定和清光顿时就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也不等安定和清光再多想什么，麻仓好又开口对他们说：“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一说，清光和安定就更紧张了！ 麻仓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长得并不凶神恶煞啊，还是说自己就一副人贩子的模样？“我可以告诉你们拓真在哪哦。” ？！ 他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啊。” 通灵王又是什么鬼？！ “哦哦哦，看起来你们那个年代已经没有‘通灵王’了吗？还是说，你们还没接触到那个层面上？”麻仓好托着下巴，十分恶趣味地看着两名付丧神变来变去的脸色。 清光扭过头瞪了安定一眼：难不成你跟那家伙说了我们的来历？本丸呢？或者还有溯行军？！！ 安定有些心虚地撇过头：咳……这个待会儿再解释啦！ 清光翻了个白眼，安定这个蠢货！ 然后他拉了拉安定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能跟时间轴上的人纠缠，我们先走！ “走不掉的哦。”麻仓好宽大的袖摆一甩，他的身影瞬息消失，一个巨大的结界就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张开，眨眼间就铺满了整个天台。 “这是什么？！” 这个结界一出来，安定和清光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就好像有一重无形的压力施加在他们身上，四肢都如同被灌了水泥一般沉重得让他们根本挪都没法挪动。 “放心，这个结界只是限制你们的行动而已。”麻仓好的身影又出现在天台边缘。 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袖吹得飘起来，他坐在高台上，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挣脱不了结界束缚的两名付丧神。 “这是阴阳师的手段……”安定皱着眉看向了麻仓好，“你是阴阳师？” “嘛，曾经是。”麻仓好点了点头，也算是承认了他的阴阳师身份，“不过现在是全知全能的通灵王哦。” “所以说你这家伙！”清光不耐烦地看着他，“一直都在说通灵王通灵王什么的，通灵王到底是什么啊！” “嗯……看来果然不知道啊。”麻仓好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会儿，然后又问安定和清光，“在此之前，你们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两名付丧神提高了警惕。 “嘛，都说了不用紧张啦。”麻仓好挥了挥手，限制住两人的结界顿时消失了。 “咦？”清光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自己又能抬起来的双手，“可以动了……”所以这个家伙就是在耍他们吗？！ “不是在耍你们。”麻仓好解答了他的疑惑，“只是防止你们跑掉而已。” “什么啊……”清光拧着眉抱怨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麻仓好笑出声，到现在才发现吗？“没错哦，所以无论是说谎还是隐瞒，都是不可能的。” 啊！那不是脑子里想什么他都能知道吗！噫！有种hentai偷窥狂的既视感…… “我听得到哦。” “啧！”清光十分不爽地撇过了头。 既然暂时也跑不出这家伙的手掌心，那暂时先顺着他的想法来吧。安定拍了拍清光的肩膀，然后上前一步直视麻仓好，问：“你知道拓真在哪？” “知道哦。”麻仓好还十分好脾气地告诉他：“他现在就在我手下的咖啡店里打工。” 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 拓真那家伙不仅自己没事也没惹事真是太好了，还以为会发脾气闹出很大动静来呢…… 安定稍微松了口气。 听到安定心中所想的麻仓好挑了挑眉，有些不怀好意地告诉他，“别高兴得太早，那家伙的确是生气了啊。” “哎？” “嗯……让我想想，那家伙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了什么？”安定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吊足了安定胃口后，麻仓好这才恶意满满地说：“他说不需要你了。” ！ “喂喂！”一旁的清光听到这话十分不满地瞪了麻仓好一眼，“什么叫做不需要了啊！那家伙呢？！” “是这样说的没错哦，我可没有撒谎。”麻仓好摊了摊手，“他说被膈应得不行，就像吃了一半又吐出来的食物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吃下去了。” “好恶心！”清光一脸嫌恶地挥了挥手，恨不得冲上去把麻仓好的嘴给堵住。 “……”用食物来打比方果然就是拓真那家伙会做的事情啊→_→ “是吗？”虽然话有些伤人，但是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拓真的安定表示他完全无所畏惧，双手抱在胸前表情淡淡地说：“很简单啊，他吃不进去的话我来帮他塞进去不就好了？” “……”噫——该说真不愧是那个拓真的刀吗→_→ “呕！！！”清光蹭蹭蹭几下往后退几步远离了安定，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他的鼻子骂：“安定你更恶心！” “嘛。”麻仓好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反正这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那你能告诉我们咖啡店的位置吗？” “可以倒是可以啦，不过我之前也说了，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麻仓好竖起一只手指，嘴角挑起，意味不明地说，“你们对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究竟了解多少？还有……” “未来的你们……对星球的人柱又知道多少？” * 安定和清光跟着麻仓好来到咖啡厅外的时候，正巧看到拓真在跟两名顾客说着话，而那两名女生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大好看。 在看到拓真之后就放下心来的安定，见到这一幕顿时就纠结了起来，根本不用猜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遇到冲他扇巴掌的女孩子好吗！ 结果他们刚一推门进去，还没来得及跟看过来的拓真打招呼呢，那家伙就被人泼了一脸的咖啡…… 安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吗→_→ 不过那个向来都冷淡的家伙显然也没把被人泼咖啡这件事放在心上，而直接忽视他的态度也证明了麻仓好也没对他们撒谎，这家伙果然生气了。 倒是拓真看清光的眼神有些令人在意。 那种眼神安定见到过，通常都是出现在拓真被他阿舅抢了鸡腿后的情况下…… 啊……这么说来……不会被揍吧清光他…… 事实上这样的想法只在安定的脑中闪现了不到一秒，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巨大震动让他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些问题了。 “轰”地一声巨响，咖啡厅的整面墙在某种重物的撞击之下，直接从外面被砸穿了！接着，数不清的石块向咖啡厅里的众人砸了过来！ 背对着墙面的清光和安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迅速奔上来的人一把扑到了地上，被紧紧地护在了身下。 当然，突然倒地带来的撞击让两名付丧神都有些晕，不过还好脑袋被人用手垫着，也没磕到，这种程度还是能够承受的。 嘛，果然这家伙就是小孩子脾气犯了而已。 安定睁开眼，看着眼前被咖啡渍弄脏的侍应生制服，原本还有些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虽然这会儿并不是时候，但是他还是要对这个任性的家伙说：“抱歉。” “……”拓真面无表情地抬起身，将垫在两人脑袋下的手抽了出来，让毫无防备的清光“哎哟”一声直接磕在了地板上。 安定倒是早有预料地及时用手支撑住了身体。然后他坐起身来，笑盈盈地对根本不管他们，自顾自爬起来的拓真说：“还有……” 拓真一边解围裙的绑带，一边屈尊降贵地给了这个庶民一个看蝼蚁的眼神。 “拓真，我回来了。” “……”拓真摘围裙的动作突然一顿。 但这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他流畅而又迅速地把侍应生围裙脱了下来，在手里揉成一团，接着便毫不留情地一把砸在了安定的脸上，“哪来的脸指望我对你说欢迎回来？” “……”拓真你好凶哦。 第76章 矛盾纠纷（二） 虽然安定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眼下的情形也不容他们多做交谈。 在塔利姆的保护下没受伤的两名女生很快就被他敲晕了送走, 咖啡厅里顿时就只剩下了拓真他们几人。 “啊啊啊, 好疼。”清光一边抱怨着, 一边揉着被磕得有些晕乎乎的脑袋, 从地上爬了起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放在了闹出这么大个动静的家伙身上。 来者不止一人，大概有十好几个，而且准确来讲，他们也并不是人。他们有的头上长着犄角，有的身上铺满了坚硬的鳞片, 有的家伙还长着兽耳和尾巴……如此种种, 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他们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而且他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站在最前面的拓真。 “哦~是妖怪啊。”麻仓好坐在沙发的椅背上，翘着腿颇有兴致地看了双方一眼。店里一片狼藉, 也就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了。 拓真表示十分鄙夷, “妖怪都能找上门来闹事，你这个通灵王真是不要面子的哦。” 麻仓好摊了摊手, 根本不把拓真这番话放在心上, 甚至十分无辜地说：“很明显他们就是来找你的啊，拓真。你又不在我的庇护之下, 为什么他们不能找上门来闹事呢？” “明明一挥手就能避免损失, 也难怪你的眷属们都这么穷呢。”拓真恍悟, 得出结论，“原来都是给你作的。” 麻仓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正这件事是由你引起的，到时候你来赔不就行了？” “……” “这店的位置也偏了些，正好挪个地方，所以我为什么要插手呢？” “……” 哇哦！这个所谓的通灵王真的是超无耻的哎！ 这么想着的清光安定二人顿时被两道凭空刮起来的风抽了一脸。 “都说了我听得到你们在想什么哦。” “……” “喂！小子！”为首的妖怪体型十分臃肿庞大，肩上还扛着一根看起来沉重无比的狼牙棒。他往前迈出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拓真，“最近赚到的钱不少啊，嗯？” 啊啊，是那个妖怪格斗场的家伙啊。 拓真歪了歪头，十分平淡地说：“马马虎虎啦。” 那妖怪冷哼一声，手腕一转，手中的狼牙棒被他虎虎生风地舞了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被稀里哗啦地砸了一地，一阵接一阵的破空声听着挺吓人的，普通人要是被这一棒砸在身上，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手中的狼牙棒被他挥舞了几周，最后堪堪停在了拓真的鼻尖处。 安定立刻半蹲下/身降低了重心，手中的打刀被他推出了一指的距离。 “喂！安定！”注意到安定动作的清光按住了他的手，“就算是妖怪，那也是时间轴上的存在，我们是不能对他们拔刀的！” “我知道。但我是刀，清光。”安定却是无比坚定地将刀拔了出来，“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为我的主人拔刀。” 清光一愣。 然后他收回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一脸恶寒地说：“噫！你好肉麻！”明明之前那个说要把呕【哔——】物硬塞进你主人嘴里的家伙也是你啊！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男刃。 “……”清光我要捶你了哦。难得表一次态的安定十分不善地瞥了清光一眼。 其实听到这番对话的拓真也这么觉得→_→ “喂，小子。”大妖怪粗声粗气地说，“拿了钱之后，接下来的比赛就不管了？竟然连理事长的电话都敢撂！” ……冤枉，明明撂你们理事长电话的是那个臭不要脸倒打一耙的通灵王。 然后拓真就被风糊了一脸。 ……啊，甚至还超凶的。 拓真伸出手指，十分轻松地把狼牙棒往旁边推了推，歪了歪头对手上青筋暴起的大妖怪说：“谢谢这几天来的照顾，可是我记得你们理事长也赚了不少钱吧？做人不要太贪心，赚到的钱够吃饭不就行了嘛，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根本没想到这个家伙力气会这么大，完全无法控制手中狼牙棒的大妖怪听到拓真这番轻松平淡的回答，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三丈高。于是他也不再管那么多了，咬紧了牙，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双手一用力—— “混蛋！去死吧！” “嘭！” 拓真被这股巨力掀飞，一路上撞开了不少碎石和桌椅，在地板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最终砸在咖啡厅的另一面墙上，顿时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大洞。接着，他便挥舞着狼牙棒气势汹汹地大步迈了过去，准备趁机再抡上几锤。 “拓真！”安定正想上前查看拓真的情况，却没想到他和清光都被其他的小妖怪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而他们就像看不到麻仓好和他身边的塔利姆一样，根本都没往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上一眼。 “啧！混蛋……”清光皱了皱眉，握紧手中的本体，刚把刃身从刀鞘中推出来，却被身后的安定叫住了，“清光。” “啊？” “我动手没关系，但是你不能。”安定将本体横在身前，与清光背靠背警惕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妖怪们。他还记得当初在池田屋的事情，虽然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他在别人眼中成了溯行军，但是清光说得对，时间轴上的人和事，本来就不是他们刀剑付丧神所能触碰的东西。 不等清光提出异议，那个大妖怪的狼牙棒朝着倒在一片废墟中的拓真抡了下去！“轰”地一声，周围的细小碎石在这股巨大的冲击之下，溅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不少小石块直接砸穿了咖啡店的玻璃窗！ “你去那个通灵王身边待着！”说完这句话，安定提着刀就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小妖怪砍了过去！“都给我去死吧！” “啧！我说你这家伙……！”清光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唰”地一声突然从他身边刮过，从地面掀起的灰尘一下子就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伴随而来的还有小妖怪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杂物互相碰撞的声音。 “呸呸呸！”清光往旁边呸了两声，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灰尘，然后放下挡住眼睛的胳膊，掀开一丝眼皮试图观察一下情况。 不过这一眼看过去，可把他给吓坏了。 “这是什么啊？！” 之前还被大妖怪拍进地里的拓真，扛着与他的身高完全不相符的巨大狼牙棒，慢悠悠地从碎石块中走了出来。而与之相反的是，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大妖怪四脚朝天地躺在了他们破墙而入的废墟里，身下还压着不少刚才还在围堵清光和安定的小妖怪。 拓真一只手扶着狼牙棒的柄，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嘴边，然后用牙齿咬掉了与侍应生制服配套的白手套，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到了地上。 “都说了见好就收啊。”拓真随手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淌下来的血，舔了舔，之后他的嘴角慢慢上扬，“参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是我的自由。” “接不接电话也是我的自由。” “就算让你们老板押错注了，刚才不是已经让你打了一下吗？我这个人脾气就是超好的。” 安定一听到这话就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是不是对脾气好有什么误解啊！！！ “可是有一还想有二就有点过分了啊。”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挥动着手中的狼牙棒，“唰”地一下就朝安定他们砸了过来！他们周围的小妖怪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开始慌不择路地到处乱跑。 “咦咦咦！不是吧！”还有些懵的清光眼睁睁地看着莫名其妙就砸向他们的狼牙棒距离越来越近。 “你愣着干嘛啊！”安定一把将清光拽到地上趴好，下一秒，他们周围的小妖怪直接就被清理了个一干二净。 钝器破空声和惨叫声从脑袋上方一闪而过，等到安定松开了摁住他背的手后，清光才抬起手来，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 然后莫名地，清光就想说：“……安定，你好熟练的样子。” “……啊，还好吧？”你还没见过这家伙带着人眼睛都不带眨的高空跳崖呢→_→ “……”所以你真的要放弃和/谐友好的本丸和温柔可亲的审神者，跳槽到这个人身边吗？！那什么，你确定下次我还能见到完完整整的你吗？！！ 一想到这，清光就突然觉得从背后窜上来一股凉意。 巨大的狼牙棒在拓真手中一挥，不仅将围困两名付丧神的小妖怪们统统解决，还状似无意地砸向了麻仓好和塔利姆所在的地方。 不过狼牙棒很轻松地就被麻仓好身后出现的一个，身体近乎透明的奇异生物给一手拦截了下来。 “哎哎，真是脾气大啊。”麻仓好有些无奈地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那个生物就将手中的狼牙棒松开，然后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惯性啦，惯性。”拓真收回狼牙棒，再次扛到了肩上，无比好奇地问：“刚才那是什么？” “我的持有灵。” 拓真眨了眨眼睛，又问：“像宠物一样？” “嘛，持有灵就是通灵人的搭档，不过你要理解成宠物，那也不太错。” “呜哇——”拓真感叹了声，“能被你这样的家伙养活的宠物，那生命力一定很顽强吧。” 他破天荒地露出了一种“想要”的眼神。天知道从小到大他的宠物向来都活不过第二天的。 “……” 拓真又被风糊了一脸。 “你不是已经有自己的‘持有灵’了吗？”麻仓好冲安定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拓真顺着他的视线偏头瞥了安定一眼，然后满脸嫌弃地又扭回头去。 安定：…… 清光：噗！ “可恶——！”这时候，倒地半天起不来的大妖怪一声咆哮，因为身躯庞大，那只大妖怪只好侧身从地上爬起来。起身之后一眼便看到了看到了扛着他武器的拓真，顿时他的眼睛就气红了。 “该死的小鬼！” 他的两只手奋力往下一锤，仅仅一击就将被他压在身下的小妖怪们给砸成了肉酱！ 血沫四处喷溅着，大妖怪的半个身体都被染成了红色。 “嘶——！”各种各样的妖怪被蛮力硬生生锤爆的场景清光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捂着嘴巴往安定背后缩了缩，“好恶心！” 妖怪发泄怒气的方式没被拓真放在心上，倒是清光的小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这样的性格啊……比安定要娇气呢。虽然安定嘴里提得最多的除了他的冲田君之外就是这个付丧神清光了，但是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嘛！ 拓真的视线清光自然也注意到了，从他出现开始，这个安定的新主人就表现出了对他的好奇。难道真的是他比安定可爱的缘故？ 咦？涂了指甲，哦哦哦还穿了高跟鞋？跟安定一样瘦巴巴的没二两肉……啧，嫌弃→_→ 打量了一阵，拓真歪了歪头，然后突然就冲清光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清光一脸懵比。 而安定看到拓真这么笑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可是他又闹不清楚拓真到底想要干嘛。 不过这个疑问也没在安定心里徘徊多久，拓真很快就用行动告诉他们，他到底要干嘛了。 …… 巨大的狼牙棒断成了两截被扔在一边，浑身浴血的少年高高地坐在大妖怪残破不缺的尸体上，手中还捏着一个被他扯断了四肢也还没断气的小妖怪。他的脚下尽是残肢断臂，殷红的血圈在不停地往外扩大着范围。 拓真的大拇指在小妖怪纤细的脖颈上滑动了下，紧接着他将目光放在了被眼前的血海炼狱震惊了的清光身上。 与拓真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清光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的小动物一样。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身体也忍不住一颤。 真是不经吓。 拓真这么想着，兴趣缺缺地正准备收回放在清光身上的视线，却没想到安定这家伙突然闯进了他的视野里。 明明自己也是个身形纤细的家伙，却妄想将身后跟他相同体格的少年付丧神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干嘛露出那样一副表情呢，安定。 想要保护同伴的话，就拿起手中的刀来杀了我啊。 拓真又笑了。 只不过比起之前情感比较模糊的不怀好意，这次的笑容里多了许多暴戾和恶意。 他上下打量了安定一眼，然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他系着围巾的纤细脖颈上。拓真舔了舔嘴角，捏着小妖怪的手突然一用力—— “咔嚓”一声轻响，小妖怪的脖子被他捏断了。 安定的眼睛蓦地睁大，在这瞬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竟然有种被捏断的其实是自己的脖颈的错觉。 第77章 矛盾纠纷（三） 安定不出意外地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拓真颇觉无趣地扔掉了手中小妖怪的尸体，想把落在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后面去, 可是手刚抬起来就发现上面全都是血污, 于是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发了会儿呆, 思绪乱飘, 甚至开始考虑待会儿把长长的头发给剪一剪的问题。 这时候，麻仓好施施然地飘到拓真面前。 “真是的, 你这样的报复手段就跟小孩子一样。”他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对拓真的一系列行为作了一番评价。 “……” “现在不生气了？” “你这话就问得很奇怪。”拓真甩了甩手, 将不停往下滴的血液甩掉，接着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真的没有吗→_→ “生气能让之前发生的坏事从未开始过吗？不能。” “生气能让之后我想做的事情变得更加顺利吗？也不能。” “所以生气是没有用的, 一味的生气只会让某些东西占据你的大脑。”拓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直起身, 偏头这么对麻仓好说, “这是我五岁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而且还是血的教训。 麻仓好就很好奇了, “所以你觉得你发泄情绪的行为不算是生气？” “单纯的发泄和感情并不一定挂钩啊。”拓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觉得强【哔——】犯的行为是在对受害者表达爱意咯？” “……”麻仓好一噎, 然后训斥他：“偷换概念！明明就不是一样的东西！” 拓真摊了摊手，很无赖地说：“一样的，都是为了宣泄。” 见麻仓好还要接着反驳, 拓真干脆换了种说法，“那我这样来给你解释吧，这是一个买卖, 他们拿了我的钱, 我自然也要他们拿出东西来。” “……哈？？？”什么鬼！ 拓真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鄙视了他一下, 被风糊了一脸后，他甩了甩挡住脸的头发，总结道：“简而言之，他们拿走了我的刀，我吓吓他们怎么了？”没办法啊，又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折断，吓唬吓唬怎么了？ “……”所以说就是小孩子脾气犯了却不承认而已啊！MDZZ听你放了半天屁！！！ 麻仓好直接对拓真翻了个白眼。 话说回来…… “接下来怎么收拾？你也弄得太脏了。”麻仓好现在看拓真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嫌弃。 “反正你也不要这个地方了。”拓真很无所谓地说，“酒店那个房间你也进出了不少次，卡在床头柜上，自己拿吧。” “……”麻仓好眨了眨眼睛，真的打算赔他一个店啊？这么一想，这孩子虽然脑子有问题了点但是胜在实诚啊！ 拓真从尸山上跳了下来，蹚过猩红的血河，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一个清晰鲜艳的脚印，最后来到了两名付丧神面前，朝他们伸出了手。 “拓、拓真……？”安定还有些晃神，不知道拓真要干什么。 拓真眉毛一挑，无比平淡地说：“把清光还给我。” “哎？！”被安定挡在身后的清光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被这家伙残暴的手段吓到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来。 拓真瞥了他一眼，无比嫌弃地说：“没叫你。” “……”被嫌弃的清光委屈吧唧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谁还不是清光咋滴！ 安定挠了挠脸颊，眼神有些飘忽，“那个……胁差清光的话，还在我原来的本丸里进行修复呢……” “修复？”拓真眨了眨眼睛，“不是碎了吗？是重铸？” 安定连忙摆了摆手，“不是啦，只是修复而已。” 拓真不是很明白，明明已经断成两截的刀为什么还可以修复？ 安定这么跟他解释，“就像之前我碎掉的本体被大天使的呼吸修复一样，只不过修复速度没有那么快，所以我没有把胁差清光一起带过来。” “哦。”拓真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拿走胁差清光也还算说得过去…… 眼看拓真的态度一下子就缓和下来，安定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另一边…… “喂！”清光突然伸手拽了安定一把。 “哎？”安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踩在碎石上差点摔倒，好在清光又及时地拉了他一把。“干嘛啊，清光？” 清光眯起眼睛，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什么叫做‘你之前碎掉的本体’？碎掉？怎么回事？！” 顿时一滴冷汗就从安定的脑门上滑了下来，他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清光的眼睛，“那什么……口误、口误啦！” “不敢看我？”清光危险地逼近了他，“你心虚了！所以说就是有这么回事咯？” “……都、都过去了嘛……”安定依然不敢看他。 “喂！你这家伙！给我说清楚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清光揪着安定的衣领，一个劲地晃着。 “……”安定抿紧了唇，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这让他怎么开口？说他碎刀的原因是被过去的你和我当成了溯行军斩杀吗？ “啧！”虽然安定不想说可能有他的苦衷，但是无论如何，像碎刀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介意啊！这个混蛋外出修行的时候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东西嘛！！！ 还不等清光松开安定的衣领，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他推开，然后那人便插/进了他和安定中间。 清光一脸懵比地看着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拓真，所以他这是……护短呢？ 清光怎么想拓真才不管呢，他只是低头看着安定，问：“什么时候去把清光拿回来？” “啊？”拓真突然安定懵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嗯……可能……需要的时间有点长……”虽然胁差清光上面有他的灵力，但是究竟能不能被修复还是个未知数呢…… 一听安定这语气弱弱的，拓真就挑了挑眉，“也有可能修复不了？” 安定不知道怎么听到拓真这话就有些慌，连忙安抚他：“先等等看吧！刀上有我的灵力，暂时不会出问题的……” “不对。”这时候，麻仓好突然凑了过来。 拓真和两名付丧神都满头问号地朝他看了过去，“不对？” “虽说你们都是刀剑，但是说到底你们手中握着的‘本体’都是由灵力构筑出来的，你们真正的本体根本就不在你们手上，难道不是吗？”麻仓好分别看了清光和安定一眼，“所以说如果你们手中的本体碎掉，但有灵力保护的话，暂时不会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那振胁差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铁器，本质上就跟你们完全不同。”麻仓好双手抱在胸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定一眼，说：“在当时你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你分出来的灵力如何保护一块钢材？” 安定愣了一下。 拓真听到这话倒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被安定握在手里的打刀，不过他也只能看到打刀的刀鞘，刃身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主人明明就说胁差上有一层灵力保护着，有修复的可能，所以才让我们把他放进修复池的啊。”清光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就连我自己的本体也是被时之政府的那些灵能者们修复的。”之前在天台上，他们脑子里关于时之政府、刀剑付丧神还有时间溯行军的事情在麻仓好的灵视之下简直无所遁形，不过这家伙对他们了解的东西倒是不太在意……或者说不太满意？嘛，反正清光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已经无比坦然了。 麻仓好笑了笑，突然提出了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你亲眼看到了自己被修复的本体吗？” “我……”清光一噎，顿时有些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还是你被召唤出来时起，心里就已经这么认为了？” “……”清光皱着眉，脸上稍显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现在的本体在哪吗？”麻仓好又接着问。 这回清光倒是很快回答出来了，“在时之政府的剑阁里。” 麻仓好开始了接二连三的提问：“剑阁在哪？” “……” “剑阁是什么样子的？” “……” “你们作为本体的分灵，究竟是如何从本体上分离出来的？” “……” 清光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安定也被麻仓好的这些问题弄得有些迷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问，可是更多的还是对自己作为付丧神存在的疑惑。毕竟他曾经经历过被人当成溯行军的事情，所以在这方面格外的敏感。 “很奇怪。”麻仓好总结道，“为什么你作为冲田总司刀剑的记忆完完整整，却对‘成灵、凝神、化形’这个器物付丧神产生的过程一无所知？” 三个人一脸懵比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麻仓好十分无奈，有一种被幼稚园的小朋友扯着袖子问“老师，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既视感→_→ “简单来说，所谓成灵呢，是指原本并没有生命的器物开始具有‘灵气’，或许是吸收了天地精华，也或许是被人魔鬼神的执念或者怨念所影响，这是修炼的基础。” “而凝神这一阶段就是器物开始有意识地将四散的灵气收拢，聚集到自己周围，为自己所用，慢慢地生出神智来。” “至于化形，这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哦！”被科普后涨了姿势的三人十分捧场地给麻仓好鼓起掌来。 “……”MDZZ！ 麻仓好无奈捂额，然后好似不经意地提及：“哦对了。”他看了拓真和安定一眼，笑眯眯地说：“你那把胁差其实已经成功凝神了哦。” “哎哎哎？！！”不只是清光和安定，就连拓真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可是不对啊？”安定提出疑问，“如果他有灵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寄宿到他身上啊？” 虽然清光很想问什么叫“你寄宿到胁差清光身上”，但是眼下也不是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机，反正这家伙暂时也跑不掉，总会让他逮着机会问清楚这些问题的！ 麻仓好点了点头，“没错啊，你忘了我说的吗？成灵可能会被周围的人魔鬼神的执念所影响，凝神就是有意识地将四周的灵气聚拢，而这两步之间的时间间隔可长可短，没有任何限制。” 安定突然睁大了眼睛。 执念……他当时的执念不就是真选组队员所叫的那一声“冲田队长”吗？ 聚拢灵气……他自己身上不就带着灵气吗？ 想到这一点，安定不由得求证似的看向了麻仓好。 读到安定心中猜测的麻仓好垂下眼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不过很奇怪啊，胁差清光里面的灵就只有我而已。”安定有些不安地说，“难道他的灵就是我？可是……”难道胁差清光的灵被自己不知不觉地吞噬了？？？牙白！拓真和冲田君不会打死自己吧！！！ “准确地说，应该是你把他‘孕育’出来了才对。”麻仓好有些不怀好意地说。 “哈？？？”安定一脸懵比，孕育出来又是什么鬼啊！ 麻仓好摊了摊手，“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会那么快成灵继而凝神吗？” “……”安定的表情有些纠结，虽然是这样没错啦，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我也没说他的灵不见了啊。”麻仓好对他们说出了这个劲爆的消息，“胁差里的确有灵哦，虽然很弱小，也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但是还是能看到的。所以被你灵力保护起来的根本就不是刀，而是他的灵。” 安定有些崩溃：“我怎么不知道！！！” “这很正常，他浑身上下的灵力都来源于你，你自然而然地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啊。”麻仓好眼神充满怜悯地安慰他说，“这其实就跟刚怀孕的妇女一样，在最开始的一两个星期甚至是一两个月里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安定：？？？ 不等安定反应过来，拓真就“啪啪啪”为他拍起了小手，用棒读的语气说：“啊啊，安定你可以的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就怀上我爸（的刀）的崽了耶，距离踹掉我妈成功上位又进了一步呢，要加油哦，安定卡桑。” 安定：？？？ “……噗！哈哈哈！安定卡桑哈哈哈哈哈！”憋了半天的清光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安定：？？？ “什么鬼啊！！！”(╯‵□′)╯︵┻━┻ 第78章 就职计划（一） 虽然咖啡厅的所处地比较偏僻,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 看着没有任何举动的麻仓好实际上也是用了结界将周围封锁起来的，所以他们才能悠悠闲闲地讨论着越来越偏的话题。 不过这里始终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除了塔利姆留下来善后之外，拓真等人都离开了咖啡厅, 去了他最近住的酒店里。 浑身血污的拓真拿了换洗衣服就去冲澡了, “喜当妈”的安定精神恍惚地蹲在角落一边碎碎念一边种蘑菇, 清光见他这样也不去管他, 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所以在你看来, 胁差本身是无法修复的吗？”清光问麻仓好。 “你们所谓的修复池可以用来修复受到损伤的本体，其实也就是灵力修补。”麻仓好坐在单人沙发上，支着脑袋慢慢地给他作解释。“事实上, 如果他的灵体足够成熟，他甚至能像你们一样通过灵力重新构筑出自己的本体来，这也就无所谓胁差本身会不会被修复了。” “也就是说, 接下来只要保护好他的灵体就可以了吗？”安定突然凑了过来，跟着问了下去。 “话不能这么说, ”麻仓好反驳了他的观点，“灵体是很脆弱的, 拿你自己来说，当初你的本体碎掉的时候, 你不也寄宿到了那振胁差里吗？” “也是哦……”安定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暗了, 抬起头一看……清关脸色阴沉、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 “清、清光……？”安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很快就被清光逼近, “干、干嘛？” 清光表情不善地眯了眯眼，“干嘛？你说呢？” 安定无比惶恐地摇了摇头。 “哼。”清光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昂起下巴斜眼看着他，“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安定见清光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也不再那么紧张了，“要解释的话……其实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的好……” “……”清光叹了口气，既然这家伙不想说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算了，不管你了。” “其实真要说出来的话，花的时间就比较长了。”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清光还不知道吧？” “什么？” “在你看来我离开本丸就几天而已，但实际上我已经在外面度过十几年了呢……” “什么？！！”清光简直震惊，他不可置信地一把冲上去揪住了安定的衣领，无比激动地晃来晃去，“你这家伙难道是掉进时空隧道里迷路了吗？还是掉进虫洞里了啊？！” 安定被清光晃得头晕眼花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也、也不知道啊……” “啧！”清光有些不爽地收回了手，眼前全是小星星的安定脚下不稳地转了几个圈，“扑通”一声摔在了地毯上。 “……蠢死了。”清光无奈地捂额，蹲下/身问脸着地的安定：“没事吧？” 安定：QAQ 清光：啧！ 这时候，简单冲了个澡的拓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而就在这之前的一秒里，听到浴室门动静的安定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平静得就当之前脸着地摔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清光无比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噫——！死要面子！ 注意到清光鄙夷的小眼神，安定不服气地瞪了回去：你在主人面前摔一跤试试啊？！ 清光：像我这么可爱的刀怎么可能摔…… “哎哟！……安定你这家伙！！！” 安定十分自然地收回了踹小伙伴屁/股的脚，把愤怒的清光扔在一边不管，抬眼看向穿着浴袍的拓真，“拓真……” 结果话还没说上一句呢，就见拓真捂着肚子，“我饿了。” “……”我是你的保姆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安定卡桑。”拓真走到矮桌旁，翻了翻便利袋，“想要成功嫁入冲田家就要好好善待你的继子啊，这还没嫁进来呢，就已经连一顿饭都不让吃了吗？”拓真脑袋一偏，躲过安定砸向他脑门的枕头，然后终于从便利袋中摸了一瓶饮料出来，拉开拉环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继续在惹安定发怒的边缘试探，“虽然我在精神上是支持你NTR的没错啦，但是你还是不能偷懒，要靠自己努力才行啊。” “成天就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个小混蛋！”安定从床上抓起一个枕头又扔了过去！ 拓真眼都不带眨地抬手接住了枕头，反手又扔回了床上。然后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手换了个节目，拎着一袋子零食就在床上盘腿坐了下来，直接忽视了旁边恼羞成怒的安定→_→ 清光：哦哦哦，难怪你这么急着爬起来呢，带熊孩子真是不容易啊安定卡桑→_→ “所以你怎么还在这里？”拓真翻出两包零食，扔给两名付丧神一人一包。 托着腮看好戏的麻仓好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好吧那就随你呗。 想了想麻仓好应该也没什么事，拓真也就不管他了，自己也拿着一包零食开始吃，“所以什么时候能去把清光拿回来？” “……这个嘛……”安定的表情有些纠结，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你这么急干嘛？”清光把本体放在一旁，也跟着坐到了床边，一边拆零食包装袋，一边对拓真说：“啊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安定那家伙的时空转换器也坏掉了。” 拓真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看安定，“所以我没办法回家了？” “也不是啦。”安定也坐了下来，“只要用另一个时空转换器就可以……” 这语气一听就是有后续的。“不过？” “不过就是不太好得到而已……”安定挠了挠脸颊。 拓真抓了一把薯片扔进嘴里嚼了嚼，思考了会儿，奉行着没有钱买不到货物的雇佣兵兔子口齿不清地说：“所以呢，多少钱够？” “……”清光有些无语，“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用钱来买啊！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哎？不能吗？那借用呢？啊，当然我会付报酬的。” “哪有那么容易啊！” “哎——”拓真有些失望，毕竟在他看来，如果能用交易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是最简单不过的了。“那该怎么办呢？”他看向安定，“你有办法的对吧？” 安定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拓真，来成为审神者吧！” “……哈？？？”拓真一副“你没病吧”的表情看着安定，“你在说些什么啊？” 安定扔掉手中的零食，掰起指头开始一一细数成为审神者的好处：“你看，第一，我们现在没有时空转换器，这东西是由时之政府分发，每一个都是有编号登记在册的，一名付丧神只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私下交易什么的。如果我们知道你原来世界的坐标，那我还可以去请求审神者帮我们一次，可是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坐标啊。所以时空转换器有很大概率是不可能只使用一次的对吧？” 拓真眨了眨眼睛，听安定这么一说，似乎也没错哦？ “如果你成为了审神者，只要经过申报的话，就可以使用本丸自带的时空转换器了，如果坐标不对就回到本丸，接着试下一次呗。”当然了，这也是有限制的，安定也把弊端说了出来：“就算是本丸自带的时空转换器也不能使用太过频繁，而且在每次使用过后也要进行文书记录接受时之政府检查。”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清光突然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提议道：“你完全可以去申请‘武系审神者’的职阶，这样的话，频繁地进行空间跳跃也没问题。当然，文书记录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要完成一些有难度的任务，不过这个问题我相信你还是能解决的。” 安定有些惊讶，“为什么我不知道？” 清光挑了挑眉，“因为主人是文系审神者啊。”而且之前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原来这么凶残的→_→ “那为什么你知道→_→” “因为我是主人的初始刀啊^^” “……”初始刀了不起哦！ 安定鼓着脸有些不服气，不过想想如果拓真当上审神者了的话，他不也是初始刀了吗！哎嘿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于是安定便更卖力地给拓真卖安利了：“除了时空转换器可以使用呢……第二，拓真你就有自己的房产了呀！以后你爸你妈打坏了房子你再也不用愁该去哪里睡了！而且你来回也很方便啊，就一个时空转换器的事情对吧！” 拓真：！！！ 麻仓好：哦哦哦！你爸妈这么暴躁的吗？ 清光：……这个冲田君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拓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儿，看起来比之前要感兴趣多了，“房产？你说来听听？” 果然呢→_→ 见到拓真这个反应，安定的心顿时就放下了大半，“每个审神者都是会分配本丸的哦，让我想想……我们本丸大概有几十号人吧？”他看向清光。 清光点点头，给了个精确的数字：“我们本丸的刀剑男士总共六十五名……嘛，还要算上部分刀剑男士的宠物，大家的部屋都在一楼，审神者的居室和工作区在二楼……” “还有二楼！”拓真惊叹一声。哇塞！这么豪华的吗！ 清光点了点头，“这只是生活区而已，茶室餐厅手合室手入室什么的还要另算的，这都还不止哦，本丸还有一个大庭院，有湖有桥、有耕地、有马厩……啊对了！还有露天温泉哦。” “露天温泉？”麻仓好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要不他也去试试看？ “而且呢，审神者的本丸都是时之政府分配的，使用期限就是你的在职期限，也就是说连房租都不需要交。”清光干脆接过了安定的话茬，直接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告诉拓真，“非但如此，时之政府还会派发工资。不说其他本丸，我们本丸的人口就不少，但每个月的生活开支也是完全足够的，除此之外主人还会给我们发零花钱哦。而且据我所知，武系审神者的待遇还要高一些。” 拓真有些蠢蠢欲动。 哇塞这样一来他不就再也不用给他阿舅打工了吗！说实话这两年他的大部分工钱都用在食物、维修武器还有补偿打坏飞船的赔偿上面了，剩下的部分再给他爸妈寄一点过去，最终攒下来的钱还不够他在江户买个厕所的！ 如果他应聘上了审神者的话，那不直接就有一个设施齐全的豪华套房了吗！而且听清光这说法，他还能存下许多钱，他爸妈的赡养费完全不用愁了哎！最主要的还是……不用成天跟他舅那个大龄儿童干架了！这么一想简直超值的有没有！ 虽然心中的天平已经渐渐偏了过去，但是拓真还是要问清楚最关键的问题：“伙食呢？” 清光顿时被拓真这个问题给噎住了。 安定倒是没觉得丝毫意外，“首先饭钱你肯定是不用操心的，其次刀剑男士里有好几位都很擅长料理，个个堪比五星酒店大厨，你就放心吧！” 拓真“蹭”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十分认真且正直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安定：计划通！ 清光&麻仓好：…… 第79章 就职计划（二） 既然拓真这边的事情谈妥了, 安定就问清光, 如果拓真想要入职的话需要经过一些怎样的程序，毕竟这些事情作为初始刀的清光比他要懂得多。不过清光对这部分的内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作为初始刀负责的基本上都是审神者入驻本丸后的引导，在这之前的部分都是由时之政府派出来的狐之助带着审神者跑流程的。 这样一来, 就算拓真答应了要去试试审神者的应聘，但是不知道流程的清光他们也依旧没法把拓真带去时之政府。因为结界的存在, 清光是不可能把无关之人带入时之政府所在的次元空间的。 于是在安定的拜托之下，清光就回本丸去问自家审神者和狐之助了。 这么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是去不了时之政府的，拓真也平静下来，一边抱着零食一边看着安定说：“我饿了。” “……你饿了看我干嘛？” 拓真抬起下巴示意了下麻仓好所在的位置, “我的钱都用来赔他的咖啡店了。” “……”无奈, 安定只好去给他订餐。 安定刚打开门, 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呢，拓真又叫住他：“对了安定。” “嗯？” “记得买几包pocky。” “……是是——” 安定合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拓真和麻仓好两个人。 拓真拿起电视遥控器换了个节目, 漫不经心地问：“所以呢，你想跟我说什么？” 麻仓好笑了笑, 丝毫不意外拓真会这么问他。不过他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恶趣味十足地对拓真说：“要不你猜猜？” 拓真自顾自地吃自己的薯片，不打算理会他了。 “真是的。”麻仓好抱怨一句, “你这家伙一点都不有趣。” 拓真看着正在播放的狗血连续剧, 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麻仓好这才开口说：“你没发现吗？那家伙说的话。” “你是说那个清光？”拓真头也不抬地问。 “对啊。” “发现了哦。”拓真把空掉的零食口袋揉成一团, 伸手一抛, 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里。“就像被设定好的人偶一样。” 麻仓好翘着腿，托腮看着继续在便利袋中翻零食吃的拓真，“明明对所谓的‘时之政府剑阁’一点印象都没有，却对自己本体被修复的事情坚信不疑。” “明明对自己如何化形的记忆都没有，却对‘保护历史’这一使命牢记于心。” “简直就像被脑子里输入了‘人物设定’和‘执行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对啊。”翻了翻剩下的零食，基本上都是些小蛋糕什么的甜点，“就跟RPG的NPC一样嘛。”拓真考虑了下，还是决定把这些小蛋糕都留给安定，那待会儿安定那份肉就归自己啦。 “无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时之政府、敌对方时间溯行军，还是他们自己本身，这两个家伙知道的都只有他们说出来的那些而已。”反正都是些套话。 “你那个小朋友倒是对溯行军和付丧神有些疑虑。” 拓真点了点头，“对啊，毕竟安定经历过变成溯行军的事情嘛。”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他为什么会变成溯行军呢，现在又为什么会变回原来的付丧神形态呢？” “我倒是觉得你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哦。”想看的频道都进入了广告时间，拓真把遥控器扔在一边，与麻仓好探讨起来，“关于溯行军和付丧神其实是同类这一点。” “其实我对他们那个时之政府更好奇。”麻仓好语气平淡地说，“而且，对于他们来讲，审神者又是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给审神者开出这么高的待遇？” “据他们说，光他们本丸就有几十名付丧神，虽然不过百，但是听他们的语气，审神者还是不少的。每名审神者拥有一个独立的本丸，每个本丸几十名付丧神。而且，虽然每名付丧神的实力算不上顶尖，但也绝对不会弱。……这真的不是在养私兵吗？”麻仓好捏着下巴，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等等。”拓真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点什么，然后他很快就接着麻仓好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如果说审神者只是一个类似于百夫长一样的东西，溯行军只是军事演练对象，也就是所谓的假想敌……” “捋一捋。”麻仓好平静地指出，“把之前的猜测都扔掉，把现有的东西重新串起来。”他伸出手，用灵力在半空中写写画画。 他先是在空中画了两个圆，左边的圆圈里写着“刀”，右边的圆圈里写着“溯”，两个圆用一个双向的箭头链接在一起。“首先，我们知道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是敌对的，但与此同时也存在着相互转换的可能。” 他在代表着刀剑付丧神的圆圈上画了一个向上的箭头，在这之上又画了一个写着“审”的圆，“刀剑付丧神听从审神者的调遣。”然后他在后面写了“×N”，“审神者暂时不知道数量几何，但是可知是复数的。” 紧接着，在代表审神者的圆圈上面，他又画了一个代表时之政府的“时”，“审神者派遣付丧神穿越时空需要递交总结文书，时之政府会给审神者发放工资，可见时之政府和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于是在审神者和时之政府之间，他画了一个向上的箭头，“审神者隶属于时之政府。” “暂时知道的就是这几方的关系……”他看向相隔有些远的“时”和“溯”，皱着眉头思考着：“那么时之政府和溯行军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现在能得出的情况就有两种。”拓真掰着指头说：“第一就是你说的，付丧神和溯行军都是星球‘多余的部分’，是需要除掉的，所以将战场投放到过去，让他们互相厮杀，就算改变了历史也因为平行世界的存在不会对未来有任何影响。” 麻仓好摇了摇头，“那审神者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本丸还有手入室可以对付丧神进行修复，按理说如果付丧神都是需要被除掉的一部分，手入室这种东西就根本不应该存在。” 拓真点了点头，接着说，“第二，就是我之前说的，审神者只是一个类似于百夫长的职位，溯行军是演练对象。时之政府在养一个军队，为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响、而且不能对外公开的战争做准备。” “这也说不通。”麻仓好反驳，“如果要打仗的话，为什么这些付丧神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们是刀剑所化，是锐器，战争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为什么却给了他们一个‘维护历史’的设定？还有他们口中‘文系’和‘武系’审神者的职阶又代表着什么？” “那就不清楚了。”拓真摊了摊手，“看来只有等我到了那里再慢慢了解了。” “……”麻仓好皱着眉思考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掉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他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所以他们说了半天你也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哦？” 麻仓好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被忽略的到底是什么了，反正这会儿也想不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想起来了呢。 “……都说了他们俩知道的不过也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而已。”之前他还没带清光和安定去找拓真的时候，他就在天台问了他们对于时之政府、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三者，究竟了解多少。麻仓好其实并不是想要得到他们的回答，他其实只是将一块石子投入了湖中，他需要做的只是透过两人心中的那层涟漪，拨开迷障一样的水波，窥视湖底的一角。 可是稍微让他有点不解的就是，这层涟漪下面，别说是水草，就连一块石子都没有——包括最先他投进去的那块。 “或许真的就跟你说的一样，”麻仓好单手抵着额头，有些失望地说：“他们只是游戏里的NPC而已。” “设定了人物背景，设定了固定的台词，设定了任务动作。他们完全没觉得不对，因为他们的程序是比较完整的，而一些有漏洞的地方，他们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如果没有外人提及，凭他们自己根本就想不到。”说完，他看向了拓真：“所以你才答应他们想去看看吗？” “其实还要算上时空转换器啦。”拓真把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捏了捏，“应该说原因一半一半吧。” “要是他们某天突然把程序都给销毁了怎么办？”他歪了歪头，“安定会不会消失什么的？” “谁知道呢。”麻仓好摊了摊手，“毕竟我们现在连他们的运行机理都不知道。” “所以这一趟就是非去不可了啊。”拓真把自己怀里的枕头抛起来又接住，语气淡淡地说：“如果安定真的在某天被什么人给弄不见了，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麻仓好挑了挑眉，“之前在咖啡厅的时候，你还说自己不会生气的呢。” “自家的宠物自己跑了和被人抢走就是两回事。”拓真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不是吗？” “……”行吧行吧，你总是有理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们的程序没有设定死。” “嗯？因为你那个小朋友吗？” 拓真十分认真地纠正，“别这样称呼他，好歹他还有可能成为我继母呢。” “……”麻仓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拓真。” “啊？” “那把刀不是被磨成胁差之后就送给你了吗？” “对啊。”拓真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麻仓好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安定也是那个时候进入胁差的？” 拓真又点了点头。 “这样来看，比起你爸，你更像这振胁差的灵的爸爸啊。” “！！！”拓真简直震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我？？？” 麻仓好点了点头。 “……”拓真有些恍惚，“你的意思是……我绿了我爸？” “……”什么鬼逻辑！ 第80章 就职计划（三） 清光带着狐之助来到拓真所在的酒店时, 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正巧拓真安定还有麻仓好都在房间里打牌。 不过三个人打花札？而且拓真和安定脸上还贴满了小纸条？这是什么操作？ 清光的到来很快引起了正在打牌的三人注意, 安定手里拿着牌很开心地跟他打招呼，“清光你终于来了啊！” “……什么叫做我终于来了啊？” “快来帮我看看！拓真这家伙一点都不可靠！”安定顶着一脑门的小纸条抱怨着，看起来还有些可笑，“输得好惨！” “啊，役牌不继续了哦。” “五光！！！”看到麻仓好手中的牌面，安定一脸崩溃地扔掉了手中的牌，被麻仓好隔空贴了五张纸条后, 他的视线都快被层层叠叠的小纸条给遮挡完了。安定透过纸条缝瞪着同样被贴纸条的拓真, “都说刚才役了就好！” 拓真很无奈，“刚才役了结束也只能得两文啊, 五文一张小纸条，根本就不够给他贴一张的嘛，而且谁知道这家伙手里居然藏着雨四光啊！” “可是之前能役牌的都结束了的话，几盘下来怎么着他脸上也该贴几张了吧？结果拓真你每次役牌后都不让结束的！” 拓真很委屈，“明明安定也是一样啊, 说什么还差一文就结束, 结果每次都到最后了才后悔。” “……”安定顿时一噎，果然他们俩就是半斤八两。 清光算是明白了, 这是拓真和安定两个人合起伙来跟麻仓好打牌, 结果两个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人→_→ 可是麻仓好不是能读心吗？这么看来他们输也是很正常的吧？ “灵视是可以关掉的哦。”麻仓好笑眯眯地看了清光一眼, 然后将视线放在了那只看到他后就躲到清光背后瑟瑟发抖的狐狸式神。 呀, 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吗？ 麻仓好意味深长地冲狐之助露出一个笑来, 结果直接把狐之助吓得直往清光背上扑。 “哎？狐之助你怎么了？”清光差点被狐之助扑得一个趔趄, 疑惑无比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狐之助。 麻仓好笑出声，伸出手招了招，“过来。” 狐之助浑身一僵，虽然害怕得不行但还是乖乖地夹着尾巴来到了麻仓好脚下，讨好似的蹭了蹭他裸露的小腿。 “咦！！！”清光和安定见狐之助这一副狗腿的模样，简直眼珠子都快惊掉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怂这么狗腿的狐之助好吗？！ 麻仓好弯下腰挠了挠狐之助的下巴，笑眯眯地问：“所以说……原来是那个吗？也对，正好过去了两个世纪，时间上也差不多。”如果是以那件事为前提的话，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啊，也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点什么呢~ 虽然这种事情应该不能随便透露出去才对……但是如果对象是这位大人的话，那应该没问题的吧？ 做好了心理建设，再加上麻仓好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心头稍安的狐之助甩了甩尾巴，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一点，然后被麻仓好挠得舒服无比地打起了呼噜来。 “哎？”拓真和两名付丧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过麻仓好并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打算，“不过呢，我要问个问题。” 狐之助浑身一个激灵，端正了毛茸茸的身体，神情严肃只差稍息立正了，“您说！” “‘我’……是怎么看的？” 狐之助立马回答，“您挺欣赏我们家大人的！” “哦？”麻仓好挑了挑眉，又接着问：“你们的人选定了吗？” 狐之助摇了摇头。 麻仓好继而抬抬下巴示意他看拓真，“你觉得他可以吗？” 狐之助顺着麻仓好的视线看过去，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麻仓好身上了，完全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柱！ 不过这家伙虽然是这位大人推荐的，而且还是难得的人柱……但是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的。“这个嘛……” 麻仓好见狐之助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坚持什么，只是说：“嘛，这也是你们的事情了。” 他一改不久前对时之政府探究欲十足的态度，对一脸懵比的拓真说：“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拓真你是可以去玩玩的哦，说不定还能捞到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哈？”拓真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喂喂，什么……”还没等拓真问完呢，麻仓好衣袖一挥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这家伙是已经弄清楚了他们一直探讨的、关于时之政府的问题吗？哎哎哎，说了一通让人听不懂的话，装个比就跑很赤鸡是不是？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对这个问题侃天侃地侃大海的，今天弄明白了就挥挥衣袖把小伙伴抛弃了？？？哦，你们通灵王原来这么不厚道的吗？？？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们讲点道理嘛好不好！你说说你这不就跟拔【哔——】无情的渣男一样嘛！ 房间里突然刮起一阵风抽了拓真一脸，仿佛在回答拓真的问题：就不讲，滚。 “……”真是暴躁。 拓真在床上打了个滚翻身起来，看着站在单人沙发旁边看着他的狐之助。“所以那家伙刚才说的‘那个’是指什么？” 狐之助晃了晃尾巴，麻仓好一走他也不怂了，开始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对拓真说：“这并不是我能自主决定告诉您的事情，非常抱歉。” “……”拓真双手环在胸前，见狐之助真的没有松口的意思，也只好放弃。不过麻仓好那家伙之前居然给这只狐狸推荐他，还说“有可能捞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是不是说时之政府那边是没问题的？ ……呸！无论有没有问题他都会去的，而且那家伙眼中的“没问题”指不定对他来说就是什么大问题呢！ 清光和安定也对之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无论麻仓好身份怎么特殊——竟然能让来自未来、与他素未谋面的狐之助都对他这么恭敬——对他们来说，麻仓好也只是时间轴上与他们暂时有个短暂接触的人而已。 很快便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安定看向狐之助，问：“狐之助，清光已经把情况告诉你了吗？” “加州已经告诉我了。”狐之助冲安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拓真，“就是这位先生想要应聘审神者之职对吧？” “嗯嗯！”见拓真还在走神，安定忍不住伸手拽了他一把。 “啊？干嘛啊？” “……”安定瞪了这个不在状态的家伙一眼，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低声道：“想想你的豪华大宅和私人厨师！” 拓真猛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后神情既认真又严肃地看着狐之助，“需要先来一段自我介绍吗？” “……”果然只要抓住重点拓真就特别好说话呢……虽然这算是也让他省心不少，可是莫名地安定就觉得有些无力又无奈呢。 “自我介绍倒不必啦，”狐之助跳上床，几步来到了拓真面前，“正相反，如果想要就职的话，先生您以后还是少用真名的比较好。” “哎？”拓真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名字是最短的咒哦。”清光走过来在床边坐下，“这个说法最早来自平安时代，是一位著名的大阴阳师提出来的。” “没错。”安定点了点头，当初他也利用这一点与拓真建立起了联系，这才能接连救下他的命，“在时之政府就职的无一例外都是灵能者，虽然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过与之相关的事故，但是以防万一，拓真你还是注意一下的好。” 安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拓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安定忍不住往后挪了挪，“你看我干嘛！” “可是明明安定你就成天把我的名字放在嘴边啊，要暴露也是安定那边先暴露吧？”拓真十分平静地指出，“不如这样，安定你换个称呼？” “……换什么？” 熊孩子十分不要脸地说：“来，先叫声爸比听听？” “……”熊孩子被凌空一脚飞踢踹下了床，脸“嘭”地一声砸在地上的声音让旁边的清光和狐之助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拓真揉了揉被磕到的脑门儿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还超凶的。” ……哦，那还真是对不起哦。 安定十分淡定地忽视了时不时就要皮一下的熊孩子，接着跟狐之助谈：“真名这个问题我会注意的，接下来的入职需要做些什么呢？” 狐之助甩了下尾巴，“虽然这位先生身上具有很强的力量，时之政府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听到这儿安定就挑起了眉，这还有后续咯？“但是？” 狐之助伸出爪子舔了舔，一边洗脸一边说：“但是一看他就是没经过灵力训练的人啊，无论是契约本丸还是召唤刀剑男士，需要的都是灵力，可是他身上半点灵力的痕迹都没有。”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妈耶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完全忘掉了！ 安定有些郁闷地跑去蹲墙角种蘑菇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拓真还乐此不疲地在旁边骚扰他。 清光撇了一眼蹲在墙角幼稚得要死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偏过头问狐之助：“就没办法了吗？” “有的哦。” ！！！安定立马把拓真踹到一边，十分期待地看着狐之助：“什么办法！” “不过这个方法还是要经过申报同意的。”狐之助看了看走过来的拓真，“如果您不介意时之政府给您安排一位‘接引人’的话。” “接引人？”拓真在床边坐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就是负责带你入门的直系前辈。”狐之助想了想，换了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也就是老师啦。” “哎？老师？”拓真简直震惊，五岁起就再也没去过学堂的家伙竟然还有再叫别人老师的机会？？？ …… 这样的条件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之后，狐之助也将一些比较重要的注意事项都一一告知了拓真，虽然这些事项在之后签订合同的时候会有专人进行更加详细的阐述，但重要的事情多对新人提点几次总是好的。 在狐之助上报的申请被批准之后，拓真便随着他们来到了他好奇许久的时之政府——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的办公大楼没什么不同的……当然这也是建立在这家伙没有接触过灵力，还看不到周围各种精密复杂的结界的基础上→_→ 而当他们踏入时之政府大厅，见到那个所谓的“老师”时，惊讶的就不是拓真，而是安定和清光了。 因为这位时之政府给拓真安排的老师，正是他们本丸的审神者。 第81章 就职计划（四） “主人？”清光有些惊讶地看着转过身来面朝他们的审神者。 “原来是您啊, 真是太好了！”安定有些高兴, 不说别的，审神者的脾性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把拓真交给他的话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啊！不过……希望拓真这熊孩子稍微收敛点, 至少别在审神者面前口花花吧？→_→ 嘴角带笑的审神者温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然后便看向了旁边的拓真, “你好, 很抱歉真名不能告知于你,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 就称呼我一声‘老师’吧。” 拓真眨了眨眼睛, 点了下头表示理解的，毕竟之前狐之助他们也提醒了他这点。不过呢, 他其实没什么禁忌的啦。 “我叫冲田拓真哦, 随便你怎么称呼也行。” 审神者：呀^^ 狐之助&清光：…… 安定立马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糊住了拓真的嘴巴,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多少遍？！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别人说的话放在心上啊！！！” 拓真毫不费力地就把安定摁了下去，“没关系的啦，毕竟安定都能说出‘如果是您的话那就太好了’这样的话来，肯定没问题的啦。” “……”安定被拓真这话堵得一噎，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无力好了。 成功把安定安抚下来的拓真看着审神者，接着有话说：“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啦……”他挠了挠头发, “总之, 胁差清光的事先谢谢你。” 审神者笑了笑, 并不是很在意地说：“不必如此介怀。” “还有呢,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拓真指了指安定，“这家伙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不是，拓真你不觉得你这句话说出来有点……怪怪的吗？→_→ 清光面无表情地拍起了小手，用棒读的语气说：“哇哦，恭喜你哦安定，终于嫁出去了呢。” “……”嫁出去什么鬼啊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安定的脑门儿上顿时爆出两根青筋，正准备怼回去呢，就听到熊孩子在旁边添油加醋，“啊，这家伙的聘礼只有等我把他带回家后才能给你了。” “嗯？啊，好的。”审神者颇感兴趣地在拓真和安定之间来回扫了几眼，一副“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啊，也难怪安定那么坚决地要离开本丸了”的表情。 听到拓真的话安定就差点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审神者不知道是看戏成分多还是真的已经误会的暧昧眼神让他脸涨得通红，羞恼无比地一拳捶在拓真肚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不要害羞嘛安定。” “哪里是害羞了啊！” 拓真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难道是不自信？放心啦，你看你虽然蠢了点、弱了点、瘦不拉几了点、脾气暴躁了点、烤肉的手艺比我还差了点……”拓真摁着安定的脑门儿不让他近身，仔细思考了下，终于扒拉出一个优点来：“但至少你还是长得挺可爱的对吧？” 清光&审神者：噗。 “……”哦，我该谢谢你夸我可爱吗？！！ “虽然我爸那家伙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拓真捏了捏下巴，又给安定找了个优点：“但是没关系！你还有孩子嘛！虽然不是他的，但是你一口咬死那就是我爸的种绝对没问题的！他要是不娶你就带着孩子去他们单位闹一闹，总会成功进我们家门的！” 清光&审神者：咦？失望，还以为是这家伙跟安定告白呢，唉…… “都让你少看那些狗血的八点档电视剧了啊混蛋！！！” …… 审神者带着拓真把入职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遍，而且这人简直耐心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么说呢，其实主要是在签合同的时候，拓真本来不耐烦看细则准备直接签了，却没想到审神者拦住了他，指着上面的“义务”条例和注意事项仔仔细细地跟他讲了一遍，直到拓真确认之后，才又带着他看了待遇相关的部分，并告诉他，虽然他是按照“武系审神者”职介来培养的，但是现在签订的也只是见习审神者的合约而已。别以为正式审神者就不用进行入职考核了，如果“灵力”符合要求后，拓真却没通过之后的审神者就职考核，那照样是没办法就职审神者的。 “这是你未来要待很久的地方，你得清楚你将要受到的束缚。”审神者将拓真签好的其中一份合约交给了负责合同签订的工作人员，然后将另一份用丝带仔细捆好后交给了拓真，“好好保管，签订正式就职合同的时候还是要带过来的。” “哦。”拓真点了点头，把合同接过来之后转手就塞给了安定。 安定：……行行行，反正你这家伙能不能保管好他都很怀疑。 审神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他笑了笑感叹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谁跟他感情好了！” “没错。”拓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用大拇指指着安定说：“这家伙只是为了嫁进我们家，所以才一心一意地讨好未来的继子啊。”然后他又被安定锤了。 “成天瞎扯些什么？！等回去之后我绝对告诉你爸！” “你这还没嫁进来呢，就已经准备好要吹‘枕头风’弄死继子，然后让自己的孩子继承我爸的家产了吗？” “……拓真说实话。” “嗯？” “你以后绝对会变成阿伏兔那样胡子拉渣一大把年纪还没人要的颓丧大叔的！” “嗯嗯嗯？我觉得阿伏兔叔叔那样的胡渣很有男人味啊，可惜我现在完全长不出来胡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的重点又错了！还有！你爸比和妈咪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个年纪就留胡渣的！！！ 拓真和安定在一边闹来闹去，言语自然气氛融洽，很显然这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怪有意思的。 不过审神者也注意到了在他旁边撅着嘴百无聊赖地玩着辫子的清光，“我答应了安定离开的请求，清光会感到寂寞吗？” 清光玩辫子的手突然一顿，扭过头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说：“完全不会！” “……”审神者抬手揉了揉少年付丧神的脑袋，温声道：“偶尔的话，也可以听从心里的想法，想要说什么就大胆地说出来好了。” 清光脸上一红，随即有些不耐烦地撇过头：“都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啦！那家伙离开了的话，就没有人跟我抢主人的宠爱了啊！” 审神者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最终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 因为拓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灵力，所以他是没办法契约本丸召唤刀剑付丧神的。考虑到这一点，时之政府也给拓真和安定安排了一间小型公寓，这段时间他们就住在这里，等到通过正式考核后，再搬到新的本丸里。这件公寓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家具设施什么的都十分齐备，而且这间公寓距离时之都的商业街也不远，倒也挺方便的。 将拓真和安定送到分配好的公寓之后，审神者交代完每天的上课时间就和清光一起离开了，安定一边跟他们挥手道别，一边还十分高兴地冲着清光的背影喊：“明天来找你玩哦！” 清光：……呸！谁稀罕啊！哼！ 虽然有结界的存在，公寓里倒是不太脏，但是毕竟长久时间没人住，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灰尘的。 于是在送走审神者和清光之后，拓真和安定就开始打扫公寓里的卫生了。 “其实比起你说的本丸，我发现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一点。我们能把这里买下来吗，安定？”拓真把抹布拧干，推开了已经擦干净的窗户，一边擦边框一边打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穿着时之政府统一制式服装的是审神者们，而腰上佩刀的则是刀剑付丧神们了。一眼看过去真的有不少长得一模一样的付丧神呢……甚至拓真还看到了其他本丸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各自跟随在他们审神者的身边，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极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而且那些安定也不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啊啊，果然还是超不爽的啊。 拿着毛巾擦地板的安定听到拓真这话倒是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听到拓真你说出‘喜欢’的字眼呢。” “……是吗？” “这个得和时之政府交涉吧？而且之后拓真你成为了正式审神者的话，是要带领几十名付丧神的，这个公寓可装不下来那么多人哦。”他抬起头擦了擦汗，扫视一圈……嗯，没漏掉什么地方。“哎哎哎，你先别下来。” “？” “地板还是湿的，你就在那儿待一会儿吧。” 拓真依言在窗框上坐了下来，他看着安定拎着水桶准备去洗手间，又说了一句：“那只有我和安定住在这里不就行了吗？” 安定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用一种玩笑似的语气说：“你这样就跟清光说想要独占主人的宠爱有点像呢。”虽然那家伙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哎？难道安定不会这么想吗？” “怎么可能。”安定接着往洗手间走，“本丸的付丧神又不只有我一个，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啦。” “因为觉得不会实现所以也不会去期待吗？” “……你今天怎么回事？” 拓真眨了眨眼睛，看着安定投过来的诡异眼神，有些无辜地说：“没什么啊，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_→ “呐呐，安定。” “嗯？” “我饿了。” “……忍着！”还不等熊孩子开口抱怨“继母不给饭吃”，安定就再次开口：“等我这里收拾完了我们就去商业街。” “哦哦哦好！”乖巧坐等.jpg 第82章 做客本丸（一） 第二天早上。 与审神者约好的上课时间是在早上八点，安定外出买好早餐回来时也才七点不到而已, 倒是不用着急。可是拓真这家伙居然还没有起床吗？ “拓真？你还没起床吗？”安定放下手中十人份的早餐, 走到卧室推开门一看, 拓真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只露出了柔软的栗发在被子外面。 这家伙居然赖床了哎。 安定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被子，“不是要去上课吗？拓真你快点起来啦！” 拓真没动静。 安定更奇怪了, 拓真这家伙一向觉浅，听到有人叫他起床的话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她蹲下/身轻轻把拓真的被子掀起一个角, “喂！你可别迟……！” 声音戛然而止。 安定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一般，扼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甚至还有呼吸。 拓真并没有像安定所想的在睡觉。 他侧躺在榻榻米上，双眼毫无焦距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眼里没有丝毫神采。 不知道为什么, 安定看到拓真这样的眼神, 莫名地觉得有些恐惧。 他作为刀，斩落过无数颗罪人的头颅, 饱饮敌人鲜血，见过无数死人才有的眼神。可是这些人在死亡的时候，眼中的情绪也定格在了死前的一瞬间, 就像刚从冶炼炉中取出的刀，“唰”地一声被冷却材迅速降温定型。死去之后，这些人眼中再浓烈的情绪也会渐渐地化作虚无。 而他看到拓真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就突然跳出了这么一句——这是死人才会有的眼神。 如果不是看到拓真依旧在平缓起伏的胸口, 安定甚至会以为拓真已经死掉了。——就像当年的某个清晨, 在病房中悄悄死去的那个人一样。 “……拓真？”再次呼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安定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不过这回拓真倒是有反应了，他眨了下眼睛，随即就像已经使用多年、信息处理十分缓慢的老旧机器一样，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安定那颗高悬的小心脏顿时平稳落地，扼住他咽喉的手消失了，他整个人都有种从死亡边缘被人一脚踹了回来的轻松感。“你这家伙！” “嗯？”拓真一边揉了揉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甚至还一脸奇怪地说：“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 安定哼了一声，没忍住伸出手揪了拓真的脸一把，“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赖床就赖床了吧，可是你刚才那个表情真是吓死人了好吗？！” 拓真扒开安定揪他脸的手，很是委屈，“没办法啊，失眠嘛。” “？！！”安定听到这个解释，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直到拓真开始换衣服了，他才背过身，奇怪地说：“很少见啊，拓真你会失眠什么的。”明明这家伙一直以来睡眠质量都挺好的，甚至还有一秒入睡的神奇技能。 “我也不知道啊，感觉好奇怪。”想睡觉但是大脑却清醒无比，明明头脑很清醒但是却什么思绪都留不住，大脑里面空空荡荡的，就像被格式化的文件夹一样。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停了下来，安定转过头去看着他，“难道你一晚上没睡吗？” 拓真摇了摇头，抬脚往洗手间走，“半夜做噩梦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安定也跟了上去，接着问：“做噩梦？” “嗯。” “什么样的噩梦？” “……”拓真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泼到了脸上，冰冷的水流一刺激到脸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你想知道？” 安定被问得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虽然我不是很想告诉你。”拓真又用冷水冲了几把脸后，拿起旁边的毛巾两三下就将残余的水珠给擦掉了。 “咦？”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在这个梦里大家都死掉了。”拓真一脸平静地说完，还重复了一遍，“嗯，都死掉了。” “！！！”安定瞪大了眼睛，随后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拓真推着赶出了洗手间，理由十分正当：“难不成你要留下来看我怎么上厕所？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但是毕竟你是要嫁给我阿爸的，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影响的好。” “……”冲田拓真你个成天就知道胡扯八道的小混蛋！！！ …… 饭桌上，安定拖着下巴看着拓真轻轻松松地把十人份的早餐都吃了个一干二净，犹豫许久依然没能把在嘴边绕了几圈的话问出来。 “要说什么就说好了。”拓真舔了舔黏上米饭的手指，头也不抬地对安定说，“磨磨唧唧地跟个扭着衣角准备告白的小姑娘似的。” 安定的脑门上顿时爆出两根青筋，“什么烂比喻！” “真的很像啊。”拓真很是认真地评价，然后他还补上了这么一句：“难不成其实你就是想告白？安定你这样会让我很苦恼的，我爸虽然是那样，但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家伙，玩双【哔——】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啦。” “……闭嘴！” “这一点就跟我舅不一样，我舅那家伙玩得就比较开，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宇宙的缘故？见得多了所以没有我爸那么传统保守……” 接着他就猝不及防被安定一把摁进了碗里，糊了一脸粥。 “吃你的饭吧小混蛋！”安定阴沉着一张脸，双手环在胸前冷漠无比地说：“要是你爸知道你现在脱口就是一堆有颜色的废料，等你回家绝对打断你的腿。”你舅也等着被男女混合双打吧！ 拓真慢悠悠地把脸从碗里抬了起来，用旁边的纸巾随意擦了擦，“我都快成年了，为什么不能说这些东西？” 安定重重地哼了一声，拍了拍桌子十分严肃地提醒他：“冲田拓真先生，你只是快成年了，而不是已经成年，请你改一改你这随口花花的坏习惯，努力一点做一个积极向上健康成长的新时代江户人好吗？” 拓真起身准备去洗脸，“是是——安定卡桑。” “……” 吃完早饭后，两人便去了审神者的本丸。 给他们开门的是今日当值扫庭院的笑面青江和数珠丸恒次。 而拓真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数珠丸又长又浓密的头发给吸引住了，扫地的话……这么长的头发拖在地上没问题吗→_→ “笑面先生、数珠丸先生，好久不见。”安定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哦呀？嘛，好久不见，大和守先生。还有，欢迎光临。”跟安定差不多高的绿发付丧神笑盈盈地将他们迎进了门，“主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在二楼的书房……”正说着，迎面又朝他们走来一名灰发紫眸的青年。 “啊，长谷部先生。” “这边就交给我吧。”长谷部对笑面青江示意了下，然后带着拓真和安定走接下来的路程，“我带你们去主人那里。” 长谷部一边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边简单地为拓真介绍本丸各个生活区的分布，“虽然大和守也很熟悉，但是如果有其他不明白的事情也可以来问我，或者可以问其他付丧神，我们本丸的刀剑男士人数比较多，基本上随处都可以见到的……” 这话刚说完，他们就遇到了准备一起去手合室的一期一振和他的短刀弟弟们。 “……小孩子？”拓真看着为数众多的小短刀们，很奇怪地问：“雇佣童工吗？” 一群孩子模样的小短刀们听到这话嘻嘻哈哈地就笑了，七嘴八舌地说“付丧神是不能通过看外表来确定年龄的哦”“虽然个子小，但是同样很厉害的”“小看我们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哦”，而且最让拓真感到莫名其妙的就是，里面还插着几句“要跟我乱来一场吗”“什么啊，原来主人的朋友不是人/妻吗”“虽然听说年纪挺小的，现在看来也不是小孩子呢”什么的。 拓真：……哈？？？ 被小短刀们簇拥在中间的蓝发青年温声叫停了争相开口的弟弟们，歉意无比地对有些懵比地拓真点了点头，“真是不好意思，弟弟们给您添乱了。” 别过粟田口一家，拓真和安定继续跟着长谷部往审神者所在的地方走。 “别看短刀们只是一副小孩子模样，他们的年纪可都是我的几倍呢。”安定这么跟拓真说。 拓真很惊讶，“原来安定不是最老的吗？” “……”最老是个什么形容啊！“从我被锻造出来到现在，也不过三百多年而已，本丸中还有很多千年就被锻造出来的前辈们呢。” 刚一说完，他们转过回廊就看到了捧着茶坐成一排的“上千年的前辈们”。 “三日月殿！”长谷部在看到其中一名青年的时候就气势汹汹地快步走了过去，“明明今天是你畑当番当值啊！还有髭切殿！和你一起马当番的膝丸殿正在四处找你啊！” “哈哈哈哈，是这样吗？老人家记性不大好忘记了呢。”眼中带着新月、自称“老年人”的青年十分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真是的！明明饭前还专门通知过你们的！” “哎？我也忘了呢……”坐在他旁边，一头浅色短发、声音软绵的青年也跟着笑吟吟地说，然后他手指抵着下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啊，腿丸在找我吗？” “是膝丸啊髭切殿！”长谷部有些心累地说，“好歹也把弟弟的名字给记住吧！” “反正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的啦。” “嘛嘛，放轻松放轻松，长谷部也来喝一杯茶怎么样？”坐在三日月旁边的绿发青年提议道，然后对拓真和安定说：“审神者大人和大和守也一起来吧？” 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拒了，长谷部也说：“主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闻言，莺丸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本丸的付丧神性格都挺有趣的哎。” “因为刀剑男士们走过的时间比较漫长，各自的经历也都不一样，所以在性格方面也是多种多样天差地别。”长谷部这么解释道，“嘛，虽然有些时候也让人觉得有些棘手。” 安定笑着安慰长谷部，“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只要能为主人分忧，无论是手刃家臣还是火烧寺院都任凭吩咐！”长谷部捏着拳头慷慨激昂地这么说。 “啊哈哈……”长谷部还是老样子啊…… “啊。”还没踏上二楼，就听到楼梯上方传来了拓真稍微熟悉一点的声音，“到了啊。” “清光？” 系着红围巾的少年付丧神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大拇指指着某个方向，对他们说：“主人在那里哦，你们快过去吧。” “好。” 第83章 做客本丸（二） “拓真君。”审神者看着昏昏欲睡的拓真有些无奈, 抬起手在拓真面前的矮桌上扣了扣, 虽然说这孩子很快便掌握了“灵感”，可是他讲得也不至于无聊到这个地步吧？稍微有些打击人呢。 上下眼皮子打架的拓真浑身一震，茫然地看着审神者，下意识地问：“该吃饭了吗？” “……”这个问题简直是让审神者哭笑不得。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 在拓真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回答了拓真的问题：“这个时间午饭应该还在准备，不过也快了。” 见审神者一副暂时不讲课了的样子，拓真挠了挠头发,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你这么忙还要给我这样的家伙讲课。”可是他实在是没办法不犯困啊。 “忙倒是不会, 因为这段时间要教导拓真君，所以原本的工作暂时由别的同事分担了。” 拓真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审神者看着拓真蔫蔫地侧脸趴在桌面上，温声问他：“要休息一会儿吗？后面有躺椅，或者到隔壁房间睡一下吧？” 拓真抬起头甩了甩，似乎想将困意甩出脑子里，“不用，反正也快吃午饭了, 待会儿被安定卡桑知道了又得念我了。” 审神者被这孩子气的抱怨惹得一笑，“安定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啊。”拓真把手支在矮桌上拖着下巴, 目光转向窗外。“可是明明只是小事,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从拓真所在的位置, 透过窗户能看到距离本丸庭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 山坡上栽种着一棵刚刚吐出新芽的大树, 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颗颗细小的米粒一般，小小巧巧的，却又充满了勃勃生机。今天的天气很好，碧蓝晴空之下，一群小孩模样的付丧神正围着大树玩捉迷藏。 啊啊，真是悠闲呢。 审神者顺着拓真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幕。 “拓真君觉得，什么样的事情才是值得担心的呢？” “……”拓真托着腮，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稍微想了想，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大概是没有的吧。” “难道拓真君没有在意的东西吗？”审神者偏过头来看着他，眼神温润语气温和，这句话也没包含太多的情绪，大概就是随口一问，准备跟拓真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拓真看着其中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子因为跟在自己身边跑跑跳跳不停玩闹的小白虎，一下子就被发现了躲藏之处，第一个被抓住了。 “还是稍微有那么些在意的人的。” 可是在意又有什么用呢，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根本也用不着他来操心啊。 “有多在意呢？” “……什么意思？” 审神者打了个比方，“就比如说，我的话，在意的就是我的几个学生，如果有人胆敢将刀对准他们的话，就算颠覆整个国家也在所不惜。” “哇哦……”拓真简直目瞪口呆，十分捧场地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赞叹无比地说：“老师你好中二哦。” 他老师歪头一笑，“老师这叫自信坦率。” “……”所以你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审神者更不是什么正经老师对吧→_→ “拓真你的表情在告诉老师你在说老师的坏话哦^^” “没有。”冷漠.jpg “那么拓真你呢？” “……”拓真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不过审神者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在意，便问：“我举几个例子，然后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或者怎么做的，介意吗？” 拓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如果你在意的这些人因为一些事情感到伤心难过，你会怎么办呢？” “……会吗？”不是，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吗？让他先想想，那些家伙会因为什么事情感到伤心难过→_→ “不用太在意具体原因导致的啦。”审神者笑了笑，打断了拓真发散的思维。 “……不知道。”拓真死活都没办法想象他家里人会对什么东西感到伤心难过，也因此完全没办法给出自己的反应。 审神者双手拢进和服袖子里，一点一点地引导着问：“比如说，他们闷闷不乐的？” “……”这他能干嘛？拓真皱着眉稍微思考了下，然后有些不确信地说：“……彩衣娱亲？” “噗！”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答案的审神者不禁笑出声，玩笑似的夸他：“拓真真的是个好孩子呢。” “……”瞎夸也不是这么夸的。拓真撇了撇嘴，道：“我觉得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做也应该看对象是谁吧。” “嗯？比如说？” 拓真一根一根地掰起手指数，“如果对象是我妈，我就带她到高档饭店吃顿好的，一顿不行那就再来一顿；如果是我外公，我就只需要对他说‘外公我好想你’‘外公最棒’‘最喜欢外公了’大概就能哄好；如果是我舅，完全就不用管他嘛……嗯……顶多跟他打一架就能好了——要是他心情不好实力欠佳的话还能趁机锤他一顿，不过是不可能的啦；不过对象如果是我爸的话……”拓真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手指也迟迟掰不下去。 “我爸的话……嗯……”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最后得出：“那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好了！”他爸一直都致力于在他面前维持住自己高大威武、无所不能的父亲形象，所以就算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当做没看到或许比较好。“因为‘爸比必须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弱小无助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爸比身上的’，所以拓真也不能看到。” 审神者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意外，说：“其实拓真心里什么都清楚啊。” “……”拓真半阖着眼睛趴在了桌子上，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投进屋里的光照得有些透明，也在他的眼下投出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我没办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对他们的行为做出反应，那就只好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了。” “可是如果他们哭了的话……”拓真有些思维发散地越想越远。虽然完全没办法想象他爸他舅流泪的场景，但是……“我想我大概会替他们擦掉眼泪。”除此之外的更多事情，应该就不会做了吧。 “爸比也是？” “爸比也是。” 审神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拓真的脑袋，细软的栗发手感极好，软乎乎的就像眼前这孩子艰难维持住的最后一点“人心”一样。 “拓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听到这话的拓真愣了一下，他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很奇怪啊。” “怎么？” “明明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可是你却表现得就像已经认识我很久了一样。” 审神者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反倒是说：“这么明显吗？”这算是直接承认了拓真口中“认识他很久”的话。 “还好。”拓真眨了下眼睛，“因为清光说过，你吩咐他‘如果刀断了就带回来，刀没断就不用管’，所以才把胁差清光捡回来的。明明你人在本丸忙得不行，为什么会知道安定身边会有其他的‘刀’这种事情？而且我的接引人又恰巧是捡了胁差清光的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还是稍微注意了一点。还有明明刚刚讲课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拓真君’，现在就已经到了直呼我名字的地步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你甚至直接上手撸毛了？！他们这才是认识的第二天而已，要他是小孩子也就罢了，可他是个比你还高的180+少年啊！他看起来像是不停冲主人摇尾巴需要撸毛安抚的狗狗吗？就算再怎么自来熟也不至于这样的吧！ 审神者笑而不语。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这样的人如果他认识的话应该会有印象，不至于完全猜不出来的才对。 不过审神者却拒绝了，再次揉了揉他的脑袋以作安抚，“乖孩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 “……好吧。”又被夸了的拓真趴在桌子上乖巧任揉。 “那如果他们生病了或者受伤了，你会怎么做呢？” “生病了就带他们去医院，受伤的话就不用管啦。”拓真十分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真的，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生病才是大问题，像受伤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好吗→_→ 审神者抬起手十分自然地敲了下他的脑门儿。 “？？？”干嘛打我！拓真一脸懵比。 “嗯？看什么看？老师心血来潮想要教训学生难道需要理由吗？” “……”拓真觉得这老师稍微有点膨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试图跟他讲点儿“道理”：“老师你家付丧神们都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吗？” “什么性格，说来听听？”面对熊孩子隐含威胁的暗示，审神者依旧无所畏惧，笑意盈盈温和无比地说：“别想了拓真，就算你去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的。” “……”哇哦，这可真是厉害了呢。冷漠.jpg 熊孩子不信这个邪，“那我去试试？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他老师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拓真即将起身的时候说：“他们会一拥而上把你锤进地里埋上一天，然后端着各式各样香气扑鼻的精致菜肴从你面前不停地走过，就是不看你一眼。” “……”熊孩子还是不信这个邪。科科，他舅都不能把他锤进地里，一群安定×N还想成功？ 正在回廊上和清光聊天的安定莫名躺枪：阿嚏！ “他们还会把你拉进本丸的黑名单，以后别想吃到任何本丸出品的食物。”审神者接着做了补充，“啊，顺带一提，我们本丸烛台切的秘制烤鸡腿特别好吃哦，昨天回本丸的时候我还专门让他今天中午做一些呢。” “！！！”鸡腿！熊孩子这回信邪了！他乖巧无比地坐在他老师面前，十分正直地说：“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审神者：^^ 第84章 做客本丸（三） 午饭时间到了。 审神者带着迫不及待的拓真来到了餐厅, 之前与他没见过面的刀剑付丧神们这会儿也都见到了自家主人新收的学生。 而且，他们也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能吃的审神者…… 别人都是用小碗, 而他面前却直接放了一个盆，而且盆里全都是鸡腿。→_→ 饭量大也就算了, 关键是大家的午饭都还没吃完一半，这家伙已经把一盆鸡腿全啃得干干净净只剩骨头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拓真对目瞪口呆、坐在他对面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的清光这么解释了一句, “我们一族天生就是这样。” 说着，他还一边伸筷子去夹安定盘子里的鸡腿, 不过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审神者一筷子敲在手背上，严肃批评道：“好好吃自己的份, 干嘛去抢安定的？自己碟子里的蔬菜都没吃完呢, 不许挑食！” “……”这老师好凶哦, 为什么你们本丸的付丧神半点都没觉得呢？ 像抢鸡腿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啊，无论是在他家里还是在他舅的飞船上, 鸡腿都是要靠抢的，不抢绝对一个都吃不到好吗！ 拓真委屈吧唧地收回手，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蔬菜拨到一边去，然后扒碗里的白饭吃。 坐在拓真对面的安定简直震惊。 妈耶拓真这家伙也可以这么乖的吗？！ 他之前还担心审神者会拿这个小混蛋没办法呢, 结果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把这家伙给吃得死死的好吗？！ 见拓真乖乖地收回了手，审神者便把自己碟子里的鸡腿夹给了他。 拓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审神者也没多解释, 只是温声道：“吃吧。” “哦。” 清光和安定对此半点都没觉得意外, 审神者向来温柔可亲, 本丸里的大家少有没受到他照顾的。 “吃完饭有两小时的午休时间, 下午到道场，我要检测一下你的剑道修行得怎么样。” “哎？”拓真有些奇怪，他不是来学灵力的吗，为什么审神者要测试他剑道？ 审神者笑眯眯地看着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拓真举起小手乖乖发问，“你不是文系审神者吗？而且看起来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的拿得起刀来吗……” 这缺心眼的熊孩子。清光和安定捂着脸，有些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 紧接着，审神者伸出手来放在拓真头顶，拓真还以为他又要撸自己毛，正准备义正言辞地拒绝呢，结果…… “嘭！” 毫无防备的拓真被审神者轻轻一拳锤进了地里，只留个脑袋露在地板上面，就连他之前坐着的椅子都被掀翻了。 “！！！”妈耶你们文系审神者这么暴力的吗？！ 拓真一脸懵比地看着居高临下的审神者，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是什么话，拓真？”文系的审神者温和无比地对他的学生说：“虽然老师实力不济了点，但是想要教训个学生的力气还是有的。” “……”好的我现在知道了，还有您这哪是实力不济啊，实在是太谦虚了。冷漠.jpg 这时候，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段对话。 “听到了很大的声响，谁又惹主人生气被锤进地里了吗？” “对啊，自从当年刚来的千子村正让主人生气了被捶过一次之外，已经很久了吧？” “哎？千子村正先生为什么惹主人生气了？” “咳咳，你也知道，他一见别人就有脱衣服的冲动……” “啊，是这样的原因吗？” “其实主要还是主人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影响不大好，因为当时好几振粟田口小短刀都在主人身边……” “哦哦，是这样啊！这样一来，那么温柔的主人生气也是很正常的嘛！” “……”哇哦，甚至依旧能保持自己温柔可亲的笑面虎人设。想到之前在书房的一番对话，拓真先是扫了一眼半点都没觉得不对的清光和安定，然后面无表情地又把视线挪到了审神者身上，忽地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感。 审神者眉脚一挑，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吗？^^” “没。”这种只有自己发现惊天真相却无人可以分享的感觉，真是寂寞。 稍微教训了下口无遮拦的熊孩子，审神者也没让拓真在地里埋多久，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脑袋就让他起来了。 拓真从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块碎屑和泥土。 他老师也帮他拍了拍从头顶落到肩膀上的木屑，然后对他说：“修复地板的事情就交给拓真了哦。” “……哦。” 考虑到昨天拓真没睡好，今天一上午都在犯困，审神者便让他洗个澡然后去他房间里睡个午觉。 因为拓真身上的衣服都弄脏了，所以安定就去找了与他身高相仿的和泉守兼定，向他借了一套内番服。拓真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抱着审神者给的新被褥，铺好之后连头发都不擦就躺下睡着了。 “……”安定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无奈。 站在门口的审神者冲他招了招手，安定点点头站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两人一边往书房走，一边聊着天。 “真是麻烦您了。”安定不好意思地对审神者说，“拓真这家伙皮是皮了点，但还是讲道理的。” 审神者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道：“辛苦的是你才对。” “这孩子心里虽然通透，但是在感情表达上却很笨拙。”审神者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跟他打交道的话，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无奈吧？” 安定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一般忍不住抱怨道：“对啊，要不是打不过他，有的时候真的想把他摁在腿上揍一顿屁/股呢。” 审神者被他这样的说法给逗乐了，“带孩子真是辛苦啊，安定卡桑。” “……怎么连您也开这样的玩笑啊！！！” “哈哈。” 来到书房，审神者亲手泡了茶，给安定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拓真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多久了？” 安定轻声道了谢，捧着热茶有些不解地问：“什么……情况？” “做噩梦。” 安定愣了一下，随后他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我知道的……如果不算拓真小时候的事情，那应该就只有两次。” “两次吗……”审神者沉吟了下，低头思考着什么。 想起今天早上拓真的表情，安定有些不安地问：“拓真他……是怎么了吗？” 审神者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安定。”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一见到审神者这样的神情，安定的心里就是一跳，忍不住有些紧张，难道拓真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吗？ “影响是在潜移默化中完成的，如果平时不注意一些的话，在未来的某天很可能就会发生很可怕的后果哦。” “您是指……拓真他做噩梦其实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审神者压了压手掌，示意安定稍微放松一些，“梦见你应该知道吧？” “通过梦预见未来的灵能者吗？这个我知道……”安定点了点头，随即又皱着眉问：“可是拓真跟梦见有关系吗？” “并不是说拓真与梦见有关，而是想借此跟你说明，在灵能界，‘梦’作为一种人的心理反馈，其实反应的东西会比人想象得要多。” 安定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审神者笑了下，慢慢地跟他解释：“简单来讲就是说，梦其实是能反应一些我们平时根本没注意到的问题的。” “因为在睡眠的时候，你的大脑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思维活动是无意识的，所以偶尔一些潜藏得很深的东西会浮上表面，我们也就能借此窥见一些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东西。” “……”安定皱了皱眉，他想起了拓真跟他说的梦境的内容——大家全都死掉了。难道说拓真一直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他说了什么？” “‘大家都死掉了，全都死掉了’……他是这么说的。” “‘大家’是指谁？”审神者又问。 “应该是他的家人和关系很好的亲友。” 审神者沉默了会儿，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安定，你是为什么决定让拓真成为审神者的？” 话题跳得有点快，安定稍微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很快便回答了审神者的这个问题：“因为我想让他有一个能停靠的地方。” 安定说到这儿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这样至少……在家坏掉的时候，总能有个归处。”无论是他家房子再次被他爸他妈拆掉，还是…… “在你看来，归处是什么？” “能休息停靠……还有人等着他回家的地方吧。”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这么觉得。 审神者抬起手揉了揉安定垂下的脑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叹了口气，低声对安定说：“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安定突然笑了一下，“果然，您一点都不像是刚认识拓真的呢。” 审神者也笑了，“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们。” “我知道啦。” …… 拓真这一觉睡得挺好的，所以在跟着安定来到手合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的。虽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要跟审神者打一架而不是去上课的缘故→_→ 听说审神者要指导学生的剑道，本丸今日闲着没事儿的刀剑付丧神们都赶到道场外面凑热闹了。 “从来都没见过主人用刀哎……” “当然啦，主人一天到晚都在负责文书报告，哪有时间握刀啊。” “可是也没在主人手掌上看到茧子呀？” “……那就不知道了。” “嘛，总之无论如何，主人都是最棒的！” “嗯！” “没错！” “……”刚刚来到道场的拓真正巧听到了这些对话。他有些疑惑，这哪是什么文系审神者啊，分明就是买迷魂汤的老巫婆嘛！ 正巧这时候，站在道场中间的审神者看到了逐步走过来的拓真和安定，“需要给你时间热身吗？” “嗯……热身倒是不用啦……”拓真在他的示意下走到放置木刀的地方，随手拿起一把木刀挽了个利落的刀花，稍微试了下手感。也不知道这木刀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在重量上竟然与玉刚锻造的刀剑也差不了太多。 拓真拿着木刀走到了审神者的对面，摆出了个让幕末刀剑们都有些惊讶的天然理心流起手式，“怎么试？” 审神者手中握着刀，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尽你的全力，攻过来吧。” 第85章 做客本丸（四） 审神者很厉害。 当他砍向他脖颈的刀被审神者单手握刀格挡下来之后, 拓真就对这一点有了清晰的认识。不说别的，凭借夜兔本身的臂力，大部分人面对他这一击基本上都是接不下来的, 更别说只用一只手了。 一击未中，拓真把刀往下一压，试图从侧面削过去，然而却被审神者提刀一挑, 四两拨千斤地把拓真手中的刀给拨到一边去, 然后迅速用刀背往他手腕上一磕，让拓真差点一个手抖把木刀给丢出去。 刀握在他手中, 就如同他手臂的延伸一样, 灵活顺畅, 每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无比。 “怎么了？连刀都握不稳吗？”审神者好暇以整地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变, 但是拓真却仿佛听到他在说：难道就这点能耐？ 嗨呀这个审神者好气人哦。 拓真提着刀再次朝审神者攻了过去！ 道场周边，刀剑付丧神们一边围观一边啧（疯）啧（狂）称（打）奇（call）。 “哦哦哦！没想到主人这么厉害啊！” “其实那个家伙也不赖啦，只是没有主人厉害而已！” 和泉守兼定一边围观着，一边问站在他左手边的安定：“这家伙的刀法……” 站在和泉守右手边的堀川国广点了点头, 补充完了他未尽的话语：“跟冲田君的很像呢……” 听到两人这么说的安定眼神游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那是当然啦, 这家伙的刀法可是他爸手把手教出来的啊。这样看来拓真的真名果然是瞒不住的呢……虽然他本来也没指望过能瞒得住。 和泉守余光瞥见安定不好意思的样子, 恍然大悟：“难道是你教的？？？” “……哎？？？”安定有些懵比。 和泉守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他拍了拍安定的肩膀, 赞叹着说：“不错嘛你这家伙, 都能当别人的剑道老师了！” “……”不好意思我怎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噗！”清光忍不住笑出声，他把胳膊肘搭在安定另一边的肩膀上，用大拇指示意了下正在与他们审神者切磋的拓真，“猜错啦，安定这家伙哪有什么本事当他的老师啊。” 虽然是事实没错啦，但是这么说很伤人的啊清光→_→ “看什么看，还不服气？”清光挑了挑眉，斜了他一眼，“难道你是觉得在刀法上面你能比冲田君教得好？还是在灵力方面能比主人教得好？” “……”安定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地扎上了好几箭。 和泉守和堀川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俩人。 长曾祢虎彻问出了他们的疑惑：“什么意思？不是安定教的，那家伙的刀法为什么跟冲田君那么相似？” 要知道虽然同为天然理心流派的一员，但是冲田的刀法里面还是带着他个人的特色的。这名天才武士/刀法十分凌冽，每一次的挥刀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劲和狠劲，他的刀法与他的年龄以及平时与人相处的性格反差极大，给人的印象自然也就很深。 这也就无怪新选组的刀剑付丧神们会对拓真所使用的刀法产生疑惑了。 因为带有冲田个人特色的刀法，除了他的两振打刀，也就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之外，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使得出来才对，如果拓真的刀法不是安定教的，那还是谁教的呢？ “这个嘛……”安定挠了挠头发，看着场内隐隐处于下风的拓真，无奈地说：“因为他是冲田君的儿子啊。” “什么？！！！” 新选组刀剑们的惊呼声差点掀飞了道场的屋顶，惹得周围一圈付丧神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在了他们身上。 就连站在道场中间的审神者也被这阵异动给吸引了注意力。 嗨呀你居然还走神！ “你在看哪边啊，既然是在考试中就要认真一点监考啊老师。”拓真才不管这么多呢，助跑两步之后便一跃而起，提着刀照着审神者的面门就劈了下去！“不然学生可是会作弊的哦！” “啊啊，抱歉抱歉。”审神者笑眯眯地抬刀横挡，不过这一击他却是用双手握着刀柄才拦了下来，“不过没关系，只要没被老师发现的话，就不算作弊哦。” “……”也就是说偷袭什么的根本不被你放在眼里哦？呸，小瞧他吗？拓真快速收刀，然后迅速对准审神者的胸口就是三段刺！ 审神者不得不往后退了好几步，见拓真虽然表情冷淡，但是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东西，甚至比他握在手中那把，用特殊木材打磨的刀还要锐利。审神者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轻轻松松站在原地了，他举刀直指拓真，口中道：“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吗？” 所以你是觉得之前他都是在玩儿吗？ 拓真歪了歪头，“就算是老师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哎？那拓真就原谅老师吧。”审神者十分无辜地说，脸上却是一副“原来你早就进入状态了吗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出来”的样子。 “……”原谅你个大头鬼啦！ …… 拓真捂着脸坐在回廊上思考人生。 是这年头所谓的“文系”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还是自己在剑道方面已经退步到连他爸都不认识了，又或者说……这个审神者只是个例外？其实他是个人形自走BUG？ 拓真觉得自己已经不算弱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被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柔柔弱弱、简直半点威胁力都没有的书匠先生提着木刀追着撵着给揍成了球？ ……阿爸我对不起你多年来的教导，我给你丢脸了。 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虽然能让一向仗着蛮力四处乱撞的拓真结结实实地碰一个壁挺好的，但是这家伙少有的低落样子，倒是让安定觉得莫名有些可怜。 早年的时候，拓真还处于他家大人们的高压统治之下，是半点都皮不起来的——因为他爸他妈他叔没一个好招惹的，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把他揍成球。不过自从拓真这家伙被丢上了他舅的宇宙飞船，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虽然很难说不是他舅故意的→_→ 而放飞自我的结果，除了实力增长得飞快之外，那就是这家伙飞速膨胀起来的信心了。因为宇宙中能压着他揍的就只有他舅，而其他能压着他揍的家伙早早就被他舅那个成天找架打的饥渴兔子给揍飞了，半点都不会给拓真留下来的。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年拓真被他舅揍得很惨之外，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进步堪称神速的拓真也能跟他舅你来我往打个痛快了。这也就导致神威成天念叨，要不是在地球上耽搁了十好几年，拓真早该有点样子了，念叨完还要拉着拓真到训练场再打一架。 所以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安定还是知道的，拓真这家伙其实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挺有自信的，突然被自己认为“好欺负”的家伙给揍了一顿，年轻气盛的少年人总是会有些心理落差。 安定在拓真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没事吧？” 拓真放下捂着脸的手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见旁边的安定“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拓真很无奈，“有什么好笑的？” 安定看着拓真一左一右两个对称的熊猫眼，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拓真摸了摸自己还在疼的眼眶，其实以他的体质，这样的青肿应该早就恢复了才对，只是不知道审神者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两个黑眼圈迟迟未能散去，到现在依旧稳稳地挂在他脸上。 好气哦，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拓真伸出手，一左一右揪着安定的脸就往两边扯，“你太忘形了哦，安定。” 忘形的到底是谁啊？！ “放……开我！”安定口齿不清地说，两只手还试图把拓真的手掰开，不过要跟一只来了劲的夜兔比力气，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既然挣不脱那就……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小混蛋！ 安定也把自己的手放在拓真脸颊两边，用力往外一揪，拓真的脸瞬间就被他扯变形了。 “你们在干嘛呢？”这时候，清光和新选组的其他刀们走了过来，正巧看到一人一刀幼稚无比地揪对方的脸。 “你先放手啦！” “明明是你先放开好不好！” “……”清光无语地看着两个幼稚鬼，伸出手照着两人的脑门，一左一右就是两个脑崩儿。于是两个幼稚鬼成功分开，捂着脑门儿异口同声地抱怨：“清光你好暴躁哦。” “……”哎不是，不就弹了你们一下而已哪里就暴躁了？讲不讲道理的你们？！！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做好心理建设的清光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还去不去手入室看那振胁差了？” “哦哦哦！去！”拓真立马爬了起来。 “现在可以去了？”安定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清光，“不是说还没有修复好吗？” 清光拨了拨搭在胸前的小辫子，漫不经心地说：“只是看看而已，又没说让你们把他拿出来。” “哦。”安定点了点头。 “说起来，之前也没顾得上仔细看。”同行的堀川笑着开口，“变成胁差的加州先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有点好奇呢。” “嘶——”和泉守捏了捏下巴，上下打量了清光一下，然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堀川，“本来身为打刀的时候付丧神就跟国广差不多高，变成胁差的话会不会更矮了……哎哟！国广你拽我干嘛？！” 堀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额角青筋暴起的清光笑了笑。 长曾祢哈哈一笑，拍了拍和泉守的肩膀说：“等那家伙化形之后不就知道了？既然在平行世界的经历都不同，或许跟加州长得完全不一样呢。” “说的也是哦。”和泉守看着拓真点了点头，毕竟胁差清光的主人是这个少年呢。 清光叹了口气，率先往手入室的方向迈开了步子：“那就快走吧。” 第86章 危险的心（一） 距离手入室还有一段距离, 一行人沿着回廊慢慢地边聊天边走着。 因为之前关于身高猜测的问题，清光和（与清光一样高的）安定开始就这个事情与和泉守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 堀川和长曾祢对此显然已经相当习惯了，倒是由着他们闹腾。 拓真的话,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定跟他曾经的小伙伴在一起竟然如此的活泼。 “可能是受到了旧主的影响吧，”堀川顺着拓真的视线看过去，看着把嘻嘻哈哈的清光安定给勒在怀里的和泉守, 忍不住笑笑, “冲田君也总是喜欢和土方先生开玩笑呢，两人打打闹闹的感情倒是挺好。”就像现在他们三个一样。 拓真回过头看了堀川一眼, “是吗？”然后他又想起了自家时刻想造反的阿爸和时刻被下属用火箭筒轰的土方先生。 ……他们那样的已经不是开玩笑的地步了吧→_→ “说起来，拓真君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堀川有些好奇地问, 见拓真对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奇怪的样子, 他又急忙补充道：“啊, 如果拓真君不方便说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拓真打断了堀川的话，“你想知道什么？虽然跟你们所经历的时代似乎有莫名的相似点, 可是不同的地方更多啊。” 堀川听到这样的话，稍微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说的也是呢……” “……”拓真看着堀川脑袋上小小的发旋，揉了揉头发无奈地说：“就好比, 你们那儿的土方先生总不可能也是个蛋黄酱笨蛋吧？” “……哎？？？”堀川一脸莫名地看着拓真，“蛋黄酱……？” “对啊，”拓真点了点头, 掰着指头一点一点地数, “蛋黄酱笨蛋、尼古丁深度中毒患者、多串君、精分御宅族、恶毒无能的上司……这些都是土方先生的别称哦, 啊，最后那个是我爸对土方先生的专称。” “……”堀川和走在他旁边的长曾祢有些怔忪，那什么，拓真他们那个世界的土方先生……听起来有些……嗯……该怎么说呢…… “哈？？？”走在他们后面的和泉守听到这番话，有些不可置信地大声说：“你们那里的土方先生这么糟糕的吗！” 堀川：啊，兼桑说出来了呢，糟糕什么的→_→ “嘛，就是这样。”拓真放下手，面无表情地又黑了土方先生一把：“还是个以权谋私，喜欢给人穿小鞋的家伙。”因为讨厌阿爸什么的就不让自己的独立申请通过……嘛，虽然独立申请这玩意儿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爸忽悠他的，不过……听到这些话之后，面前这家伙的表情还挺有趣的嘛~ 跟在拓真身边十几年的安定忍不住捂额，拓真他爸就是个典型到路人皆知的土方黑，让拓真来评价土方的话，自然是怎么黑就怎么说啊。 察觉到安定小动作的清光偏过头，问：“真的吗？” 安定抬起头来对清光粲然一笑：“那是当然啦~”冲田君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很好，本来刚才还半信半疑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完全不信了好吗→_→ “怎么会……”和泉守被打击得不轻。虽然是平行世界的土方先生，但总是会有一些移情作用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土方先生……真是一言难尽啊…… “那近藤先生呢？”堀川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接着问拓真，“近藤先生是怎样的呢？” “近藤先生啊……”拓真捏着下巴考虑了下，“说实话，我见他的次数不太多，毕竟他作为联姻对象基本上已经在其他星球上定居了。” “哦哦哦？？？联姻？！” 除了安定之外的新选组刀剑们十分惊讶，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复杂的话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了，“真是……厉害啊，近藤先生……”都能作为国家的和平大使与其他国家——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星球就跟其他国家差不多——联姻了哎！……虽然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吧，但是也能说明近藤先生已经不再只是个小小的警务部部长了啊！ “不过我倒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不少近藤先生的事迹哦。” “哦哦哦！是什么？！”他们期待无比地看着拓真。 而安定却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 “猩猩暴露狂，变态斯托卡。”这可不关他爸的事了，他阿妈他阿叔还有妙阿姨他们都是这么说的，“而且他最后联姻也是嫁到了猩猩的国度哦。” “……？？？”新选组的刀剑们一脸懵比。……这都什么意思？ 见他们不明所以的样子，拓真稍微跟他们讲了一下，自己从其他长辈那里听来的近藤先生事迹。 “……”什么叫做“喜欢裸奔而且屁/股上长毛的猩猩”？什么又叫做“像痴汉一样跟踪未婚女性，甚至天天趴在人家房梁上围观”？ 稍微从拓真口中了解了一下的新选组几人，表示他们的三观都有点不大好。先是土方先生，然后又是近藤先生……所以这个平行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冲田君呢？”清光忍不住问拓真，至少不大可能会从他口中听到他爸的坏话……吧？ 一听到自家阿爸，拓真就来了兴致。 安定一看拓真这家伙比之前还来劲，下意识地就想去捂他的嘴。不过仗着身高优势，拓真轻而易举地就把安定给摁了回去，然后在清光等人期待无比的目光下，说：“我爸那家伙，是个痴情种哦。” “咦咦咦？”痴情种哎！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新选组刀剑们竖直了耳朵。 “嘴上对我妈嫌弃得不行，实际上爱我妈爱得要死。” “哦——~”付丧神们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感叹。 “虽然我觉得他们还是离婚比较好。”拓真稍微有些苦恼地这么说，“每次房子刚修好就又被他们打架给拆了，明明光赔偿在工作的时候被他们弄坏的公物或者私人财产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这么些年算下来，他爸妈居然还能把胃口超大的自己养这么大还挺不容易的，想到这里，拓真还稍微有那么些小感动。 “……哈？？？”新选组的刀们很惊讶，冲田夫妇这么暴力的吗？！ “所以啊，”拓真低下头瞅了安定一眼，“你赶紧去把我妈NTR了，不然以后可没你孩子的家产了哦。” “！！！”清光等人一脸惊悚地看了拓真一眼，接着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安定，满脸都是“不是吧安定难道你真的……” “听你胡扯！”安定习以为常地一肘子揍在拓真肚子上，“这话等着你回家之后亲口告诉你爸吧！”看他不把你的屁/股打烂，个熊孩子，欠揍！真该让审神者多捶你两下，最好捶得你床都爬不起来！ 安定昂着下巴冷哼一声，迈起步子就朝前走去。 “其实我认真的。”拓真几步就追了上去，在他旁边这么说。 “我也是认真的。”安定顶着小伙伴们不可置信的眼神十分平淡地继续说完接下来的话，“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你爸，等着挨揍吧你。” “哇哦，吹枕头风告黑状吗？” “拓真，少在这里瞎扯淡，你不觉得你满脑子的黄料真的该清理一下了吗？”安定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快对这些事情免疫了，“现在只希望胁差清光不会变成你这样的性格。” “我这样的性格？”拓真指着自己，“我觉得我挺好的啊。” “你哪里好了？”安定掰着指头开始数：“又能吃又能睡，脾气倔不听话，满脑子黄料还总是说话气人……你看看，谁受得了你！”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还是跟在我身边啊。”拓真双手抱在脑袋后面，十分自然地说，“其他人我可不管啦，反正安定你就算受不了也得给我受着。” “……”安定被他这么一噎，随即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不跟你说了。 和泉守哈哈一笑，拍了拍安定的肩膀对拓真说：“你们俩感情不错嘛！” 堀川和长曾祢不约而同地瞥了清光一眼：……我怎么觉得空气里酸酸的？ 自顾自玩小辫子的清光：？？？看我干啥！ 他们以为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完了，结果拓真突然语气微妙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不过要是安定你下次再不见了的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追到天涯海角打断你的腿再把你给捆回来的哦。” “而且下次我才不管把你带走的人是谁，又是出于什么样正当的还是不正当的理由，反正只要被我逮到了……”他拖长了声音，最后压低了声音危险十足地说，“全都给我去死。”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清光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什么，和泉守就先开口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拓真偏过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拓真不以为意地说，“我又能吃又能睡，脾气倔不听话，满脑子黄料还总是说话气人……啊，我还很霸道。”他把刚才安定和和泉守两人对他的评价又重复了一遍，“可是这又怎样呢？”谁管你们啊。 “这家伙就算想去死也得问过我的同意。”拓真瞥了一眼安定，突然转过身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算我死了，也得给我陪葬。” “……拓真……”安定被拓真捏得有些疼，总觉得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可是他却在意不了这些，他已经被拓真的言论和阴沉无比的眼神给骇住了。 「影响是潜移默化中完成的，如果平时不注意一点的话，在未来某一天很可能就会发生很可怕的后果哦。」 安定突然想起了拓真午睡的时候，审神者告诫他的话。难道审神者想要提醒他的……就是这个吗？不对，应该还不止。 “你这家伙——！”和泉守撰着拳头对准拓真的脸就扑了上去，结果却被堀川给一把抱住了腰，“兼先生请冷静一点！” “放开我，国广！这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以为大和守是他的什么啊！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是实战刀剑，就算是折断也应该折断在战场上，这家伙说的话算什么？已经完全把安定当成挥之即来招之既去、可以肆意宰杀的奴仆了！ 而拓真才不管和泉守的反应有多大呢，他只是对安定说：“你是我的。”早就说过了，给过你跑的机会，但是你自己放弃了。明明这次也是能逃开的，可是你还是回来了。他可不会讲什么事不过三，反正接下来的时间里，是绝对不允许你离开的。 拓真松开了安定的下巴，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 第87章 危险的心（二） 一行人因为之前的对话闹得有些不愉快。 拓真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主要就是和泉守经此一事之后，对原本印象还挺不错的拓真, 多了一些意见。 和泉守有些忿忿的, 不过一直跟安定关系十分要好的清光却十分冷静, 他迈步越过和泉守和安定, 走到了拓真面前，若无其事地说：“都愣在这里干嘛, 快到手入室了。” “喂！加州！”和泉守不赞同地看着他。 “无论如何先去手入室再说吧, 这可是主人吩咐的事情啊。”清光摊了摊手, 然后冲堀川示意了下, 堀川点了点头, 把和泉守拉到一边安抚去了。 长曾祢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了清光一眼, 然后又看了下一脸冷漠的拓真, 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清光侧过头对拓真说：“走吧。” “哦。”拓真抬脚跟上。 “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你一定会保护好安定那家伙的吧？”清光不平不淡地问了拓真一句。 “……”拓真不答。 “嘛, 虽然说让主人来保护刀听起来就有些奇怪。”事实上清光也并不在意拓真的回答, 然后他话题一转，谈起了第一次见到拓真时的场景，“说起来, 当时还以为你死掉了呢。” 安定不知道清光想说什么，但是这个话题明显就涉及到了阿尔塔纳, 他正准备接话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呢, real耿直的熊孩子就先开口了。 “的确是死了。”拓真偏头看着清光, “怎么？” 长曾祢和堀川惊讶地看了拓真一眼，就连和泉守也是，“死了为什么还会在现世停留？”黄泉的家伙们又不是吃白饭的！难道是因为拓真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被黄泉拒收了？？？ “因为我又活过来了啊。”拓真一巴掌把试图捂他嘴巴的安定摁了下去，还随口鄙视了他的身高：“等你再长高点再说吧。” “……”安定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拓真脚背上，使劲瞪了他一眼。就你能！就你特殊！把你爸你妈的话当耳旁风，成天到处宣扬自己的不死体质！ ……活过来？什么意思？ 清光其实是想问一下的，不过见安定这反应，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估计是个不能随便开口的事情吧……不过拓真这家伙身为当事人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心大的也是没谁了。 “嘛，我是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啦，也不想知道具体的过程。”清光很快便略过了这个话题，“倒是我很好奇，你在出事的时候，预料到了自己会死吗？” “差不多吧。”拓真不假思索地说：“人死的时候总是会有些预感的。” 说着说着，几人便来到了手入室门口。清光推开门，率先一步进屋，然后带着拓真等人走到了最里面的修复池。 “哦。”虽然清光简单地应了一声，然后这个话题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看了一眼泡在修复池里的胁差——虽然刀的刃身上依旧看得出来有断过的痕迹，但是至少已经不再是完全分开的两截了——对拓真说：“主人说，你可以试试今天上午他教你的东西。” “哎？”拓真眨了下眼睛，“干嘛？” 清光耸了耸肩，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如果有主人的灵力帮忙温养的话，修复也会快一些。” 他抬了抬下颌示意拓真看放在修复池边的一个小盒子：“加速札就是审神者的灵力所制，能加速刀剑的修复，以后你成为审神者的话也会学着做这个的。” “虽然需要的灵力比较多，但主人都说你可以的话，那就应该没问题。” 拓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不过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我又不是清光的主人啊。” 噫——！ 清光几人看着拓真的眼睛里顿时带上了硕大的“渣男”二字。 安定踩了拓真一脚，没让他说出“明明就是我爸寄放在我这里的”这种话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都跟你说了，你爸早就把胁差清光给你了！再说出这种‘不是他主人’的话来，小心他化形之后不理你了！” 谁料拓真半点都没放在心上，脱口而出：“谁管他啊，就让他去找我爸不就行了吗？”不等安定反驳他又说：“就跟安定你时刻都念叨着你的冲田君一样，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跑了呢。” “……”安定的额角顿时蹦出两根青筋，个熊孩子，就揪着这点不放了是不是？？？ “喂喂，我这么可爱的刀，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吗？”清光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爽地说。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他，但是他相信无论是哪个清光都是最可爱最惹主人喜欢的刀了好吗！怎么会做出背弃现主的事情来呢！ 拓真对此并没有做出反驳，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定一眼。 哦，被评价是没品的事情呢~ 膝盖和胸口简直被小伙伴的利箭戳成筛子的安定：…… “不过呢，要对刃身进行温养，那你们还要结契。”清光提醒了一句，“不过其实你对他输入灵力，呼喊他的名字召唤他现世的时候，这个契约就已经成立了。” “咦？”拓真有些疑惑，“契约？” “对啊，关于契约的基础知识，主人上午就应该就给你讲过了才对啊。” ……啊，掌握所谓的“灵感”之后，后面一些纯理论的部分他就打瞌睡去了→_→ “嘛，算了。”清光挥了挥手，简单说明了下，“契约就是你们两人之间会建立起联系，之前也就算了，契约之后你要是再说出‘不是他主人’这种话来，我绝对会揍你的哦。”怎么着也得给另一个自己撑腰啊！ “……”拓真挠了挠头发，有些纠结。可是按这样来说，契约了胁差清光就是他的了，他可不敢保证，如果胁差清光像安定一样跑去找他原来的“冲田君”再也不回来的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那是他爸的爱刀之一，要是被自己弄坏掉的话，还挺对不起阿爸的。 “不然你给他起个新的名字吧。”安定突然开口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样的话，拓真你就不会再顾忌什么了吧？” 哎？还可以这样吗？ 拓真稍微有些惊奇，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泡在修复池里的胁差清光，突然有些蠢蠢欲动，“就像给宠物取名字一样吗？不然就叫定春128号……”好了…… 话还没说完，拓真就被清光和安定一左一右踹趴在地，脸直接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声音。 一直从旁围观的长曾祢和堀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和泉守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刀剑才不是你的宠物啊！还有你这是取的什么烂名字啊！！！” 拓真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抹了一把鼻血，“我觉得挺好的啊。” 清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安定指着他的鼻子骂：“无论是表世界还是里世界，名字可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啊，你这种一听就很敷衍的名字，绝对会被人取笑的！” “……那好吧。”拓真摸了摸还有些疼的鼻子，稍微想了想，然后一拍手决定：“那就叫秀贞好了。”刚宣布完这个名字，拓真立马走到胁差泡着的修复池旁边，在指尖上提炼出一些今天才刚学会的灵力，然后伸出手触碰到了胁差的刀柄，正式地呼喊出了他的新名字：“秀贞。” 话音刚落，原本平平无奇的胁差上突然闪过了一道微光，紧接着，他开始大量地吸收拓真从指间传过来的灵力，刃身上原本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哦哦哦！见效挺快的嘛！”和泉守兴致勃勃地说。 其他人都有些期待，不知道刚改名为秀贞的胁差会不会化形成功呢？ 这个答案在不久之后就揭晓了。 虽然拓真的灵力只是初学，但是之前安定就教过他用修炼灵力的方法来修炼阿尔塔纳，所以对方法也并不陌生，掌握起灵力来还是挺容易的。再加上他的细胞活性本就很大，对灵力的快速消逝和再造也适应得十分良好，所以尽管秀贞吸收了比他预料的要多得多的灵力，但是这种程度他还是受得了的。 吸收了大量拓真灵力的秀贞，刃身上的伤痕渐渐地消失，到最后甚至连一丝断裂的痕迹都看不见了。在这之后又是一道微光闪过，高浓度的灵力粒子从刀身中一点一点地溢出，慢慢地勾勒出了一个身高才刚到拓真腰部的瘦小身影。 “哦哦哦！我就说嘛，本来就矮，结果现在更矮了……”和泉守刚嘟囔完，就被堀川一把拽下来捂住了嘴巴，“兼先生请不要这么说！” “唔唔唔！” 紧急拔刀的清光和安定见他这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管他了。 等到朦胧了人影的白光散去之后，一个无论从外形还是到衣着都跟拓真十分肖似的小少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拓真有点懵比，为什么这个家伙跟他长得那么像？ 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安定等人其实并没有觉得太意外，毕竟被磨成胁差之后，胁差清光就一直跟在拓真身边的，跟他长得相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安定也为秀贞长得不像自己而松了口气。按照之前麻仓好的说法，秀贞其实是他灵力的一部分，如果化形之后跟他长得相像的话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很正常不代表能接受啊！ 因为知道他“孕育了一个灵”的这件事，就连审神者都在开他的玩笑了。要是真的出现了个跟自己私生子似的付丧神，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安定卡桑”这个绰号了？？？还有……化形之后长得很像自己的“清光”什么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吗？！ 一大一小两个栗发小卷毛对视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拓真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准备捏一下这个长得跟他私生子一样的付丧神。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秀贞呢…… “啪”地一声，拓真的手被打开了。 “……”拓真看了下自己手背上很快消失的红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哼。” ！！！夭寿啦！这个付丧神打了自己的主人并对他发出了意味暂时不明的冷哼哎！ 安定捂着胸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大好。 不仅是外表，就连性格也是拓真的翻版吗？！……那岂不是说以后他就要面对两个熊孩子了？？？！ 第88章 胁差秀贞（一） 胁差跟自己长得完全不像, 这让清光松了口气的同时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 不过他跟拓真的互动倒是让清光有些惊讶。 拓真收回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秀贞。 “别把我当小孩子。”秀贞仰着头毫不躲闪地与拓真对视,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就乖乖躲到我身后去吧。” 听到这句话, 安定浑身一颤，猛然觉得自己的未来或许还是有盼头的！ “……哈？”拓真一脸懵比, 这小鬼哪来的自信？“不是, 首先，你这个身高……”他比划了下才刚到他腰部的小付丧神的身高，挑着眉看他，“你确定？” 秀贞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十分不服气地踹了拓真的小腿一脚, 嘴里嘟囔道：“长那么高了不起哦？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 安定简直快要忍不住给这个小家伙疯狂鼓掌了！ 拓真觉得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他一抬手抓着秀贞的后衣领，毫不费力地就将他拎了起来。 秀贞挣扎了下发现挣脱不了，又见拓真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干脆放松手脚，任他拎着自己了。 “脾气还挺大。”拓真将他拎到可以与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这么评价道。 “哼。”秀贞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别过头，根本就不想看拓真一眼。 拓真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初次化形的小付丧神, 有些疑惑地说：“明明你是被安定孕育出来的, 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像呢？难不成……” 一听到这句话安定心中的警铃就敲响了, 二话不说冲上前就要去捂拓真的嘴巴，结果拓真依旧单手把他镇压，摁着他的脑门儿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难不成你暗恋我？” 噫——！这人好自恋哦！ 新选组的刀剑付丧神们忍不住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说出了这种话的拓真，结果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把脸撇在一边看都不想看拓真的秀贞他……脸红了。 ？？？ 脸红了？！！ 同样也发现了这一点的拓真有些稀奇，他把脑袋凑近了点观察，发现确实不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什么的……说实话刚才他只是开玩笑的而已。“所以是真的咯？” “……哼。”这回秀贞的哼哼比起之前稍显底气不足了点。 安定简直痛彻心扉，他现在看着秀贞就像是看到了失足的花季少年一样。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拓真这个家伙，唉！ 堀川长曾祢用一种比较隐晦的目光瞥了两眼清光，一边和泉守却是大大咧咧地说：“果然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加州都是一样的别扭啊。” 清光用一种快要把脖子扭断的速度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像我这么可爱的刀，哪里用得着别扭！” “……” “嗯……”拓真收回摁着安定的手，用一种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力气轻轻地戳了一下秀贞红红的脸蛋，而且这次就没被这小家伙拍开了。 “你还挺可爱的。”拓真这么夸了一句，然后伸手一搂，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臂弯上，还轻轻地垫了垫。秀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秀贞的下巴就被拓真像挠小狗似的挠了挠，还听见他说：“叫爸比。” “……”叫你个大头鬼啦！ 秀贞哼了一声，十分嫌弃地撇过了头。 “噗。”安定忍不住笑出声，“哪来的脸？秀贞跟着你爸出入大小战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秀贞盯着看了安定好一会儿。 安定冲他笑了笑：“虽然你应该知道，但是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大和守安定，现在跟你一样都是这家伙的刀，以后也一样请多指教了哦，秀贞。” 秀贞立马松开抱着拓真脖颈的手，伸出双手要安定抱抱，半点犹豫不带地直呼：“妈咪！” “…………”我打死你个熊孩子！ “哈哈哈！”和泉守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堀川和长曾祢也有些忍俊不禁。倒是一旁的清光，脸色简直就像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变换个不停，这种看着另一个自己叫小伙伴妈妈的感觉……到底是什么鬼啊？！！ “事实上你该叫他奶奶。”拓真煞有介事地纠正秀贞，“他可是未来要嫁给我爸的男人。” 秀贞的小眉头一皱，十分不解：“你又不是我爸比，我为什么要叫他奶奶？再说了，你见过奶奶直接生出孙子来的吗？傻不傻啊你？” 拓真挑了挑眉，他觉得这个小鬼有点膨胀。 膨胀的小鬼话还没说完呢，“而且我看他们根本没戏啊，冲田君是绝对看不上他的。” 安定：……哦。冷漠.jpg 拓真却不这么认为：“你看，你跟我长得这么像，如果不是你太矮……我说的是实话你打我干嘛？简直跟你妈一样暴躁。” “哼！” 安定：……哦。冷漠.jpg “如果我们身高差不太多的话，走在街上绝对有人会以为我们是双胞胎的。安定他又是蓝眼睛，完全就可以对外宣称你是他和我爸的私生子，然后带着你嫁进门。” 秀贞摇了摇头，坚决地表示了自己的反对：“那不行，那我们不就是兄弟了吗？” 拓真一听，觉得秀贞就很奇怪了，“你不肯叫我爸比，让你叫我声尼桑还不行吗？” “……”个鬼哦！先盘算好我们之间的年龄差你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吧！“明明你是我的主人啊。”整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干嘛？ “噫。”拓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想玩这样的PLAY等你长高一点之后再来找尼酱吧，虽然我不嗜好这个，但是你如果实在是想玩，尼桑我还是能陪你玩玩的。” “……”甘拜下风。秀贞面无表情地说：“主人你的想法好恶心哦。” “我比较想听你叫我爸比或者尼桑。” “那不行，主人和我的关系要比父子和兄弟都还要亲才行。”秀贞紧紧搂着拓真的脖子，发出了不得了的宣言。 拓真咂了咂舌，有些唏嘘：“小孩子的占有欲真可怕。” “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子。”秀贞十分不满，然后指责他：“要是你的灵力再充足一点的话，我是可以再长高一点的。” 拓真很惊讶，“那你干嘛不继续吸收灵力。” “把你吸成人干吗？”秀贞鄙视了他一眼，“明明才刚开始修习灵力，主人你还是悠着点吧。” “……”拓真伸出手弹了他的脑门儿一下。 “喂，我说你们啊……” 见安定脸色阴沉笑容狰狞，几乎下一秒就要拔刀让他们首落死的样子，拓真抱着秀贞就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火上浇油：“你的妈咪好凶哦。” “凶是凶了点，人还是挺好的。”秀贞板着一张小脸如此说道。 “……”安定突然就觉得吧，之前那么快就松了一口气的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拓真敲了下小家伙的脑袋，在秀贞捂着额头不满的视线下将他放了下来，然后他冲安定伸出了手：“把刀给我。” “？”安定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什么？” “刀。” “……哦。”虽然不知道拓真到底要干嘛，但是安定还是把自己手中的本体交给了他，“你怎么……”突然要他的本体了？ 话还没说完，安定就感觉自己的本体就像是被泡进了暖洋洋的温泉中一样，甚至还能感觉到刃身上的裂纹在一点一点地被人用笨拙的手法修复着。 这下他也明白了，拓真是在用自己的灵力给他修复本体——他的伤其实一直都没好，但是他也不想为了这点事再去麻烦审神者，所以也就跟一直担心着他的清光说自己和拓真已经契约了，审神者的灵力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修复本体的事情只有等着拓真学会灵力之后再说了。 但事实上，安定这话也稍微掺了那么点水分。 他跟拓真的契约其实并不完全。他虽然呼喊过拓真的名字，但是作为分灵，强行与人类契约的难度是很大的。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尽管安定也将自己的名字交给了拓真，可是拓真却从来没有呼喊过，所以这层联系始终无法建立起来。 不过拓真这家伙…… “你……” “好了。”拓真将安定的本体拔/出来看了看，然后又还给他，“走吧，该回去了。” “啊？哦。”安定抱着自己的本体，跟上了拓真。 拓真走到清光旁边的时候，跟他道了声谢。 清光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着他：“谢什么？就算要谢也应该谢主人吧？” “秀贞的事情，啊，安定的也算吧。”拓真挠了挠头发，“当时的情况应该比较糟糕吧，虽然带走这家伙的事情让我有些生气，但是一码归一码，还是要谢的。”明明两把刀都被他护在怀里的，结果秀贞还是断了，那安定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拓真就伸手揉了一把秀贞的脑瓜子。“老师那里我当然会去说的。”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计较你偏心的事情了。”秀贞双手抓住在他脑袋上肆虐的魔爪，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我偏心？”拓真很惊奇地看着他，不但没有安抚小付丧神甚至还十分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就是偏心怎么了？” 安定老脸一红：咦咦咦？ 秀贞不屑地哼了一声，指着拓真的鼻子说：“你是缺少母爱的小孩子吗？所以你才这么离不开我妈咪。” 安定：……：） 清光等人一脸惊悚地看着说出这种话的秀贞，不约而同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至少离开安定挥刀的范围之内。 拓真毫不留情地给了秀贞一个脑崩儿，“他是我的，我当然偏心他。” 秀贞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说：“明明我也是你的！” “现在是了。”拓真揉了揉他的脑袋。 秀贞很不满，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便拍开了拓真的手，又冲他哼了一声。 …… 拓真带着秀贞去找了审神者，给他道完谢之后便被审神者赶出了本丸。 走在路上，嫌弃秀贞小短腿的拓真与打死也不让他带着自己走的秀贞展开了一场小型的争辩，两人的脑回路清奇，话题一路越偏越远，从一开始的腿短问题，到最后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儿童心理缺陷甚至是母爱万岁？？？……就连一直从旁围观的安定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逻辑，不过从某方面来讲，这两人还挺合拍的。 “晚上吃什么？” “肉！”×2 “蔬菜呢？” “你吃！”×2 ……很好，是非常合拍了：） 今天的安定卡桑也很心累呢。 第89章 胁差秀贞（二） “……所以你是准备？”在购物街的生活商场里, 拓真推着购物车, 有些疑惑地看着走进蔬菜区的安定。 “买菜自己做饭啊。” “……”拓真和秀贞对视了一眼, 然后十分怀疑地说：“你确定？你甚至连蛋浇饭都不会做。” 安定刚拿起一个萝卜垫了垫，就被拓真这句话给说得动作一顿。然后他从自己衣服里掏了掏，摸出一本小册子，递到了拓真面前，“我找烛台切先生借了这个……” “？”拓真把安定手里的小册子接了过来，就连秀贞也好奇地垫着脚扒着他的手跟他一起看。 “厨房……小窍门？”拓真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安定：“你认真的？” 安定被他问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能是认真的？” 拓真脱口而出：“你烤的肉比我烤的还难吃，可见是没什么做饭天分的。” 虽然对食物好不好吃的问题根本没什么概念, 但是秀贞还是在旁边附和一样地点了点头。 “不会还可以学啊。”安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关系, “谁生下来就能做饭呢？” “可是人家烛台切一化形就能做出好吃的大餐来。”想起今天中午在审神者本丸吃到的烤鸡腿, 拓真忍不住就舔了舔嘴唇。 “……那是受了旧主的影响好吗！” 拓真右手握拳捶了下手心, 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就是说你的冲田君就是个烤肉难吃得要死的家伙咯？” “……”安定不想跟这家伙说话了, 扭过头接着买自己的蔬菜。 “说起来, 这里真的有很多一模一样的付丧神呢。”秀贞左顾右盼好奇心十足地四处观看着, 正说着呢，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另一个本丸的大和守安定，稍微打量了下后感叹道：“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如果不算上契约之间的联系, ”秀贞仰起头有些好奇地问拓真：“要是某天主人和妈咪走散了，你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来吗？” 正在纠结接下来该买些什么的安定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拓真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随口就说：“当然了。” “咦？”秀贞还没来得及问他哪来的信心呢, 拓真就接着说：“因为会来找我的那个就是啦。” “……主人你是在走失中心乖乖等着家长来认领的小孩子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拓真眉脚一挑, 抬手就敲了下秀贞的脑门儿，在他捂着额头不满的瞪视中，悠哉悠哉地说：“有时间问这样的问题，还不如去抱着你妈咪的大腿，让他少买点蔬菜多买点肉吧。” 秀贞一个激灵，果真如拓真所说地去抱住了安定的大腿：“妈咪我要吃肉！” “……” 正巧另一个带着自家安定的审神者从他们旁边路过，听到秀贞的话之后惊悚无比地看着被他抱着大腿的安定，然后又看到了推着购物车走在后面、与秀贞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拓真。 路过的审神者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着自家的安定，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探究，语气微妙地说：“原来你们付丧神是可以生孩子的啊……？” 他本丸的安定听到这话后，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我不是！我没有！这是不可能的！主人你醒醒！” 动静之大让不远处的审神者和付丧神们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呀，玩笑开过头了？ 他的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拓真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笑嘻嘻地跟他们家安定说着什么，一边带着他离开了。 抱着安定大腿的秀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开，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蠢兮兮的，难怪主人说能一眼就把妈咪你认出来呢。” 被秀贞抱着大腿的安定：…… 拓真走过来弹了他的脑门儿一下，“瞎说什么呢？” “怎么老是弹我？！”秀贞瞪着眼睛不满地看着他，“还有我哪里瞎说了！” “你以为你妈咪有多机灵呢？都是一样蠢兮兮的。” 一样蠢兮兮的安定抬起头，十分平静地告诉拓真：“你的肉没了。” “！！！”拓真立马改口：“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安定：滚。 秀贞：……噫，主人你好怂哦→_→ …… 按两个肉食动物的要求买了一大堆肉，三人最后来到了零食区。 “都告诉过你了别叫我妈咪。”安定牵着秀贞的手，试图跟他讲道理，“虽然你最初的灵力是来自于我身上的，但是你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付丧神了……” “哇哦，这就跟幼鸟会飞之后被妈妈毫不留情地赶出鸟巢一样的呢。”拓真从架子上拿了几盒小饼干和薯片扔进了购物车里，“真是狠心啊，安定卡桑。” “……” 随后拓真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几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小蛋糕，然后对秀贞说：“想吃什么？” 秀贞伸手指了指放在高架上，拓真经常吃的pocky，“那个。”然后看着拓真手里的小蛋糕，有些奇怪地说：“主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了？跟个小女孩儿似的。” “嗯？你得问你妈咪了。”拓真抬手帮他把pocky拿了下来，“这是给他拿的。” “哦。”秀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安定听到拓真这话，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别以为你拿几个蛋糕就能挽回你的肉。” “……”啊，是吗。 秀贞仰着头问拓真：“主人你要把小蛋糕放回去吗？好小气哦。” 拓真刚向小蛋糕伸出去的手一个转弯，把秀贞要的pocky捡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在秀贞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动作十分流畅地把pocky放回了高架上，一边放一边不平不淡地说：“对啊我就是超小气的。” “……”哦。 安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大龄熊孩子说：“行了吧你，别逗他了，该回去了。” 拓真抬手揪了一把秀贞气鼓鼓的脸颊，又帮他把pocky拿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 “啊对了！”刚走出两步，安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怎么了？”拓真和秀贞转过头来看着他。 “秀贞的被褥也要买啊，不然他今天睡哪？” “对哦……”拓真低下头看了小付丧神一眼，结果秀贞却皱着眉头说：“我不可以跟主人一起睡吗？” 拓真十分冷漠地拒绝了他这个提议，“你太粘人了吧，很烦哎。” “不行吗？” “不行。” 秀贞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十分不爽地说：“明明之前跟妈咪就能好好地睡在一起。” “那是迫不得已才只能睡一张床而已。”拓真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瞎吃飞醋，就你妈那种瘦不拉几干巴巴的没料身材谁看得上呢。” 安定：……哦。 秀贞抓着拓真的手指不让他收回去，“那说不定主人你能看得上我呢？” “……哈？？？”拓真一脸“你没病吧”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你哪来的自信？” 秀贞眨了下眼睛，“你不是那么自恋的吗？我就照着你的样子化形的啊，除了我你还能看得上谁呢？” “……”噫！这孩子病了，还病得不轻，简直没救了！ 安定忍不住伸出手拍了秀贞的后脑勺一下，“成天胡思乱想什么呢！”然后他瞪了拓真一眼，“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带坏秀贞！” 拓真觉得自己很无辜，这家伙根本不用他带就已经坏掉了好吗？ 尽管秀贞怎么不乐意，拓真和安定依旧给他买了整套的被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号的日用品。 等安定确认了一遍需要买的东西之后，他们一路闲聊着来到收银台结了账。 他们刚一走出店门，街边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便引起了一小阵骚乱。 不过拓真三人完全就没有凑热闹的想法。 “买这么多，你确定不是用来浪费的吗？”拓真看着一左一右两大袋肉类和蔬菜，不是很相信安定的厨艺。 抱着被褥的安定侧过头来看着他，反问：“你会吃不完？” “……说不定哦。”在安定惊讶的目光下，拓真表情无比纠结地说：“你让我怎么催眠自己把一盆黑炭吃进肚子里？” 安定有些不满地抬脚踢了拓真的小腿一下，“这次有炉灶和工具，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糟糕的。” “啊是吗。”拓真对此将信将疑，“希望吧。”然后他余光瞥见某个小家伙突然停了下来，已经往前迈出几步的拓真转过身，“秀贞？你在那里干嘛？” “主人，便利袋破了。”秀贞有些苦恼地蹲下/身将掉出来的零食一一捡了起来捧在怀里。 “所以说都让你不用拎啦。” “这跟是谁拎没关系吧，就算主人来拎，袋子该破的还是会破啊。”秀贞不服气地嘟囔了句。 眼看着秀贞刚直起身，突然一个黑影“嗖”地一下从拓真他们身边擦过，径直砸到了没站稳的秀贞身上，小付丧神瞬间被这一下给砸飞几米远，甚至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秀贞！”安定直接把怀里的被褥扔到一边，握紧了本体几步跑到秀贞身边将他扶起来，急切地问：“没事吧？” 秀贞迷迷糊糊地抹了一把被擦破的额头，觉得有些疼，低头一看，满手的血。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撒了一地、甚至还有好些在他滚过来的时候被直接压坏的零食给吸引住了，“啊，好浪费。” 安定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下他的脸，“这种时候还惦记什么零食？额头被擦破了点，其他地方没事吗？” 秀贞指了下自己的脚踝：“这里可能有点事。” 安定一看，心里顿时一惊，秀贞的脚腕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很显然已经骨折了。安定皱着眉，告诉他：“待会儿就别乱动了，回去让拓真给你修复一下。” 秀贞撅起嘴有些不高兴，眼神不善地盯着将他砸倒，同样也摔倒在一边的某个家伙。 “咦？执勤队？”安定看到那家伙身上统一制式的制服有些惊讶，执勤队是时之政府用来维持商业街秩序的巡逻部队，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嘶——”穿着执勤队制服的男人有些艰难地翻身爬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准备跑！ 结果还坐在地上的秀贞抽出自己的本体直接一刀扎了过去！ 那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猛地往下一扑，正好躲开这一击。他回头一看，发现了还没收回手的秀贞，本就狼狈不堪的男人顿时火冒三丈：“找死吗小鬼？！！” 话刚落音，一道黑色的阴影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他皱着眉抬头一看，跟秀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高个子少年神情冷淡地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头骨炸裂般钻心的疼痛，碎石伴着鲜血顿时从他的脑袋两旁溅飞了出去。 “啊啊啊！！！” “嗯？你让谁找死呢？” 原本因为凑热闹的人多而闹哄哄的街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拓真面无表情地踩在将男人脑袋上的脚收了回来，然后用同一只脚将他踢翻了个身，声音不大不小、头也不回地问：“秀贞？告诉爸比你哪里受伤了？” “右脚踝，还有主人，别再忘想我叫你爸比了好吗？” “秀贞你这样就不太可爱了哦。”拓真把脚挪到了目光有些涣散的男人的右脚踝上方，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咔嚓”一声，骨头碎裂了。“尼桑心好痛的。” “啊——！” 安定&秀贞：……改口那么快心痛你个大头鬼啦！ 踩完之后，拓真转过身，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与这个男人穿着相同制服的家伙们，歪了歪头，然后抬脚一踢，正好把已经快没气的男人踢到了为首的领队脚下。 “哎呀，看起来情况有点糟糕呢~”为首的领队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这位先生，您现在以故意伤人罪、妨碍公务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破坏公共设施罪等复数罪名正式被捕了，请问……” “您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 第90章 新的问题（一） 安定听到领队这句话就觉得有些糟糕, 正准备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虽然似乎没什么好解释的——却听到站在领队身侧的一个橘发男子捂着肚子十分不满地抱怨道：“你在说些什么啊白兰先生！乱七八糟地给别人扣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罪名会让人误解的啊！还有请把我的眼镜还给我好吗？！突然把别人的眼镜摘走真的让人很苦恼哎！” “呀~小正别这么激动嘛~”领队笑眯眯地把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递给了橘发男子。 橘发男子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一边戴上眼镜一边说：“还有白兰先生明明就是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干嘛非得掺和执勤队的事情啊。” “因为最近很无聊啊~”被人称呼为白兰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往旁边错开一步, 让橘发的男子走到了前面。 “十分抱歉，我是执勤队的队长正一。”他先对拓真三人做了自我介绍, “谢谢您帮忙拦下了这名叛逃者, 虽然您的处理方法稍微有欠妥当，但是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 所以就不予追究了, 也希望您以后注意一下。”他看了看被安定抱着走过来的秀贞, 接着说：“如果需要医治的话，我们屯所也有待命的医者。” “不用。”拓真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然后掀起眼皮子瞅了站在一边的白兰一眼，“这家伙之前是被你踹过来的吧？记得之后把医药费和零食都补上来。” 白兰笑眯眯的没答话。 拓真把手上的袋子合在一起用一只手拎着，然后将被扔在一边的被褥捡了起来, 不平不淡地对安定说：“把秀贞带上, 我们该回去了。” 哎？ 安定愣了下神，这事情发展变化得有点快啊…… “主人你力气大，再抱我一个不行吗？”秀贞伸手拽住拓真的衣摆, 仰着脑袋看他。 拓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前说要站在我身前保护我的家伙是谁啊？现在我面前这个撒娇鬼又是谁啊？” 秀贞撅了撅嘴, 低声嘟囔道：“明明就是两码事嘛……” 安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拓真他们刚往前迈出几步, 白兰突然开口叫出了拓真的名字, 并以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向他问候：“拓真君，你现在还好吗？” 拓真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早点把赔偿送上来，我就非常好了。” 白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白兰先生你又在说些什么啊？”正一挥手让身后的队员们将倒在地上的男人架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白兰。 “嘛，以后小正就会知道的啦~” “……真是的……” 安定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了一眼白兰，这家伙认识拓真吗？可是明明拓真才刚到时之政府没两天啊…… 回过头一看，拓真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虽然说这家伙平时也没什么表情→_→ “拓真？”安定有些不确定地问，“没问题吗？” “啊？”拓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问题？” 安定皱了皱眉，“刚才那个家伙……” “不管他啦，一个陌生人而已。”拓真很无所谓地说，“在意他还不如想想今天吃什么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安定总是觉得有些在意。 虽然据那个所谓的执勤队队长称，那个认识拓真的家伙是时之政府的特殊派遣部队成员，但是光特殊派遣部队这个部门本身来说，是非常神秘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在时之政府中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要不是今天意外在街上碰到，安定都不确定这个部门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这样一个无比神秘的部门的成员居然认识才刚来到时之政府没几天的拓真，而且还表现出了一副和拓真认识了不久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而且他还说了以后就能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为什么，安定对此有些敏感。 因为他又想起了审神者对他说过的话。 无论是审神者还是这个白兰，他们都认识拓真，而且在话语中也都隐隐地透露出以后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对拓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审神者提醒他，让他多“注意”平时的一些问题，但从目前来说，稍微有点异常的就是拓真做噩梦这件事了。所以还是要从噩梦这边着手吗…… “安定？” “啊？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安定突然被开口叫他的拓真给打断了，“怎么了？” 拓真瞅了他一眼，“所以说你果然没在听我讲话啊。” “抱歉，刚刚在想别的事情……”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拓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他：“所以说今天吃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安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能说他做得出来什么就吃什么吗→_→ …… 回到公寓后，拓真将食材都放到了小厨房里，然后就任由安定去折腾了。 本来拓真看电视看得好好的，突然腿上压了一个重物过来，他低头一看，鼓着脸颊有些不爽的秀贞趴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 “主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刚用灵力给你修复好你又作什么妖？ “我的零食没了。”秀贞翻了个身躺在拓真大腿上打滚，“不高兴！” “这种事情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拓真伸手揪了一下小付丧神的脸，“尼桑我的零食也一样没了，明天再去买就好了啊。你要是嘴馋就去厨房找你妈拿两个西红柿吃。” “我不吃西红柿。”秀贞撅着嘴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爬起来抱着拓真的胳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说好了哦？明天带我去买零食。” “你去管你妈要钱。”拓真面无表情地说完，抬起另一只手去推黏在他身上的秀贞，“走开啦，你很烦哎。” “我不！” “……明明刚化形的时候还一副‘死都不要碰我’的样子。” 谁料秀贞理直气壮地说：“那么多人看着我，我当然会紧张害羞啊！” “……”拓真觉得这孩子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一想到以后就要用付丧神的身体跟主人同吃同睡同喝同住，我就很紧张。” “……你这句话说得好像我是恋/童的变态一样。”拓真十分严肃正经地拒绝了他，“别妄想了，你是没可能的。” “为什么？”秀贞很好奇，“明明我是按主人最喜欢的样子来的。” “尼桑我还没那么自恋。”拓真试图跟他讲道理，“说实话，对着你妈那张脸我都【哔——】不起来，更别说你了。” 秀贞眨了眨眼睛，“所以其实我应该照着你阿舅的脸来长？可是主人你不会真的喜欢你阿舅吧？” 拓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惊讶无比地看着秀贞，“你在放屁吗？” “可是你也说过，除了你的阿舅之外，你对谁都没有【哔——】的欲/望……啊！”秀贞恍然，“这不就是另类的不♂举嘛！” “……我要打你了哦。”拓真歪了歪脑袋，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挥了挥，“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没有没有。”秀贞赶紧抱住他主人蠢蠢欲动的铁拳，被夜兔的小拳拳砸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好吗。“主人你也别害羞嘛，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等你灵力充足一点之后，我就照着你喜欢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秀贞的脑门儿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他主人的手被他抱在怀里，那么敲他的不用说，自然是…… “我要打你们了哦。”系着围裙拿着炒勺的安定一脸阴沉，居高临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这种问题不是一个未成年和一个刚化形的付丧神该讨论的好吗？” “妈咪你不觉得我把主人拐过来给你当半个儿子很好吗？” “闭嘴。”安定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西红柿来堵住了秀贞的嘴，满脸冷漠地说：“爸比我没你这个儿子。” “哇哦……”拓真稍微有些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自称“爸比”的安定，然后他很快就被怼了，“还有你！闲着没事就带着秀贞去把澡给洗了，看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都脏兮兮的！” 被使唤的拓真：…… 被嫌弃的秀贞：…… 安定刚一转身，熊孩子就好奇无比地扒着拓真的胳膊说：“主人跟我一起洗鸳鸯浴吗？” 拓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安定直接一把将秀贞拎了起来，把他团吧团吧整个扔进了浴室，“啪”地一声关上了门，“秀贞连‘鸳鸯浴’是什么都知道，那就照着说明自己洗吧，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哦？” “妈咪你是恼羞成怒了吗？” “瞎扯淡，还有叫爸比谢谢。” “……” 哇哦。 拓真看着安定解决完熊孩子，扭过头来把目标对准他。 “你！” “？”拓真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安定考虑了下，最后翻了个白眼直接抬脚往厨房里面走，“算了你看你的电视。” “妈咪你偏心！”趴在浴室门上听着外面动静的秀贞不甘心地隔着门大声喊道，“这就是所谓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吗？！” 拓真刚端起杯子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安定脚步一顿，笑容温柔声音甜蜜地说：“秀贞，没把自己洗干净之前，最好别让爸比看到你，不然，爸比会忍不住帮你好好搓·洗一顿的——包括你的脑子^^” “……” * 时之政府。 执勤队屯所。 “队长，他招了。”一名执勤队的队员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正一，“但是他也只是外层人员，知道的情报并不多。” 正一接过文件后简单地扫了两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 正一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坐在转椅上吃着棉花糖的白兰，有些好奇地问：“那家伙就是‘大将’吗？” “嗯~？”白兰从包装袋中拿出一块棉花糖，两只手指夹着捏了捏，“现在还不是哦~” “现在还不是？”正一对他这句话做出了自己的解答，“是因为还没有跟鸦学完灵力的缘故吗？” “不是哦。”白兰脚下稍微一用力，孩子气地让转椅转一圈后再用脚停了下来，笑眯眯的眼睛慢慢地睁开，露出了紫罗兰一般神秘又瑰丽的眸子。 “因为他还不‘完整’啊~” 第91章 新的问题（二） 安定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做一顿晚饭, 虽然有烛台切友情提供的小册子, 但是毕竟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上了手之后才发现下厨多么不容易的安定在厨房里折腾了许久，直到天都已经黑了, 他才把这顿饭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看着一大一小表情正常地把面前的饭菜都吃了不少, 一直关注着他们反映的安定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直到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不然下次还是叫外卖吧……”被齁得猛灌了一大杯水的安定有些失望, 所以说光借烛台切的小册子也是没用的，毕竟“盐适量”什么的, 到底怎样才算“适量”呢,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秀贞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然后拍了拍安定放在桌面上的手, 安慰道：“毕竟是第一次做嘛, 多试试呗，反正我们都是吃不死的。”他还指着面色如常大口大口吃饭吃肉的拓真说：“你看，主人饿极了是什么都吃的, 你不都知道的嘛！” “……”谢谢, 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安慰→_→ 正说着, 拓真就抬起头把空了的饭碗递到安定面前, “再来一碗。” “是是——” …… 晚间, 关于就寝的问题，拓真和秀贞之间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跟主人一起睡的。”秀贞穿着安定给他买的萌萌哒小熊睡衣, 抱着枕头凑在他主人身边看着他。 拓真自顾自地铺着自己的床, 头都不抬地说：“我拒绝。” “明明以前主人都经常抱着我睡的。”秀贞撅着嘴嘟囔。 “以前你什么模样, 现在你什么模样？”拓真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小付丧神按到一边去, “不抱，走开。” 秀贞委屈，秀贞不服，“是因为有了我的妈，所以你不喜欢我了吗？” “少在那儿胡说八道。”在另一边铺床的安定立马抬起头来批评他，“别以为你就可以不铺床了，过来，我教你。” 拓真铺好床后便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老实点儿小鬼，尼桑我睡迷糊了拧断你的脖子可不关我的事。” “哼。”秀贞不满地哼哼两声，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安定一起铺床了。 * 梦里一片荒芜，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天是黑的，看不到一颗星星，没有风也没有云。 黑红的大地像是曾经被大面积的烈火焚烧过一样，枯枝断木漆黑无比，用手轻轻一戳就能蹭下不少碎屑，残垣断壁上黑黑白白不甚分明，有被黑烟熏过后留下的痕迹，也有被旺火舔舐过的迹象。 突然间，一个光着脚的青年踏上了这片焦土。 他就像一不小心撞进黑暗中的一团光一样，对周边漆黑的景象好奇无比，懵懵懂懂地四处观望着，在这个世界中十分显眼，十分的格格不入。 他在双脚落地之后并没有停留太久，稍微观察了下四周后，他便坚定地循着一个方向迈步走去，就像知道自己所寻找的东西就在前方一样。 而他每往前走一步，以他的脚步为起点，一片新的景象开始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就像一桶色彩鲜艳的油漆泼到了黑色的幕布上，这个世界渐渐地被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黑暗一点一点地褪去，露出了碧蓝的晴空和洁白的云朵。焦土上吐出了嫩芽，初春山野间朦胧的新绿让这片土地焕然一新，再次充满了勃勃生机。幼小娇嫩的野花慢慢地绽开，一点一点地吐露芬芳。 青年伸出手，天边飞来的小鸟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还亲昵地用喙蹭了蹭他的指尖。 绿草茵茵，鸟语花香。 可是任凭他有多大的本事，最终他也影响不到这个梦境的源头——他的主人所在之处。 青年徒步来到了接近梦境中心的位置，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环状沟壑，绿草繁花被硬生生地阻挡在了圆环之外，再也不得寸进。沟壑中间是一个独立的柱状平台，上面有张石桌，隐约还能看到个人影。 等青年稍微走近了一点看，发现沟壑之间竟是万丈深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下去，半天都听不到任何声响，就像被黑暗中的不明物给吞吃了一样。 他不再关注深渊的深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被整个世界隔离出来的梦境之源——也就是这个梦的主人。 那是个少年，穿着宽松的睡衣，姿势放松随意地侧躺在宽敞平整的石桌上，双目紧闭，神情恬静，好似睡着了一样。 青年无视了底下的万丈深渊，十分平静地往前迈出一步，一条青石小径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将两个世界连接了起来。衣袖晃动间带起了一小阵清风，小径边娟秀的点地梅随之轻轻地摇曳。 可是，正当他走到深渊中央时，从深渊的另一边，一只巨大丑陋的怪物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的身躯很庞大，仅是半个身子就将投入这片深渊的光给挡了个严严实实，视线归于黑暗。他低低地咆哮了一声，似乎在威吓已经打扰到这个世界的青年。 怪物的样子很可怖，不过青年却并没有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因为眼前的怪物而发生任何变化。 不过怪物也就是一开始做了一下威吓，之后的路程青年都走得十分顺畅。很快，他便走到了石桌旁。 他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了少年一会儿，然后侧身在石桌上坐了下来，伸手去帮少年拨开挡在额前的头发，完了还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动作温柔得就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 然后“啪”地一声，他的手被拍开了，力道还不小，青年的手背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你是痴汉吗？”闭着眼睛的少年突然开口说道。 青年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轻声问候：“你醒啦？” “不醒就躺着任你骚扰吗？”少年睁开了眼睛，蔚蓝的双眼里倒映着这个不请自来的青年的身影。 他身形瘦削，一副病弱的样子。蓄着一头长发，额前的刘海甚至快遮住了眼睛，神情冷淡又忧郁，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那个动作亲昵举止暧昧的人是他。 “你的梦已经开始坍塌了。”青年突兀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愁绪，好似梦境出现问题的人是他一样，“该怎么办呢，拓真君？” “……”怎么一个两个都表现得就像跟他相识了很久的样子啊，烦不烦啊你们？所以说狐之助说的“别告诉他人自己的真名”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啊，这接二连三找上门的家伙个个都知道他的名字。 拓真忍不住冲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翻了个白眼，然后他翻了个身，根本不打算搭理他，背对着青年再次合上了眼睛。 可是青年却没有让他接着睡的想法。 “我看得见你心里的怪物，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帮助你。” “……” “就算能提前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但我们也无力改变和避免。” “……” “我们该怎么办呢？拓真君。” “闭嘴，给我滚。” 话刚落音，原本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怪物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黑色利爪直接朝青年抓了下去！ 不过当怪物这一爪抓下去之后，青年的身形突然消散，只留下无数洁白柔软的羽毛在半空中飘荡着。 一片羽毛落到了拓真鼻尖，惹得他有些痒痒地打了个喷嚏，“烦死了。”他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声，伸手一挥，周围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瞬间就将飘散在空中的羽毛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哦。” …… 这里又是一个梦境。 碧海蓝天，海鸥和浪花冲刷沙滩的声音清晰无比，带着水汽的咸咸海风不停地在身旁吹拂着，为沙滩上的人带来了一丝清爽。 白兰躺在沙滩上哼着意大利的民谣小调，看起来悠闲无比。不一会儿，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踩在细软沙滩上的脚步声。 “呀~欢迎啊，牙晓君~”白兰揭开用来遮挡阳光的帽子，从沙滩上坐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神情忧郁的病弱青年，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道：“请坐~” “好久不见，白兰先生。”被称呼为牙晓的青年在白兰身边坐了下来，眉头轻蹙，似乎被什么事情苦恼着。 “嗯~看这个样子，牙晓君也见到他了吗？”白兰把遮阳的帽子给牙晓戴在了头上，双手撑在身后，面朝着大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见到了……”牙晓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遮阳帽，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头，目无焦距地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比起以前骸君说的情况要更加严重了些，与我梦到的场景差不了太远了。” “哈哈，所以说梦见这样的存在真是犯规啊。”白兰笑嘻嘻地说，“牙晓君大概已经全部看到了吧，未来什么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感到绝望啊……”牙晓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拨到耳后，话语轻得就像被风一吹就能散掉，“未来是无法更改的，就算要改，付出的代价也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嗯嗯？我倒是不太同意牙晓君说的话哦，”白兰双手垫在脑后又躺了下来，“能够打开时空隧道并且自由来回的人可不少哦？”比如年轻的彭格列一群人~而且……“我们现在不也做着这样的事情吗？” 牙晓皱了皱眉，偏头看着躺在沙滩上的白兰，“可是白兰先生应该再清楚不过，我们所做的事情并不是……” “嘛嘛，牙晓君不用紧张过头啦。”白兰笑着打断了他，“还有时间嘛不是？而且，鸦不会放着不管的~” 尽管白兰这么说，牙晓还是无法松开紧皱的眉头，“希望如此吧……” * 被人打扰了睡眠的后果就是…… 拓真第二天又在他老师的课上睡着了→_→ “真是好胆呢，拓真^^” “嘭！！！”巨大的声响从审神者的书房传来，正在院子里做游戏的小短刀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拓真君真的好熊哦。” “对啊对啊，主人脾气那么好的人都被他接二连三地气到了。” “所以说好心疼大和守先生和秀贞君啊……” “唉……” 另一边，拓真一脸懵比地扒着二楼的地板不让自己掉下去，再低头一瞅，猛然发现正在一楼茶室和新选组其他刀剑男士们喝茶的安定和秀贞仰着脑袋神情惊恐地看着他。 “嗨呀敢欺负我主人！”秀贞气势汹汹地一撸袖子就准备冲上二楼，结果被清光伸脚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扑，直接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好几圈。 “哎哟！你干嘛！” “你的主人在上课呢，你去添什么乱？”清光瞅了瞅自己刚涂上的指甲油，漫不经心地说着，“去添乱的话会惹主人讨厌的哦。” “呸！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秀贞气鼓鼓地指着清光十分不满地说，“明明就是瞧着我和主人抢了你的安定所以挟私报复！” 安定：……那我还真是荣幸呢→_→ “哈？！”清光一听到这句话就皱着脸扭过头，一副“你造谣我”的表情，“谁会在意这种事情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小孩子吗？”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们都是一样的！”我换了个名字你就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了吗？谁还不是加州清光咋地！ “可别。”清光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往后退开了些，“谁跟你个小矮个儿似的啊。” 和泉守&堀川&安定：→_→ “……”秀贞鼓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小矮个怎么了？！小矮个还可以被主人抱在怀里呢！你可以吗？！” 清光瞬间一噎，随即瞪着眼反驳：“谁、谁需要主人抱了啊！幼不幼稚！” “你羡慕了吧！” “没有！” “你就是嫉妒了！” “都说了没有啊熊孩子闭嘴！” 第92章 新的问题（三） 吃午饭的时候, 安定看着拓真眼部的两个黑眼圈感到特别的无奈, 秀贞倒是（自认为）凶狠地瞪了笑容温和的审神者两眼，随后巴巴地凑到拓真身边对他嘘寒问暖。 “午睡之后接着过来道场……不。”审神者话说到一半突然又改口, “这次我们去后山。” “？”埋头苦吃的拓真听到这个消息, 抬起头来看了审神者一眼, 不过他并没有询问关于改换地点的事情, 而是指出：“你很急切，为什么？” “因为你只有一周的时间来进行学习哦, 拓真。”审神者放下手中的筷子, 十分平静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哎？！”安定很惊讶, 只用一周的时间来掌握灵力？虽然拓真的进度很快, 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赶吧？ 拓真点了点头, 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他总觉得审神者说的学习并不是指“灵力”，这家伙明显更在意他的战斗力。 “哼, 一周的时间完全足够了！”秀贞抱着胳膊, 信誓旦旦地说, “主人一定可以的！” 安定伸手去把小付丧神提溜了过来：“吃你的饭！” “哦……” 把秀贞摁了回去, 安定皱着眉有些不解地问审神者：“为什么这么赶时间呢？虽然拓真已经掌握了‘灵感’, 但是这也不过是一只脚踏进了灵能界的门而已……”他看了一眼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拓真，这家伙不在意不代表他能不在意。 如果只是单纯的学习灵力的话, 为什么这么急切呢？而且光看审神者这两天对下午的安排, 他并不只是单纯地教授拓真灵力, 不然他为什么要求检测拓真的剑道水平呢？赶时间学灵力的话, 应该不会花时间在这上面才对。 “因为时间不充足了，安定。”审神者温和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可是这样的答案对于安定来说就跟没得到回答一样→_→ “时间……”安定简直一头雾水，可是审神者给了这个答案之后便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他也没有办法。 “大人们就是喜欢故弄玄虚，”秀贞挥着自己的小勺子——他还不能灵活地使用筷子——嗤之以鼻地说，“装神弄鬼！” “秀贞！不可以没礼貌！”安定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再怎么说审神者也是拓真的老师啊，个熊孩子。 秀贞捂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巴巴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安定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审神者道了歉，审神者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 这个小家伙还挺护主的，见到拓真被他揍过的样子之后，就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了。 吃完饭，拓真就准备去睡午觉。秀贞放完餐具后就拽着拓真的衣角，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试图蹭他主人的被窝，“主人我们一起睡嘛！” “……”拓真揪着他的后领，直接将他扔给了安定。 安定抬起手就敲了一下秀贞的脑门儿，警告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忘了？” 说起来今天早上，秀贞起床后见他主人还在睡，于是就兴冲冲爬起来试图钻进他主人的被窝里，结果差点被本来就没睡好的拓真给拧断脖子，好在安定刚巧推门进来准备叫他们起床，也就及时地把秀贞给拽了回来。 秀贞撅了撅嘴，狡辩道：“那是因为主人对我的气味还不熟悉，多在一起睡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嘛。”不等安定说什么，他就举了个例子，“你看，妈咪你就没事。”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跟他同床共枕的想法好吗→_→ “你可够了吧。”安定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现在就像个奇怪的痴汉一样。” “痴汉是什么？跟近藤先生和小猿小姐一样？”秀贞不屑地轻嗤一声，“那我可不一样，主人是爱我的。” “……”真是有自信啊秀贞→_→ * 火。 焚天灼地的熊熊烈火充斥在眼前，一眼望过去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画面一转，火焰如退潮的海浪般迅速退去，丝丝缕缕的白烟开始在眼前汇集。将这层阻碍视线的烟云拨开，又是一副崭新的画面。 视野之内有两拨人。 右手边的人数众多，有穿着狩衣戴着乌帽的阴阳师、有戴着斗笠持着杵棍的僧侣、有着白衣绯袴的巫女……数不计数的各方灵能者，除此之外还有黑手党、王权者、他们的氏族、权外者等里世界十分活跃的家伙们。 而左手边却只有一个人。……或许还要加上一长一短两把刀。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双方之间界线分明相距甚远，遥遥相望，中间就像隔着瀚海深渊一样。 人数较多的一方有不少熟人，他们似乎在对那个人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或喜或忧，可是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青年却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寡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甚至连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右边的人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摇了摇头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这之后，青年仿佛就像被打开了开关的精致人偶一样，提着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地朝他对面的人们走去…… 火再一次席卷了整个世界，右手边的人全部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那个拿着刀的青年。而且，被他握在手中的两把刀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把。 火焰燃烧带起的热空气将他披在肩上的栗色卷发吹得扬了起来，黑色的和服映上了明明灭灭的火光，袖摆和衣角也随之摇曳着。他抬头看着被烈火映成一片红的天空，目无焦距，无机质的蓝色双眼中除了火焰的颜色就再没别的了。 燃烧的火焰很快又消失了，繁星密布的夜幕在头顶铺开，青年的脚下出现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他就像不受重力影响一般光脚站在海面上，偶尔有风吹过，拂起他的发丝和衣角，海面上带起的细小浪花在他脚边顽皮地打了几个滚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青年松开了手，被他握在手中的刀也随之落下。他合上双眼，敞开双手往后倒了下去，平静的海面甚至没有溅起一朵水花，就像个无比温柔宽容的母亲用她的怀抱接纳了在外奔波许久、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的孩子一样。 很快，他就被海水淹没。 之前扔下的刀早已不见踪影，只留青年一个人缓慢地往下沉，不知道最终会沉入何处，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触到可以停下的地方。 牙晓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可是没有哪一次看到这样的梦不会觉得震撼与悲伤。 …… 时之政府特殊派遣部队驻地。 长长的蚊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将房间中唯一的一张床给笼罩起来，就像一个独立的、与世界完全隔开的一小方天地。 透过蚊帐，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平躺在床上的人影。 这时候，空旷的房间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脚步声。皮靴后跟不紧不慢地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每一声都清晰得仿佛敲击在人的耳膜上一样。 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拨开了层层叠叠的蚊帐，一个转身，来者坐在了床边，束在一起的蓝色长发直接铺在了雪白的被子上。他摘下皮手套，伸手拭去了躺在床上的人眼角落下来的一滴泪水。 “你又梦到那个场景了吗，牙晓。” “哦哦~骸君也来了吗？”轻佻含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兰也走进了这个房间。“真的是好久不见呢~” “kuhuhuhu~”六道骸转身看着白兰，笑着跟他打招呼：“的确是好久不见呢，白兰先生。” “喂喂——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啊？” 两人回头一看，是一个神父打扮的中年人，而他还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墨绿发色的年轻人。 “哦哦~就连磐先生和流君都来了啊~”白兰双手插着腰，笑嘻嘻地看着一同前来的两人，“嗯~我看看，还有谁没有到呢？” “是鸦先生哦，白兰先生。”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提醒道。 “哦哦哦！对哦！”白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嗯嗯，不过这会儿鸦先生应该在给拓真君上课吧？” 年轻人点了点头，“似乎要上一个周的课呢。嘛，时间也不长，反正一眨眼就过去了。” “所以大家这会儿聚在这里干嘛呢？”神父打扮的中年人腔调懒散地问，漫不经心地扫了躺在床上的牙晓一眼，“听说最近做梦很频繁啊，这样的话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哎呀哎呀，磐先生是不是都忘了~”白兰笑眯眯地说，“我们不是早就死了嘛~” “说得也是哦。” 几人十分随意地闲聊了两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们往门口看去，敲门的是执勤队的队长正一。 “呀~是小正啊~” 正一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请大家去大厅吧，苍介大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们了。” * 另一边。 因为被审神者要求禁止靠近后山，所以无论是本丸的刀剑男士们还是安定和秀贞，在本丸里听到从后山传来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声响时都免不了有些心惊胆战。到后来他们实在是耐不住跑到了距离后山比较近的地方候着，至少能在这场出人意料的切磋结束后，第一时间知道双方的情况。 “话说……这是准备平了后山多开辟一些耕田吗→_→” “……把你的乌鸦嘴闭上。”尽管只是安定的玩笑话，但清光听到后的脸色莫名就是一黑，他才不愿意加重畑当番好吗！ 从不知道自家审神者也能暴力到可以拆山的刀剑付丧神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唏嘘。 除此之外，也有付丧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种程度的战斗……真的没问题吗？”打得很激烈啊看起来……因为审神者坚决不让他们靠近，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得知两人的情况。尽管对自家审神者的实力莫名自信，可是毕竟他们平时对审神者的印象就是温和可亲，也没亲眼见识过审神者火力全开的情况，心里总归是有些没底的。 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天边的云都被染成了红色，烛台切等人也把晚餐准备好了，审神者这才慢悠悠地从后山走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审神者身上的衣角甚至都没有一丝凌乱的迹象。 而且走出来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主人！”本丸的付丧神们不约而同地拥了上去。审神者笑了笑，不厌其烦地一一安抚着叽叽喳喳询问他状态的小短刀们。 安定和秀贞看到审神者身后没有拓真的身影时都有些不可置信，拓真呢？难道被打得走不动道了？？？ 这个问题立马得到了审神者温和无比的回答：“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太好呢，就麻烦你们把那孩子送回去啦。” “……”不是，你这个文系审神者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第93章 没有标题（一） 感受着身上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 拓真有些感叹。 除了他舅之外, 他终于又找到一个能让他打起来不管不顾的人了。 可是…… 拓真有些怔忪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还残留着大片猩红的血迹——这是之前他兴奋过头捅进审神者胸口里造成的。 ……不过为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呢？难道审神者的心脏其实长在右边？而且让他还有些好奇的就是, 无论他把审神者的胳膊还是什么的撕扯下来, 他都能很快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甚至连他的衣角都看不到一个褶皱。 好奇怪…… 这是灵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而且, 审神者对他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拓真你是绝对不可以输给老师的哦。」 ……啊啊啊，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啊→_→ 只是单纯的放狠话而已吗？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后山的范围很大, 但是安定和秀贞找起拓真来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 因为他们打斗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等安定和秀贞找来的时候, 拓真正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见这家伙也没缺胳膊少腿倒在地上起不来, 安定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审神者说的状态不好只是稍微夸张了点而已……或者说其实审神者并没有夸张，只是以拓真那变态恢复力，在安定他们找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 他的伤势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拓真的衣服上还有不少血迹。除此之外, 他的衣服也破了不少, 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皮肤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不过好在已经是傍晚了，直接接触到阳光的皮肤只是被晒得有些红, 并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晒伤。 “主人！”秀贞拎着自己的本体哒哒哒地就冲拓真跑了过去, 不顾他身上的血污就想扑到他腿上, 结果拓真十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伸出一根手指直接抵着他的脑门儿不让他再往前一步，“走开。” “哼！”秀贞也没坚持，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再往前了。 安定走在秀贞后面跟了上来，顺手把身上的羽织给脱下来兜在拓真身上，“没事吧？” 拓真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虽然还是有点痛，但也不妨碍什么了，他站起身，把随意搭在脑袋上遮挡太阳光的碎布给扔到地上，扯了扯披在身上的羽织，低头对安定说：“我饿了。” “是是——”怎么说呢，安定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拓真会说这句话，大概是习惯了吧？这家伙打完架就喊肚子饿什么的→_→ …… 本来安定是打算带着两个熊孩子在餐厅里吃的，但是一瞅钱包…… “啊……”钱快不够了呢。 “怎么了？”拓真把抱着自己胳膊死活不松手的小付丧神拎到一边，回过头来就看到安定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还是自己买菜做饭吃吧。”虽说签了见习审神者的合同，时之政府也会发一部分津贴，在还没正式上任之前，这些津贴也足够普通人日常开销还留有剩余的，但是拓真他并不是普通人啊！他是一只吃一顿就抵得上普通人吃十顿的夜兔啊！而且这些经费安定还打算让拓真留着未来建设本丸用呢！ 虽说审神者说只有一个周的时间用来培训，但通过审神者考核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总得省着点接下来这段时间的饭钱。 拓真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你决定就好。”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兜里摸了摸，突然摸出了一张卡来，十分自然地塞进了安定手里，“给。” “？”安定仔细一看，卡上还有时之政府的标志，“这是什么？” “今天上午老师给我的，好像说是什么时之政府限定编号的银行卡吧……”他挠了挠头发，用一种很不以为意的态度说：“中午睡了一觉我就给忘了，你收着吧。” 安定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鸦先生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给你啊？”包养……？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安定突然觉得有些惊恐，他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中也被拓真看的电视剧给洗脑了吗！ “哦哦哦！原来他叫鸦啊！”日常抓不住重点的拓真总算是知道了自家老师的名字。 “……只是代号而已。”安定瞪了他一眼，把话题掰了回去“你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 拓真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是根据我的情况特别批下来的，让我直接收着就是了。” “……”所以你就这么收着了吗→_→ “不然呢？”拓真伸手弹了一下又凑上来拽他衣角的秀贞，不是很在意地说：“我本来就吃得多，而且你的钱也快花光了吧？” 安定点了点头。 “那你就安心收着吧。”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审神者总不可能害他们，于是安定就把卡给收下来了。 “那是不是可以买零食了？”秀贞从他主人身后探出脑袋来，“主人答应了今天要给我买零食的。” 拓真随口就说：“管你妈要钱去。” 秀贞立马把目光放在了安定身上，眨着一双跟拓真小时候简直一般无二的蓝色大眼睛皮卡皮卡地看着他。 “……”安定非但没觉得这样的小付丧神可爱，反而觉得……有点胃疼？稍微想想，如果是拓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噫——！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好吗！ “妈咪？”秀贞有些奇怪地看着一脸复杂的安定，“怎么了？” 安定叹了口气，“没，要买的话就去超市吧，还要买菜。”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十分认真地强调：“不准叫我妈咪！” “哎哎哎？可是明明……” “叫一次扣你一次零食！” “好的安定！” “……”这熊孩子果然跟拓真一样只能捏着弱点来→_→ 决定好接下来的行程之后，三人便出发前往超市。 “主人今晚我们一起睡吧！”秀贞今天也在为了能跟他主人一起同床共枕而努力。 “不要。”拓真十分嫌弃地别开脸，“跟你妈睡去。” 安定想都没想一口拒绝：“我也不要，还有我不是秀贞的妈你也给我注意一点好吗？” “干嘛这么嫌弃我……”秀贞一边倒退着走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丝毫没注意自己即将撞上别人了。 “秀贞！”安定伸出手试图去拽他，不过具有明显身高优势的拓真先他一步把小付丧神给提溜了回来。 秀贞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安定一脸不好意思地正在对他差点撞到的人点头道歉。 而这人显然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轻轻松松地就放过了。不过这人还挺神秘的，披着一件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斗篷，斗篷自带的兜帽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唇形姣好的嘴和小巧的下巴。 应该是名女性吧。 “没关系。”果然是名女性，而且说话的语气特别温柔可亲，“这孩子挺可爱的。” 被夸了的秀贞立马板起了脸，摆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哼，我才不是小孩子，别夸我可爱！” 安定：……是吗，可是你红了的耳朵又该怎么解释呢→_→ 夸了秀贞一句的女性笑了笑，把秀贞的别扭看在眼里，却也没对此多说什么。她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秀贞的头，秀贞却十分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温声赞叹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秀贞抱着双臂昂起下巴，特别自豪地说：“那当然啦，我这可是照着我主人的眼睛来的！” 拓真听到这话就挑起了眉，抬手敲了小付丧神的脑袋一下，“马屁精。” “实话嘛！我主人最好看了！”秀贞趁机又抱住他主人的胳膊不撒手。 “……” “？”感觉到女人停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长，拓真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过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也根本看不到这人被兜帽遮了个严实的脸，自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有事？” “没。”女人摇了摇头，随后跟他们点头示意了下便大步离开了。 秀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拓真伸出手把他拎开之前，机敏地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脑袋试图岔开话题：“刚才那个女人……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拓真歪了歪头，下意识地就说：“所以说长得矮也是有优势的嘛。” “……”秀贞鼓着脸气呼呼地踹了他主人一脚，“主人你总是不会抓重点啊！” 倒是安定有些奇怪地问：“你见过？”那就奇怪了，在这之前秀贞基本上都跟他是一体的，要是秀贞见过的话，他应该也见过的才对。 “可能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的陌生人吧。”拓真说完，就把秀贞从自己腿上撕了下来，随手就扔进了安定怀里，“要吃奶找你妈咪去。” “……”安定额角的青筋顿时暴起，皮笑肉不笑地对拓真说：“很好，今天我们吃全素。” “！！！”拓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安定卡桑你要饿死你的继子吗？” “爸比没你这个儿子！”安定反手就把秀贞甩进了他怀里，正准备说什么呢，被人扔来扔去的秀贞突然惊呼一声：“啊！” “怎么了？！”安定赶紧上前查看秀贞的情况，难道是哪儿伤了？可是秀贞有这么娇弱的吗？ 秀贞倒是不娇弱，他只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那个人——！” “？”拓真和安定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怎么了？” 秀贞张了张嘴巴，实在是惊讶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倒是说呀？” “那个女人！长得跟妈咪好像！” “……？”安定一脸懵比，拓真看了安定一眼，然后说：“可能是别的本丸的付丧神吧？” “胡说！”安定立马反驳，“刀剑付丧神都是男性！哪来的女性啊？！” “不是不是！”秀贞连忙摆手表示他们会错意了，“是妈咪呀！”他有些急切地看着拓真，“是妈咪！” “……”什么鬼？ 拓真和安定面面相觑。 结果秀贞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两个人呆愣在原地—— “是主人的妈咪！她长得跟主人的妈咪好像！” 第94章 没有标题（二） 虽说一开始对秀贞发现的事情感到有些惊讶, 但是拓真和安定其实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世界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多了去。 被认为是大惊小怪的秀贞撅了撅嘴, 只得看着拓真把他再次拎到一边。转移话题再次失败了呢。 一个周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要说灵力的话, 拓真虽然掌握了, 但也仅限于入门的地步。倒是这段时间审神者天天把他拎到后山去揍（划掉）切磋, 尽管连着挨了一星期的揍，但是就连审神者也不得不承认, 拓真的进步简直就是突飞猛进。 虽然没能亲眼围观两人的训练, 但是安定在听到审神者对拓真的评价时, 忍不住十分赞同地点头。在他看来, 夜兔这个种族就是越揍越皮实, 越跟强大的人对决进步也越大的存在，更别说拓真在夜兔一族中也是佼佼者了。 除此之外，也许是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消耗了拓真的大量精力, 这家伙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做噩梦了——虽然在第二天上午听审神者念书的时候他还是会打瞌睡→_→ “所以明天就要进行审神者考核了吗？”安定有些心不在焉地扒着饭。说实话, 他稍微有些担心, “说到考核的话, 应该是只针对于拓真本人的吧？” 审神者点了点头, “能进考核场所的只有他一个人。” 秀贞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 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 “我要跟主人分开吗？！” 拓真把嘴里的肉咽下, 用棒读的语气说：“啊, 真是太好了。” 秀贞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主人，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主人超偏心！”秀贞控诉道，“我都听另一个我说了！只要妈咪一离开主人的视线，主人就跟要不到糖吃的小鬼头一样发脾气！” 拓真&安定：…… 安定眼神诡异地看向了坐在旁边默默吃饭的清光。感受到安定投来的视线，清光挑了挑眉，屈尊降贵地给了他一个眼角，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 “……”似乎……说得也没错呢？→_→ “什么鬼形容？”拓真喝了口汤，“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 “昨天因为被禁止饭后吃零食所以抱着你妈的腿假哭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秀贞一拍桌子，理直气壮地说：“我才没哭！”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对吧？ “主人你又转移话题！” 安定把因为这个话题而分散的注意力收了回来，继续问审神者：“应该不会考笔试的吧……？”这几天的理论课拓真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好吗？！ “刚入职的审神者基本上什么都不懂，而且拓真是武系审神者预备役，笔试考核没有太大意义，顶多做个心理测评。” 虽然没有笔试让人松了口气……但是为什么听到心理测评的时候安定也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说真的，要是普通人的话，心理测评估计就是走个形式……但如果是拓真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安定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一间宽敞的考场内，拓真与一同应聘审神者的实习生正在填写心理测评卷。 问题1：你在应聘审神者之前，曾有过在其他行业工作的经验吗？ 实习生：无。 阅卷老师：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可塑性较高，七十五分。 拓真：有哦，之前是宇宙海盗来着。 阅卷老师：……这位朋友思维活跃，想象力满分，或许能在今后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独特见解呢？六十五分。 问题2：你曾有过领导他人或者参与组织活动的经验吗？如果有，请简述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列举一例）。 实习生：我曾是X大的学生会主席，有过众多领导组织活动的经验，就比如我曾balabala…… 阅卷老师：嗯，这位朋友组织活动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还是不错，想必未来带领本丸里的众多付丧神应该没太大问题，九十五分。 拓真：没有啊，带领别人什么的就算了吧，很麻烦哎。而且就算有什么任务我们都是圈好范围各玩各的，没办法，玩嗨了很容易误伤的。 阅卷老师：独来独往，孤傲不群，零分。 问题3：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审神者呢？ 实习生：打倒时间溯行军，维护历史宣张正义。 阅卷老师：这位朋友的觉悟非常高，我们时政就需要这样的人才！满分！ 拓真：听说审神者高薪水而且包住房分配。 阅卷老师：……这位朋友贵在十分耿直，还是挺不错的……六十分及格。 问题4：你成为审神者之后会怎么做呢？ 实习生：认真完成时政下派的任务，与本丸的刀剑男士们互相监督成长，积极奋战在抵抗溯行军的第一线。 阅卷老师：中规中矩不过不失，七十分。 拓真：嗯……别的我倒是不知道啦，不过我肯定是要先回家探亲的。 阅卷老师：回家探亲？找妈妈吃奶吗？零分。 问题5：如果你已经成为了率领一众刀剑男士的审神者，你辛苦寻找了许久的主将敌营就在眼前，然而此时出阵队伍中已有刀剑男士重伤，如果继续出击有可能会导致刀剑男士碎刀，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坚持让他们继续出阵吗？为什么？ 实习生：当然不！虽然机会可惜，但还是可以再找其他机会的，而刀剑男士碎刀的话就不同了balabala…… 阅卷老师：嗯，别的暂且不论，如果他能维持初心不变的话，这位朋友应该能成为一名很好的审神者，满分。 拓真：啊？这么弱的吗？那没办法啦，机不可失，我自己上好了。 阅卷老师：……目空一切，横冲直撞，零分！ ……牙白，要真的跟他想象的一样，拓真肯定没戏啊！ 审神者见到安定纠结得脸都皱起来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放心吧，心理测评很简单的，拓真一定能过。” “……真的吗？”虽然审神者这么说了，但是一想到之前脑补的东西，安定就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恨不得现在就揪着拓真的耳朵给他灌进去一堆维护历史的正义之论和与人为善的相处之道——虽然就算给这家伙灌进去估计也没用→_→ “除此之外大概还会考核些什么呢？” 审神者喝了一口汤，不紧不慢地回答：“考核是因人而异的。” 安定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偏过头看向一旁专心吃饭的拓真，顿时感到有些无力，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时候，审神者又说了一句：“不过，如果是拓真的话，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 安定立马追问：“是什么？” 审神者笑而不语。 “大人们就是喜欢卖关子。”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的秀贞挥舞着小勺子——他还是不太会用筷子，“既然不想说的话就别把人的胃口吊起来啊。” “秀贞！”安定敲了下小付丧神的脑门，“都说了不可以对鸦先生无礼！” “我只是说了实话嘛！”秀贞撇了撇嘴，“我这个人就是超耿直的。” “……”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拓真在说“我这个人就是脾气超好的”呢？ “哎哟！妈咪你干嘛打我！” “跟着拓真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就算了，你少跟着拓真学！以后会变成没用的大人的！” 拓真抬起头来很奇怪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脸皮厚！” “……” 审神者笑而不语，在一旁看着他们闹。 * 很快，进行审神者考核的日子到了。 考核总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测试时间为半天，而且就是安定担心了许久的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会先刷下一部分总成绩达不到分数线的人，所以第二部分的测试要等到心理测试成绩出来之后才会开始。不过因为应聘者也不多，成绩基本上当天就会出来，合格的人第二天就要开始进行期限不定的第二部分测试。 尽管安定担心了许久，但是拓真还是如审神者所说的顺利通过了心理测试。而且……还是满分通过。 “？！”安定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十分震惊。虽然昨天他试图给拓真洗脑，但这家伙直接用被子蒙住脑袋就睡过去了，半点都没听进去，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今天的心理测试竟然考了满分！ 安定用一种仿佛重新认识拓真的眼神看着他。 秀贞也激动无比地在拓真旁边拍马屁，直吹得好像他主人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似的。 “恶心死了。”拓真面无表情地把黏在他身上的小付丧神推到一边，换了个节目接着看电视。 倒是审神者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叠纸张出来，“一起工作的同事给了我这个，你要看吗？” “？什么？”安定好奇地凑过去，然后惊讶地发现……“这是拓真的试卷？” 审神者点了点头，“还有跟他一起考核的另外一名实习生的试卷。” 看！当然要看啊！安定简直被这家伙考了满分的事情好奇得抓心挠肺的。 结果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 审神者代号：冲田拓真。 安定：……得了反正你是怎么都不记得要隐藏真名了→_→ 整张心理测试的卷子看下来，提的问题和拓真的回答都跟他之前预料的差不多一样，唯一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批阅卷子的家伙…… 就比如—— 第3题：请你列举你担任过的职位以及担任时长（工作岗位、社会实践、学校社团均可） 实习生：balabala…… 本题成绩及批语：零分~经历真是复杂啊，在每个岗位上就任的时间都不长的样子，随时跳槽的可能性很大哦~ 拓真：职位的话没有啦，只是个被人压在头顶的小打杂，时间的话……大概两年了吧。这样也算吗？ 本题成绩及批语：哦哦哦！满分！即使是个被人欺压在头顶的小打杂依然坚持了两年！精神可嘉精神可嘉！给时之政府打一辈子工吧少年！ 安定：……？ 第4题：列举你曾获得的成就。 实习生：balabala…… 阅卷老师：零分，谁在意你获得的成就啊。 拓真：无。 阅卷老师：满分！干脆利落性格直爽！ 安定：……？？ 第8题：你对审神者理解是？ 实习生：率领刀剑男士们打倒时间溯行军，维护历史宣张和平与正义。 阅卷老师：零分，一看就是坊间流传的入职考核小册子背多了。 拓真：薪资高福利好有住房没烦恼。 阅卷老师：满分！少年好文采！ 安定：……？？？ 第21题：你成为审神者后会怎么做？ 实习生：认真完成时政下派的任务，与本丸的刀剑男士们互相监督成长，积极奋战在抵抗溯行军的第一线。 阅卷老师：零分，老派古板死脑筋，套话谁都会说。 拓真：先找回家的路啦，找到之后有任务就好好做任务呗，没任务就好吃好喝好睡，把钱都寄回老家去。 阅卷老师：满分！拓真君真是又努力又孝顺啊！ 安定：……？？？？ 第28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出现了必须牺牲才能获益的情况，你会选择获益还是放弃既得利益？请说明理由。 实习生：放弃既得利益，因为利益可以再赚，伙伴却不能少balabala…… 阅卷老师：零分，空口白牙，等你真遇到这种情况再说吧~ 拓真：看利益大小啦，蚊子那么大点的肉就算啦，想都别想。要是利益实在可口的话，再看牺牲的是谁啦，如果是自己或者陌生人的性命的话，那就无所谓。 阅卷老师：满分！懂得视情况而定，高瞻远瞩有前途！ 安定：……所以说这个阅卷老师有问题的对吧？！！ 第29题：如果杀掉一部分人能够拯救更多的人，你会这么做吗？ 实习生：首先，我是不赞同杀掉这部分人的balabala…… 阅卷老师：零分~长篇大论懒得看~ 拓真：不做白工。 阅卷老师：满分！理由充分且干脆！ 安定：这个阅卷老师没病吧？！(╯‵□′)╯︵┻━┻ 第30题（最后一题不计分）：如果让你选择初始刀，你会选择什么性格的刀剑男士？或者你对初始刀的要求是什么？（越详细越好） 实习生：沉稳、大方balabala…… 阅卷老师：反正你没戏啦~下次再来吧~^^ 安定：……这个老师绝对有问题！！！该不会是审神者买通了阅卷老师吧？！所以之前才那么肯定拓真一定能过！！！ 不过虽然莫名其妙了点，好在拓真是过了，虽然总有点心虚……真是心疼另外一个应聘审神者的人→_→ 这么想着，安定准备接着往下看拓真的答案……嗯，稍微还是有些在意拓真对于初始刀的想法什么的……嗯只是稍微有点在意啦…… 不过拓真的答案倒是特别简单，简单到安定都愣住了。 拓真：安定就好。 第95章 没有标题（三） 今天拓真就要去进行第二部分的审神者考核了。 一大早, 审神者就带着清光来到了拓真他们的公寓，准备交代他一些事情。 虽然考核的具体内容并不知道, 但是听审神者说，需要进行考核的武系审神者预备役会穿过时空隧道, 随机进入一个时空执行相应的任务。最有难度的是, 任务的内容并不是指定的，而是需要拓真到了那个地方之后靠自己去摸索。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任务没有时间限制的, 两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 无论拓真那边经历了多长的时间, 只要时之政府这边经过了一个星期，那就会对拓真进行强制召回。 “哎？”安定很奇怪, 皱着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这样的考核，单纯对审神者这个职业来说已经完全搭不了边了吧？”按理说审神者只需要在本丸对刀剑男士进行任务分配就行了, 这样直接让审神者去完成连任务内容都不知道的高难度考核，与审神者只需要远程指挥的工作性质完全不同了啊…… “不对哦。”审神者摸了摸安定的脑袋, “你不是也从清光那里知道了吗？时之政府的审神者有两种平行的职阶，一个是文系, 一个是武系。” “嗯。” “文系审神者的数量较多, 武系审神者相对比较少见, 所以你们不清楚也是自然的。”审神者捧着安定给他倒的热茶, 看了看正在埋头吃饭的拓真, 继续说, “文系审神者需要带领付丧神清理时间溯行军, 而武系审神者手下的刀剑付丧神却没有文系审神者多, 甚至有个别审神者连初始刀都没有，因为在任务中起作用的主要是审神者本身而非刀剑付丧神，他们所进行的是另外一些任务。” “另外的一些任务？”安定不解地看着他，“是指什么？” 审神者偏头对他笑了笑，“任务的内容多种多样，或许是去某个年代调查一件事情，或许是去某个时空找某件东西什么的……” 安定一愣，他抓着审神者问：“调查什么的事情刀剑付丧神不就可以做吗？而且……去某个时空找东西……这……”前者还好说，后面这个完全已经刷新了安定的认识了好吗？时之政府的职责不是维护历史吗？为什么还要介入其他时空？这与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完全不搭边啊。 安定看了站在审神者旁边的清光一眼，发现就连身为审神者初始刀的清光也对这个问题很是疑惑，他的确知道时之政府的审神者分为“文系”与“武系”，而且担任武系审神者需要满足的第一点就是审神者本人的武力值必须要很高才行。除此之外他对武系审神者这一职阶就没有更深入的了解了。 “嗯？是不是觉得已经超出了你们对时之政府的认知？” 两名付丧神点了点头。 “我不是说了吗？时之政府麾下的审神者有两种平行职阶，文系审神者人数众多，负责的是清理时间溯行军的部分，武系审神者人数稀少，负责特殊任务的派遣。”审神者又补充说：“这些任务的机密性极高，所以也就导致知道的人很少。” 听到这样的说明，安定下意识地就问：“也就是说武系审神者面对的任务也会更危险？” 审神者点了点头，“这也就是武系审神者待遇更高的原因。” “可是，很奇怪……”安定皱着眉，“您也说了，在武系审神者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起作用的主要是他们本身而非付丧神。如果武系审神者所面临的情况会更加危险，那为什么武系审神者身边的刀剑付丧神会更少甚至没有呢？” “因为如果让你们参与进来的话，会出很大问题的啊。”拓真的声音由远及近，吃饱了的少年施施然地走过来坐在审神者对面。 “很大……问题？”安定简直一头雾水，今天的信息量很大，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拓真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估计就跟你之前变成溯行军的事情有关吧。” “什么？！”清光听到拓真说的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定，“骗人的吧？！” 安定有些埋怨地瞪了拓真一眼，随即在清光一副要吃人的目光下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吧……”清光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安定变成溯行军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所以这家伙到底在修行过程中经历了些什么啊？！ “抱歉清光，这件事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没说出来让你担心……”安定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他说的是实话，至今他也不知道变成溯行军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他还见到了过去的自己……时间轴就像在跟他开玩笑似的，围着他绕了一个圈，至于哪里是时间的起点，哪里又是终点，到目前为止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 见安定这模样，清光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是他总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他胸口，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 啧！超不爽的好吗！ “所以，老师知道吗？”拓真歪了歪头看着审神者，将试图趴在自己腿上的秀贞给拎到了旁边让他自己乖乖坐好。 审神者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却也只是说：“这件事等拓真你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们吧。” “除此之外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啊老师。”拓真单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半阖着眼没什么精神地说，“我怎么觉得你们在赶鸭子上架似的……” “嗯？” “老师之前说的‘因为时间不够充足了’什么的，还有先不说老师你，那个所谓特殊派遣部队的‘白兰’也认识我，还有之前一个对我进行【哔——】骚扰的家伙也……” 听到这里，安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十分激动地抓住拓真的肩膀：“拓真你还没成年呢！是哪个该被首落死的家伙骚扰你？！” “安啦妈咪，你觉得主人是会吃亏的那一型吗？”秀贞从拓真背后探出个脑袋来，然后一脸纯真无害地拔出自己的本体对他主人说：“主人你悄悄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把他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清光实在是克制不住地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 “别闹了。”拓真把这两个家伙摁到了一边去，然后继续问审神者：“还有昨天的那个测试，那样的答案会得到满分也够奇怪了的吧？”那样的批语，简直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有毛病一样。 对哦。 拓真这么一说，安定也好奇地看着审神者。他还以为是审神者买通了阅卷老师呢。可是仔细想想，不说别的，就说审神者能拿来已经批阅过的测试卷，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吧？ “是吗？你已经见过他们中的几人了啊……” “？”所以果然这些家伙都是互相认识的咯？ “认识拓真的都是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包括老师我。”审神者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微微一笑，“不仅如此……” “拓真你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哦。” …… 虽然审神者自称是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可是这个时之政府所属的特殊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审神者却不肯告诉他们了，只是说“等拓真回来之后再告诉你们”。 既然审神者非得卖关子，没办法，那就只有等拓真通过考核之后再来一一解开这些疑惑了。 安定和审神者等人陪同拓真一起来到了即将开始第二场测试的地方，然后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一个时空罗盘前冲他们招手的白兰，“拓真君~这边这边~” “哎呀~鸦先生也来了呢~” 审神者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白兰先生。” “所以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白兰笑眯眯地提醒了句，“毕竟拓真君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呢~” “啊，有哦。”拓真举起手失忆了下，然后转过身低下头对安定说：“我说过的，敢跑的话就打断你的腿，知道了吗？” 安定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是对他有多不放心啊，“知道啦。” 交代完拓真就准备离开，结果却被秀贞抓住了袖子：“主人主人！”小付丧神用手指头指着自己，“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拓真头也不回无比干脆地说：“乖乖听你妈的话。” “……”哼！偏心鬼！秀贞鼓着脸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拓真弯下腰，伸手戳了下小付丧神的脸，“回来带你去买零食。” “你说的哦？” “嗯，反正管你妈要钱。” 安定踹了拓真的小腿一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都说了我不是秀贞他妈我不是他妈我不是！！！ 最后，在拓真身影被时空转换的金光吞噬之前，审神者破天荒地开口叫了他的全名：“冲田拓真。” “嗯？”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绝对不可以插手这个时空中任何人的生死。” “？”拓真看了审神者一眼，发现他老师少见地没有笑，相反还无比严肃，显然他是认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审神者要这么要求，但是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 “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审神者又恢复了平时那般温柔可亲的模样，“路上多加小心。” 拓真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 拓真的身影消失之后，审神者和安定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这个地方，而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个金色的时空转换罗盘。 不一会儿。 “鸦先生你……”安定突然打破了寂静，“对拓真使用了‘言灵’吧？”呼喊了拓真的真名，并且得到了回应，然后对他下达了“不许插手他人死亡”的指令。 “您之前也说了，拓真的考核您大概是知道的，所以……您是知道拓真会经历些什么的对吗？” “……” “之前经历过的一些事让我明白，时间轴其实并不是完全笔直的。”安定目无焦距地直视着前方，“通过时空转换器，我们可以回到过去，而我们同样可以在未来遇到过去的自己……” 秀贞抬起头看了安定一眼，然后默默地牵住了他的手。 站在审神者旁边的清光越听就越觉得有些迷糊，安定到底在说什么啊？ “时间轴是可以交叉的。”安定偏头看着审神者，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您曾在过去见过拓真，而拓真见到的却是未来的您。” 白兰十分捧场地拍了拍手，笑眯眯地夸赞道：“真是不愧是安定君呢~” “……”审神者沉默地笑了，然后他抬起手，在清光惊讶的目光下摘下了他一直以来都戴在脸上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 “那就再次做一个自我介绍吧。”眉眼弯弯，长相清秀，看起来书卷气十足的青年温声说，“我叫吉田松阳，是乡下一所小私塾的无名教书匠哦。” 安定：……能把拓真那只暴力兔子撵着揍的教书匠？我信你才有鬼了。冷漠.jpg * 另一边。 等拓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落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 虽然也没弄明白考核的内容，但先弄清楚现在所在的地方总不会错的。这么想着，拓真也没急着下树，反而几个起跃跳到了更高的地方。 来到大树的最高处，拓真拽了拽斗篷的兜帽，然后便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而这一看，正巧让他发现了点什么。 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支着一个烧火架，上面绑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孩童，而在他周围，站着一圈拿着火把的成年人。 接下来，拓真就亲眼看着他们用手中的火把引燃了整个烧火架…… 第96章 一个小孩（一） 拓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他。 那个小孩。 无论是被人架在烧火架上烧死, 还是被人推入悬崖摔死，又或者是扔进食肉猛兽经常出入的深山老林里……他都能一次又一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伤害他的人类面前。 说实话，挺笨的。 这是拓真跟了他许久, 见过他无数次死亡、复活然后又死亡之后的评价。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人喊打喊杀的怪物，为什么还要试图融入人群中呢？ 啊……这么说起来，其实自己也是一样呢。 不过与这家伙完全不同的就是, 他身边有那么一群傻乎乎的家伙——无论是希望用礼物代替自己陪伴在他身边的外公，还是表面上嫌弃他嫌弃得要死、背地里却让山崎叔叔悄悄照顾他的爸比, 或者整天跟他抢鸡腿但在危险的时候总是会用身体挡在他前方的妈咪，甚至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拎着他往训练场走、却也为他提供了足够安全的成长环境的阿舅，以及总是在他去睡了天桥回来后“一不小心”多煮了米饭的阿银叔, 接着是将木刀送给他、只为了让他自己保护好自己的阿八叔……除此之外还有土方先生、山崎叔叔、阿伏兔、弗雷…… 这些人都在用各自的方法保护着他，或许有些笨拙，可是却也在拓真的心里刻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痕迹。这些痕迹铸成了一道又一道结实的枷锁, 让拓真心甘情愿地被这些枷锁禁锢起来, 待在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 成为他们铁笼里的困兽。 这也就意味着, 只要拴着野兽的铁链被他们握在手中，这只野兽就不会挣扎试图逃离他们编织出来的巨大牢笼。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一旦握住铁链的人不见了，那么这只野兽身上的枷锁也随之消失了。 到那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 拓真坐在高高的树杈上, 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随手从树上摘的果子。 小孩刚从提着棍棒追打他的村民包围圈中跑出来, 这会儿有些精疲力尽地靠坐在了大树的树干上, 正是拓真坐着的这棵。 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看起来可怜极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像布条一样挂在他消瘦的身体上，只能勉强遮羞，根本无法御寒。虽然此时正是气候暖和的春天，但是夜里还是比较冷的。 看起来又饿又渴的小孩仰头看着挂在树梢上、他根本够不着的红果子，忍不住捂着肚子咽了口口水。 真可怜，饿肚子的滋味最难受了。 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去身形的拓真这么想着，咔嚓咔嚓地咬着手中的果子，脸上的表情平淡到冷漠。 不过这家伙才刚复活没多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饿死的吧？ 于是他扔出手中的果核，砸在了一颗果子上，然后果核又弹到了旁边的一个果子上，“啪啪”两声，两颗果子一前一后地落到了地上。 小孩看着咕噜咕噜滚到自己不远处的红果子，有些惊喜地扑了过去，捡起来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果子的小孩拍了拍肚子，有些困倦地在树荫下蜷成一团就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个美梦，就算已经睡着了，嘴角依然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拓真拉了拉兜帽的帽檐，挡住了从树叶缝隙中筛进来的阳光。然后他背靠树干，一条腿搭在树枝上，一条腿垂在半空中，合上眼睛也开始午休。 不过这觉两人都没能睡多久，因为拎着棍棒的村民们终于找来了。 拓真眼睁睁地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被村民们用粗糙却结实无比的麻绳给捆了起来，为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接无视了小孩不停挣扎扑腾的双腿，拎着他就大步流星地往某个方向走。 拓真不紧不慢地缀在他们后面，很快，他就闻到了被风带来的、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他们来到了一座断崖，崖下零星地分布着几块礁石，海浪拍击在岩壁上，发出了“唰啦唰啦”的声音。 小孩似乎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不停地挣扎大叫着，然而却被拎着他的高个子男人一巴掌打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鼻子里瞬间就流出一抹鲜红。 “你这个怪物给我闭嘴！”那个男人沉着脸叱骂道。 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村民高举着棍棒，一声接一声地呼喝着：“怪物去死吧！” 小孩无力地低垂着脑袋和四肢，乱糟糟的头发遮去了他的半张脸，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拓真站在一颗大树的树干后面，偏头看着为首的村民将手中的小孩扔了下去。 他先是听到了重物撞击在一起的声音，然后才听到了“哗啦”的落水声。 村民探头看了下，确认小孩的身影已经完全被海水吞没后，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吆喝上自己的同伴们回去了。 等到村民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拓真才从树干背后走了出来。 他走到崖边，往下一看，一眼便看到了礁石上鲜红的血液。他纵身一跃，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来，然后稳稳地落在了鲜血淋漓的礁石上。 那家伙应该先是在礁石上磕了一下，看这样子出血量也不少，就算没有摔死，以一个旱鸭子小孩的肺活量来说，掉进海里的这段时间应该也足够让他淹死了。 既然死了的话……那他就可以出手了吧。 拓真把披在身上的斗篷扔到一边，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跃入海中。 拓真其实也不知道那家伙的准确位置，只能根据他落在礁石上的痕迹来大概估计一下他落水的位置，然后便一直往下潜。 他拨开眼前的泡泡，一边往下潜一边搜寻着小孩的身影。 拓真下潜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便看到了还未完全扩散开来的血液。不过几乎也是同时，几道迅捷的黑色影子也闻腥而来，甚至有一头大家伙就出现在他的正上方，将从海面投下来的光亮遮挡得严严实实。 拓真并没有理睬自己身后的大家伙，而是加快了下潜的速度。 可是那头大家伙似乎并不想轻松放过他，水流的波动突然变得毫无规律，巨大的水压从拓真的背后冲了过来！ 巨大的血色烟花在深蓝的海水中绽开，鲜血混着细碎的肉块迅速在海水中扩散，红色的血液就像被点在水中的胭脂一样，随着水波荡开的弧度一圈一圈地扩大着范围，颜色也开始逐层地往外变浅。 一个黑色的身影毫无预兆地从殷红的血池中心穿了出来，速度极快地钻进了赶在他前面的几头大家伙中间。紧接着，接二连三的芍药在海里接连绽开，将海水搅得更加浑浊。 溅在身上的鲜血在他不断下潜的过程中拉出了一根长长的红绸，乍眼一看还以为是绑在他身上的绳索。 不能插手任何人的生死。 可是人的尸体和鲨鱼的话应该不在这个范围内吧？ 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拓真很快便看到了那个被茂盛的海草缠住脚踝的小孩。 拓真靠近之后便拽断了那些烦人的海草，不过正当他伸手把小孩搂进怀里的时候，他以为已经死掉的小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就像一只遍体鳞伤穷途末路的孤狼一般，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了拓真的脖子，甚至手指的指甲都扣进了他的皮肉里，双腿紧紧盘着他的腰，根本不给他甩开自己的机会。 拓真伸手去推，推不动，又拽着他的长发试图将他撕下来，却没想到小孩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死活都扒不下来。 “……”拓真嘴巴里吐出一串泡泡。 他也真是服气了，小孩出人意外地没有死掉就算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让他推拉撕拽怎么都弄不下来。 ……好吧，反正以这样的出血量这家伙要不了多久也会死掉的，这样也不算干涉他的生死了吧？不然他自己也不可能陪着这家伙一起淹死在水里吧？这种死法简直是太丢脸了好吗！ 无奈，拓真只好带着这家伙游上了岸。 刚浮出水面，拓真就察觉到像个无尾熊一样扒在他身上的小孩打了个哆嗦。 确实有点冷哦。 他把小孩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然后来到之前他扔斗篷的地方，将斗篷整个兜在了小孩身上，把他从头到脚都裹了起来。 拓真带着小孩走到了沙滩上坐了下来。 明媚却不灼人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依旧不能让小孩感受到春天的暖意。他紧紧地贴在拓真身上，就像在汲取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整个人都暴露在太阳光底下的拓真感受到了皮肤表面灼烧一样的疼痛，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转移到阴暗处避免被阳光直射的想法。 他沉默地任由小孩趴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地哭泣着，偶尔扯动到了额头上破开的大口子，他还会疼得稍微停顿一下。 “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不能救你。” “你能杀了我吗？” “我不能杀你。” “为什么？” “……” …… 拓真在沙滩上坐了很久，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半点都没有动弹。 他看着太阳渐渐地没入海平线，看着星星一颗一颗地在黑幕一样的夜空中清晰起来。他听着小孩一开始还在断断续续的啜泣，听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变弱，到最后整个海滩上只剩下了海浪冲刷沙滩礁石的声响，以及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拓真掀开了裹着小孩的斗篷，看着那张被血染红了大半的稚嫩小脸，他伸出手，抹去了挂在他眼角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的水珠。 “睡个好觉。”拓真这么说着，扭头看向了平静无比的海面，偶尔一阵风吹过，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然而风过之后，海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总会意识到的。” “你是个完全融入不了人群的怪物。” “没人能杀得了你，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们都是。 第97章 一个少年（二） 等小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除了一件灰扑扑的厚实斗篷和两颗红彤彤的果子之外，海滩上就再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了，细软的沙滩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看不到。 小孩很快吃完两个果子, 然后把宽大的斗篷披在身上，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这片海滩。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开始了一场奇怪的二人旅行。 小孩依旧试图融入人群, 不过他还是不擅长掩饰自己与普通人的不同，最终他面临的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而拓真就像忘了自己正在进行的审神者考核一样, 一直都默默地跟在小孩身后，而且每次都会在再次复活的小孩旁边放上一些食物，或许是一两颗果子、或许是一小撮这个时代十分少见的糖、又或许是半条烤得不怎么样的烤鱼……分量并不多, 完全不够小孩填饱肚子的，似乎仅仅只是让他尝尝鲜、哄哄他玩儿的意思。 这样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拓真看着小孩一点一点地学会如何生火、搭简易的木屋、爬树摘果子、下河抓鱼、识别无毒的蘑菇、如何避开觅食的野兽……渐渐地，他也能在野外独自生存得很好了。 不过每当小孩摘到了果子或者抓到了鱼, 他都会刻意多留出来一份, 就像知道某个家伙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样。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食物, 拓真非但没有拒绝, 反而来者不拒地吃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说实话，这小孩烤鱼的技术简直就是吊打安定那家伙好吗？ 而小孩每次看到自己准备的食物被吃完了，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尽管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不愿意露面，但至少也能说明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陪伴着自己不是吗？ 在这段时间里，像两人这样完全都不会碰面的互动竟然也和/谐无比。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因为拓真在看到这家伙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后, 就独自踏上了未知的审神者考核之路。 他离开后不久, 小孩也发现了。 毕竟每次准备好后都会被吃光的食物在某天连被人动过的痕迹都没有，他自然也就明白，那个一直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的人离开了。 说有些失落也是真的，小孩还以为这样的相处时间能更长一点呢…… 可是尽管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小孩还是留下了多准备一份食物的习惯。或许他心里也有一些隐隐的期盼，万一那个人又会回来呢…… 这样的期盼一直延续到了两年后。 …… 这天傍晚，刚在河边捉了两条鱼又剖洗干净的小少年一回来就发现，他临出门前放在简陋灶台上温着的米粥被人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愣，随即猛地推开了用树枝和藤蔓简单扎成的木门，刚一踏进小木屋就发现自己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过那人的身量比较高，他自己的床又没有那么大，看起来睡得有些憋屈。 小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似乎已经睡着的家伙，脑子乱糟糟的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虽说他一直都希望这个人能回来，可是当这样的想法真的实现之后，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屋子并不大，而且整个都是用木头搭成的，为了避免做饭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辛苦搭好的木屋给烧着了，小少年便把烧火的灶台垒在了木屋外的一小块空地上。 这会儿他正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十分熟练地一边给鱼翻面，一边往上面细细地撒了一点盐。 尽管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流畅，但他的心思其实早就没在眼前的烤鱼上面了。 当年其实他也就见过他一面而已。 而且当时海里的光线又不好，他基本上只看了个大概的轮廓。浮出水面后还没等他喘过气，就已经被这人用斗篷裹了个严严实实，根本没看清他的脸，更别说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露过面。 小少年对当年那个人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头在水中铺散开的、像是海藻一般柔软的栗发，还有那双在看到他睁开眼睛后显得无比震惊的蓝色双眼，以及，比冬天的被窝还要让人觉得温暖的胸膛。 说到底其实根本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而且刚才他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看。说实话他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子里退出来的，总之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石块垒成的小炉灶前开始烤鱼了…… “唉……”小少年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 “要糊了。”有些沙哑低沉的男声从耳后传来，小少年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鱼扔进了柴火里。 好在突然在他身后出声的家伙十分迅速地握住了他的手，没让串着鱼的树枝掉下去。接着他便无比自然地将那条鱼拿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就一口咬了下去，还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少年，“另外一条也要糊了。” “……啊！”小少年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于是他很快将另一条鱼从火边拿开。 小少年手上拿着烤好的鱼，却也没什么吃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家伙身上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说实话，他其实对五年前见过的那一面并没有过多的印象，因此他也不太清楚这人在这五年间有什么变化。 不过这次看到了他的正脸，也是无比意外了。 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尽管现在姿势随意地坐在地上，但也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的个子挺高的。皮肤十分白皙，或许跟他经常披着斗篷注意防晒有关？ 栗色微卷的头发被他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子搭在肩上，蔚蓝的眼睛半阖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眼角微微上挑，倒是稍显锐利。 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肚子里还没有太多墨水的小少年打量了一会儿，心里就这么一个想法。 “不吃？”青年略微抬头扫了他一眼，小少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询问自己吃不吃鱼。于是他把手中的烤鱼递到了青年面前，“你吃吧。” 青年并没有推辞，伸手接了过来就咬了一口。 小少年双手托着腮，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问他：“你还会走吗？” 青年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会。” “哦……”原本还莫名有些开心的小少年顿时失落了下来。 青年很快便啃完了第二条烤鱼，他舔了舔手指，偏过头问小少年：“河在哪？” “嗯？”小少年见他起身，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远，怎么了？” “我要洗个澡。” “……我给你烧点热水吧？”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就这么下水洗澡很冷的好吗？ “不用。”青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抬起手打了个哈欠，“洗完我要睡一觉，困死了。” ……那估计你一下水就完全不会困了→_→ “很冷的哦，真的没关系吗？”小少年提醒了一句。 “你告诉我河在哪就行了。” 见他根本没有放弃下河洗澡的想法，小少年叹了口气，道：“你等我下。” “？” “我拿上皂角和毛巾就带你去。”小少年一边跟他解释，一边往屋里走。 “哦。” …… 耳边是青年洗澡撩水的哗啦声，小少年抱膝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脚边枯黄的野草，像是不经意地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睡醒了就走。” “……”这么赶的吗？小少年莫名地有些低落。他其实也说不上来对这个家伙是个什么感受，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不惧怕他的人，还有可能是对他五年前在海中向自己伸出双手的样子太过印象深刻，又或者是那三年里每次复活都能看到的小吃食……总之他就是对这个家伙很在意。 小少年伸手捡起旁边的一小截树枝，心不在焉地在地上胡乱画着，又问：“你去哪呢？” “不知道。” “……”就算不想告诉我也不用这么敷衍吧……小少年忍不住撅起了嘴。 “哗啦”一声，青年从河里起身了，不一会儿小少年便听到了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那你……”小少年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眼前的地面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将树枝扔到一边，听到青年逐渐走近的脚步声，他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口：“……能带上我吗？” “不能。”青年无比干脆地拒绝了他。 原本扑通扑通跳得很快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啊啊，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原本就垂着脑袋的小少年头埋得更低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委屈巴巴的，“那你回来干什么？” “……”青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小少年觉得心里稍微有点酸酸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说起来明明他们非亲非故毫无关系，也就只见过两次面而已，青年这样的回答本就在情理之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这时候，他面前的光亮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 小少年随手揪着地上的野草，不是很想搭理他。 结果却没想到…… 青年将手放在了小少年的脑袋上，随即轻轻地揉了揉，用一种十分平静自然的语气说：“来看看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小少年鼻子一酸，登时就没忍住扑到了青年身上，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背后的衣服，用力得连指关节都开始泛白了。 他死死地咬着唇，努力不让哭腔溢出来，可是这样的情况也没能持续多久，当第一声呜咽泄露出来之后，他再怎么想克制住不发出声音终究也只是徒劳。 青年见他哭得可怜，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揉了两把他的脑袋，无比苦恼地说：“真是个爱哭鬼啊。” “我……嗝！才、才……不是！嗝！”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吗。 第98章 一个青年（三） 到最后, 拓真一只手托着扒在他身上一抽一抽的还没平复好情绪的小少年, 一只手拎着洗漱用品, 慢悠悠地回到了小木屋。 被拓真放下来的时候，小少年死活都不愿意抬头看他了, 这样扒着人家不放还哭了一场的感觉……好羞耻。 “东西放哪？” “啊……那个……就放那边的木板上吧。”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屋里又没有其他的光源，所以视野比较暗，看东西也不甚清楚, 不过那么大一个人他还是能看得见的。 小少年看拓真把东西放下之后就准备往外走, 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你去哪？” 拓真扒拉两下湿漉漉的头发，不甚在意地说：“你的床太小了，不够睡。” “那你准备去哪睡？” “树上。” “……”你就不怕睡着睡着直接从树上摔下来吗→_→ 深秋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 像往常这个时候，小少年已经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睡得香香的了。不过今天晚上, 躺在自制小床上的小少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穿上草鞋, 抱着自己缝的被子, 在朦胧月光的指引下，花了一点时间终于找到了拓真的所在。 拓真正如他所说的那般, 睡在高高的树枝上。他背靠树干, 双手抱在胸前, 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树枝上, 身上的斗篷只搭住了他的上半身，还有一小半垂在半空中，被夜风吹得飘荡起来，大晚上的看着还有些吓人。 ……所以说在树上睡哪里就不憋屈了…… 小少年把被子捆在背上，双手抱住大树，两脚一蹬，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不过等他爬到拓真所在的位置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因为拓真就睡在那里，他想落脚就得踩住他身下的树枝，这样一来肯定是会碰到他的。要是这家伙没醒还好，要是醒了还被他吓着了，从树上掉下去那可怎么办？ 不过也没等他多想什么，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他的后领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啊！”小少年被吓了一跳，手脚有些慌乱地扑腾着。 “别动。”被这家伙爬树的动静闹得醒过来的拓真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你想被我扔下去吗？” 小少年立马就老实了。 然后他就被拓真拎到了自己身上趴着，捆在背后的被子也被拓真两三下解开，伸手一抖就披在了两人身上。 小少年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拓真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儿，警告道：“老实点。”然后就不顾小少年什么反应，再次合上了眼睛。 ……？？？ 不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趴在拓真身上，还被他搂着以免掉下去的小少年简直一脸懵比。 不管小少年觉得如何的别扭，反正拓真是不打算搭理他了，他是真的很困。 …… 在这两年里，拓真一直都在寻找审神者考核的任务线索，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一丝头绪。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他弄清了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原来的那个世界，只不过是在五百年前。而且…… 他还找到了不少阿尔塔纳之门。 这也让拓真清晰地意识到，他一直都有点在意的小孩，就是一个跟他一样的阿尔塔纳异变体。虽说之前也有这样的猜测，可是毕竟在此之前他经历了好几个拥有不同特殊能力的时空，所以并不是很确定。 直到他在这两年的旅途中发现了阿尔塔纳之门。 而在他找到阿尔塔纳之门后，他同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地球的阿尔塔纳之门似乎是有意识的，它就跟他与弗雷在异星球发现的阿尔塔纳之门一样，想方设法地想要“吃掉”他。 发现了这一点的拓真，一方面在观察这些阿尔塔纳之门的同时，一方面又要时刻提防着，以免被这些有意识的家伙拖进龙脉里，就像当初他被扔进异星球的阿尔塔纳之门一样——如果被拖进去的话，这次可就没有安定来救自己了。 因为意外地发现了地球的阿尔塔纳之门，所以他在寻找审神者考核线索的同时，也开始思考起来几个关于阿尔塔纳的问题。 为什么异星球的阿尔塔纳会互相吞噬呢？ 为什么阿尔塔纳异变体只能接受同星球的阿尔塔纳呢？ 还有，为什么通过中介物质，异星球的阿尔塔纳就可以毫无副作用地被吸收呢？——就比如，异星球和地球的阿尔塔纳之门想要通过吃掉他这个阿尔塔纳异变体来吞噬本源星球的阿尔塔纳，而他也可以通过秀贞的本体来补充异星球的阿尔塔纳。 拓真很疑惑。 要是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去考虑这些复杂的东西，可是在他被麻仓好科普了所谓的“人柱”、“星球垃圾桶”、“星球多余”之后，他就莫名对阿尔塔纳的这些问题好奇起来了。 在麻仓好曾经说过，拓真就是一个星球的人柱，是给星球分担压力的家伙。 而拓真也清楚，他其实是在临死前被安定用阿尔塔纳结晶插入胸口后变成的阿尔塔纳异变体。 麻仓好同样说过，他所在的世界存在着一种叫做“世界基石”的东西，获得世界基石、或者被世界基石影响的人类也会成为星球的“小人柱”。 拓真是受到阿尔塔纳结晶石的影响才变成的阿尔塔纳异变体，那么换个角度来想，阿尔塔纳结晶是不是就跟麻仓好口中的“世界基石”是同一性质的东西？ 在“人柱”与“世界基石”理论在这个世界同等适用的前提下，阿尔塔纳结晶和阿尔塔纳异变体就都是星球“多余”的部分了。 那么同样是在这种前提之下，龙脉又代表的是什么？是星球的意识吗？而龙脉为什么又想要吞噬异星球的“多余部分”呢？它明明在排斥自己身上的“多余”，却近乎贪婪地试图吸收异星球的“多余”，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很久，因为他又想起了全知全能的通灵王曾经给他科普的，关于星球为什么要制造出人柱的原因。 ——星球需要平衡。 如果说用阴阳平衡来打比方，那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一个有着生命的星球上存在着阴阳两行，他们在允许的范围内，会出现一些小幅度的波动，但始终是保持动态平衡的。 在某一天，其中的“阳”超出了这个允许的范围，那么这部分多余就被一双有意识的手给砍掉给扔了出去。不过后来他发现一味地砍掉这部分多余是不行的，因为星球本身的能量总体是保持不变的，多出来的这部分“阳”是剥夺了“阴”的能量才长出来的，多出来这部分被砍掉了，失去的那部分却补不回来 。“阴”的部分减少了，为了保持平衡，“阳”的部分必然会被砍掉得更多，这样一来，星球的能量总体来说不就更少了吗？ 星球又不可能把砍掉的那部分再拿回来，因为就算拿回来，那增加的也只是“阳”的部分，“阴”的部分依旧无法补足。 在总体能量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星球的状态自然也就不会好，那么这样一来该怎么办呢？当然是从别的地方进行补充了。 …… 这就是目前为止拓真能想到的，关于阿尔塔纳之间互相吞噬的合理解答了。 不过这依旧不能说明什么。 就像麻仓好说的一样，他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不过天（乐）马（衷）行（作）空（死）的拓真觉得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他就打算亲身上阵，去试探一下异星球阿尔塔纳对自己的影响程度。 假如他所猜测的“阴阳平衡”“能量补充”理论是正确的，在地球阿尔塔纳结晶的属性是“阳”，身为阿尔塔纳异变体的自己属性是“阴”的情况下，两种阿尔塔纳在彼此吞噬的同时应该也在寻找一个阴阳平衡点吧？不然这样的吞噬就毫无意义啊…… 想通了这一点的拓真开始了自己的尝（作）试（死）之路。 他将自己在阿尔塔纳之门周边找到的阿尔塔纳结晶石敲了一小块下来，嘴巴一张直接吞了进去！ 当然这家伙又很快剖开肚子把这块让他难受得要死的阿尔塔纳结晶取了出来→_→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拓真发现阿尔塔纳互相吞噬的时候，对他本人的影响特别大，大到让他完全没办法冷静地仔细感受两种阿尔塔纳在身体里的变化情况。 简言之，除了痛苦之外他就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东西了，这样一来他根本就不能通过这样的办法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啧。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异星球的阿尔塔纳顺利进入自己的身体的同时，也不会引起自己生理上很大的不适呢？ 其实是有的。 安定曾经说过，阿尔塔纳和灵力其实是有共通之处的，所以他才能在审神者灵力完全消失的情况下，使用阿尔塔纳来维持自己的付丧神形态。而且拓真自己也在安定的帮助下，以阴阳师们修炼灵力的方法为基础，摸索出了可以修炼阿尔塔纳的方法，这又从侧面佐证了，阿尔塔纳与灵力之间其实是有桥梁的。 而且，安定吸收了异星球的阿尔塔纳之后，在将这部分阿尔塔纳当做灵力使用的同时，还使用秀贞的本体作为中转站，对拓真进行了阿尔塔纳补充。 像这样，安定既然能把阿尔塔纳转换为灵力供自己使用，那他为什么不能把异星球的阿尔塔纳先转换为灵力，再将灵力转换为阿尔塔纳呢？ 可是这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通过中转的异星球阿尔塔纳可以毫无副作用地被他吸收呢？ 通过中转的阿尔塔纳是不是改变了其本身的属性？如果是，那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改变的，又做了怎样的改变呢？ 如果是做了属性上的改变，两种阿尔塔纳变成了同属性的东西，那这种办法就不能用了。 毕竟拓真想要知道的就是不同属性的阿尔塔纳之间是否存在一个平衡点，如果变成同属性的东西，就根本不存在平衡点这一说了嘛！ 所以到最后…… 他还是只有用吃阿尔塔纳结晶这种蠢办法来做实验→_→ 第99章 一个青年（四） 虽然摄入另一个星球的阿尔塔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痛苦到拓真这个断胳膊断腿, 甚至是去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家伙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 拓真却依旧近乎自虐似的啃着地球的阿尔塔纳结晶石。 因为他发现, 自从他成年之后变得频繁无比的梦境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作死尝试下，开始慢慢地减少了。 拓真认为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好现象, 至少自己的睡眠质量得到保证了不是吗？ 拓真在他舅那打工的那两年, 仗着自己不会死的体质, 并没有把死亡这件事放在眼中。然而从他在兜的幻术下做了第一个噩梦开始, 一直以来睡眠质量超好的拓真就像要把过去十几年的梦境都补全一般, 频繁地做梦。 特别是在时之政府的那段时间, 还有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三年里。 拓真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数不清次数的死亡与频繁的做梦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做梦的次数多了起来后,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曾经有个蓝发的家伙闯入了他的梦境，告诉他快被心里的怪物吃掉了。 可是那会儿他很清楚，这只野兽被他栓得好好的。 没过多久, 又有一个家伙闯进了他的梦, 告诉他梦境快要坍塌了。 拓真那会儿因为频繁地做梦，睡眠质量非常不好，所以也就对这些打扰他睡眠的家伙根本没有任何好脸色。 不过现在想想，或许那两个家伙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频繁的梦境给拓真带来的并不只是睡眠质量的降低, 影响最严重的一次, 他甚至在醒来之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其实现实与梦境的差别蛮大的, 至少拓真能清楚他爸他妈他舅他叔在现实中活得好好的, 才不像梦里那般各种死□□番上阵。 可是渐渐的, 这些梦开始一点一点地与现实接轨。 他爸早上出门前还在跟他妈吵嘴，嫌弃了一把最近修炼有些携带的他，说回来给他们带鸡腿，结果下午就在一个大型任务中被流弹击中，不治身亡；他舅并不是在自己一直奔驰的战场上战死，不是被自己看好的强敌杀死，而是白发苍苍地老死；他曾经拿着一把木刀就可以窜天入海日天日地的阿叔，最后因为年轻时积攒下来的旧疾一并爆发，病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他妈，被夜兔之血爆发的他捅穿了心脏之后，依然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最后死在了他的怀里…… 除了这些之外，拓真最常做的梦就是围观一个星球从亘古诞生开始的一点一滴。从一块平平无奇的陨石，慢慢地成为一朵绚烂的星云，不知经过多少年后，一颗小行星诞生了。紧接着，大气层和大陆板块开始不断地变化，天空出现了，海洋出现了，大陆板块初步定型。再到后来，简单的生命也开始慢慢地出现在这个星球上…… 这样的梦有些无厘头，一开始做这种梦的时候，他还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到后来，这个梦越来越清晰，细节描述越来越深入，他看到的星球景象也越来越多。他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几乎都能说出哪里会破出一株绿芽、哪里会开出一朵花、哪里又会诞生一个小生命。他甚至有种这个星球的全部活动都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总会让他稍微觉得轻松一些。毕竟他只要一做这样的梦，他就只需要躺在草坪上，或者躺在树枝上，甚至还可以躺在水波平静的海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安安心心地睡自己的觉，不用努力再去区分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也不用再去提前适应没有那些人的将来。 其实在这梦境频繁的几年里，拓真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可能已经出现了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放在心上的问题。 他曾经与安定说过，一个稚嫩孩童的记忆，在一个拥有亿万年存在意识的星球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的大脑通过频繁的做梦也在不停地向他暗示这一点。 可是知道归知道，这个惫懒的家伙却并不想花什么心思去解决这些问题。 太麻烦了，而且没什么必要啊。拓真是这么觉得的。 既然赋予“冲田拓真”生命的那些家伙总会死，那就不如让“冲田拓真”这个人格跟着他们一起死好了。 拓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是再棒不过了。 至于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啦，怪物总是会有怪物自己的生存之道。他才不像那个小鬼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地努力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里。 …… 第二天一大早，等小少年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小木床上。可是他明明记得昨天他是睡在……这样一想，他猛地一惊，立马从床上起身，穿上草鞋就跑到木屋外四下搜寻，结果根本就没发现那个家伙的身影。 小少年有些失落，觉得这家伙大概是已经走了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拓真拎着几条鱼不紧不慢地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小少年看到他突然出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见这人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鱼递到他面前，无比自然地开口说：“我饿了。” 拓真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小少年给他做早饭。 小少年一边熟练地往快烤好的鱼身上撒盐，一边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大概吧。”如果他依然没有完成审神者考核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完成了考核，他应该也会再来瞅一眼这个小鬼的吧？毕竟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同类”这样的想法——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_→ 而且在几百年之后他根本就没见到过第二个阿尔塔纳异变体，除了他外婆之外，也没听其他人说过。那这个小鬼在那个时候大概已经死掉了吧？ 稍微有点好奇哎，他的死法什么的…… 其实阿尔塔纳异变体想死的话，也不是那么难的。 拓真托着腮，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任凭脑中的思绪乱飞。 “那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小少年仰着头追问他。 拓真扒拉两下最近几个月又长长了的头发，“不知道。”然后他在小少年失落的表情中又问：“有刀吗？” “嗯？有倒是有……”小少年见他不停来回比划自己头发的长短——甚至他还做了一个剃头的姿势！ 你对你的头发是有什么不满吗？！ “可是那把刀是我自己磨的，并不是很锋利……” “这样啊……”那就剃不了头发了。拓真点了点头，很快放过这个话题。随后他指着小少年手边的烤鱼，语气平淡地说：“快糊了。” 走了下神的小少年连忙把鱼从火边上挪开。 “所以你是想剪头发吗？”小少年把烤好的鱼递给拓真，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长发挺好的啊。” 拓真吃着烤鱼，头都不抬地说：“长发有什么好？累累赘赘的。” 他爸曾经也留过长发，后来同样是嫌弃太过累赘所以又给剪掉了。而且他在一开始教授拓真剑道的时候，就给他灌输了这样的想法——“长发很累赘”“拓真你还是不要留长发的好”“就算要留也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在脑袋后面扎小辫子”……拓真觉得其实最后这个才是他爸想要强调的重点→_→ 说起来，他阿八叔曾经还跟他八卦过，要不是他爸“真选组抖S大魔王”的名声太盛，光那一个高马尾简直就能勾走江户大半女性的心，上到八十岁欧巴桑下到八个月的小婴儿，只要见过他爸就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_→ 拓真当时听完还觉得他阿八叔这话有点夸张，但是没想到就连一向跟他爸不对盘的土方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据来源可靠（山崎叔叔）的小道消息称，他爸剪掉长发的原因其实主要还是，他爸妈打架的时候，只要被他妈抓住机会揪到他爸的长马尾，那原地来几个大风车是绝对少不了的……所以这么几次之后，他爸就干脆地把留了许久的长发给剪掉了→_→ 小少年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拓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倒是觉得尼桑你留长发挺好看的。” 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尼桑”的拓真挑眉看了小少年一眼，无比自信地说：“尼桑我剃光头也一样好看。” “……”虽然你的颜值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但是请你好好对待你的头发不行吗？还是说……“尼桑你对你的头发是有什么意见吗？” “还好吧，就是感觉有些时候不太方便。”拓真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其实光头挺有男子气概的。” “……” “还有胡渣……”说到这拓真就有些纠结，为什么他不会长胡子呢？奇怪…… “……”小少年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说：“尼桑我来帮你扎头发吧！” “嗯？可以哦。”拓真倒是很无所谓，毕竟人家小少年都给自己准备了两顿饭——而且说实话味道还挺不错的，想给自己扎个头发这样的要求又不过分，答应了也不会怎样。 拓真盘腿坐在地上自顾自地吃着烤鱼，任由小少年抬着胳膊小心翼翼地给他折腾头发。 “尼桑想怎么扎？” “……”你还想怎么扎？“随便绑一绑就好了啊。” “尼桑不是说累赘吗？我给你扎高一点，这样就不累赘了吧？” “随便你啦。” 等小少年折腾完，拓真也吃得差不多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又要离开了。 小少年倒是想陪他走一段路，但是拓真却不让，嫌弃他腿短跟不上自己的步子，然后弹了他个脑崩儿就准备转身离开。 “那尼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小少年在拓真迈开步子之前抓住了他的斗篷，无比期待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拓真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可说的，无比坦然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冲田拓真。” 小少年低声念了遍他的名字，然后又说：“我的话……没有名字，拓真尼桑能给我取一个吗？” 拓真尼桑面无表情地又弹了他一个脑崩儿，“尼桑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取名字什么的好奇怪。”名字可是咒哎，万一给这家伙取了名字之后，他们俩之间要是像秀贞与他一样定下了契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监护人？那是什么？”五百年前的小少年一脸懵比。 “嘛，总之。”拓真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了，“取名字这样简单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尼桑我啦，爱哭鬼。” “我才不是爱哭鬼呢！！！” 第100章 两个青年（五） 对于这场并没有任何任务提示的考核, 拓真还是仔细思考了下的。 审神者说过，武系审神者的任务一般就是去某个时代调查一些事情, 或者去某个时空找一些东西什么的……从这次考核来看，如果是调查某样事情的话, 不会什么提示都不给的吧？而且这个世界对于时之政府那边来说只是一个平行时空的存在，调查这边的历史有什么意义呢？ 尽管这么想着，拓真还是稍微调查了这个年代的一些事情。 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是正巧这个国家刚好处于“一天二帝南北朝”的分裂混乱期，拓真也浑水摸鱼弄到了一些情报。 其实总结下来基本上就是政权归属与利益分配的问题，不过这并不奇怪。因为就算是到了拓真出生的那个已经算是无比开放的年代，政权与利益依旧是江户那些老家伙们死活抓着不放的东西, 盘踞极深牵扯甚广, 这是无论到了哪个年代都避免不了的事情。 只是在拓真这个武力至上的暴力兔子眼里，这些东西就稍显无趣了。而就算花了些心思收集到了这个年代的一些情报，拓真还是没办法找出这与他正在经历的审神者考核有什么挂钩的地方。 想了想最后也只得把这些情报给放下, 开始寻找第二种可能。 如果这次的审神者考核其实是需要拓真在这个时空找到某样东西，那又是什么呢？ 拓真在收集年代信息的同时，也悄悄地潜入过供奉三神器的宫殿, 把这三个被南北朝政权争来争去的“象征”给抛在天上玩儿了几回，不过也依然没发现有什么“完成考核任务”的提示之类的东西——虽然这纯粹RPG玩多了的后遗症→_→ 既然三神器不是，那还能是什么呢？ 这个时空比较令人在意的果然就只有阿尔塔纳了吧…… 可是他在旅行开始的两年里就找到了不少阿尔塔纳之门，就算是阿尔塔纳的结晶他也弄到了不少, 但这个审神者考核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啊。 所以这个审神者考核到底是考核的什么？ 在十年的旅行中, 其实拓真也有怀疑过, 所谓的审神者考核是不是糊弄他的来着？ 一个没有任何线索的考核内容，一个丝毫看不到终点的考核期限。 不过既然都被扔到这个世界来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虽然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还没摸到什么头绪的确让他有些生气。 虽然说在进行考核前就已经被告知无论这边的时间过了多久，时之政府那边也才只过了一个星期而已，当时还不觉得怎样，但是在这个世界基本上可以说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十几年之后，拓真就是觉得莫名的不爽啊。 仔细想想，安定似乎也说过，他来到拓真身边十几年的时间，按时之政府这边的时间流速算，不过也就是三四天而已…… 那这么说来，他在时之政府待了一个周，他的世界又会经过多少年呢？会不会就跟现在他所待的地方一样，十几年过去了却依旧没有任何被召回的迹象。 而对于时之政府来说的这两个周，换算到他原本的世界，又该是多长的时间呢？ 虽然理智上明白两个世界之间应该是有一定时间差的，就算自己再怎么着急也没用，但是如果这个时间差真的差得太远的话，等他成功使用时空转换器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自己面临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或许梦境里的东西在他旅行途中就变成了现实也说不定哦？ 时间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刚开始旅行的那几年，拓真还长高了几公分，头发的生长速度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时不时就要用刀把长出来的部分给割掉。可是拓真成年后没过几年，他身上的时间就仿佛凝滞了一般，从来没有长过胡子，头发也维持在当初小少年给他绑马尾的长度，就算他用刀剃了个光头，很快又会恢复到原状。 刚开始，发现这一点的拓真第一反应还是“留不了帅帅的胡渣好可惜”“长发好麻烦”什么的。直到后来的某天，他从漫天星空的梦境中突然醒了过来，睁眼看着头顶与梦境相差无几的夜幕，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有些茫然。 他的时间到底去哪里了？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拓真又发现了一点新的状况。 他身体上的时间似乎已经停止了，可是他的记忆却不是这样。虽然说也不至于忘记以前的事情，可是说实话，他现在都需要稍微停下来想一想，才能记起自己家是在江户的哪个町。 这只是件小事，拓真很清楚。可是这也只是十年而已，如果接下来他又经历了一个十年，或者二十年，或者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呢？到时候他还会记得什么？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去了呢？ ……说起来，这几年那个小鬼应该也长大了吧？都这么久了，是时候去看看他了。 这么想着的拓真循着自己记忆中已经开始模糊的路线，一路找了过去。 不过当他花了一点时间来到自己的目的地时，看着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小木屋，拓真在原地驻足了两秒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在周边打听了下，得知几年前少年就被周边几个村的村民抓起来关进了山上的木牢里。 真的是……笨死了。 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不许插手这个世界之人的生死”这句话，一直都不停地在他脑子里叫嚣着，拓真抓在山贼脖子上的手也始终没能捏下去。 烦死了。 他将拎在手上的那个山贼扔到一边，继续往山上爬。 也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虽然粗糙，但还是挺结实的木牢。 说是木牢，其实只是以天然的山洞为主体，在山洞中部用四方的木柱做成牢门的牢房而已。 木牢挺宽敞的，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被关在里面，姿势端正地跪坐在距离牢门不远的位置，目无焦距地直视着前方，直到一个披着厚实斗篷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山洞门口，逆着光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 青年愣了一下，许久未曾开口的嗓音有些粗哑难听：“拓……真……尼桑？” “你长大了啊，爱哭鬼。”拓真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篷，仔细看了看青年的下半张脸，总觉得有点莫名的眼熟呢，是在哪里见过吗…… 不过这家伙也就是在少年时期的基础上五官长开了罢了，觉得眼熟也是正常的吧。想通了之后，拓真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尼桑？” “嗯？”拓真随便找了个靠近牢门的地方坐了下来，随口就道：“好久不见，来，笑一个给尼桑看看。” “……”请你不要一见面就耍流氓好吗？ “拓真尼桑这次会什么时候离开呢？” 拓真背靠在岩壁上，双手垫在脑后，长腿一曲一直，姿势十分放松随意，与端坐在牢房里面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嗯？你不问我可不可以把你放出来吗？” “尼桑会吗？”青年十分平静地问他。 “不会。”拓真无比干脆地说完，偏头就看到青年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倒是有些感叹：“所以说果然是长大了啊。” 青年笑了笑，说：“尼桑的模样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嗯。”拓真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合上眼睛开始假寐。 “老实说呢，其实我曾经也是有些怨怼的。”青年低头看着放在自己膝盖上握成拳头的双手，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着，“为什么尼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次次地死去，却不肯伸出手将我拉出来呢？” “对啊，为什么呢？”拓真不甚在意地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可是后来我又想，尼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义务才对吧，毕竟我们也只算是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而已。” 拓真指出：“你这句话就说得阴阳怪气的。” “……”青年无奈一笑，“尼桑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还好吧。”拓真睁开眼睛，语气平淡地说：“你要明白，我是帮不了你的。” 青年点了点头。 根据相处的那几年他对拓真的了解，他其实早就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他总是会克制不住去期盼，或许这个人会在某天就对自己伸出手来呢？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最终迎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罢了。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 “尼桑你……好奇怪。”青年低着头说。 “嗯？”拓真偏过头看着他，“我怎么奇怪了？” “尼桑你啊，为什么可以一边给人送上甜蜜的糖和温暖的拥抱，一边却又可以冷漠无比地看着那个人去死呢？”脸颊两旁垂下的头发在青年脸上投下了大片阴影，他的小半张脸都被遮掩在了黑暗之中，脸上的表情也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 “……”关于这个问题，拓真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很不负责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哎。” 青年忽而抬起头，眉眼弯弯笑容和煦。 “果然，”还没等拓真想起来在哪见过这样的笑容，就听到这个看起来温顺无比的青年说：“尼桑是没有心的吧。” 拓真听到这样的评价稍微愣了一下。 然后他就在青年惊讶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狰狞笑容，“我没有心？” 拓真的上半身往牢门的方向倾了过去，一只手探进了木柱之间的孔洞，一把抓住青年放在膝头上的手，一个用力就将他拽了过来，还差点将他拽倒在地。 他带着青年的手伸出了木牢，然后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青年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从他头顶传来的微妙声音：“我有没有心，你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尼桑……”青年被拓真用另一只手捏着下巴抬起了头。他看着在逆光之中笑容分外诡异的拓真，胸腔中的心脏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就连他的大脑，也在不停地向他叫嚣着“危险”！ “可是……”拓真把捏着青年下巴的手松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带笑的声音颤抖着，听起来恶意满满。 “乖孩子，你敢吗？” 第101章 两个世界（一） 青年不知道为什么拓真会对他说的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也没等他回过神来，拓真便一把将他推了回去。然后就见他若无其事地一转身, 背对着他靠在了牢门上，合上双眼继续假寐。 青年直起上半身, 挪了几步，也学着拓真将背靠在了木牢的门上，然后抬头看着凹凸不平的山洞顶层，目光发散，保持大脑空空的什么都不想。 在这里待着的几年里，他就是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的。 木牢上了锁，牢门也是用结实的木料做成的, 青年根本就逃不出去。 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 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任何活物。一开始他还会哭、会大叫、会朝着木门拳打脚踢……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样除了会让他加速消耗体内的能量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哭喊和愤怒，甚至他的声音能不能被人听到都是个问题。 可怕的其实并不是短缺的食物与水, 也不是山洞里寒冷无比的气温，而是空无一人、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的孤寂。 在这里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无比地漫长。 一开始他还会用小石子在岩壁上刻下印记，记录自己在这里待过的时间。可是后来他突然发现, 这么做除了让他更加在意时间、觉得每天都过得特别漫长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便用大一点的石头将这些痕迹十分耐心地一点一点涂掉了。 在这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夜里山洞中很冷，经历了多次在夜里被冻死，在白天又重新活过来的情况, 到后来他对“寒冷”这样的感觉也变得迟钝起来。偶尔山洞外面飘起大雪, 他才会意识到冬天已经来了…… “尼桑……”青年轻声唤道。 “嗯？”拓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救救我好吗？” “……”拓真慢慢地睁开眼睛, 双目无神地看着被山洞口限制住的狭小天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他看到的其实是被时间困住的两个家伙。 “我救不了你。”就像救不了我自己一样。 青年不动声色地擦掉了从眼角滑下来的一滴泪水，然后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打起精神偏过头对拓真说：“尼桑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拓真瞥了他一眼，注意到青年有些红的眼眶，心里感叹了句: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爱哭鬼啊。 “随便什么都可以。”见拓真一脸空白，完全说什么东西的意思，青年干脆跟他说得具体一点，引导他开口，“就比如尼桑在外面看到了什么漂亮的风景，或者说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这样的，能跟我讲讲吗？” “嗯——”拓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都没注意过。” “……”尼桑你还真是标准的话题终结者啊→_→ 青年略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过身继续发自己的呆呢，却又听到拓真说：“倒是朝廷的一些事情可以跟你讲讲哦。” “哎？？？” 接下来，青年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拓真用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跟他讲起了当今朝廷的各种大事小事。 而拓真一边讲还一边跟青年吐槽当今南北两朝天皇的宫殿防守疏忽，不仅如此心还很大，睡起觉来连有人从他们头顶上窜过去都不知道的。讲着讲着还时不时带上幕府的将军，说果然手握实权的家伙就是不一样，宅邸防备倒是比两名天皇还要森严balabala…… 青年一开始还有些懵比，不过到后来他就不自觉地听入神了。时不时还会问拓真一些问题，而拓真也都一一对青年的问题做了解答，虽然他的答案比较简单粗暴→_→ 就比如说…… 在听到拓真将某某大臣又做了些什么，某某纳言又闹了什么笑话之后，青年在话题之外有些好奇地问拓真：“尼桑这些官爵和职位都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呢，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拓真伸手弹了青年脑门儿一下：“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你只需要知道他们就是为了各种利益而给上位者打杂的不就行了嘛。” 真是直白易懂的答案呢，青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拓真讲到自己去南北两朝天皇宫殿和将军宅邸的时候，青年又问：“南北两朝天皇的宫殿，是什么样子的？将军的宅邸又是怎样的？” 拓真稍微回想了下，然后无比干脆地给出了这样的形容：“都挺大的。” 青年眨了眨眼睛，“……就没了？” 拓真奇怪地看着他，简直就差在脸上写着“除此之外你还要我说什么”了，十分理直气壮地说：“没了。” 青年：……好吧。 听到将军因为不满南朝天皇过河拆桥的行为，自行拥立了北朝天皇的事情，好奇宝宝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是说天皇是世上最尊贵的人吗？为什么却处处都要仰仗将军呢？” “这很简单啊，拳头大的是老大嘛。” “……不讲道理的？天皇不是正统吗？” 拓真怜悯无比地看着他：“傻孩子，可以用暴力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讲道理？换句话说，你会站在原地不动试图用嘴感化我的拳头？” 青年：……说的也是哦？ …… 到最后，听着听着拓真讲的故事，青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靠着牢门睡着了。 听着耳边传来缓慢又均匀的呼吸声，拓真突然往自己的左下角瞥了一眼，发现自己斗篷的一个小角被青年给揪住了。不过青年用的力气并不大，拓真只需要侧个身或者换个别的什么姿势，他的斗篷就能很轻松地从青年手中滑脱出来。 “……”蠢死了。 拓真在山洞里陪了青年几天。 不过具体几天青年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只要是他清醒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拓真的。 “尼桑。” “嗯？醒了？”拓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洞穴外碧蓝的天空。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一直都被自己揪在手里的斗篷袍角，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松开了手，开口道:“尼桑的话，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吧……” “还好。”拓真不是很在意地说。其实他一开始也会饿，只不过饿过了那个点之后反而就没什么感觉了。 要是在以前，他可能还会因为长时间的饥饿而发狂，不过这也只是体内的能量不足导致阿尔塔纳消耗过大的缘故。现在他身体里的阿尔塔纳已经可以通过修炼再造了，完全能够自给自足，给身体提供日常活动需要的能量。只要身体能量跟得上，那吃不吃饭其实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一直饿肚子也是不行的吧，不然尼桑……”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拓真打断了。 “你在赶我走吗？”拓真歪头看着他。 什么啊……他巴不得你一辈子都留在这里，怎么会赶你走呢。 青年觉得有些无奈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心酸，“可是尼桑也不可能一直不吃东西啊，你又……”他突然收了嘴，在心里默默地补上这句没被他说出来的话：你又不像我这个怪物一样…… 拓真没正面回答他这句话，反而是说：“我要是走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了。” 青年情绪低落地垂着头，脸颊两旁的长发从耳侧滑落，将他清秀的脸都遮去了大半，“我就当尼桑是去给我收集更多有趣的故事了。” 拓真看了他两眼，然后把手伸进了木牢，托着青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青年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躲，他的视线就跟拓真对上了。 拓真看着青年惊愕呆愣的模样，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他脸上的脏污，问：“下次你想听什么？” 青年沉默了下，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拓真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然后拉着他将手贴到了自己脸上，闭上眼轻轻地蹭了蹭，并没有急着回答拓真的问题，反倒是问他：“现在外面是什么季节呢？” “春天。” “春天啊……”青年稍微回想了下，然后笑着对拓真说：“我曾经听那些人谈论过花神节，我很好奇，就偷偷跑去看，但是每次都等不到祭典开始就被他们发现了……” “……” “下次尼桑能跟我讲一讲……花神节是什么样子的吗？” “好。” 拓真是在青年睡着之后走的，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 等青年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一直裹在拓真身上的斗篷披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一直揪着拓真斗篷的那只手上，却握着一朵春天山野里遍处可寻的地点梅，娇嫩的白色花瓣上甚至还挂着几颗晶莹的露珠，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青年没忍住突然笑出声，然后隐约在空旷的木牢中听到“啪嗒”两声，水珠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真的是春天呢。” * 时之政府会客大厅。 说是会客大厅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在这个大厅里，只有一座古朴的石椅，上面甚至还有无数清晰的裂纹，让人怀疑它时刻都会坏掉。 而此时，那张石椅上正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长及腰部的银发，乌黑的眼睛毫无焦距地注视着正前方，脸上的表情也冷淡至极，就像一尊精致的人偶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截绯红的衣袖在椅背上垂了下来，一个黑发红衣，看起来年纪还要小一些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了半空中，然后施施然地在椅背上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啊，苍介。”他翘着腿托着腮，姿态无比轻松随意，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那个家伙。” 听到这句话，银发的少年就像被开启了开关的人偶似的，终于有了反应，只不过他的行为举止依旧有些迟钝，“……他？” “对啊。”红衣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他，“就是拓真君啊。” 银发的少年扭头看着他，说话断断续续却也无比认真地纠正：“明、明……我、选上他、跟好前辈、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别这么说嘛。”见少年仰着头说话的样子有些艰难，麻仓好从高高的椅背上轻盈无比地跃了下来，坐在了石椅的扶手上，与少年平视，“毕竟还是我先告诉他‘人柱’的呀，不然真要等那个家伙自己摸索出来这些，咱们这FOM到底还打不打了？” 银发的少年听了之后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肯定了麻仓好的说法，“说得、也是。” …… 另一边，吉田松阳的本丸。 “FOM？”安定听松阳提到这个奇怪的名词，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松阳接过清光递来的茶，轻声道谢后便捧起来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安定的问题，“FOM就是指Flower of Maize，至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看着巴巴等他说出下文的清光安定和秀贞，审神者十分无辜地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恶趣味！简直就是恶趣味！！！ 不等秀贞跳起来试图越过矮桌捶一顿松阳的脑袋，他就被早有防备的安定一巴掌摁了回去。 “Flower of……Maize……什么的，到底是什么呢？” 松阳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他们：“在过去的时代里，你们已经见过那个通灵王‘好’了吧？” “哎？”清光和安定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松阳笑眯眯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又接着说：“这个所谓的FOM就与通灵王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102章 两个世界（二） “……所以FOM就是意见不合的通灵王发起的战争？又因为神的杀伤力很大, 所以就由他选定的人选来代理作战是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听完审神者的科普，三名付丧神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过又莫名觉得这个所谓的“FOM”好厉害的样子。 而且此前他们也从来没听说过“通灵王”是个什么东西，这信息量大得让他们有种发现了新世界的感觉。 松阳见他们不明觉厉的样子, 笑了笑又说：“按理说这些事情其实是不应该告诉你们的。” “哎？”三名付丧神彼此对视了一眼，“可是您为什么又……” 松阳捧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我不是说了吗？大将手下有两名辅佐，队长手下有三名队员。虽然不一定会上场，但只要战争一开始，基本上相关人员都会被卷入进来, 所以提前告诉你们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相关人员啊…… “所以您的意思……”安定犹豫了下, 顺着审神者给的提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您或者拓真……不，也许你们两个人都会参与此次的FOM？” 松阳点了点头。 “可是很奇怪啊。”清光看着自家审神者，皱着眉有些担忧地说：“听您说起来这个代理战争还是挺危险的, 您一个文系审神者凑什么热闹啊。” “没关系的。”松阳笑眯眯地揉了揉清光的脑袋，眼见着少年付丧神一下子就红了脸，他心情十分愉快地又补充道：“别看我这个样子, 我可也是举得起刀的呀。” 哦，还把拓真追着揍成了球呢。安定和秀贞死鱼眼盯→_→ “真的没关系吗？”清光轻咳一声，掩饰了下刚才被摸头的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个代理战争哪里怪怪的。” “而且……”安定接上话, “拓真明明只是个新上任……不, 甚至现在才刚开始进行考核的审神者, 那个所谓的‘神’见过拓真这家伙吗？这么早就定下人选会不会太草率啊。” “没问题的哦，因为拓真是我推荐的呀。” “哎哎哎？？？” “嗯……”松阳沉吟了一下，语气轻松地又说：“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啦。” 三名付丧神简直好奇得抓耳挠腮的，眼巴巴地看着松阳，就等着他给他们作一番解释了。 松阳这次倒是没吊他们胃口，喝了口茶之后便开始从头给他们讲起…… “之前你们也在场的吧，我说拓真也会成为特殊派遣部队成员的时候。” 三名付丧神点了点头，“不过这个特殊派遣部队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门呢？”安定问，“执勤队倒是经常能在商业街看到，特殊派遣部队就很神秘了。” 清光也做了自己的补充，“对啊，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部门，具体是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 松阳笑了笑示意他们不要着急，然后便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你们觉得很神秘也是正常的，因为时之政府的特殊派遣部队就是为了这场代理战争设立的。” “哎？”秀贞眨了眨眼睛，“那这个部队的所有成员都是代理战争的参与者吗？包括那个自来熟的白什么兰？还有那个【哔——】骚扰主人的混蛋？” 松阳点了点头，有些忍俊不禁地说：“【哔——】骚扰什么的应该是个误会，牙晓君是个非常好的孩子哦。” “我才不管呢！”秀贞抱着胳膊根本不听松阳的解释，“要是让我看到他绝对先把他揍一顿！” 松阳摸了摸秀贞的脑袋，在小家伙跳起来之前又把手收了回去，“那就没办法啦，牙晓君是不会参加代理战争的。” “？”安定疑惑地问：“您之前不是说他也是特殊派遣部队的一员吗？” “的确是，不过牙晓君负责的只是给‘神’提供‘大将’和‘队长’的人选信息而已。”不等安定接着问，松阳便解释了为何牙晓负责的部分这么重要，“因为他是可以预见未来的梦见哦。” 三名付丧神愣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所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一个个都认识拓真了啊。 “牙晓作为梦见是最先被‘神’召集的。”松阳垂眼看着茶汤，一边回忆一边给三名付丧神讲解，“根据牙晓梦境的指引，‘神’找来了第一名队长，里世界的顶级幻术师六道骸。接着是第二队长，世界基石曾经选中的王权者比水流以及他的队员……嗯，兼监护人，曾同样身为王权者的磐舟天鸡。” “第一二队长的召集都很顺利，只是第三队长的召集，听说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呢。”松阳用食指抵着下巴，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回想相关的事情。 三名付丧神就像好奇宝宝一样坐姿乖巧地看着松阳。 “因为白兰君的个性……怎么说呢……”想起白兰，松阳就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不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地竖起食指说：“昨天拓真做的心里测评，阅卷老师就是白兰君哦~” 一提起这个，都看过拓真心理测评试卷批语的三名付丧神几乎就秒懂了：……那他的性格还真是一言难尽呢→_→ “之后第四队长就是我啦。”松阳歪了歪头，又说：“不过我的话，好像不是牙晓君发现的，而是白兰君推荐的呢。” “咦？！！” “因为白兰君有着可以窥探平行世界的能力，所以将我作为第四队长推荐给了‘神’。” “平行……世界？”三名付丧神面面相觑，看着松阳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问：“您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吗？就像拓真一样？” “准确来讲我跟拓真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人哦~^^” “咦咦咦？！！！”三名付丧神都惊讶得不行。 而这个时候，审神者突然看向了秀贞，说了这么一句：“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时候的印象了。” “？”秀贞睁大了眼睛一脸懵比。 安定和清光都下意识地看着目露惊讶的小付丧神，“知道什么？” “说起来也应该是拓真的父亲少年时期的事情了吧……” “嗯嗯嗯？”秀贞忍不住往前探出半个身体，迫不及待地等着松阳给出他的解释。 “就是不知道那场大战你有没有参与了。” “哪场哪场？”秀贞迫不及待地问。 “大概是二三十年前吧，宇宙大军入侵江户之后的一系列战争什么的。”松阳抬手摸了摸秀贞的脑瓜，对他说：“如果你在场的话，应该对我有点印象才对。” 只不过秀贞却是鼓着脸有些不开心地说：“我那个时候早就断掉被冲田君放置起来了，没记错的话那场战役冲田君带着的是那振该死的菊一文字RX-78……” 清光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吐槽这是个什么名字的时候，就又听到秀贞咬牙切齿地碎碎念着：“凭着可以连续播放MP3长达124小时的功能就夺走了冲田君对我的宠爱，简直就跟魅惑君主不务正业的妖妃一样……” 安定抬手就敲了一下秀贞的脑门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跟着拓真看古装剧。” 秀贞撅着嘴不服：“哼！”他这么形容哪里错了嘛！ 清光：…… 眼看着话题偏到了奇怪的地方，安定赶紧又拽了回来，“所以其实您是跟冲田君一个时代的人吗？” “我比他年长得多。”松阳摇了摇头，“倒是我最小的学生跟冲田君差不多的年纪。” “哎？？？”安定很惊讶，“可是您看起来很年轻啊！” 松阳挠了挠脸颊，哈哈笑了几声，“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赞扬收下了。” “所以您到底是……” “就是个乡下的教书匠而已啦。^^” ……教书匠不提书院反倒是提起一个什么“宇宙大军入侵江户”的战役？？？还真是信您个鬼哦！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审神者又说起别的来：“特殊派遣部队的各位虽然实力都不错，不过大家被召集起来就是为了代理战争，而且又都是灵魂状态，所以也很少外派，因此坊间就少有人听说特殊派遣部队的事迹了。” “……灵魂状态？”三名付丧神对审神者这样的说法感到好奇，“灵魂状态的意思是指这个人已经死了对吧？不是说代理战争是在地面上进行吗？灵魂状态也能参加吗？” “与此无关，因为……‘神’是无所不能的呀。”松阳偏头一笑，“在战争开始之前，‘神’会让我们复活的。”虽然只是短暂的。 “‘我们’？您的意思——？！”清光忍不住扑上前去抓住了松阳的衣袖，神情激动地看着他，“难道说您也……” 松阳把差点把矮桌都掀翻的清光安抚下来，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包括我，都已经是亡人了。” “怎么会……”清光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明明我们都没有发现！” 安定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了。 注意到安定异常的秀贞仰起头唤了他一声：“妈咪？” 听到这声呼唤的安定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松阳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 “松阳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安定回过头，神情无比认真地与松阳对视，“请您告诉我，我们刀剑付丧神……究竟是什么？” 松阳笑而不语，而听到安定这般发问的清光却是皱紧了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安定？” “清光，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 “对啊，可是这跟你提出来的笨蛋问题有什么关系啊？” “那接下来你就听我说好了……” …… 安定将自己离开本丸后，在修行过程中的经历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 一开始清光还会因为安定顶替他人加入新选组的大胆行为而生气，到后来听到安定用平静到平淡的语气说着他被过去的自己和他一刀捅入心口，差点碎刀时，虽然已经看到这家伙现在都没事了，但是清光还是被吓得心惊胆战，连脑门上都被吓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怎么会？！” “嘛，现在已经没事啦。”安定冲清光安抚性地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让他稍微缓一缓。 清光握了握那杯被安定推过来的茶水，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有端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茶汤中自己小小的倒影，嘴唇动了动，最后用很轻但十分坚定的声音说：“抱歉，安定。” “……”再多的安慰都说不出口，安定无奈地叹了口气，调侃道：“那这样说来我自己也要向自己道个歉才是啊。” 随后他双手合十，闭上眼朗声到：“抱歉，安定。” “……”清光和秀贞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与自己一样的，对某人的嫌弃。 清光：好蠢→_→ 秀贞：同意→_→ 睁开眼正巧看到这一幕的安定顿时额角青筋暴起，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你们啊……想被我首落死吗？^^” 松阳：微笑喝茶.jpg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这样的疑问了。” “刀剑付丧神是什么？时间溯行军又是什么？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把头上被自己敲出两个大包的家伙扔到一边，安定继续向审神者寻求答案，“您曾经说过，要等拓真回来之后才能告诉我们，也就是意味着您是知道些什么的，对吗？” 在安定无比期待的目光下，松阳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问：“其实你们不知道的话还比较好，不过……” “你们真的想知道吗？”审神者将茶杯放了下来，杯底磕在矮桌的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听到前半句后以为没戏的三名付丧神顿时打起了精神，眼巴巴地瞅着审神者。 “就是不告诉你们~^^” 安定&清光&秀贞：…… 第103章 战争由来（一） 因为松阳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想跟安定单独讨论一些事情, 所以就算秀贞再怎么不乐意, 他也被清光给提溜着后领一同离开了审神者的书房。 安定还以为松阳会跟他讨论一些拓真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松阳一开口就是…… “我来告诉你时间溯行军和刀剑付丧神的关系吧。” 安定一愣, 不明白为什么松阳又突然松口愿意给他解答这个疑惑，而且还专门支开了清光和秀贞。 松阳像是看出了安定的疑惑, 但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多余的解释。 要说起时间溯行军和刀剑付丧神的关系, 那就得从地球所承受的压力开始说起。 近代以来，由于逆自然的人类活动开展得越来越频繁, 地球的环境遭到了一定程度上不可逆转的破坏，地球的负荷也就越来越严重。 而地球的意识对此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在二十世纪末，准确来讲是在1999年，在预告“破坏”与“再生”的罗睺星再一次降临时, 决定地球命运的两件大事也拉开了序幕。 其中一件就是按惯例召开了五百年一次的通灵王大赛，来自世界各地的灵能者们汇集在一起，为了赢得最终胜利成为通灵王而展开激战。不过他们也并不知道，在成为全知全能的通灵王之时，他们也会变成为地球分担压力的人柱。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 代表地球意志的“地龙”与代表人类意志的“天龙”展开了一场决定地球与人类未来命运的代理战争。在这场代理战争中，如果地龙获得了胜利, 人类将面临的就是灭顶的灾难, 而如果天龙获得了胜利, 那么人类也就暂时安全了。 “暂时……安全？”安定对于这样的说法有些疑惑, “为什么说是暂时的？” “因为人类生存在这个星球上。”松阳无比温和地为他解答了疑惑, “如果人类再这么不知节制地将自己的任性强加在赖以生存的这个星球上，总有一天这个星球会因为超负荷而灭亡的，到那个时候人类难道能独善其身吗？如果最后找不到可替代的宜居星球，那么大家一起灭亡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安定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二十三世纪了，人类并没有灭绝，这么说来当初胜利的是代表人类意志的‘天龙’咯？” 松阳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应该说胜利的只是‘人类意志’而已，‘天龙’与‘地龙’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胜负。” “咦？”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龙’虽然成功阻止了世界结界被‘地龙’破坏，可是作为个人来讲，他们同样失去了很多。” “曾经因为心爱的少女和挚友而选择保护人类的‘天龙’，却也在成为‘天龙’的一瞬间，同时失去了这两个最爱的人。” 安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这也只是其中一人而已…… 松阳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深入探讨这个话题。“总之，在这场代理战争中，地球意识并没有成功。不过他其实还有后招。” 安定犹豫了一下，说出一个名字：“就是您说的，第八代通灵王‘好’……是吗？” “没错。”松阳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点一点地跟安定讲述，“‘好’在千年前就已经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大阴阳师了。” “啊！”安定突然想起来当初好用来限制他和清光行动的那个精密结界，那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他是一名阴阳师，只是没想到他存在的年代已经这么久远了。 “很惊奇吧？你们看到的他只是个少年的模样。”松阳笑眯眯地说，“是不是觉得比我还年轻？” 安定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行行行，知道你们都是逆生长的奇葩人类了好吧？ “不过‘好’的情况有些特殊。”松阳似乎明白安定在想些什么，很快便给他说出了其中的缘故，“他虽然是千年前就已经存在的阴阳师，但其实并没有活千年之久，只是每隔五百年就会携带着记忆转生而已。” 安定很惊讶，“他这……已经完全违背常理了吧！黄泉肯放行吗？” 松阳意有所指地说：“黄泉当然不会阻拦，因为地球意识肯放行。” “？！” “初代神脱胎于自然，说是地球意识的代行者也不为过。神道中所谓的八百万神明，有不少都是后天取得神格的‘人神’与‘器物之神’，但是高天原上占据主导位置的还是掌控着自然的先天神明。祂们就不像后天神明一样，力量来源于信仰。” “后天神明的力量受到信徒信仰的影响很大，在信仰达到顶峰的时候，有的后天神明甚至可以与先天神明一较高下不落下风；而在信仰跌到低谷的时候，祂们的力量也会迅速下滑，甚至有的后天神明在失去了最后一名信徒之后，别说是神格，就连自己本身的存在都会消失。” “而先天神明的力量来源于自然，也就是说是地球赋予祂们的，那祂们当然不会与地球意识过不去。” 还未达到一定高度接触到这些事情的安定，一脸被刷了三观的表情。 “那……为什么地球意识会给好大开方便之门呢？” 松阳微微一笑，“你知道好为什么想成为通灵王吗？” “为什么？” “他想建立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 “？！！”安定简直震惊，哇塞这个愿望比拓真他舅还要中二哎！“那不是里世界的人要怎么办？” 松阳挑了挑眉，似乎在反问他：你说呢？ “……”安定的喉头有些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下，“都杀掉不成？” 松阳点头。 安定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家伙不就是漫画里标准的反派嘛！ “所以他就是地球意志的后招吗？” 松阳捧起茶杯，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嘛，反正最后也没能成功就是了。” 这样的结果地球意志自然是不满意的，沉重的负荷已经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除了通灵王之外，他也投放了不少世界基石来寻找可以分担压力的小人柱，不过这些小人柱始终是会坏掉的，就算数量不少，能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于是，通灵王大赛的时间间隔被缩短了。 “被缩短？” “历届通灵王五百年一任，也就是说他们会承担地球这五百年来多余的负荷，不过地球负荷增长得太快，已经没办法再等待那么长的时间了。” “这样啊……” 五百年的通灵王大赛被缩减成两百年，然后2199年开始的通灵王大赛中，第九任通灵王诞生了。 这位新上任的通灵王名为苍介，很年轻，成为通灵王的时候也就跟拓真差不多大的年纪。在得知地球意识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之后，苍介对于自己被迫成为人柱的这一点并没有任何怨怼和不满，但是他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态度也出人意料地十分强硬。 “他想做什么？” “他想释放所有的人柱。” “！” 然而人柱并不是说释放就释放那么简单。 如果是小人柱也就罢了，只需要毁掉世界基石，让这个为星球转移一部分压力的媒介坏掉，自然也就可以让小人柱被释放出来。 但是已经完全捆死在地球意志这艘船上的通灵王们却不一样，他们几乎已经算是地球意志的一部分了，如果真要让他们得到释放，那也就意味着消减。 也就是说……让他们去死。 这样的决定，自然遭到了历代几乎所有通灵王们的反对。 于是G9高峰会，也就是历代九名通灵王的讨论会，召开了。 “这样、不好吗？”黑瞳幽深无神的银发少年坐在代表现任通灵王的石座上，根本没把自己前辈们的惊怒放在眼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像、被关在、肮脏猪笼里的、猪猡一样，吭哧叫着、让主人、给自己投喂、吃剩下的、酸臭饭菜，吃饱了、就、在地上、狗腿无比、地、打一个滚，觉得、让主人、开心了，就不用担心、会被拖出猪圈、斩杀了。” “你这个臭小子！”其中一名暴脾气的往任通灵王差点就一拳头揍到银发少年脸上，不过他却被另一名通灵王给阻止了。 “YVS，这么暴力要吓到我们可爱的后辈了哦。”黑发红衣的少年施施然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拳头。 “啧！”被称呼为YVS的往任通灵王十分不善地瞪了红衣少年一眼，“真是不错啊，好，来了一个跟你一样惹人讨厌的后辈。”说完，YVS一甩手，又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哪里哪里，论讨人厌谁比得上YVS你呢。” YVS不屑地冷哼一声。 麻仓好倒是心情愉悦地看向了那个一开始并没被他放在心上的新任通灵王，“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后辈的呢~” 闻言，坐在石座上的银发少年还冲他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喜欢。我也、挺喜欢、你的，你、看起来、不像这几个、老古板，还有得、救。” 麻仓好忍不住笑出声。 “那么，来投票吧，诸位。”麻仓好转了个身，面带微笑地看向了历届的通灵王们，“这可是决定未来星球命运的事情啊。” “我们不同意。”从刚才开始就没介入这场对话的通灵王们纷纷投出了反对票。 YVS从自己的王座上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石座上一动不动的银发少年，用一种近乎嘲弄的语气说：“如何？小鬼。” 银发少年歪了歪头，十分自然且流畅地说：“那就开战呗。” …… “这就是这次FOM代理战争的由来。”松阳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留出时间让安定缓缓，理理思绪什么的。 “可是我不明白……”安定皱着眉头，不解地问：“这与时之政府、与我们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又有什么关系呢？” 松阳放下茶杯，“这就是接下来我要给你解释的。” 安定立马打起精神，准备接受下一轮的三观洗礼。 第104章 战争由来（二） 通灵王代理战争已经是确定没跑的事情了，交战双方分别是新任通灵王苍介, 以及主动参与这场代理战争的往届通灵王YVS。 交战双方的“神”位已经确定了, 但神麾下的“大将”和四名“队长”却还要花时间来寻找。而这场战争什么时候开始, 还需要双方决定最终人选之后才能进一步确定。 不过在此之前，两名通灵王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在开始讲述这次通灵王代理战争与刀剑付丧神、时间溯行军关系的之前, 松阳先问了安定一个问题：“你知道平行世界的理论吗？” 安定点了点头, “就是时间节点之外的衍生世界吧？松阳先生您和拓真所在的世界，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平行世界的存在？” 松阳沉吟了一会儿, 指出：“不, 从理论上来说，平行世界处于同一个世界观视角上。打个比方，比如说存在A、B、C三个世界, 在A世界发生的事情，在B世界同样可能发生，但是因为时间节点的‘选择’不同, 所以衍生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而相对来讲, 在C世界发生的事情，在A、B两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发生；或者在未来是可能发生的, 但是从目前的世界发展进度来看, 这件事情短时间内并没有发生的可能，那么这个C世界就算是已经独立出去的‘异世界’，而不是平行世界了。” 安定听得迷迷糊糊的, 有些不太懂。 松阳笑了笑, 换了一种说法来跟他解释：“拿我们的世界来说明。你也知道, 我和拓真所在的世界很宽阔，宇宙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星球，在这些星球上也生存着各种各样的智慧生物，‘天人’，对吧？” 安定点了点头。 “可是你看这个世界呢？因为现今环境问题的威胁，人类始终都在宽广的宇宙中寻找宜居的星球，不过目前为止都没有太多的收获。连适宜生物居住的星球都找不到，更遑论‘天人’什么的了。而且还有阿尔塔纳供能的宇宙空间站、可以在宇宙中自由飞行的宇宙飞船、甚至多个星球之间还开辟了来去自由的旅游通道……在这些方面，两个世界之间的差距就很大，至少两方居民的世界观已经完全不同了。” 松阳用两个世界的宇宙开发做了对比，安定也算是明白了“平行世界”与“异世界”的区别了。 “可是，您之前说，白兰是通过可以任意窥探平行世界的能力找到您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安定在提炼了自己获得的信息之后，向松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说平行世界与异世界也有‘通道’吗？” 松阳眨了下眼睛，反倒是问安定，“不然你为什么能用时空转换器带着拓真穿越各个不同的异世界呢？” “哎？？？” 在准备代理战争的同时，通灵王们其实也并没有对地球现今的状况视而不见。 “YVS是一个开拓心和野心都很强的通灵王，”松阳垂眼看着被子里的茶汤，“他提出了一个想法。” “是什么？” “能不能通过不断开辟平行世界来寻找平行世界与异世界之间的‘通道’呢？将两个世界连接起来，共同分担星球的压力。或者说将一部分人类派放到环境稍微宽松的异世界，减轻星球的压力。”说到这儿，松阳微微一笑，“嘛，听起来就跟移民差不多。” “这样的想法应该不错吧？”安定觉得虽然实施起来困难了些，但是主意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过呢，”松阳突然话语一转，“从另一方面来讲，YVS的想法也有些危险呢。” “？” “牛吃完了自己家的草就把它赶到别人家的地里去吃，这样的做法不是太霸道了些吗？”松阳眉眼弯弯地说，“而且很难说在打开一个平行世界和异世界的通道之后，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无数个呢？” 安定的表情有点纠结，“应该……不至于吧？” 松阳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就像三日月曾经提点过你的一样，你还是经历得太少了。”人类的欲/望可是很可怕的，虽然成为通灵王之后他摆脱了寿命限制，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在肉躯上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但那颗心依然还是人类的心啊。 安定眨了眨眼，挠了挠脸颊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武士能保持一颗纯粹的向剑之心是很好的。‘我心之所向，即我剑之所向’，这是属于你的道。”松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定的脑袋，“拿着你的剑，好好挥舞他——不是为了斩杀别人，而是斩杀迷茫的自己；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人的性命，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道与灵魂。” 得到这样的训言，安定表情严肃地起身，然后无比郑重地向松阳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朗朗：“是！” 松阳温和地将安定叫起身后，他们之间的对话又回到了正题上。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世的时间节点并不容易掌控，这样的想法也不容易实施。因为除了梦见和预知者之外，没有人能知道未来是如何发展的，也就导致根本无法揣测什么样的时间节点可以衍生出数量更多的平行世界，那就更别提在万千平行世界中寻找出异世界了……所以YVS把主意打到了过去。” “……”安定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在松阳抬起头来看向他之后，他猛然反应过来：“时间溯行军！” 松阳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时间溯行军不断被他投放到过去的重要时间节点中，想通过改变历史来衍生出多个平行世界，来方便他寻找平行世界的通道。” 安定有些怔忪，“那……刀剑付丧神就是通灵王苍介想要阻止他这一做法而被召唤出来的……对吗？” “嗯。” “可是为什么……我会变成溯行军呢？而且在这之后我又恢复了。” “这并不难解释。”说了许久的话，松阳有些口渴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跟安定解释：“时间溯行军号称兵力八亿四千万，刀剑付丧神的数量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是也不少，而且每名付丧神的能力都很出众，需要的灵力供给自然也不少。尽管每个本丸都有身负灵力的审神者，但他们也只是为你们提供维持付丧神形态和修复受损本体的灵力而已，你们手中的本体可不是像魔术一样凭空变出来的。” “两名通灵王虽然都有这样的本事，但是这么做花费的精力也不会小，不过有人为他们提供了方便。” “……难道又是地球意识？”不知道为什么，安定现在提到地球意识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没错，用来构筑时间溯行军和刀剑付丧神实体的，就是地球意识释放出来的一部分压力，也可以说是溢出来的能量。” “……”得知自己与自己的老对头是用相同能量构造出来的安定，真是心情复杂呢。“那么，既然二者的来源相同，到底该怎么区分两者呢？” “就是双方介入历史的程度哦。” “？” “时间溯行军的目的就是通过改变历史来开辟平行世界，所以他们介入历史节点的程度就很大。而刀剑付丧神……‘不能与时间轴上的人牵扯过深’，每名付丧神在被召唤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意识，所以你们下意识地就会降低介入历史节点的程度。当初听说你与时间轴上的人有牵扯时，清光不还朝你发了一大通脾气吗？” “而你当时虽然没有改变历史的想法，但你停留的时间过长，介入历史节点的程度已经超过警戒线了。不过好在你打开了通往异世界的通道。在脱离历史节点之后，你就不可能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了，所以也就变回了原样。” “所以武系审神者的工作刀剑付丧神是绝对不能碰的。因为武系审神者的工作就是前往各个时空和年代调查收集有关世界基石的资料，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带一些样品回来，虽然不至于破坏历史，但介入的程度已经比较深了，所以你们并不适宜做这样的事情。这也是苍介为了以后释放人柱做的准备。” 安定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时之政府也在悄悄干着破坏历史的活啊→_→ 然后他猛然发现：“时间转换器不是能打开异世界的通道吗？那为什么YVS还要不停往过去派送时间溯行军呢？” 松阳忍不住笑出声，对一脸懵比的安定说：“傻孩子，只要苍介和YVS敌对一天，那信息和资源共享这种事情你是一天都看不到的。换位思考一下，你会给溯行军提供时间转换器让他们更加轻松地破坏历史吗？” “……”说、说得也是哦？ “前段时间你们在街上不是正巧遇到执勤部队抓捕叛敌者吗？” “啊！那个家伙啊。”就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白兰和执勤队队长正一的时候嘛！ “他就是来偷时间转换器的工艺制造图的。” “这样啊……” “那检非违使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是地球意识释放出来的东西哦。” “哎？”似乎只要牵扯到地球意识就什么都不奇怪，但是……地球意识为什么又要插一脚呢？时间溯行军、刀剑付丧神还有检非违使，三者在性质上其实都一样什么的，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呢。 “你知道蛊虫吗？” “蛊虫？”安定一脸茫然。 “据传，蛊虫的制作方法是将数量不一的毒虫放在一个密封的器皿里，让他们互相厮杀吞噬，而最终活下来的那只就是毒性最强的蛊虫。” 安定倒吸一口冷气，背脊发凉声音颤抖，有些毛骨悚然地说：“难、难道……” “没错，地球意识就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来培养新的人柱，而这一点两名通灵王也是知道的。”松阳安抚性地摸了摸安定的脑袋，温和地说：“这就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的原因。” 安定沉寂下来稍微缓了缓，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头对松阳笑了下，“我没事了，谢谢您。” 松阳收回手，眉眼弯弯地说：“那就好。” 在松阳起身之前，安定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认真无比地看着他，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您。” “问吧。”松阳整理了下衣角，然后走到了窗边，单手扶上窗框，神情舒缓地远眺着。 “您会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拓真吗？” 第105章 虚与拓真（一） 被时间抛弃的两个人, 隔着一道实木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为了彼此在时间旅行之路上慢慢走下去的支撑。 漫长的岁月也让青年知道了，拓真与他一样, 也是异于常人的存在。慢慢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他一点都不像当初自己以为的那般高兴，心里反倒是平静极了。 一开始拓真也只是给他讲一些朝廷的事情和各地的祭典什么的, 可是后来，拓真开始给他讲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他也都是想起来就说什么，话题跳跃得很快，跨度也很大，而且又零零碎碎的根本连不成一条线，有些事情更是没头没尾, 让青年听得都有些迷糊。 就比如“安定离开了自己的本丸又莫名其妙掉到自己的世界”“和安定到一个世界的时候，秀贞断了，不过又修好了”“阿爸和阿妈还有没有打架呢, 有没有再生一个小鬼头呢”“哎？快不记得阿八叔的样子了呢, 是什么样子的？眼镜吗？” 不过这些事情听多了之后, 青年也渐渐地能将它们串联起来了。 “尼桑……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因为我快忘了啊。”拓真背靠在木牢门上, 双目无神地看着凹凸不平的洞顶，又重复了一遍：“我快忘了。” “但是这些应该是不可以忘的东西。”然后他偏过头看着青年,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所以你帮我记住就行了。” 青年有些哭笑不得，“真是躲懒啊, 尼桑。” 拓真又把头转了回去, 突然十分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没办法啊, 现在保持清醒已经很累了。” “……”青年将双手从牢门的缝隙之间伸了出去，将拓真的肩膀环抱起来，问：“你还好吗？” 拓真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如果尼桑也试着用我的方法，会不会稍微轻松一些呢？”说着，青年抬手帮拓真理了理落在脸颊两边的柔软栗发。 “不行哦。”拓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淡淡地说：“‘冲田拓真’这个人格是绝对不可以被换掉的。” “所以尼桑才会很累啊。”青年有些不解，“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个人格呢？” “因为‘冲田拓真’消失了的话，大家都会苦恼的啊。” 真是了不起的羁绊呢…… 这么想着的青年忍不住反握住了拓真抓着他的手，紧紧地。 “可是这些人已经不在尼桑身边了啊……”温柔却带刺的话语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而且，他们陪在尼桑身边的时间有多久？几天？几个月？几年？” “现在陪在尼桑身边的明明就是我不是吗？”他被关在这个木牢中已经快两百年了，在这个阴冷寒湿的山洞中，记忆最鲜明的就是尼桑你啊。我们互相陪伴了两百年，为什么你却死死地抓着只有他们零头的那十几年不放呢？ 不过拓真并没有因为青年这番醋话而做出多余的表示，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曾经的一些事情。 后来青年也习惯了拓真这般自言自语似的讲述，只从中提取他觉得比较重要的东西，如拓真所言的帮他记住。 …… “他不肯放弃‘冲田拓真’的部分，但经过了两百多年，还是被本源星球的庞大记忆冲刷掉了不少东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忘掉的东西越来越多，记性也越来越差。往往上一次讲的东西又会被他翻出来再讲一遍，不过讲着讲着就会与其他的事情交叉在一起，到最后甚至把两件事情记混了。” “他还是记得阿爸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阿妈老是跟他抢鸡腿、阿舅老是想跟他来一场打死不论的架、还有老是给他寄礼物的外公、老是嫌弃他的阿叔、特别照顾自己的阿八叔和山崎叔叔、总是给阿爸穿小鞋的土方先生、被阿舅奴役的阿伏兔和弗雷……不过，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了……” “大概又过了几十年，木牢上的铁锁在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锈蚀而坏掉了。” …… 青年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 他以为已经许久未来的拓真回来了，可是定睛一看却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造成这声动静的是从牢门上掉下来的坏锁。 这意味着，他可以推开这道没有枷锁的牢门，离开禁锢了他两百多年的地方了。 但是他并没有动。 因为他怕他离开这里之后，就找不到那个家伙了。 又等了几年，青年猛然发现，万一那个记忆力衰退的家伙已经忘了来这里的路了呢？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于是他便不再等待，推开了牢门，走出了山洞。 他再次接触到了明媚耀眼的阳光、听到了婉转动人的鸟鸣、踏上了青翠柔软的草坪、看到了许多年前拓真为他摘的白色地点梅。 这个世界，依然这么美好。 这么想着的青年，在再一次遇到人类的时候，无比坚定地举起了从他们手中夺过来的刀。 ——可是再美好又能如何呢？ 一个人一把刀，青年一边屠戮着靠近他的人类，一边四下搜寻着拓真的痕迹。 他死了吗？不，不可能。 他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他不相信。 可是一个人想就凭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交通并不方便的年代寻找另一个不知所踪的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更别说他还是个被政府通缉的杀人犯。 不过就算被抓回去，他依旧能凭借自己不死的体质一路杀出来，接着踏上自己的寻人之旅。 很快，他这样的特殊体质就引起了在江户新建幕府的征夷大将军的注意。 他被赐名为“虚”，用将军分派的人手建立了天照院奈落，带上了象征首领的“八咫鸦”面具，开始统领这个将军背后的暗杀部队。 而他也通过了这个暗杀部队的情报网，成功地找到了那个消失了许久的人。 拓真不是忘记了去木牢的路、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没有被其他事情绊住……他只是在一个山洞中睡着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山洞的洞口被繁茂的树藤严严实实地缠了起来，若不是当日下着暴雨，路过躲雨的樵夫正巧发现了树藤背后的这个山洞，估计他也没那么快会被人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上甚至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还把樵夫吓了一跳，以为是个死人来着。 得知人找到了，已经被赐名为“虚”的青年二话不说就奔到了那里，准备将人给带回来。 当虚赶到那的时候，拓真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山洞的地上——因为他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去碰他。 虚并没有在意拓真身上厚厚的脏污，伸手一拂，将蜘蛛网什么的都扫开，然后就准备将他抱起来。 结果虚刚把他扶起来，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拓真突然睁开了双眼。 “尼桑，你睡醒了？”根本没让任何人进山洞的虚摘下了面具，像以前一样对拓真展开了微笑。 然而听到这声呼唤的拓真却是反应了很久。 虚也耐心地等他回神，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拓真用粗哑的声音问：“……你谁？” 虚当时就没忍住一把捏碎了手边上的一块石头。 不过再怎么样，他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任何幅度的变化，语气也依旧温温柔柔的：“我现在有名字了，叫‘虚’哦。” “虚？”拓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起来有些怏怏地说：“那我又是谁？” “咦？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吗？” “……我应该记得吗？” 记忆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 “冲田拓真哦，你的名字。” 拓真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名字接受程度还挺高的。 虚又问：“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 “……”拓真低下头稍微想了想，在荒芜如茫茫沙漠的记忆中扒拉了老半天，一些人的身影飘忽不定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但是根本没给他捕捉的机会，这些身影便又消失了。到最后，他也只摸出一句印象模糊的话来：“好像……有个人答应过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来着……”拓真有些懵地看着半扶着自己的虚，“是你吗？” 虚听到这话，露出的笑容更大了，就像味道甜蜜却又致命的□□一样，“是我哦。” ……是吗？可是说这话的家伙好像个子没那么高呢……难道是他记错了？嘛，算了，反正都无所谓啦。 * 虚完成任务回到位于天照院屯所最深处的住所时，正巧看到拓真脸上搭着一卷书，躺在躺椅上小憩。 虚摘下面具走上前，将遮住拓真脸的书一点都不温柔地给揭开。 察觉到动静醒过来的拓真刚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微笑着的青年对他说：“拓真，你又在睡了。”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叫拓真尼桑了，因为他担心这个家伙被他“尼桑尼桑”的叫久了之后，又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 拓真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从躺椅上起身，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很无聊啊。” 虚从旁边桌上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再过几天我休假，我们去看祭典吧？” “唔。”拓真喝水润了润喉，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喝完水把水杯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后，他十分熟练地从和服的衣襟中摸出一根烟杆，把烟丝装进去之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一小簇火焰瞬间在他的指尖燃烧起来，让他顺利地点了烟。 “无论看几次都会觉得很神奇呢。”虚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笑眯眯地在拓真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慢慢吐出一口白烟的拓真听了他这话就挑起眉，十分淡然地说：“任何生命能量之间都有共通之处，只要找到关窍就能以自己想要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比如灵力和阿尔塔纳。” 虚点了点头，虽然拓真的记性差了点，但是灵力和阿尔塔纳的运用已经成为他身体的本能，根本就不存在会不会忘记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这方面，拓真显然比他有更多的话语权。 “虽然说自己慢慢摸索其实比较好，不过你要真想学我就教你啊。” 还不等虚摇头拒绝呢，就又听到拓真说：“乖乖叫老师。” “……^^”想得美。 第106章 虚与拓真（二） “不过说起来，前段时间我捡了个小鬼回来。” “嗯？”拓真靠在躺椅上, 垂着眼抽着烟, 半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嗯, 人一旦年纪大了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操起老妈子的心了。” 虚抬手就敲了拓真脑门儿一下。 “挺好的一个孩子。”虚施施然地坐到了躺椅的扶手上, 侧身看着拓真：“你要是精力过剩想当老师的话，帮我带带他？” “不带。”拓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就连教虚这样的话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让他当老师？听起来就麻烦, 而且他看起来像是一幅喜欢带孩子的老妈子模样吗？ “可以给你端茶送水捏肩揉腿哦~^^” 听到这句话拓真倒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脱口而出：“这种事情你不就能做吗？” “……”你以为我是你的侍童吗！ 见虚被他噎住说不出话来，拓真笑了一下, 将烟杆从嘴边拿开，伸手拽着虚的衣领将他拉近，然后嘴唇在他脸颊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之后拓真就松开了他的衣领, 从躺椅上起身，端着烟杆往窗边走。 虚有些无奈地抱怨了一句：“都让你少抽烟了。”呼吸里都是烟草的味道……虽然说并不难闻。 “是是——爱操心的老妈子。” “……”这也太敷衍了吧？算了, 反正你这家伙转过背什么事情都会忘的。 “你把那个小鬼送过来吧。” “……哎？” “毕竟便宜不能白占不是？” “……”虚微笑着将手中的茶杯一掷, 狠狠地砸向了拓真的后脑勺。 不过这个杯子在距离拓真还有一个巴掌远的时候，像是突然撞在了什么屏障上一样，直接被挡了下来, 掉在地上也没摔坏, 只是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便停了下来。 “听说外面都在传奈落首领私下里藏了一个小情人。”把窗户支开, 拓真曲起一条腿，靠坐在窗台上，侧身看着外面朦胧的春景。 虚听到拓真这话，有些惊奇地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外面的事情了。”成天待在房间里门都不想出一下的，偶尔出去一趟也只是避开众人的视线去屋顶看星星。 拓真眨了下眼睛，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所以说是真的咯？” “嗯。”虚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大概是采购烟草的家伙走漏的风声吧。”不过这样的消息只要没传进拓真的耳朵里，流传再广对他都没什么影响，所以他也就没去在意。 拓真恍然大悟，“也对，每周都让人送烟过来自己身上的味道却干净得要死，自然会让人怀疑到的。” ……什么叫“身上的味道干净得要死”啊！ 虚咳了一声，他怎么感觉拓真在不着痕迹地耍流氓呢？ “今早有个家伙来找我。”拓真磕了磕烟斗，将里面的烟灰磕了些出来，然后又把烟杆递到嘴边抽了一口。 “嗯？！”虚皱了皱眉，他的住所基本上都不会让人靠近的，这些人还真大胆。“找你说什么了？” “让我帮他们弄死你。”说完拓真歪头冲他眨了下眼睛，特别强调：“在床上。” “…………”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干嘛露出来这么凶的表情。”拓真又抽了一口烟，不急不缓地吐出来之后，十分坦然地说：“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趁你睡着了弄死你，的确是在床上啊，他又没说错。 虚叹了口气，跳过了这个话题，“然后呢？你没把他杀了吧？” 拓真看着窗外，语气淡淡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杀不了人。”也救不了人。 “也是哦。”虚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拓真确实是下不了杀手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家伙脾气有多好，或者是善良得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正相反，这个人脾气极差，对人命更是冷漠至极。要是在这家伙没睡好的时候稍微凑近了些，就连自己都能被他毫不犹豫地一手捏死。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出问题，是因为他总是会在下杀手的时候突然动作僵硬地停下来。据他本人说，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制止了一样。 “不过呢。”拓真云淡风轻地作了补充：“估计他现在更想死吧？” “……”那还真是可怜啊，虚简直对他无奈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估计又是天照院那群整天想着往上爬，巴结了哪个大臣做后台，试图取他而带之的蠢东西。 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虚该做的事情嘛。要不是担心以后还有接二连三的人跑进房间里打扰他睡觉，他才不管这些事情呢。 “说起来，很久没一起下棋了呢。”虚从旁边的橱柜中翻了一副棋盘出来，笑着对拓真示意，“要不要手谈一局？” “无聊。”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是臭棋篓子的，让你三子？^^” “……”拓真从窗台上下来，迈步走到松阳对面盘腿坐下，看着他将棋盘摆放在矮桌上，凤眼半阖着说：“你在嚣张些什么啊，明明只是个才学会没多久的家伙。” 虚将黑白棋子分别放在了双方的手边，歪了歪头十分无辜地说：“还好，虽然才下了五十年棋，但对手如果是下一天就忘一天的拓真，那我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占优势的。” “……”咦？原来这家伙下棋已经五十年了吗？ 于是这场围棋对决，自然是以拓真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为结局。 …… 第二天早上。 虚领着一个小孩往自己的住所走，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 “屯所里流传的那个消息你也知道吧？” “什、什么？”难道首领说要带他见的人……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就是有传我藏了个情人的消息。” “！！！”难道是真的吗？！！ 虚余光瞥见小孩一脸惊恐的模样，并没有跟他做过多的解释，反倒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个笑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听到任务的小孩立马端正了表情，严肃无比地应声：“是！首领请吩咐！” “接下来我要离开屯所几天，这段时间里，这个家伙就拜托你照顾了。” “哎？”只是帮忙照顾人吗…… 说着，两人正巧到了目的地。 虚推开拉门，侧身让小孩看到房间里的画面。这一眼，让原本以为只是做几天侍童的小孩瞪大了眼睛。 房间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姿态随意，却莫名让人觉得危险无比的男人。 他穿着深色的和服，右手搭在曲起的腿上，左手握着烟杆，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雾缭绕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张清朗雅致的脸。缭缭云烟散去，露出那人半垂着的蔚蓝双眼。本是清透的颜色，却意外地让人有一种深邃沧桑的感觉。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他那张极其出色的脸蛋，而是这个人的气势。 虽然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可是却依然给了小孩一种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感，以及深深的恐惧。 就像近距离观察凶猛的野兽一样，尽管心里清楚那只野兽已经吃饱了，短时间内并没有再进餐的打算，可是就站在野兽对面的小孩依旧会忍不住腿软。 ——果然，首领的情人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啊！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虚轻轻拍了一下小孩的后背，让他回过了神来，自己倒是笑眯眯地对拓真说：“你吓着他了。” “是他胆子太小了。”拓真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虚对小孩示意了下，让他进屋。 两人进屋后便在拓真对面坐了下来。 因为之前就跟拓真交代过，所以虚也只是简单地给拓真介绍了下小孩的名字：“这孩子叫胧。” 心里忐忑不已的胧几乎是在虚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无比郑重地给拓真行了一个大礼：“我是胧！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果然带小孩什么的想想就麻烦……拓真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虚。 尽管拓真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我反悔了”几个字就差直接写在他脸上了。 不行。 虚的嘴巴一张一合，无比干脆地打破了拓真想要反悔的幻想，脸上的微笑甚至都没半点变化，就像早就知道拓真会说这样的话一样。 “……” 虚拍了拍小孩的背让他起身，然后又给他介绍拓真：“他是拓真，你就称呼他为拓真先生好了。” 小孩对着拓真又是一个大礼：“拓真先生！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多多指教！” “胧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啊，难道不是吗，拓真？^^” “……”关我屁事。 …… 当天下午，虚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天照院屯所，而被扔给拓真的胧自然也战战兢兢地开始了他的侍童之路。 虽说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要跟拓真单独相处的时候，胧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的。 危险又难以捉摸，不得不说拓真给胧留下的第一印象简直太深了，以至于当拓真随手扔了本书过来让他自己看的时候，他竟然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哎？就只是看书而已？ “嗯？你以为会让你做什么，小鬼？”一只手托着烟杆，一只手将放在桌上的书卷翻了一页的拓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听到拓真询问的胧心里一个咯噔，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有心思想七想八，不如先把书上面的字都给认全吧。”烟雾缭绕中，拓真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胧自然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既然都被这么要求了，那就乖乖听话吧。 刚把书翻开，胧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书的内容呢，就听到拓真说：“先去把床铺好，我要睡觉。” 听到这句话的胧下意识地就回头高声说：“首领说您再这么睡下去就真的要变成猪了！” “啪！”原本被放在拓真手边的书卷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胧的脸上。 虽然薄薄的书卷砸在脸上并不疼，但就是莫名委屈的胧：QAQ我只是传达了首领的意思而已啊！ 第107章 虚与拓真（三） 虚做完任务回到住所的时候，推开门就听到拓真在说：“手端平、背挺直、目视前方……” 满头大汗蹲着马步的胧看到了推门进来的虚, 神情激动刚想打声招呼…… “哎呀！” 一颗花生米砸到了他的膝窝, 已经扎马步扎了不短时间的胧顿时就一头扑倒在地。 “聚精凝神。”拓真又扔了一颗花生米砸到胧的脑门儿上, 看着他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子评价道：“蠢死了。” 胧：QAQ 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胧满脸疲惫的模样, 便招呼他去收拾收拾休息一下。 “晚上过来的时候把我的酒也给带来。”拓真不客气地开口吩咐，上下打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胧, 无比嫌弃地说：“记得别砸到地上了。” “是……QAQ” “你不是滴酒不沾的吗？”虚奇怪地看着拓真。 “我是不喝酒的。”拓真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不过你不是会喝吗？” “嗯？”还真是稀奇啊，会在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准备酒什么的。“你自己准备的？” “我让小鬼去跟采购说, 让他买两瓶好酒回来。毕竟今天首领就要回来了，‘小情人’准备好好款待首领一番。” “……”虚看着胧瞬间就红起来的耳朵，忍不住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直接往拓真脸上砸。不过与上一次一样, 面具在距离拓真只有一个巴掌远的时候, 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了下来，而拓真的眼睛甚至都没眨一下。 “少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是是——虚卡桑。” “……” 胧：……感觉自己好多余→_→ 虚看着腿脚酸软的小孩步履虚浮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 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躺在躺椅上十分悠闲的拓真。 “看我干什么？”拓真吐出一口烟, 语气淡淡地说, “起步晚自然要多下点功夫打基础。”不然一个什么都不会而且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的小鬼, 还能在天照院好好生存下去？ 虚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所以才把他丢给你带几天啊。 “虚卡桑心疼了？”拓真挑眉调侃了一句, “你的孩子被我这么奴役来着。” 虚简直哭笑不得, “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叫做“我的孩子”啊！ “那你干嘛一副‘那孩子真可怜你也不知道放放水’的表情。”拓真从手边的碟子里抓了几颗花生米抛着玩儿, “难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也学会怜惜弱小了？” 虚沉默了下。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拓真把花生米扔回了碟子里，从衣襟中抽出烟杆来，一边填充烟丝一边说：“你每换一个人格都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一次还试图爬进他的被窝跟他一起睡，结果差点被他给捏死。 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显然也想起了之前某个人格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这些往事淹没在他们漫长的岁月中，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于是他笑了笑便说：“这些事情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拓真晃了晃手中的烟杆，语气淡淡地说：“这玩意儿还是有点用的。”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用。”虚叹了口气，“当初听说烟可以提神所以才给你收购来的，结果你不该睡的还是会睡，提神作用没多少，反倒是成了个大烟枪。” 拓真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 晚上。 “我一个人喝挺没意思的。”虚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笑眯眯地邀请拓真跟他一起喝酒，“真的不来一杯吗？” 拓真摇了摇头，双手垫在脑后，直接在屋顶上躺了下来。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太好，星星都没看见几颗。 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瞅了一眼被云遮了大片的天空，有些担心：“看这个样子，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呢。” 拓真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地合上眼睛。 拓真一秒入睡能力虚是从来都不会怀疑的，眼见这家伙又要睡着，他伸出手弹了拓真脑门儿一下：“不准睡，起来陪我喝酒。” “……”喝你个大头鬼。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嗯？”拓真含糊地应着。 “我回来之后就去看祭典。” “……有吗？”拓真掀起眼皮子瞅了虚一眼，见他笑眯眯的一副“我就知道你又忘了”的样子，默默地补上一句：“那就是有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又忘了呢^^” “……” 拓真坐了起来，把被夜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拨到了一边，十分随意地用头绳绑了起来。接着，他便伸手准备从衣襟里摸烟杆，结果那只手却被虚拦住，被他硬塞了个酒盏。然后就见他笑眯眯地给拓真倒上酒，道：“抽什么烟，喝酒！” 说完，虚也把自己的酒盏满上，十分自然地和拓真碰了碰，挑眉看着他：“喝？” “……”不然他还能把酒泼你脸上吗？ 嘴上说着不沾酒，但要真的喝起来，拓真的酒量其实还是挺大的——毕竟在阿尔塔纳的作用下，细胞的新陈代谢特别快，完全都不会给他们喝醉的机会。 虚一只手端着酒盏，一只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沉沉的夜空，嘴角带笑地感叹了一句：“真是期待啊，明天。” 拓真看了他一眼，拿着酒盏的手搭在膝盖上，低头看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问：“期待什么？” “祭典啊。”虚转过头来看着他，“花神节。”一直都很好奇，却从来都没有参加过的祭典。“虽然拓真跟我讲过是什么样的，但是还是很好奇，这么些年也没能亲眼去看看。” “？”拓真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讲过。”他怎么没印象？ 虚哈哈一笑，“当然不指望你能记得了。”然后他又抬起头看着天空，无比怀念地说：“已经四百多年了啊……” 被关在木牢中的那两百年间，拓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新的故事来找他——虽然到最后这家伙记忆混乱得又把一些讲过的故事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可是让虚印象最深的居然还是一开始向拓真提出请求，要他下次来的时候跟他讲关于“花神节”的故事。 听说是四百年前的事情，拓真也没多做纠结，毕竟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是很有自信的，别说是四百年，他现在估计就连四天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 “这样只有一个人记得的感觉很失望啊。”虚抱怨似的对拓真说，“偶尔也试着记住一些东西吧？” 拓真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地将酒盏中的酒喝完后，他看着虚为他斟酒，这才反问他：“什么是需要记住的？” 虚沉默着给拓真斟满了酒，垂着眼，语气轻飘飘地说：“也是，无论遇见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对于拓真来说都像是喝了一杯白开水一样，根本没什么要紧的吧。”他抬起头对拓真一笑，补充道：“所以你才老是想睡觉啊。” ……其实也不是这么说啦。 拓真看了一眼虚，突然开口说：“你有点不对劲。” “嗯？”正在给自己倒酒的虚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拓真会这么说。 “你在寻求改变啊。”拓真把酒盏放在一边，双手垫在脑后又躺了下来，看着云雾散去后渐渐露出身形的星星，在虚一脸莫名的视线中接着说了下去：“无论是蹒跚的老者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只要是任务需要，绝对会毫不留情下手的你却捡了个小鬼回来。” “因为他意外地还有一口气，所以我就给了他我的血，看他能不能靠自己活下来啊。”虚笑着解释了一句，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有偏差了。 “不。”拓真扭过头看着他，“你把他带到我面前了。”四百年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平衡被打破了。 “……” 拓真又回头看着在云层间忽隐忽现的星星，语气淡淡地说：“外面很漂亮，是吗？” 四百年前，被关在木牢里的虚也是这么问拓真的。 却没想到，四百年后，两个人的位置几乎完全调转了过来。 虚沉默着伸出手，为拓真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以为自己自由了，但是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 拓真抓住虚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手背，“整个世间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受到约束的。” 虚并没有抽回被拓真握住的手，他放下酒盏，然后胳膊曲起垫在脑袋下方，在拓真旁边侧躺了下来。 “只要我还活着……” “只要你还活着。” 说完这句话后，拓真就松开了虚的手，双手垫在脑后再次合上了眼睛。 虚沉默地看着他。 晚风吹拂在身上，带来了一阵阵凉意。屋顶上的瓦砾也凹凸不平的，躺在上面一点都不舒服，不过两人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我不想杀人了。” “挺好的。” “我想去乡下，开一间小私塾什么的……”虚伸手抚摸了下拓真被晚风吹得有些冰凉的脸，“胧说我很适合当一名老师。” “虽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但是他说的‘老师可以与弟子一起精进’让我有些心动，或许当个老师还是挺不错的。” 拓真没有说话，但是虚知道他是听着的，并没有睡着。 “拓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拓真掀了掀眼皮子，瞥了他一眼，“你要我说什么？终于不用给你带孩子了？” 虚无奈地叹了口气。 拓真突然笑出声。 “？”虚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年那个小鬼终于长大了啊。”拓真掀开虚放在他脸上的手，自己坐起来之后还伸出手一把将虚也拽了起来。 “哎？”没有防备的虚被他拽得直接撞到了他肩膀上。 “我问你。”拓真单手扶着他，看着夜幕中唯一一颗闪亮的星星，“当初你找到我的时候，我问你的那句话，你撒谎了吗？” “嗯？”虚愣了一下，说实话他其实没太多印象了，毕竟当时占据主导的人格并不是他。 “‘一直待在我身边’什么的……”拓真偏头瞅了他一眼，“对我说过吗？” 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推了推拓真扶着他的手，自己坐好，眼神游移地说：“应该……没有吧……”这么难为情的话到底是哪个人格说出来的啊！！！ 拓真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再次笑出声，“行了，当年都能说出来‘脱光一起睡’这样的话，现在反倒是害羞起来了？” …………关我什么事啊！！！ 对此，虚的回应就是……直接一脚将拓真踹下了屋顶→_→ “哎呀，脚滑了呢^^” 拓真在半空中调整了下姿势，稳稳当当落地，拍了拍衣服打开窗门就钻了进去，关上窗户之前还探出头来对屋顶上的虚说：“那你慢慢喝酒，我先睡了。” “…………” 虚将被掀翻的酒盏一一收拾好，慢悠悠地回到了房间，一眼便看到动作迅速已经钻进被窝里躺着的拓真。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房间另一边，将还没喝完的酒壶放到橱柜里。 而背对着他的拓真侧身躺在被窝里，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目光无焦地平视着前方，脸上淡漠得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牢笼……吗？ 第108章 虚与拓真（四） 举行花神节祭典的地方离他们所在的天照院屯所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这点脚程对拓真和虚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们到举行祭典的小镇时, 游街的花车正好被推上了大道。 道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行人, 有身上串着各色花环的小镇镇民，也有慕名而来的游人,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愉悦的笑容。 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两名画着妆面的侍者少年抬着一个中号瓦罐——里面装着的是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收集的花瓣露水——走到了花车前面。坐在花车中扮演“花神”的豆蔻少女右手拿着一根花枝站起身, 将花枝浸入装在瓦罐里的露水中, 然后抬起手, 将花枝上的水珠分别往三个方向洒。代表着“福、寿、运”的露水洒下后，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纷纷将身上的鲜花和花环抛向空中。 “花神”又回到了花车的座位上，两名侍者少年则将瓦罐中露水朝路边的行人们泼洒过去——寓意“花神赐福”，接下来的一年里福寿相伴、好运连连。 而被露水泼到的行人无一不是兴高采烈地跟周边的亲朋好友分享自己的喜悦。 “真热闹啊。”虚和拓真坐在下榻的民居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花车游街的场景。 拓真百无聊赖地抽着烟，十分不走心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的赞同。 “我们也下去蹭蹭‘赐福’的露水吧？”虚笑眯眯地对拓真说。 拓真单手垫在脑袋下方躺了下来，不感兴趣地说：“放了大半个月也不知道被放臭了没有, 不去。”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虚不由分说地把拓真从屋顶上拽了起来，“好歹来都来了。” 虚拽着拓真的手, 带着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来穿去，在各种各样的特色摊位上停留围观。偶尔也会在个别小摊位上买下一两个便于携带的小玩意儿, 听说是虚准备带回去给胧的。拓真对此倒是嗤之以鼻，认为虚这样的行为简直就跟不知所谓溺爱孩子的老母亲一样。 “只是作为老师, 送给开山大弟子的拜师礼而已。” “你这个老师当的。”拓真用烟杆指着他的鼻子, “别人家的老师都是送笔墨纸砚督促学生好好学习, 你再看看你自己送的什么玩意儿？鼓励他吃好喝好睡好玩好？” 被拓真这么一说，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零食和精巧木鸟，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 在集市上走走停停逛了一会儿，虚准备带着拓真去下一个地方。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祭典上人群的密集程度。虚刚从某个摊位上抬起头，就被旁边的人给碰了一下，而那人也是被身后的人群推攘过来的。 “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的。” 虚笑着回过头接受了他道歉的一瞬间，就发现原本在自己站在手边的拓真已经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不知所踪了。 按理说他和拓真的身高都不低，要是平时走在人群中的话，基本上一回头就能找到。可是关键这次是在祭典上，很多人都戴着用各种鲜花装饰得很漂亮的高帽，有的帽子甚至还有一米高，这样一来，找人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 虚找到拓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当时这家伙躺在花田边的树荫下睡得正香，身上还放着一个用白色地点梅编织的花环。 咦？难道是哪家的姑娘路过的时候扔这家伙身上的？ 之前也被几名大胆的姑娘塞了不少花环的虚这么想着，半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拓真那张脸的确是挺讨人喜欢的。 据说在花神这天，小镇的姑娘们都会准备许多自己编织好的花环，成群结队地在街上逛街，只要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可以将这个花环送出去，如果那个人接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那就表示接受了姑娘的心意。可谓是个十分适合表白的日子呢…… 不过随着文化一代又一代地传承，慕名前来参加花神节的人也越来越多，内外文化交汇、新旧文化交替，这个“喜欢”的含义也包含地越来越广。姑娘们编织的花环有送给亲朋好友的，也有送给意中人的。不过两种花环并不一样，送给亲朋好友的无论什么花种都是可以的，但如果是送给意中人的话，她们会用本地一种名为“西曲”的白色小花，花开六瓣，花蕊则是胭脂一样的红色。 说实话虚自己也收到了一两个由“西曲”编出来的花环呢，不过好在他还记得当初拓真跟他讲过这个风俗习惯，也没闹出什么大笑话来。 说起来拓真这个家伙倒是会躲清闲，到哪儿都能睡着呢…… 虚无奈地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将今天受到的花环都放在一边，单手撑在身后看着在风中摇曳着花枝的各色花种，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是挺悠闲舒适的。 “玩高兴了？” “还好吧。”虚笑眼弯弯地低下头来看着拓真，“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拓真睁开眼，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跟他商量今天吃什么：“自然要跟你打声招呼的。” “是嘛……”虚浑身放松地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树叶，突然想起当初年幼的时候，饿的不行的他眼馋着挂在树梢上的果子时，不经意间窥见的，从树叶缝隙中落下来的一小片衣角。 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还会带着新的故事回来吗？” “你已经不是只有听着故事才能入睡的小孩子了啊。” 虚无奈地笑笑，抱怨道：“真是不留情啊。” 拓真从草坪上爬起来，捡起从身上掉下来的花环，伸手就塞进了虚的怀里，“喏。” “哎？”虚有些意外地接住拓真塞给他的花环，眨了眨眼睛惊奇地问：“难不成是你编的？” 拓真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虚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稀奇无比地将手中的花环来来去去观察了好一阵。在拓真一脸“你幼不幼稚”，准备一把抓过来扔掉的时候，虚眼疾手快地将花环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还笑眯眯地问拓真：“怎么样？合适吗？” 拓真看起来稍微认真地打量了下，然后随口就说：“还行吧，花插牛粪挺好的。” “…………” “噗。” “……你刚才是笑了对吧？^^” “没有。”冷漠.jpg “……”鬼才信啊！ ……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筛下来的时候，虚醒过来了。不过这个时候，拓真已经不见了。 虚的身上披着拓真出门必备的厚实斗篷，而昨天戴在他头上的花环则被好好地放在了他胸口上。察觉到右手中有异物，虚掀开斗篷一看，一朵有着红色花蕊和六片花瓣的白色小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虚愣了两秒，接着便将这朵小花别进了由地点梅编织而成的花环中，然后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傻子。” * 拓真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的记忆有些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似乎还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当初他在被虚找到的时候，不记得虚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却记得曾经有人跟他说过“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忘。 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如果说这句话是锁住一切秘密的锁，那么钥匙在哪里？ 他问过虚两次这个问题，可是这把锁并没有被打开。 除此之外—— “阿尔塔纳就是门。” 这是一直都盘旋在他脑袋中的话。 门，究竟指的是什么？ 拓真花了一点时间，来到了虚告诉他的，当初他被人发现的地方。 他在山洞周围转了转，不意外地发现了一处被封锁起来的阿尔塔纳之门。凑近之后仔细一观察，封锁的痕迹上还带着自己的灵力。 那就应该是这里了。 所谓的门。 既然是门，那就意味着这是一个链接两个空间的地方。想要窥视门中的景象，那就只有穿过门才能知道了。 不过作为异星球的阿尔塔纳异变体，就这么掉进地球的阿尔塔纳之门会遇到什么，自然想都不用想。 不过拓真总是对自己抱着迷之自信，既然他自己都说“阿尔塔纳就是门”，那就照自己的话来做好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跳进了这个阿尔塔纳之门。 ……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拓真去经历那五百年呢？！” “白兰君可以自由地窥视平行世界，然后他就发现，如果十八岁的拓真直接被扔上了FOM的战场，他的人格被吞噬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 “？！” “由于阿尔塔纳有着互相吞噬来补足自身的特性，拓真作为异星球的阿尔塔纳异变体，对于地球意识来说是一道十分美味的菜肴。在接下来的FOM战争中，他面对的基本上都是被YVS找来的、与我们情况类似的地球人柱，虽然这些人柱本身可能都不是拓真的对手，但是在这些人柱背后的地球意识可不是。” “你是说，地球意识可能会通过这些人柱对拓真做什么？” “没错。不过真正吞噬‘冲田拓真’这个人格的，其实并不是地球意识。” “……是他的本源星球……这才是他频繁做噩梦的原因对吗？” “对。星球之间的‘战斗’根本不会顾及到其他，如果两种阿尔塔纳在拓真身体里角逐起来，吃亏的只会是‘冲田拓真’这个人而已。毕竟他作为人来讲，在两个存活了亿万年的星球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而已。” “……可是这与让他去经历一场时间旅行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对于拓真来说，他缺的就是时间啊……” …… 安定抱着自己的本体坐在第二场考核的测试会场，旁边是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的秀贞。他将搭在秀贞身上的羽织往上拉了拉，然后便看向了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时空转换罗盘。 虽然他也明白时间一到，那家伙就会回来，可是从松阳那里知晓了这一切后，他就来这里候着了。 拓真其实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家伙。 这家伙对身边之人的在乎其实远超他自身的认知。松阳也评价，拓真虽然心里通透，可是却不善表达。说起来也算是笨拙得不行了。 所以安定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人究竟是如何保持着“冲田拓真不能消失”的想法，度过那浑浑噩噩的两百多年的。 松阳当初给他下了“不许插手任何人生死”的言灵枷锁，其实也从另一方面阻止这家伙肆意发疯了。 不过安定也觉得，这也断绝了那只暴力兔子宣泄的途径。 想发火却无处可发，对拓真那个从来都不知道收敛的家伙来说，应该很难受吧…… 既然如此—— …… 落入阿尔塔纳之门后，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施加在身上。拓真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的双脚又踏在了平整的土地上。 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道蓝白的人影就朝他扑了过来。 尽管拓真已经用手触及到了那个人纤细的脖颈，但那少年依旧不闪不避地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说：“欢迎回来，冲田拓真。” ——既然如此，等这家伙回来的时候，就抱抱他好了。 听到这话，拓真准备收紧的手突然一顿，脑海中细碎的记忆片段像是时光倒流一般一点一点地拼接起来，组成一幕又一幕清晰无比的画面，接二连三地从他眼前快速闪过。 需要处理的记忆太多，拓真一时半会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的身体倒是比他的大脑先动了起来—— 他放在少年脖子上的手抬了起来，捧住了他的后脑勺，声音低哑地说：“我回来了。” “安……定。” 搂在他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紧了。 第109章 回家日常（一） “……你们抱够了吗→_→”一个幽怨无比的声音从拓真和安定旁边传来。 两人转过头去一看, 额头上磕了道红印的秀贞抱着胳膊撅着嘴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们。 安定看到秀贞额头上的红印莫名就有些心虚, 刚才秀贞是靠在他身上睡觉的来着，结果他一见到拓真就冲了过来……也难怪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呢→_→ “咳……秀贞你没事吧？”安定松开了抱着拓真的手，眼神游移地问小付丧神。 “这次就原谅妈咪你了！”秀贞跺着脚说，然后挤进两人中间, 一把抱住拓真的大腿, 仰着脑袋眨巴眼, 第一句话就是：“主人你是不是又变帅了？” “噗。” “……”拓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会儿大脑中的记忆还处于混乱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一下这些东西。 “先回去吧。”安定见拓真脸上空白的模样, 知道这人还要适应一下，毕竟对他来说，可是已经离开了得有五百年啊。 秀贞乖乖地点头, 松开抱着拓真大腿的胳膊之后, 转而去牵他的手。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拓真并不像以前那样一边嫌弃他粘人一边把他扔给安定，而是任由他牵。 秀贞好奇无比地顶着他主人瞅，发现他主人果然有点不一样了。 属于少年人的青涩稚嫩从他身上褪去，五官完全长开，脸部线条清晰明朗，就连个子也长高了几分, 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大人的模样了。 除此之外, 秀贞发现他家主人其他方面的变化其实也是挺大的。 以前恨不得剃光头, 现在竟然留了披肩发；以前嫌弃安定的浴衣羽织战斗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现在自己也穿上了黑色的和服；以前虽然一副懒洋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是少年人的锐气和锋芒始终是遮掩不掉的，而现在……秀贞虽然一时形容不出来，但他总觉得自家主人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少年意气，更多的则是一种经过了岁月打磨的沉静，还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 安定把秀贞还给他的羽织递给拓真，不过拓真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倒是让安定把羽织披上。 “外面是白天。”安定站在拓真身侧，仰头看他，“就这么出去的话不要紧吗？” “没关系。”他想说其实他已经可以用灵力和阿尔塔纳构筑出来的屏障隔离阳光了，但是见安定依旧不放心的模样，他便伸出没被秀贞牵着的那只手，在安定面前摊开了手掌。 “？” “抓住，像拔刀一样拔/出来。” 看着拓真空荡荡的手心，安定一脸懵比。不过拓真却没有多跟他解释什么，抬了抬手示意安定按他说的做。 安定只好按他所说的伸出手，去抓他手心里不存在的……咦？ 他的手刚放到拓真手心上方，就摸到了一个像刀柄一样的东西。安定有些惊奇地看了拓真一眼，就见他点点头，让他继续。 安定像拓真说的那样，拔刀一样地将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拔，随着他的动作，一把黑色的伞逐渐被他从拓真的手心上方的次元空间里拔了出来！ 安定：！！！妈耶！难道这家伙花了五百年的时间进化成了拓真A梦吗？！！ 秀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些激动地晃了晃他主人的胳膊：“主人主人！你难道去进修了魔术吗？！” 拓真抬起手揉了一把小付丧神的脑瓜子，用一副十分不走心的哄小孩儿语气说：“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可是我觉得你这回答好敷衍的样子。” “就是在敷衍你。” “……”哼！ 拓真伸手从目瞪口呆的安定手中把伞拿了过来，然后撑在头顶，偏头对他说：“这样你放心了吗，安定卡桑？” “……”很好，看来这家伙的问题还不算太大：） * 从第二测试会场到时政分给他们的公寓有一段距离，三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你先跟秀贞一起回去吧。” “？” “家里肉不够了，我去超市买点肉。” 拓真淡淡地道：“一起去。” “不回去休息一会儿吗？” 拓真摇了摇头，他只是记忆现在混乱了些罢了，稍微给他一点时间这些东西就能理顺，根本不用急着做什么。 秀贞这时候跳出来说对他主人说：“妈咪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跟烛台切先生学怎么做菜，特别是烤鸡腿哦！” “！”秀贞你个小混蛋！ 拓真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看了安定一眼，发现他正一个劲地瞪着揭他底的秀贞。而安定在察觉到拓真的视线之后，咳了一声撇开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磕磕巴巴地说：“只、只是试着做一下而已……反正你别抱太大希望。” 拓真笑了一声，“好。” ……？！！ 拓真这家伙……居然也能这么正常地笑吗？！！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拓真挑了挑眉，对着一脸惊悚的安定和秀贞他们一人就是一个脑崩儿，“蠢死了，走吧。” “……哦，哦！” 走进商场，安定推着购物车十分熟练地挑选食材，秀贞则缠着安定要买零食。 “昨天我记得你半夜说牙疼来着？”安定自顾自地拿了一盒番茄，眼神都不给小付丧神一个。 秀贞梗着脖子说：“可是今天就好了啊！” 安定顺手又从拿了一盒胡萝卜，轻轻敲在秀贞的脑袋上，“狡辩，我看你真的蛀牙了可怎么办。” “付丧神哪会长蛀牙啊……”秀贞低声嘟囔着。 安定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说：“那巧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付丧神会因为吃零食吃得太多而长蛀牙的。” “……哼。” “说真的秀贞，”安定推着购物车转战接下来的大头——肉品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去烛台切先生那里找他开小灶。” “！！！”秀贞简直震惊，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 “太鼓钟说的。”比起之前在蔬菜区挑挑拣拣细细致致的样子，安定在拿肉的时候就要豪迈多了，用保鲜膜封装好的鸡腿简直看都不看一眼就往购物车里装。“他甚至以为你缠着烛台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许久未归的主人做一个蛋糕？你可以的啊，秀贞。” “……” “还有，你混到粟田口家管一期一振要糖吃的事情我也听清光说了。” “该死的加州清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加州清光我跟你没完！！！ “自己做了事情不认还赖清光打小报告？”安定用一种第一次认识秀贞的眼神看着他，简直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小付丧神：“你一振胁差混在一圈短刀中间要糖吃你都不害臊的吗？” “……按年龄来说我本来就最小嘛……” “哦，所以你也是用这样的理由骗走毛利的糖的？” “！！！是他自己给我的！”什么叫做骗啊！秀贞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我还被他揉了好久的脸呢……”这句话在安定鄙夷的目光中越说越小声。 “难怪你会长蛀牙！” “都说了我不会长蛀牙的啦！哼！” 拓真站在两人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斗嘴，下意识地就从衣襟中抽出烟杆和装着烟丝的小罐来，正准备往烟斗里填烟丝呢，却见走在前面的安定和秀贞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 秀贞扑过来一把抱住他主人的大腿，指着他主人手里的烟说：“天哪！你想吸引神威先生的注意也不用学他那个穿金色凤蝶浴衣的骚包男姘头一样抽烟啊！” “……” 还不等拓真一脚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小混蛋踢开，安定就先行一步上前，拎着秀贞的后领将他提溜到了一边，瞪了他一眼说：“好的不学就知道跟拓真学这些浑话！”然后仰头定定地看了拓真一会儿，欲言又止。 拓真还以为安定会说什么，不过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地说：“你爸你妈看到了肯定会说你的。” 拓真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安定不解地看着他。 拓真用烟杆轻轻敲了一下安定的脑袋，在他不满的目光中戏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像叮嘱这个小鬼一样叮嘱我少抽烟呢。” 关键是你也不小了啊，而且就算他说了你肯听吗？安定正准备反驳呢，却不想拓真弯下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呢喃了一句：“安定——卡桑~” 听到这句话之后，十分莫名地，安定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 三人在公众场合若无旁人的互动虽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但要真说没人注意到……那还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说，刚从他们旁边经过的一名女性审神者…… 她淡定无比地用没有提便利袋的那只手推了推眼镜，十分熟练且迅速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手指翻飞地在屏幕上输入了一连串字符。阳光在她的眼睛镜片上打出了一道刺眼的闪光，让拎着东西跟在她身边的歌仙兼定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眼瞅着通讯器上的信息发送完毕，这名女性审神者又十分淡定地将通讯器收进了衣服口袋里，神情平静地推了推眼镜，扭头看着自家初始刀：“怎么了，歌仙？” “咳，没什么，我们回本丸吧主人。” 说完这句话，歌仙兼定就看着自家审神者端着一张板正的教导主任脸，脚步轻快地蹭蹭蹭几下走到了前方。 “……”果然又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吗→_→ “歌仙？” “是，就来！” …… 另一边，某个神秘的网络小组讨论中—— 阿世：！！！付丧神可以生孩子吗？！！！ 梦美：给你递枕头。 纱纪：给你递被子。 智子：给你盖好被子。 花田：阿世又在做梦了呢。嗑瓜子.jpg 阿世：不是！我今天在街上真的看到有个小孩子叫一名刀剑付丧神妈妈！！！ 纱纪：只是开玩笑的吧？就像我们私底下管咪酱叫妈妈一样→_→ 智子：对呀，阿世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哈欠.gif 花田：+1 梦美：+2，另，阿世你上次跟我们推荐的那个本子你看完了吗？下次茶会的时候避开你们家冲田组给我带过来，我简直超想看的啊！ 阿世：……我觉得我要叛教了。冷漠.jpg 智子：？？？ 纱纪：？？？ 花田：？？？ 梦美：？！阿世同志，请你摸着你的良心，庄重且肃穆地看着我们的教义，认真一点告诉我们，当初你入教的宣言是什么？！ 阿世：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啊不对！我说的是我我我要拆CP了！ 纱纪：拆就拆呗，就好像你没吃过各种冷门CP一样。吃瓜.jpg 梦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切。对了，记得把那本冲田组的本子带过来啊！ 阿世：…………送给你都没问题，我觉得冲田组我是暂时吃不下去了。冷漠.jpg 花田：咦？！阿世你怎么了？！！ 智子：对呀，平时你嗑得最厉害的不就这对吗？ 阿世：我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小孩子，大概是一个审神者的儿子吧，反正他们俩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那个小孩子，嘴里叫的妈妈，就是，安定。冷漠.jpg 阿世：而且还是修行回来的安定！最关键的是！被这个小孩子叫了妈妈他的表情依旧十分自然！完全！根本！没有！任何！反驳！ 阿世：哦，对了，我还偷偷拍了照片。【拓真耳语安定脸红照.jpg】 讨论小组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不过也没过一会儿，各种表情包以极快的速度在讨论小组里刷起屏来！ 坐在办公桌后一脸冷淡地刷着通讯器信息的审神者，甚至都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小伙伴们高八度的尖叫声→_→ 第110章 回家日常（二） “白兰先生说等你回来之后, 给你一周的时间做修整, 接下来就该准备FOM的事情了。”安定一边系围裙, 一边传达着白兰的意思, 说完便有些不满地嘟囔：“怎么总是这么赶……” 拓真背靠沙发，在秀贞一脸惊叹的表情中用手指凭空点了烟, 头也不抬地问：“FOM？” “啊……对哦，还没告诉你这件事呢。” 于是安定便一边做饭一边把松阳告诉他们的FOM相关讯息都告诉了拓真。 “……”听完这场由地球人柱们内讧搞出来的赛事介绍，拓真有些兴趣缺缺地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不过话说回来，你……”安定的话还没说完，转身正准备拿根葱, 结果却发现秀贞食指竖在嘴巴中间示意他安静。 安定顺着秀贞的视线看过去, 发现拓真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真是的, 这种一秒入睡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啊。 安定叹了口气, 指使秀贞去房间里把床铺好, 自己则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 伸手去将拓真握在手里的烟杆摘了下来。 察觉到动静的拓真掀了掀眼皮，斜眼看着站在他手边的安定。 “去房间里睡吧。”安定轻声对他说, “饭做好了叫你。” 拓真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身，伸手弹了吧嗒吧嗒跑出来的小付丧神一下。 “主人主人，不然我跟你一起睡吧？”秀贞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主人身后也进了卧室。 “想被捏死的话就尽管试试吧。” “切, 起床气大的男人不会招床伴喜欢的哦。” “秀贞你个小混蛋给我过来！！！”安定扔出的一个西红柿精准无比地砸中小付丧神的后脑勺, 秀贞“哎哟”一声扑到在地, 然后他主人十分平静地从他身边走过，当着他的面关上了卧室的门。 秀贞：……都欺负我QAQ …… “主人好能睡啊……”秀贞瞅了一眼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撅着嘴趴在餐桌上轻声嘟囔着。 安定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这会儿是晚上八点，而拓真进卧室睡觉那会儿还是早上的十点……已经差不多十个小时了。 “应该是累了吧？”安定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着让这家伙多休息会儿，所以就没去叫他起床，结果睡了这么久，还不如一开始就叫他起来把饭吃了接着睡呢。 安定伸手揉了一把秀贞的脑袋，问：“饿了？” 秀贞摸着肚子点了点头。 “我给你盛饭，不等他了，先吃吧。”安定刚起身，就听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两人回过头去一看，就见拓真穿着长襦袢，黑色的小袖长着随意地披在肩上，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主人！”秀贞从地板上爬起来，炮弹似的冲到了他主人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主人你好能睡啊。” 拓真弹了小付丧神的脑门儿一下，将他拎到一边，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一边往桌边走，一边用着刚睡醒还沙哑无比的声音说：“不是说叫我吗？” 安定从旁边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想着你刚回来稍微修整一下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拓真点了点头，刚在桌边坐下，开口就问：“我的烟呢？” 安定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将温着的饭菜端出来，“马上就要吃饭了，抽什么烟。” “……” 吃着饭，安定看着狼吞虎咽的拓真，无比感叹这家伙就算再怎么变，在吃饭这一点上面依旧没什么大变化啊…… “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去拜访松阳先生吧。” “松阳是谁？” “就是鸦先生啊，全名叫吉田松阳来着。” “……不去。”拓真咽下嘴里的肉，毫不犹豫地了安定这个提议。 “哎？”安定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不想看到他那张脸。”睡了一觉之后他的记忆基本上都归位了，这样一来，他也总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虚笑起来很眼熟了——完全就跟他老师……啊呸！那个自称鸦的家伙一模一样嘛！当时因为基本上是看着虚那个小鬼长大的，所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仔细一对比，这两人的下半张脸和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甚至虚那么多个人格，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都不带改的！ 发现自己的老师其实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鬼也并不是拓真不想见这家伙的原因啦，其实是因为…… 妈个【哔——】他走的时候就不该把那朵花放在那家伙手心里的！ 啧！ 原本他想着以后应该不可能再见面了，所以他才放的啊！ 结果万万没想到人家现在就等着自己上门呢？原来他不要面子的哦！ 安定和秀贞有些茫然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拓真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不过显然拓真并不打算把详情说出来，他们也只有跳过这个话题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安定突然想起来什么，“昨天我听狐之助说，拓真你回来之后我们就能搬到新的本丸里了。” 听到这话，拓真和秀贞两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安定。 “咦咦咦！”秀贞很激动，“我怎么不知道！” 安定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那会儿你混在一群短刀中间玩游戏都玩得都找不着北了，不知道这件事是很正常的。” 然后他转过头又对拓真说：“本丸占地面积都是根据审神者的灵力来划分的，虽然不知道拓真你现在的灵力运用怎么样了，但想来也不会差，找个时间我们就去把新本丸的具体范围给圈定了吧。” “……”拓真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低下头又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怎么样？”安定倒是想知道拓真是怎么看的。 拓真其实想说很麻烦，不怎么样……不过见安定十分上心、秀贞又一脸兴冲冲准备要搬家的模样，他喝了口汤还是说：“你决定就好。”嗯，看来这几天安定这家伙还是下了功夫的，今天这顿饭比他印象中的第一顿饭做得好多了，至少这道汤就不错。 “……”安定皱了皱眉，对拓真这种躲懒的行为很不赞同，“以后你可是这个本丸的主人了哎，全都丢给我像什么话！” 听到这话，拓真抬起头瞅了安定一眼，十分自然地说：“你不就是我的吗？让你给我管着本丸有什么问题？” “……”安定一噎，尽管觉得拓真这句话槽点满满，可是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是怎么回事？ 就在安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秀贞放下手中的筷子，眨巴着眼睛举起小手说：“我也可以帮主人管理的呀！” 拓真看都没看他一眼，埋头吃自己的鸡腿，“别给你妈捣乱。” “……哼！主人就是偏心！”秀贞双手抱在胸前，撅着嘴十分不满，“主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咪胜过我！” 安定：……这句话有点熟悉呢，似乎是秀贞最近在看的某个狗血连续剧的台词哎→_→ 他主人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根鸡腿解决，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嘴巴和手，然后居高临下地给了这个小不点一个嘲弄无比的标准反派眼神：“对，我就是偏心，我就是喜欢你妈咪胜过你。” “！！！”秀贞大惊，指着拓真的鼻子控诉道：“你明明对天发誓要一辈子爱我宠我珍惜我的！” “……”抱歉我怎么不知道我对一个戏精说过这样的话→_→ 安定伸手把秀贞的脸摁进了他的碗里，皮笑肉不笑地说：“吃你的饭！” 镇压了戏多的秀贞，安定继续跟拓真商量，“就算你不耐烦管这些事情，但是到时候建设本丸的时候你总是要到场的。” 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伸手管安定要烟。 安定叹了口气，将收起来放在一边的烟杆和装着烟丝的小罐子给他。 “既然最近不去松阳先生那边，那我们就准备一下搬家吧！”既然拓真撒手不管事，安定干脆一拍手十分愉快地决定了之后的事情。“虽然说本丸刚开始起步的时候会稍微艰难了点，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之后总会慢慢步上正轨的。” 拓真点了烟后便悠闲地曲起一条腿，胳膊支在膝盖上，单手托着腮，看着安定絮絮叨叨地说着接下来搬家需要提前准备的一些东西，甚至还说到了等以后本丸里的付丧神越来越多的时候，应该怎么列日课表。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安定突然发现拓真也盯着他看了半晌，顿时老脸一红，嘴巴磕巴了下：“你、你看着我干嘛……” 拓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歪了歪头随口就说：“你好看啊。” “……”你是想被我首落死吗你个小……啊不，老混蛋！ 顶着安定不善的目光，拓真在桌边磕了嗑烟斗里多余的烟灰，“你也说了，本丸是可以用审神者的灵力构筑的，到时候需要准备的也只是我们三个的日用品而已。而且现在也不必考虑得太多，包括什么召唤付丧神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总得准备起来……”到时候就不用手忙脚乱的了啊……话还没说完，安定的嘴前就被竖起了一根手指。 安定一愣。 “我以前就说了。” “？” “这个地方其实挺好的。”拓真把手收了回来，在安定和秀贞茫然的目光中，他掐掉烟火，将烟杆放在了桌子上，一边起身一边说：“要搬到新本丸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地方宽敞，到时候还能修个露天温泉什么的。不过……” “我是觉得本丸里面只有我们的话就挺好的。”拓真伸出手放在安定脑袋上，“‘本丸的付丧神只有大和守安定就够了’。明明就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什么不试着对我说出来呢。” 安定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随即他伸手扒开拓真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你、你在说什么啊，你可是审神者啊……” 拓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他：“可是安定你又不是被作为‘审神者’的冲田拓真召唤出来的啊。” “……” “成为‘冲田拓真’身边唯一的付丧神不好吗？” 安定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因为这句话而漏了一拍。 不过不等他们再多说什么，旁边的秀贞十分不满地鼓着脸，叮叮当当地敲着桌子说：“我要闹了哦！” 什么叫本丸的付丧神只有安定就够了啊？什么叫成为主人身边唯一的付丧神啊？！他真的要闹了哦！！！ 拓真做了个“你请便”的手势，“你不是说我偏心吗？我不偏心给你看岂不是对不起你这般评价？” “？？？”嗨呀他这小暴脾气！秀贞一把扔了自己的筷子，踏上桌子就冲拓真扑了过去：“快亲我一口我就不计较你这句话了！” 拓真面不改色地挪了下位置，小付丧神直接“啪叽”一声脸着地摔到了地上。 “噗。” 秀贞：QAQ你还笑！！！ 这家伙的身上总算也有点人气了呢，看来这五百年的经历并不全是坏事啊。 看着这样的拓真，之前心里的异样感觉也被安定抛在了脑后。 不过也不等他感叹多久，捉弄完小付丧神的拓真起身走向浴室，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你的汤快凉了。” 安定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饭菜，猛然发现除了最开始吃了一口米饭之外，他基本上就没怎么动过筷子了。也是，他刚才一直在跟拓真说本丸的事情来着…… “顺带一提。” “嗯？” “味道还挺不错的。” 直到拓真把浴室的门合上，听到“咔嚓”一声响，安定才猛然回过神。 “妈咪你脸红了哎。” “……闭嘴！接下来一周没你零食吃了！” “？？？”为什么？！！他说的是实话啊！他真的要闹了哦！他要离家出走了哦！！他要接受毛利的邀请搬到粟田口的部屋里去了哦！！！ 第111章 回家日常（三） 深夜。 拓真侧身坐在窗台上, 看着夜幕中散发着朦胧光芒的圆月。他将过肩的栗发束在一起搭在肩上，不过他耳边没被捆起来的头发还是被夜里的风吹得四处飞扬。烟斗中升腾起的缭缭白烟，一点一点地模糊了他的侧脸，让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在夜里不甚分明。 “睡不着？” 拓真并没有回头, 只是慢慢地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白天睡得差不多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窗边, 浅葱色羽织一边的袖口被吹到了拓真手边。拓真伸手拂开, 然后换了个坐姿, 在自己旁边空出了可余一人坐下的位置，之后便朝走到自己旁边的人伸出了手。 “？”安定拉了拉披在自己肩上的羽织，不解地仰头看着拓真。 “来。”拓真并没有解释什么, 只是示意他把手递给自己。 安定依言把手放在他手心，然后就被拓真牵着带到了窗台上与他并排而坐。 风有些大，安定不得不伸手按着披在自己肩上的羽织，以免被风给吹跑, 而他披在肩上的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有些甚至还抽到了拓真脸上。 “把衣服穿上。”拓真一边吩咐着，把烟杆咬在嘴里, 一边伸出手将安定的头发像他自己那样十分随意地绑了起来。 头发绑好后他便伸手将烟杆摘了下来,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一圈白色的烟刚从他嘴里出来，霎时间就被风吹得四散开。 安定就坐在他旁边, 免不了被这烟给糊了一脸。 不过拓真抽的烟味道不大, 也不难闻。之前他都没怎么注意, 现在凑近了仔细闻还是能闻出一两丝清新凛冽的香气，有点像薄荷，却没有薄荷那么辣。 “不喜欢吗？”拓真偏头问了一句被他吐出来的烟糊了一脸后，表情有些别扭的安定。 “我说不喜欢你会把烟戒掉吗？”安定反问他。 拓真低低地笑了一声，又回过头去，十分干脆地回答说：“不会。” 安定翻了个白眼。 “我可是说过了啊。”拓真慢悠悠地开口说着，“无论我是什么样子的，安定你也得给我受着才行。” “我知道。”安定无比平静地说，他偏头看着拓真的侧脸。朦胧的月光柔和了他成年后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他半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光，在月色之下，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都要温柔多了。 看着这样的拓真，安定的表情也不由柔和起来。他抬头看着距离他们又高又远的圆月，声音温柔地说：“拓真你啊，真的是变了不少呢。” “更好看了吗？” “……” “不然你盯着我看了那么久。” “……” 安定在心里一个劲地劝说自己，他们现在待着的地方是高层的窗台，不能把这家伙踹下去不能把这家伙踹下去不能把这家伙踹下去！ 拓真看着安定眼神不善却又要强压火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安定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安定下意识地就说：“那是肯定的啊，你离开了就一个星期不到……”说到这儿，他突然就顿住了。 “一个星期不到啊……”拓真嘴里含着烟杆，看着在圆月高悬的夜里，基本上都看不到几颗的黯淡星星，语气淡淡地说：“对我来说，可是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呢。” “……”安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觉得自己很没用呢。”安定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有时候也会觉得就算拓真身边没有我的话，也无所谓的吧……” “……”拓真并没有急着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无论是战斗也好，像审神者这样的考验也好，我好像都没有给拓真你提供什么有用的帮助。”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那个小小的孩童慢慢地成长起来，长成挺拔的少年，最后成为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他在拓真的人生中并不是以一个参与者，而更像是以一名见证者的身份存在着。 有些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在给拓真添麻烦。 他们从上个世界尾兽的攻击中逃离的时候，尽管成功地穿过了时空，可是拓真死了，秀贞断了，而他却只受了重伤……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运气好。那只尾兽攻击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一整座山都能被他的能量球炸成尘埃，而他在这样的攻击下只是受了重伤，想都不用想这是谁的功劳。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清光才对拓真曾经对他们说过的那番霸道言论没太多抵触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无论拓真再怎么样，也总是会保护好安定的。 这样一来，他跟当初看着冲田君在病床上挣扎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有什么区别呢？ 安定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又轻又缓地做着深呼吸，试图在不引起拓真注意的情况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然而这时候，一只胳膊绕过了他的肩膀，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双眼，淡淡的烟味顿时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安定浑身一僵，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挣脱还是乖乖地保持不动。 不过也不等他多想，将他圈起来的人说话了。 “安定不是说过要当我的刀鞘吗？” “我是说过啦，可是……”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而已……安定终于想起来要挣开拓真的环抱，不过却被更加怪力的成年兔子轻易镇压，甚至还被他摁在了胸口上。 “所以安定并不需要做什么啊。” “只要安定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了。” “因为知道有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在等着我，所以无论到了哪里，我都是要回来的。” 听到这样的话，还有扑通扑通沉稳又有力的心跳，安定的大脑一片空白，几秒之后内心的小人才回过神来尖叫：…………妈耶！我是在做噩梦吗？！ …… 夜已经深了，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到楼下的树丛里传来的几声虫鸣。 风有点凉，可是两个光着脚坐在窗台上的家伙却丝毫不在意这点，甚至还有闲心还试图在夜空中寻找光芒黯淡的星星。 “我去了我所在的世界，在过去的时间里待了五百年。” “我知道。”安定的脑袋靠在拓真肩上，小腿在半空中悠闲地来回晃荡着，“松阳先生都跟我说了。” “是吗……”拓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还真是过分啊，那家伙。”轻轻松松地就揭了他的老底。 “看得出来松阳先生挺在意你的。”安定抬眼看着他，不过从他的角度也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而已，“真的不去看看他吗？”毕竟是相互扶持了几百年的人啊。 “不去。”拓真垂下眼，表情淡淡的，再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难道说这家伙是在闹别扭吗→_→ “你还记得吗，安定。” “嗯？” “你曾经说过，失去了握刀理由的武士，就算让他再活过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对吗？” “嗯……”安定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他记得这还是曾经拓真在询问他“如果有机会复活冲田君，你会不会去做”的时候，他说的话。不过为什么拓真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呢？ 下一秒，拓真就给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所以虚……不，松阳那家伙，也不用去在意了。他已经死了，现在也没有让他握刀的理由了。” “哎？可是明明还有FOM不是吗？而且现任的‘神’也会让松阳先生他们复活的呀……”安定有些不解。 “不对哦，他已经再也活不过来了。” 拓真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在还未进行审神者考核之前，曾与松阳交过手。因为兴奋过头，他的手直接捅进了松阳的胸膛，可是当时他就发现了，那里面空空如也。 在那次切磋中，松阳被他撕扯掉的手臂很快便复原了。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不过如今知道松阳也是阿尔塔纳异变体之后，这点倒是很容易解释，可是为什么他会没有心脏呢？ 这对于阿尔塔纳异变体来说，是十分异常的。在阿尔塔纳的作用下，异变体们想要剃个光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弄丢心脏这个对人来说十分重要的器官了。 除此之外……那家伙才不会在乎什么FOM战争呢。 「我的话，在意的就是我的几个学生……」 「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没有心脏这一点足以说明他已经死掉了，而且这家伙也完全没有了握刀的理由。 松阳……不，虚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去打扰他的长眠呢…… 拓真又抽了一口烟，接着慢慢地吐了出来，对依旧一脸茫然的安定说：“那家伙的事情不用再管了，还有那个什么FOM的，我也没兴趣，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给他们打这一仗就当还人情了——无论是之后为他们提供回家要用的时空转换器，又或者是，把安定送到他身边的事情。 “……好吧。”既然拓真都这么说了……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安定便提起了另一件事。 “明天去把本丸的范围划出来吧。” “……好。” “本丸太大的话，只有我一个人来负责可是很苦恼的啊。”安定抱怨似的说，“你跟秀贞两个根本就指望不上，难不成要我包揽所有家务吗？很累的哎！” 拓真在窗边磕了嗑烟斗，没什么异议地说：“交给你来安排，好吧？” 安定拍了一把拓真的背，瞪着他说：“好好给我负起责来啊，即将上任的审神者大人！” “是是——安定管家先生。” “……什么鬼称呼……”安定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其实安定的想法，拓真大概也清楚。 这家伙无非就是想像他阿爸一样，试图用无数的羁绊为他打造一个让他能安心待着、不用担心自己失控的牢笼。 可是这个笨蛋，他不是说了吗…… 「只要安定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了。」 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夜里的风更大了。 拓真偏过头，看着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的安定，他默默地用灵力撑起了屏障，把他们所在的范围都圈了起来，将风与虫鸣都挡在了屏障之外。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第112章 大战前夕（一） “考虑到您同时作为武系审神者和特殊派遣部队成员的情况, 时之政府决定不向您派遣初始刀付丧神作为引导人, 所以接下来新本丸的交接和以后的任务通报都由我狐之助来负责。” 黄白相间还系着条红围脖的狐狸式神一边带着拓真等人去新本丸的所在地, 一边解说着。 “所谓的‘武系审神者’和‘特殊派遣部队’究竟指的是什么？”拓真倒是挑出了自己想问的东西。 “十分抱歉, 我的权限还不足以为您解答这个问题。” 不过说到这点，安定倒是突然想起来松阳跟他解释过：“啊, 之前光顾着跟你说FOM的事情了，这个问题待会儿我来告诉你吧。” 拓真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新本丸的所在地。 说是新本丸，其实就只是一片被灵力结界圈起来的空地而已。 狐之助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就是这里了, 用您的灵力将结界激活之后就可以按照您自己的想法来建造本丸了。” 拓真挑了挑眉：“随意？” 狐之助点了点头：“本来时之政府是有为审神者们提供的本丸模板的, 审神者们只需要往本丸的回路中心注入一部分灵力就可以使整个本丸运转起来。不过这只是普通审神者们用来节省灵力的做法, 您的灵力完全能够自主支撑整个本丸的运转, 所以请您按自己的心意来建造就好。” 拓真偏过头问安定和秀贞：“想要什么样的？” 秀贞迫不及待地跳起来说：“要可以游水的水池和玩捉迷藏的地方！” 拓真用手中的烟杆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就知道玩。” “嘿嘿。” 然后拓真又看向了安定。 安定仔细想了想, 不紧不慢地问：“你准备建多大？” 拓真点燃了烟抽了一口，“要我来说, 够我们三个人住就好。” “……”安定瞪了他一眼，一口否决：“至少先预留出来能住十几个人的房间吧。” 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还有吗？” “马厩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倒是可有可无啦，不过基础的东西是必须要有的吧……比如厨房、洗漱间、手入室、手合室、锻刀房什么的……啊对了, 手合室稍微大一点。” “唔。”拓真含糊地应了一声, 又问：“没了？” 安定摇了摇头, “暂时没别的了，接下来就看你想要些什么了。” 拓真点头，无视了结界张开的壁障，抬脚就走了过去。在旁人以为他就要撞到壁障上的时候，他就像江河入海一般，十分轻松地被结界接纳，继而迈步走了进去。 随着他不断往前迈进的步子落在这片宽阔的空地上，一片崭新的景象从他的脚下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外铺开。 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抽芽生长，脚边的小石块与土地融为一体，接着就像有了生命力一般快速隆起，绿草也跟着铺了上去，一个可供野炊游戏的小山丘就这么长成了。 突然，在他们目光所及的某处，土地突然凹陷下去，不一会儿便变成一个深坑，接着范围越来越大，然后不知何处而来的水很快地就将这个深坑填满，一个湖便这样成了。 “呜哇！”秀贞扒着安定的胳膊，惊奇无比地看着按他要求弄出来的湖泊。 整个本丸像是有生命一般，从大门到庭院，再到各部建筑，飞檐反宇、层台累榭、高堂邃宇、曲屋层轩……几乎是每一个廊角、每一块檐宇、每一处建筑错落间都带着令人惊叹的磅礴大气。 真是意外啊…… 看着基本落成的本丸，安定看着站在他们不远处悠闲地抽着烟的拓真，心里无比感叹。 他原以为拓真只是随便简简单单地盖几座屋就好，没想到这家伙最终完成的本丸会是这番模样呢。 这个时候，拓真转过身，对他们伸出手：“来。” 安定下意识地就朝拓真所在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秀贞早就迫不及待地朝他主人扑了过去，“主人主人主人！你好棒！！！” 在小付丧神抱住他的大腿之前，拓真伸出手一个脑崩儿将他弹开，“喜欢？” “超——喜欢！”被弹了也不恼，秀贞抱着他主人的手就不放了，仰着脑袋对他说：“我跟主人一个房间吗？” “想得美。” “哼。” 安定和狐之助也走到了他们旁边。 拓真偏头对安定说：“进去瞅瞅，看有什么漏下的或者要改的。” “嗯。” 逛了一圈下来，安定非但没觉得哪里不好，反而认为这个本丸拓真构建得真的挺不错，应该说是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了。 检查完本丸的内部构造，安定绕了一圈，终于在回廊上看到了靠在廊柱上低头抽烟的拓真。 听到脚步声后，拓真便抬起头，见安定脸上没什么不对，就知道这人对这个本丸没什么意见了，不过他还是问：“喜欢？” 安定挠了挠脸颊，觉得拓真这话问得有问题，“明明你才是这个本丸的主人啊。” “难道安定就不是了吗？”拓真吐出一口烟，表情在烟雾中有些模糊不清，“明明是你说要，所以我才建成这样的啊。” ……噫！为什么有种蛊惑帝王修建仅供玩乐的阁楼的妖妃既视感→_→ 啊呸！什么妖妃！他这是被秀贞最近看的电视剧给荼毒了吗？！！ 安定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都甩出去。不过等他停下来之后，就看到拓真一脸“你没事吧脑子进水了吗”的表情看着他。 “……” “噗。” “你是笑了对吧→_→” “没有。”冷漠.jpg “所以，喜欢吗？”拓真又问了一遍。 拗不过他的安定只是别扭地说：“……还好啦。” “那……”拓真摘下烟杆，笑着轻声对他说：“欢迎回家。” 安定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起来。他动了动嘴，在拓真沉静包容的目光下，同样对他说出了：“……欢迎回家。” * 一个周的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 搬家之后，新的本丸在安定的安排下很快就步上了正轨。 “秀贞？秀贞你个小混蛋！给我出来！”安定拎着木刀四处找逃内番的小付丧神，却在路过茶室的时候看到拓真在看简报，而今日的近侍鸣狐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狐狸还有狐之助，一人两狐刚把烛台切做的一碟油豆腐分吃完。 “狐之助来了啊，是有什么事吗？”安定把木刀立起来放在障子门旁边，迈步走进茶室，在拓真旁边坐了下来。 “是召集任务。” “召集……任务？啊，是那个啊。”说起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呢，FOM什么的。 鸣狐和跳到他肩上的小狐狸跟安定打了个招呼，安定也回应了。 “秀贞又怎么了？”拓真头也不抬地问。 说到这个安定就气：“让他和御手杵一起畑当番，结果我刚回头跟长谷部商量事情呢，那家伙锄头一扔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太熊了！等找着他之后一定要把他锤进地里埋他一个下午！看这家伙还敢不敢逃畑当番！ “……”拓真抬起头对鸣狐示意了下。 鸣狐点了点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狐狸立马表态：“主公您就放心好了！鸣狐一定会把秀贞带回来的！” “不用。”拓真抽了口烟，“你尽管告诉他，今明两天都没他的饭吃了。” 安定听到这话，皱眉开口说：“不给饭吃是不是太过了？” 拓真不以为意，“没个担当的家伙，少他几顿饭还便宜他了。”饿几顿算什么？他小时候也是经常吃不饱饭的，还不是一样过来了？而且，谁教的他逃避自己责任的？ “好好跟他说说也行啊，秀贞还是懂事的，只是平时皮习惯了而已。” 拓真抬手敲了安定脑袋一下，“慈母多败儿。” “……”要不是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看我不首落了你：） 然后拓真又对鸣狐说：“告诉他，接下来的一周都他没零食吃了，还有，明天的畑当番也是他的，让他接着逃试试。” “是。” 鸣狐点头示意之后，带着小狐狸去找秀贞了。 安定叹了口气，几乎已经预料到了之后秀贞抱着他的大腿一边（假）哭一边嚎“主人不爱我了”的情景。 “对了，之前狐之助说的召集任务……是FOM吗？”安定问拓真。 “是FOM没错。”拓真把放在桌上的简报递给狐之助，狐之助扒拉两下，简报上面的讯息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狐之助低下头冲拓真行了个礼，得到拓真的回应之后便离开了茶室。 安定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拓真面前，问他：“什么时候？” 拓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天。” “那你还把秀贞支去畑当番？”安定有些不解，“你不打算带他去吗？” “他去能干嘛？” 安定不赞同地看着他：“好歹对秀贞多点信心吧，他能做到的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哦。” “明天只是个见面会而已。”拓真不知道安定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想去。” 安定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微妙地说：“之前还说秀贞呢，明明自己都是一副不负责的模样。” “这不一样。”拓真放下茶杯，“去给人当猴子看可不在我的责任范围之内。” “有这么夸张吗？”安定斜了他一眼，“其实是因为明天会见到松阳先生吧？” “……”关这家伙什么事啊？拓真用手中的烟杆又敲了下安定的脑门儿，“我说的，是他们口中那个所谓的‘神’。” “通灵王苍介吗？” “嗯。”拓真起身，迈步走到门边，看着碧蓝清澈万里无云的晴空，抽了一口烟后又徐徐吐出。“不过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安定有些稀奇，之前不都还抱着只动手不动脑，半点都不想掺和进其他事情里——虽然很显然不可能——的想法吗？怎么突然又要跟现任通灵王打交道了？ “那明天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拓真头也不回地说，“我一个人去。” 第113章 大战前夕（二） 第二天, 时之政府会客大厅。 拓真走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等着不少人了。不过他认识的也就只有虚……啊呸！松阳、白兰还有那个叫做正一的执勤部队队长……嗯？那边那个蓝头发的男人他是不是也见过来着？ “呀~拓真君~”白兰笑眯眯地抬起手跟拓真打了个招呼。 “kuhuhuhu~”蓝发异瞳的男人在看到拓真的时候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啊，这个奇怪的笑声的确像是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呢。 一副神父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拓真，嘴上却是对他旁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说：“哟, 流，我们的‘大将’终于来了啊。” “是的呢, 磐先生。” 拓真冲他们颔首示意了下, 视线划过笑眯眯没说话的松阳, 最终停留在了大厅中间那个坐在石座上银发少年身上。 那少年黝黑的双眼中没有任何神采，目无焦距的模样让旁人看了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有眼疾，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看”不到拓真对他的注意。 “你、好啊, 拓、真。” 拓真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什么时候开战？” “噗嗤！”白兰忍不住笑出声，“拓真君还真是心急啊。” 拓真从衣襟里摸出烟杆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偏过头去问坐在轮椅上的比水流：“可以抽吗？” 比水流愣了一下, 见拓真的确是在问他的样子，于是便开口说：“请随意。” 拓真点了点头，伸手点了烟。 “哦呀, 咱们的‘大将’还挺体贴人的哦？”磐舟天鸡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 笑着看了比水流一眼。 拓真没搭理他这话, 却是对白兰的评价做出了回应，“心急倒算不上, 不过毕竟我跟你们这些死了也不安生的家伙不一样, 我可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 “kuhuhuhu……拓真君眼里的正经事真让人好奇呢。”六道骸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 拓真吐出一口烟, 语气淡淡地说：“家里还有几个蠢货等着我养老送终呢，这不算正经事吗？” “呀，拓真君真的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 拓真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看向了坐在正中间的苍介，继续他之前的提问：“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开战了吗？” “如果、拓真、你、准备好了、的话……”苍介歪了歪头，慢悠悠地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随时都可以。” 拓真咬着烟杆点点头，用一种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的语气说：“那就开战吧。”早点解决完这边的事情早点回他的世界，也不知道他爸他妈他舅他叔他们还活着吗。 “等等~”白兰突然叫停，他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与紫罗兰一般瑰丽又神秘的双眼显现于人前，他的神情比起之前轻佻的模样要认真了些，“拓真君真的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吗？” 拓真看了他一眼，反问白兰：“你是指什么？” “你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FOM战争？还是……” “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杀掉的事情？” 整个会客大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安静得有些诡异，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滞了一般。 不过这也只是一会儿而已。 “噗嗤”一声轻笑，寂静被打破了。 白兰再次笑了起来，他愉悦的表情也告诉了众人他的心情十分不错：“原来拓真君已经知道了啊。”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目前为止都没有说一句话的松阳，“果然鸦先生不像是不会出手的呢。” 松阳温和无比地冲他点头示意了下，“毕竟拓真也是我的学生啊。” 拓真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是吗？五百年前你哭着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时候，嘴里可是尼桑来尼桑去的哦？ “好、了。”坐在石座上的苍介终于开口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了，“首先、要解决的、是、FOM、的事情。”他转过头，看了站在一边的正一一眼。 得到他示意的正一冲他颔首，“我明白了。”然后他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很抱歉诸位，现在请听一下我最近获得的情报。” 白兰眨了眨眼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小正你居然都没提前告诉我！ 无比清楚白兰想法的正一面无表情对他说：“我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白兰先生。” “嗯~既然这样的话就原谅小正你啦~^^” 正一：……我需要你原谅个鬼哦！冷漠.jpg 正一推了推眼镜，开始讲述自己从最近抓到的不少来偷时空转换器的间谍那儿获得的细碎情报。 “在此次FOM战争中，与我们‘苍介队’情况相似的是，我们未来的敌手‘YVS队’似乎也是在最近才确定了‘大将’的人选。”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磐舟天鸡摸着下巴，很轻松地就说出了重点：“难道说这个‘大将’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家伙？” 正一点了点头，对他的这个猜想予以了确认：“没错，这名‘大将’才是我们在这次FOM战争中需要注意的对象。” “本来这个人的存在被‘YVS队’捂得很严实，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我们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磐舟天鸡吹了个口哨，“还是位小姐呀~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呢？” “你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变态，磐先生。”比水流温和又正直地指出这点，然后他看向六道骸，问：“牙晓先生没有梦到什么吗？” 六道骸摊了摊手，看了一眼拓真后这才说：“你也知道的，牙晓一直梦到的都是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 比水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拓真吐出一口烟，“一直梦到我？听起来就像个痴汉。”啊，说不定就跟上次那个在梦里骚扰他睡觉的痴汉是同一个人呢。 六道骸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拓真君，松阳先生没跟你说过吗？牙晓的能力就与梦境有关，才不是什么痴汉呢。” “嗯？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拓真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难道你是他姘头？” “kuhuhuhu……”六道骸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一道紫色的奇异火焰从他手中升腾而起，火焰散去后，一柄三叉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我也是会打人的哦，拓真君。” 拓真挑了挑眉，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哦呀~”磐舟天鸡吹了个口哨，与白兰一样对接下来的发展十分感兴趣，一副等待吃瓜看好戏的模样。 “咳咳！”正一单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诸位，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奇怪话题的时候吧……”牙白，胃好痛！果然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适合他啊！QAQ “正一先生之前说是因为一个意外所以才注意到了这位小姐。”比水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呢？” 总算是有个正经人了！ 内心戏丰富的正一，脸上的表情依旧板正，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他推了推眼镜，开始讲述整个故事的经过：“她潜入了科技部，目的是偷走时空转换器……” “嗯？让我猜猜~她成功了？”白兰十分不负责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正一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半一半吧……” 大家对正一这样的反应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准确来讲，她的确是成功将时空转换器拿到手，并且带出了科技部，但是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时空转换器却被她扔掉了。” “咦？”大家不解地看向正一，“被她扔掉了？这是为什么呢？” “……”正一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拓真。 大家的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放到了拓真身上。 “？”拓真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出来，瞥了他们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我干嘛？” 正一面色复杂地说：“执勤部队联合情报分析小组，从最近抓捕到的敌方人员口中拼凑出敌方‘大将就位’的情报后，我们认为敌方在FOM战争开始之前一定会有所行动。为了防患于未然，在得到苍介大人的同意之后，我们就将时之政府内部以及公众场所的监控力度加强了，这也使得我们在这个事件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唔？”所以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执勤部队调取了商业街的监控，发现这个在拿到时空转换器后撤退十分迅速的女子，在商业街毫无预兆地停留了一段时间。” “哦，所以就算这样你们也没抓住她。”拓真说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都没带什么情绪，但是却莫名地就让在场众人有一种，这家伙其实就是在说“啊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想说你们这群弱鸡好菜啊”这么欠揍的话→_→ “噗。”松阳没忍住笑出声。拓真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完全不会看场合、也不会抓重点呢——而且真的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啊。 正一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捂着自己又开始阵阵绞痛的胃，尽可能地板着一张脸说：“真是抱歉啊没抓住她，还有请不要擅自带偏话题好吗拓真君。” “哦哦。”拓真随口就应了，不是很走心的样子。 正一略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在此之前，她的目的就是带走时空转换器，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她却在商业街上碰到了一个人……在这之后，她就将那个时空转换器给扔到了商业街的某个角落里，这一点非常奇怪。” 这下根本不用正一提示敌方大将碰到的是谁，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再次看向了拓真。 “……”哦豁，所以人家把时空转换器给扔了关他什么事啊？ 拓真简直想翻白眼。 正一推了推眼镜，“我们通过客观依据暂时总结出来的情报就是这些。”然后他也将目光放在了拓真身上，“现在我们主观上对敌方大将的推测就是，这个人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与拓真君认识，并且关系还不浅。” 拓真挠了挠头发，不急不缓地吐出一口烟，升腾扩散的烟雾顿时将他的表情遮掩了起来，“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完全没印象啊。”他抬起手，在仿若有实物的半空中磕了嗑烟斗，散落的烟灰在落地的前一秒间，突然消失无踪，就像落入了某个不知名的次元空间里一样。 “而且就算她认识我又怎样？”拓真语气淡淡地说，“为什么要刻意对我提及这一点。”他咬着烟杆，将目光投向了端坐在上方的苍介，“你是怕我下不了手吗？” 第114章 大战前夕（三） “这、倒不是。”苍介慢吞吞地回答说, “从她的反应、推断, 这个、人, 很大、程度上、是、异世界、来者。” 苍介黝黑无神的黑瞳看起来幽深无比, “而据我所知、YVS并没有、掌握到、打开异世界、之门的、通道。” 聚集在此处的特殊部队成员们齐齐地看向了召集他们的通灵王。 然后他们便听到苍介突然呼唤了一个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名字：“你、知道、这件事吗？好、前辈。” 话音刚落，一抹红色的影子渐渐地显露身形, 出现在了石座旁边。 黑发红衣的少年姿势随意地坐在石座的扶手上，抬起眼悠悠闲闲地跟拓真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 “……”拓真看了他两秒，随即歪了歪头，不假思索地说：“你谁啊？” 下一秒大厅里，不, 准确来说是拓真所在的地方突兀地刮起了一阵清风, 不过在这阵风即将抽到拓真脸上的时候, 就被他支起的灵力屏障给挡住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拓真吐出一口烟, 如此评价几百年未见就给他送上这么一番见面礼的麻仓好。 “哦~看起来你的灵力已经运用得很不错了嘛~”麻仓好单手托着下巴, 似笑非笑地看着拓真。 拓真不答, 麻仓好也把注意力放在了之前苍介问他的那个问题上。 “YVS的确没有掌握异世界之门的通道，”麻仓好翘着脚, 悠闲地晃了晃，“可是你们掌握了啊，你们掌握了不就意味着‘那个家伙’也掌握了嘛。” 听到这么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正一还有些疑惑, 环视四周, 发现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们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不由得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正还是太单纯啊~”白兰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忘了这次FOM战争中所谓的‘绝对第三方’是谁吗？” “不就是地球……意识……啊！”正一猛然一惊，“难不成这个‘大将’是它找来的不成？” “Bingo~”白兰打了个响指，肯定了正一的猜想。 正一皱了皱眉，“所以虽然说是‘绝对第三方’，但其实还是掺和进来了啊。” “谁让它是立于‘神明’之上的‘创神者’呢。”麻仓好耸了耸肩，似乎已经习惯了说着“公平中立”的地球意识时不时就来掺和一手的骚套路。 “它的胃口还真大呢。”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松阳看了眼拓真，又对麻仓好说：“它也不怕撑死吗？” 麻仓好歪了歪头，“所以它找来的是个跟你们一样的死人啊。既然是个已经别无依靠的亡者，它自然也不用怕会遭到反噬。” 听到这句暗示，松阳眨了下眼睛，突然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一个人来，“啊，原来是她啊……” “嗯？是谁？”包括麻仓好和苍介在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松阳身上，好奇无比地看着他。 “原来松阳先生也认识这个人吗？”正一开口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松阳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认识倒说不上，其实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罢了。”说着他又看向了拓真，“对于这个人，拓真大概知道的比我要多吧。” “……”好烦啊怎么什么都扯到他身上？ 麻仓好见拓真不耐烦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指着拓真的鼻子说：“这家伙明显就不在状态啊，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松阳有些无奈，“其实这也不怪他，拓真出生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去世很久了。” “……”所以这个人真的跟他有关？有没有搞错啊。 松阳见拓真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便提示他：“你在商业街遇到她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商业街的人那么多，谁耐烦一个一个地记下他们的脸啊。”拓真随口就说，“又不是什么变态痴汉。” “那就奇怪了，如果看到她的脸你应该会有印象的才对。” “什么样的？”拓真半阖着眼，看起来兴趣缺缺地说：“要是长得没你漂亮那就别指望我会记着了。” “……”松阳额角的青筋顿时就跳了出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磐舟天鸡吹了个无比响亮的口哨。白兰和六道骸，这两名来自意大利的男人也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正一和比水流对视了一眼，对这群一点都不正经的临时同伴的行为举止十分无奈。 “谈论这样肤浅的话题很没礼貌哦，拓真。”松阳克制着想要把这家伙锤进地里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可是你的长辈啊。” “嗯？”拓真正想说到底是哪个长辈啊，然后他就突然从脑中某处翻出了，之前与安定秀贞一起去商业街的时候，秀贞被一个女人撞到的记忆。 秀贞当时说什么来着？ 「那个女人跟主人的妈咪长得好像！」 回想起这点，拓真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冷漠起来，就连他周身的气势都莫名地沉静了下来。 “嗯？是我想的那个人吗？”他问松阳。 松阳无奈地笑笑，“如果我们所想的都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应该没错了。” “……”很好。不过……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 “我认识你外公。”还跟他打了一架呢——虽然当时作为“松阳”的这个人格已经被“虚”给杀掉了，不过他们的记忆是共享的，所以当他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他自然也会知道这些事情。 ……连他外公都认识，虚这家伙活得其实有够久的啊——尽管没能活到他出生之后。 拓真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喂喂，所以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磐舟天鸡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纠结得不行，说实话他实在是被这几人吊胃口吊得抓心挠肺地好奇啊。 拓真抽着烟并不想说话。 松阳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虽然表面上依旧一副平静无比的样子，不过内心到底如何……那就只有等之后才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松阳、先生？”苍介大概是觉得从拓真那个闷葫芦那里是问不出答案来的，干脆直接问了同样知情的松阳。 “如果我们想的没有错的话……”见拓真并无异议，松阳便对众人一直好奇无比的答案，“敌方的‘大将’，应该就是徨安的阿尔塔纳异变体，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异星球人柱。” “被称为徨安之主，同样……也是拓真的外婆——江华。” “咦咦咦——？！！”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起来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呢~”白兰笑眯眯地如此说，“拓真君的外婆啊，应该就是那种长得很漂亮实力又很强的女士吧？” “我也没见过啊，据说外婆在我妈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拓真挠了挠头发，时隔几百年，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又有了当初那种，得知要去念学堂和同龄小伙伴一起玩的小紧张呢。 “不过我十几岁的时候倒是听我外公说起过……” “嗯嗯嗯？”大家都无比认真地等待着拓真的下文。 “他看到我外婆的第一眼，他的【哔——】就【哔——】了。” “……”整个会客大厅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虽然这么说十分失礼但是我还是想说……为什么会有这种会对自家小辈说这样羞耻往事的大人啊！！！”一直以来都尽力维持自己板正严肃形象的正一还是没忍住破功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拓真，“你当时才十几岁而已啊！！！” 磐舟天鸡偏头对比水流嘟囔了一句：“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变态言论。” 比水流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评价：“说得是呢，磐先生。” 麻仓好感叹了一句，“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完还点点头，觉得自己再正确不过了。 “所以这算是一见钟情吗？^^”白兰笑眯眯地问。 拓真想了想点头，“应该是一见钟情。” “那拓真君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天性浪漫的意大利男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毫无自觉地带偏了话题。 拓真捏着下巴倒是十分认真地回答了白兰这个听起来就不正经的问题：“一见钟情什么的我还真的没有过哦。” “咦？所以说拓真君是属于那种比较传统的类型？比起一见钟情更注重细水长流的相处……这样的吗？” 拓真仔细想了想自己究竟是为啥一时冲动跟虚表了白，觉得果然还是……“我觉得对胃口才是主要的吧。” 松阳：嗯？只是对胃口吗？还真是感谢厚爱呢^^ “哦哦哦！所以其实拓真君比较看重相性吗……”白兰似乎对拓真情感这方面的事情比对“敌方大将”的情报要来得感兴趣，“果然拓真君还是比较传统呢~” “还好吧。”拓真又磕了嗑烟斗中多余的烟灰，“也不是传不传统的问题，看不上眼的家伙一个劲在你跟边凑不会觉得特别烦吗？” “NONONO~”白兰晃了晃手指，“对待女性最起码也要维持住自己的绅士风度，你不能因为她烦很烦超级烦，就觉得她除了烦人之外一无是处，从而扔掉自己的修养。” 正一：……白兰先生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就已经扔掉了你的绅士修养了啊→_→ “你很有经验的样子嘛。”常年将凑近自己的女性喷走的拓真给他鼓了鼓掌，“不过像这样除了浪费时间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处。” “嘛，真可惜，像拓真君这样的想法估计会少掉很多上门的桃花呢^^” “乐意之极。”拓真偏过头不再继续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他对苍介说：“所以敌方大营在哪呢？既然他们都能来这边跟逛后花园似的玩儿，我们不上门拜访一下岂不是太失礼了。” “想见外婆就直接开口嘛~^^”松阳一语道破了拓真的小心思。 “你在说什么啊，你以为对方是认识的人所以我就下不了手了吗？” “明明说的只是上门拜访吧，拓真你难道是被说中了想要找家长撒娇的想法，所以不好意思地开始转移话题表决心了吗？” “闭嘴。”撒娇你个大头鬼。 “^^”所以果然还是害羞了吧。 第115章 大战前夕（四） 虽然拓真是这么说的, 但苍介看起来并不是很赞同他这个想法。 他认为双方在战场上迟早都是会见面的，所以拓真没有必要像YVS像小老鼠那般行径，非得去人家大营里溜达。 “太、没格调了。”苍介如此评价。 拓真不以为意，磕了嗑烟斗, 对苍介说：“这没什么的，就当FOM提前开始不好吗？” “咦？拓真君是准备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将敌方FOM的参赛选手都暗杀掉吗？”白兰笑眯眯地看着他, “听起来不错呢~”他对此似乎也跃跃欲试。 “白兰先生！”正一不赞同地看着他, “敌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贸贸然地潜入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嘛嘛, 小正不要这么紧张嘛~”白兰哈哈笑着摆了摆手，“反正做主的也不是我们呀。” 苍介歪了歪头，语气幽幽地说：“拓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拓真把烟杆放在嘴边, 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他用一种十分无所谓的语气说：“我说过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无论是FOM, 还是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掉的事情。” 尽管这句话并不是拓真第一次说，但松阳在听到之后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坐在石座上的苍介定定地“看”着他，黝黑无神的黑瞳看起来幽深又诡异, 他的嘴巴动了动, 突兀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算‘安定’也一样吗？” …… 离开时之政府会客大厅的时候, 已经是中午了。 “苍介大人与YVS大人决定好FOM的开启时间和地点后，我会立刻来通知您的。”狐之助一边走, 一边仰着脖子对拓真说, “不过想必也不会太久, 所以请您随时做好准备。” 拓真抽着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狐之助低下头冲拓真行了个礼，在拓真挥了挥手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拓真有午休的习惯，连带着本丸的付丧神们也开始在午饭之后小憩，每当这个时候，本丸里总是十分安静的。所以当他推开本丸的大门走进庭院时，不意外地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啊，还是有个家伙的。 盘腿坐在回廊上正在护理本体的少年付丧神抬起头来，神情自然地对他说：“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安定一边整理放在身旁的护理工具，一边说：“烛台切今天做了炖鱼，鱼汤很好喝，秀贞也喝了不少。你的那份现在放在笼屉里温着的。” “没有萝卜吧？”拓真看着他收刀入鞘，然后跟他一起前往餐厅。 安定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我专门让烛台切放了很多白萝卜。” “……” “拓真你变了。”安定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当年你吃不饱饭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挑的。” “有的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拓真不理解地说，“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你会硬逼着自己去吃【哔——】吗？” “……”安定被他举的这个例子恶心得不行，“吃个萝卜就要了你老命了？”还吃【哔——】呢？萝卜招你惹你了！ “FOM的事情已经决定下来了吗？”安定托着腮，坐在拓真对面看他吃饭。 “时间和地点还没定，不过应该会很快的。”拓真喝了口汤，果然如安定所说，今天的鱼汤味道真的很不错。 “这样啊……那人员呢？” 拓真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说：“我们这边的家伙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说的是敌方啦。” “……” “怎么了？”安定眨了下眼睛，坐直了腰板看着拓真，觉得这家伙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才对啊。如果是不知道的话，他应该会很干脆地说自己不知道，而如果是知道的话，大多数情况下也不太会被他放在心上，而这样沉默的样子，真的是少见呢…… “说起来，安定。”拓真并没有回答安定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嗯？”安定愣了一下。 “FOM开始的时候你和秀贞就待在本丸好了。” 安定听到这话后就皱起了眉，“为什么？” “我问过苍介，”拓真几下吃完最后的饭菜——包括刚才被他嫌弃无比的白萝卜——擦了擦嘴巴，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如果‘大将’不需要‘辅佐’的话，一个人上场也是没问题的。”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安定的表情有些难看，虽然说一直都清楚，拓真这家伙向来都喜欢单打独斗，有人在旁对他来说可能还是个妨碍，可是如今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他们是‘不被需要’的，总让他觉得心里不是什么滋味。 拓真站起身，越过餐桌，伸出手捧住安定的脸，弯下腰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脑袋上，并没有解释别的，只是低声对他说：“听话。” “……”安定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拓真，我和秀贞不是只能被你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拓真的手被安定缓慢却又坚定地挥开，然后他从椅子上起身，将餐具收拾好放在托盘上，端起来转过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 拓真站在原地看着安定离开，从衣襟中摸出了烟杆，点燃后抽了一口，白白茫茫的烟雾遮挡在他的面前，将他的表情掩盖得模糊不清。 …… 也不知道两名通灵王什么时候商量完，睡了一觉起来的拓真心血来潮就想活动一下筋骨。 “大和守先生不好啦！” 午休时间一直在手合室练（发）习（泄）剑（怒）道（气）的安定听到这句话差点一把捏碎手中的木刀。 他皮笑肉不笑地拧过头去，一双阴沉得就像随时都要刮起暴风雨的眼睛十分不善地看着大呼小叫前来寻他的乱藤四郎，语气微妙地说：“我很好，小猫咪。” 噫！你看起来哪里好啦！ 乱顿时被他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还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安定深吸一口气，收了刀，脸上的表情这才正常起来。 “拓……主人又怎么了？” 乱：其实大和守先生你是想称呼主人的名字吧→_→ “乱？”安定不解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乱。 “啊！”思绪乱飘的乱顿时回过神来，想起他们主人刚才对近侍说的话，有些慌张地说：“主人他准备去合战场啊！” “什么？！”安定震惊无比地看着乱，“拓真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乱：啊，所以大和守先生你要是实在改不了口就不用勉强自己了，我们都懂的→_→ “冲田拓真！！！” 安定拎着木刀风风火火地从道场赶到前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拓真把手放在时空转换罗盘上，周围站着的一圈付丧神表情凝重地握着自己的本体，看到他来了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拓真眨了下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安定看起来一副要气炸了的样子。“干嘛？” 安定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皱着眉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合战场？” “太久没动手感觉自己都快生锈了。”拓真活动了下脖子，安定这才注意到这家伙换下了小袖长着，穿着便于行动的功夫服，稍长的头发也被他编成了小辫子搭在肩上。看来这家伙是认真的啊…… 不过说起来FOM也快开始了，这场战争要说不会动手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拓真这家伙突然想活动下筋骨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安定叹了口气，“你等我换身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周围的付丧神：！！！你怎么这么快就松口叛变了？！！ “还有我还有我！”秀贞也跳起来举手示意，被拓真一个脑崩儿弹了回去。 “既然如此，请允许我长谷部跟随在您的身边，主人。”长谷部单手搭在胸前，低下头对拓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啊啊，被长谷部君抢先了，真是一点都不帅气啊。”向来被拓真当厨子用的烛台切微微一笑，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了与长谷部一样的讯息：绝对不能让溯行军靠近主人半步！ “在出发之前，让我来为此行祈祷一番吧。”石切丸不知从哪摸出御币就开始进行简易的祈福仪式。 “真是没办法啊，既然主人你也要上战场的话，那就只能当个副队长了吧。”和泉守紧了紧腰带，也跟着站在了时空转换罗盘旁边。 “……”带一个安定和秀贞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么多人啊……他要是在战斗中打上头了可完全不会顾忌什么的哦？ 拓真正准备把这群人轰回去呢，就见快速换好出阵服的安定一边系着护额一边走了出来，“走吧，我会看好他们的。” “……”拓真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安定语气凉凉地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准备自己写出阵报告？” “好吧大家一起出发。” 安定顿时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烛台切还准备选一个对他们来说稍微安全一点的合战场，却没想到拓真直接将罗盘上的时空跳跃指针拨到了他们目前还未探索完毕的合战场——阿津贺志山。 在代表时空传送的金光亮起来之后，除了一脸沉静的安定和跃跃欲试的秀贞之外，其他刀剑付丧神们都露出了十分凝重的表情。 其他围在庭院周围的付丧神们更是叽叽喳喳地开口嘱咐—— “长谷部先生要保护好主人啊！” “主人不要太勉强啊，遇到危险就往石切丸先生身后躲就行啦！” “主君请一切小心！” “主人我们在本丸等你回来哦！” “主人你要是受伤了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哦！” 拓真有些莫名地看向安定，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他们觉得我很弱的样子？ 安定翻了个白眼：因为他们又不知道FOM啊，而且在本丸建好之后你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抽着烟就不挪地，也就今天出了一趟门而已。 拓真：……好像是那么回事哦？ 在长谷部等付丧神眼中，他们家主人虽然看着人高马大的，但是无论外貌衣着还是行为举止（吃饭不算）来看，完全就是一个金贵的公子哥嘛！所以他们当然要保护好……主人……咦？ 一脸懵比的刀剑付丧神们看着拦在他们面前的安定，不解地问：“你这是……？” 安定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们：“远远地看着就好，凑近的话——” “会碎掉的哦。” 话刚落音，他们就看到像鲨鱼入海一般窜入时间溯行军中间的他们主人，徒手一捏！只听见“咔嚓”一声，敌方大太刀的本体被硬生生地从中间捏断了。 “！！！”刀剑男士们——特别是石切丸——莫名觉得本体一凉。 “所以……大和守你说的‘我会看着他们’难道是指……”和泉守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偏过头问安定。 “来看着你们不要太靠近啊，不然呢？”安定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然后他就在刀剑付丧神们复杂的眼神中指了指本体出鞘后就放飞自我，跟他简直有得一拼的秀贞，以及……扔下手中的残肢碎块，准备离开前往下个地方阵营的拓真，“你觉得他们需要我看着？” “……”现在不觉得了。冷漠.jpg 等神情恍惚的刀剑付丧神们一路追赶着来到王点时，就发现他们主人坐在高高的溯行军尸山上，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等着他们的到来。 “…………”妈耶他们是不是即将迎来史上最严峻的集体下岗危机啊？！！！ “玩够了吗？”安定走到尸山旁，双手环在胸前，仰头看着拓真。 拓真想挠头发来着，发现自己的手有些脏便也算了，“秀贞呢？” 哦，你还记得秀贞哦。 “主人我在这里！”秀贞从一边的小树林里钻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把本丸里还没有的太刀。见拓真看向他，秀贞便将太刀举起来示意：“是新来的哦！” 拓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回去再召唤吧。”然后他偏头就对烛台切说：“我饿了。” “……啊！是！那么我们这就回去吧！”烛台切立马回应了他的主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似乎暂时不用担心自己会下岗失业了呢→_→ …… 当出阵部队回到本丸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只是本丸的付丧神们，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门的狐之助。 拓真活动了下手腕走到前面，“这么说来……” 狐之助仰头看着他，补充说完了拓真未尽的话语—— “战争开始了。” 第116章 最终决战（一） 虽说狐之助带来了FOM战争开始的讯息, 但是也不是说就让拓真立马动身去战场的。 FOM定在一个海上的无人小岛上, 正式开始的时间是明日中午十二点整。但实际上战争刚开始的这段时间也并不属于FOM战争的主角们, 而是属于刀剑付丧神、时间溯行军以及检非违使。 要说为什么, 其实就是两名通灵王默许的，地球意识在通过养蛊的方法来培养新人柱。 在第一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刀剑付丧神、时间溯行军或是检非违使, 就会成为新的小人柱，在接下来的FOM战争中，他们（当然只有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就可以成为“苍介队”和“YVS队”的替补队员。 …… 第二天一大早。 安定敲门进来的时候，拓真正在往自己脸上缠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缠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晴空一般的蔚蓝双眼。 “你干嘛呢？”安定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已经可以用灵力屏障阻挡阳光了吗？怎么还要把自己缠得那么严严实实的。 “听起来会是个大场面的样子, 所以就算是我也会害羞的啊。”将脸部的皮肤全都遮掩起来之后, 拓真开始检查缠在四肢上的绷带有没有疏漏。 “……”天要下红雨了吗？冲田拓真这个厚脸皮会害羞？？？安定对拓真这个说法简直一点都不相信, 难道就跟他之前避而不谈的敌方成员有关？可是这家伙要是真不想说什么的时候, 别人是一个字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来的……看来只有到战场上去才知道了吧。 “这次的战争，时之政府征集的是自愿上战场的高练度刀剑付丧神, 我们本丸虽然刚起步，但是听说你也要上战场，本丸里满足最低练度要求的付丧神们都到我这里来报名了呢。”安定在拓真旁边坐下，也帮他检查起绷带的缠绕情况。 “……凑什么热闹。”被挡在绷带后面的声音有些模糊, 不过安定还是听清楚了。 “大概是被你昨天的热身给刺激到了。”检查到某处的绷带没缠紧, 安定便伸手给他整理了下。“不过刀剑总是要上战场的, 让他们跟去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就算碎刀也无所谓？”拓真低头看着安定给他把绷带两头给系起来。 “既然要上战场，大家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安定头也不抬地说，“比起碎刀，大家似乎更不想被你丢在安全的本丸，只能看着你一个人走上战场。” “……” “从小你就不喜欢柔弱的东西，无论是宠物也好、人也好，现在当然，付丧神也是。”安定将拓真的胳膊放了下去，“我坚持让你将他们召唤出来，可不是让你把他们丢在一边就不管不问的。” “这不是有你吗？” “……”哦，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信任哦。安定翻了个白眼，“到底你是他们的主人还是我啊？！” “都差不多啦。”拓真摊开手，掌心上方灵力和阿尔塔纳汇聚，很快，一把紫红色雨伞渐渐出现在半空中。拓真伸手握住伞柄，在半空中挥了挥，觉得就算多年没用雨伞应该也不至于手生。 安定托着腮，看拓真将手中的雨伞比划来比划去，总觉得拓真有些不对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哪样？” “感觉你现在跟个要去见相亲对象的愣头青一样。”看这严阵以待的架势，根本就不像以前那个散漫得不行的冲田拓真了好吗？ “……”拓真伸手就弹了安定的脑门儿一下，惹来他一个不满的瞪视，“瞎说什么呢。” 安定觉得不服，“我觉得我说的没错啊，你看你之前哪次上战场不是胡乱缠两下绷带就直接上的？”就算没缠好也仗着自己的不死体质根本不放在心上，哪像现在这样还来回检查了好几遍呢。 拓真不搭理他，从地板上起身，从半空中一拉一拽，一件厚实耐脏的长披风就披在了他的肩上。 安定给他鼓了鼓掌：“就算你以后时之政府倒台了你也可以去变魔术补贴家用了。” “想学吗？我教你？”拓真把伞扛在肩上，侧身看着渐渐升起来的太阳，然后在安定摇头拒绝之前偏过头来又说：“叫声老师来听听。” “……我拒绝。” 两人走在去庭院的路上。 “说实话，你到底是哪里学来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安定不解地问。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去过的几个异世界吗？”拓真伸出手指，“金给我们讲过‘念’的深入技巧，大蛇丸也简单跟我讲过一些‘忍术’的原理。” “我在审神者考核的前两百年，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把这两个东西的知识理论放在灵力和阿尔塔纳上试了一下。” “…………”真的是一生放荡不羁爱作死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同体系的能量不能混用吗？！你没走火入魔还真是万幸了！！！”安定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骂。 拓真挠了挠头发，“说到走火入魔其实也有啦……” “什么？！”安定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副他接下来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咬断脖子的表情。 “我的记性有段时间之所以那么差，其实就跟这个有一些关系……” “……”安定冷着脸给了拓真的肚子一肘子。 “只是尝试中的失误而已，毕竟要把记忆完整地保存下来避免受本源星球的影响，还是稍微费了点力气的。”拓真觉得自己这么做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安定叹了口气，虽然也知道拓真在审神者考核里待的那五百年不轻松，他会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只要听到这家伙不计后果地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他总是会觉得生气啊。 说着说着，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庭院。本丸里的付丧神们也都全部集结完毕，就等着拓真到来了。 “主人……咦？”第一次见自家主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刀剑付丧神们都有些好奇。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毕竟他们更加关注的是他们接下来前往的战场，以及即将迎来的战争。 安定轻声在拓真旁边提醒了一句：“你对大家说点什么吧。”提醒完后他便走到院子里，来到刀剑付丧神们之间，与秀贞站在一起。 “……”需要说什么啊……拓真挠了挠头发，稍微想了下最后说：“反正你们到时候有多远就离我多远吧。”他玩嗨了可不会管你们到底谁是谁的哦。 刀剑付丧神们：……QAQ我们这是被主人嫌弃了吗！ 安定：……很好，我还是太高看你了，你还不如不说→_→ …… 拓真带着本丸的付丧神们来到集合的时之政府广场时，其他人员差不多已经集结完毕了。 愿意参战的文系审神者与很少出现于人前的武系审神者一左一右站在广场的前列，每一名文系审神者身后都排着一条整齐的长队，皆是自家本丸的高练度刀剑付丧神们。 拓真慢悠悠地领着自家对于文系审神者来说过少、对于武系审神者来说又过多的付丧神们，正准备走到武系审神者的队列中时，却没想到站在高台上的白兰一眼就瞅到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家“大将”。他将一只手拢在嘴边，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高声道：“哟~大将！不到这里来吗？^^” “……” 本来安安静静的广场突兀地响起这么一个声音，大家自然也将注意力放到了上面。于是，拓真他们就获得了来自整个广场之人齐刷刷的注目礼。 甚至于拓真自家本丸的付丧神也惊异地看着他们主人：哇塞！主人原来是这场战争的大将吗？！ 站在拓真身边的安定，在这瞬间，突然理解了拓真为什么会把自己裹起来了→_→ “拓、真。”坐在高台中间石座之上的苍介伸出手，“到我、这里来。” 拓真本来并不想上高台被人当猴子似的看，不过白兰一开口就让他这个想法泡汤了，现在上不上去其实都是一样的了。 “你去吧。”安定对他说。 “嗯。”拓真侧身，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付丧神们，对他们点头示意了下，然后低下头嘱咐道：“你看着他们。” “我知道了。” 拓真迈步上前，一个起跃就跳到了足有几人高的高台上。 人员差不多齐了，苍介便抬手向正一示意了下，正一推了推眼镜，一步站了出来，开始进行战前动员。 “其实这样的事情应该身为大将的拓真来做才是。”站在拓真身侧的松阳笑眯眯地说。 “我本来就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拓真很不以为意，想从衣襟里摸烟杆，却发现脸上都缠了绷带，根本没办法好好抽烟，于是也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拓真的小动作自然被松阳注意到了，“因为要见外婆，所以特意收拾了一番吗？” “……”拓真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啊，只是方便活动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松阳歪了歪头，很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拓真你这幅打扮跟你舅舅真的很像呢。” “……你还见过我阿舅？”拓真倒是一如既往无自觉地将话题带偏，“我怎么觉得你谁都认识似的。” 松阳挠了挠脸颊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好吧。” “说起来，这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战呢？”磐舟天鸡把双手搭在比水流的轮椅椅背上，语气微妙地说，“其实对他们来说，是输是赢都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还是有区别的，磐先生。”比水流不紧不慢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赢了的话就能真正‘存在’了，这样不好吗？” “嘛，多少有点可怜啊，一直都被瞒在鼓里什么的。”磐舟天鸡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却不带半分同情。 “这话说的不对哦。” “咦？”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们都看向了提出不同观点的松阳。 松阳看着高台下方列队整齐的付丧神们——他的本丸也在其中，语气温和地说：“并不是所有付丧神都对此毫无所觉。” “kuhuhuhu~的确如此。”六道骸也赞同了他这句话。 “呀~”白兰竖起手指，笑眯眯地说：“是那把号称‘天下最美之剑’的三日月吗？”随后他看向了苍介，“三日月名气在外，当初我们的‘神’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跟他达成意见一致的。” 苍介对白兰在这个话题中带上他的事情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高台下方，就像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 “嗯？”拓真偏头看着白兰，“所以刀剑们的本体的确是存在的咯？” “只是一部分而已啦，三日月只是其中之一，不过就算在实体刀剑中，他也比较特殊。” “哦。”听说只是一部分刀剑有实体，拓真也不再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 “其实不止。”六道骸把玩着手中的迷你三叉戟，“我想，那些有实体的千年刀剑基本上都清楚这场战争没那么简单。” “你们、在猜测些、什么啊。”苍介歪头看着他们，“我可是、很开明的。你们、为什么、不会觉得、其实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他们、这些了呢？” 第117章 最终决战（二） “说是这么说。”白兰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的通灵王，“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也就只有那部分有实体而且还有灵的刀剑吧。” 苍介歪了歪头, 并没有反驳这点。 “……”拓真看了苍介一眼, 随即很快便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战前动员完毕之后, 苍介便从石座上站了起来。说是站其实也不尽然, 因为他整个人是双脚悬空地漂浮在半空中的。 “诸君。”他向站在广场上的所有人伸出手, 不像往常说话那般缓慢又一字一顿的，十分流畅地说出了自己的祝语—— “我们即将走上战场, 鲜血、杀戮、硝烟与战火，这就是我们即将抵达的前方。” “等候在那里的, 是一直以来与我们意志道路相悖的敌人。当你们看到他们的时候……” “拔刀吧，诸君。” “我们手中的刀，斩的不是敌人，而是这个禁锢了我们身躯与灵魂的腐朽牢笼！” “我们握在手中的不是刀，而是这个星球的未来！” “我们不再是以冰冷的铁器之身，而是以付丧神之形态踏上这片战场。为主人、为自己、为自由、为胜利、为了一切可期盼的未来, 请诸君尽情地挥舞手中之刃吧！” 说到这里，苍介停了下来。黝黑深邃的双眼很快扫过站在广场上的所有人，他敞开双臂, 说出了临行前的最后一句：“我在此，静待诸君凯旋。” “请君静候吾等佳音！”广场上整齐划一的回应声铺天盖地而来, 战意熊熊气势如虹。 “哇哦。”拓真用一种重新认识他的目光看着苍介，“所以你还是能正常说话的嘛。” 松阳：……这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不住重点啊→_→ 苍介施施然地坐回了石座上, 偏头看着他, “是、什么、给了你、我不会、正常、说话的、错觉？” 周围众人：……就比如现在。冷漠.jpg …… 苍介以一人之力启动了刻画在整个广场上的庞大传送阵, 将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都传送到了举行FOM的场地，一个位于东方的无人小岛上。 距离战争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们都暂时被安排进了苍介用灵力支撑起来的营帐中，稍作休整。因为开战时间是正午，所以提前做一番补给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啊。 而拓真与苍介等人就在这个时候开起了战前会议。 “文系审神者们统一驻扎后方进行付丧神派遣和伤员修复任务，武系审神者直接上战场，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对战场上的人员做临时调配。首次进攻派遣已经达到了最高练度的付丧神，刚满足最低练度要求的付丧神暂时只负责我方的后勤任务。”正一一边翻阅手中的汇报表，一边对苍介和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们解说，“时间溯行军单体实力虽然不及付丧神，但他们号称有八亿四千万兵力，蚁多尚能咬死象，更何况这些家伙呢。所以付丧神和溯行军之间的战争绝对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明确知道，此次战争还介入了第三方——也就是检非违使，这场战争的局势就更加复杂了。而且检非违使能投入的兵力到底如何我们也还不清楚，这场大混战究竟会持续多久我们仍未可知。” “所以我建议，在以数量庞大的时间溯行军为第一敌对方的情况下，分出部分强力人员组成精简的侧翼部队，专门针对检非违使。”正一推了推眼镜，“不过我还有个想法，既然检非违使的目标是付丧神与溯行军，那我们何不将他们都引到溯行军的阵营中呢？只是深入敌军的危险性也相当大，后续操作方法还需要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而且我比较倾向于让武系审神者来带领这个特殊任务小队。” “我说完了。” “辛苦了。”苍介点了点头，然后问在场诸人：“关于、正一的、布置和、建议，诸位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有哦。”拓真立马举手示意，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请、说。” 拓真把伞扛在肩上，语气轻飘飘地说：“就不能直接让我杀进去吗？” “……”空气静默了一瞬间。 磐舟天鸡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真是任性又狂妄的大将啊。” “这么说太失礼了磐先生，拓真君只是稍微自信了点而已。” “kuhuhuhu~”六道骸笑而不语。 “呀呀，拓真君~”白兰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就算是拓真君你，也不可以这么胡来啦~” 拓真见这群人对他的想法都持一种怀疑又反对的态度，便扭头看向苍介，“我是认真的哦。” 苍介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松阳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并不是大家不相信你，拓真。” 拓真歪头看向他，等着他的后文。 “你也清楚，你真正的敌人其实并不是‘YVS’所率领的小队。”松阳的眼神有些复杂，虽然他们已经从梦见牙晓频繁的梦境获知了此次战争的大势，大家也都对那样的未来心照不宣，可是真的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想试着拉拓真一把。 “你的敌人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松阳慢慢地说出了在场诸人早就已经清楚的，在这场战争中，只针对拓真一个人的暗藏之刃的存在。“在这个战场上，除了你、秀贞、还有身为地方大将的江华，所有人……都是地球意识的爪牙。”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同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刀刃对准你自己。毕竟对于地球意识来说，这场战争最终获胜的是哪一方，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他感兴趣的不过就是借着这场战争多生成几个为他分担压力的人柱，以及，吞噬拓真这个异星球的人柱来平衡己身。 “我知道啊。”拓真觉得他在之前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包括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掉的事情’。”而且还说了两遍。他看向苍介，歪头补充道：“包括安定。” “……”苍介沉默了会儿，在正一不赞同的目光中，再次询问了拓真一遍：“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拓真拉了拉兜帽的帽檐，泰然自若地说：“当然。” …… “啊啊，所以我们暂时是上不了战场的啊。”刚刚从狐之助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和泉守有些泄气地倒在了躺椅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烛台切在他旁边劝说道，“第一天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没有底，这次战争要同时面对数量庞大的时间溯行军和兵力实力都未知的检非违使，战术稳妥一点总是好的。” “是是——我知道啦！” 安定倒是没有在意能不能上战场的问题，只是问狐之助：“拓真呢？”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特殊派遣部队会全程跟在大部队之中。”狐之助扒拉两下铃铛，从次元口袋中将拓真交给他的烟杆拿出来递给了安定。“‘带在身上不太方便’，这是他的原话，让你帮忙保管好。” 安定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又接着问：“也就是说，他们随时都会出手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定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那FOM的起点到底应该怎么算？”要是他和秀贞在FOM开始之后仍未到场，那他们还能不能作为‘辅佐’协助拓真？ 狐之助晃了晃脑袋，“如果‘大将’和‘队长’级别的FOM参赛人员提前动手，同样也就宣告FOM提前开始了，就算刀剑付丧神、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还未退场，FOM也不能中途暂停，也就是大混战了。” “提前开战的话，未到场的‘辅佐’和‘队员’怎么办？” 狐之助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为安定解答了这个问题：“这个不必担心，在整个FOM过程中，除了‘大将’和‘队长’不可替换之外，‘辅佐’和‘队员’之位只要有空缺，都是可以填补上的。” “这样啊……”安定低下头沉思了会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开始隐隐地感到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拓真那家伙的事情能让他这么在意了，所以果然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赶到那家伙身边去才行啊。 可是，他也不可能将本丸的大家就扔在这里放着不管啊……安定看着手中的烟杆，有些愁。 啊！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安定猛然想到了个解决办法。 ——说起来清光那家伙……应该也到这里来了吧！ …… 十一点五十分。 由苍介所率领的时之政府部队与YVS率领的时间溯行军部队，在约定的战地碰面了。 黑压压的一片历史修正主义者大军与装束各异的刀剑付丧神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双方分站在一个大裂谷的两边，深深的沟壑就像两者之间的分界线一样。 站在高处的拓真一脚踏在岩石边，紫红色的雨伞将他头顶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半点光都投不下来。他的整张脸都掩藏在阴影之中，再加上他的脸部被绷带缠得无比严实，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推测不出这人现在的想法。 “呜哇~好壮观的样子呢~”白兰用一只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笑眯眯地看着几乎完全看不到边际的时间溯行军大部队。 “kuhuhuhu~的确。”六道骸手中的三叉戟被他挽了个花，很快又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真是大场面呢。” 磐舟天鸡有些惫懒地捶了捶肩背，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似乎会很累啊。”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磐先生。”比水流平静地指出，“这是始终都要面对的事情。” “啊，是是……” 松阳迈步走到拓真旁边，与他一起，看向了与他们相隔甚远的某个高处。——那里站着几名与他们一样观察战场情况的人，不过双方之间相隔太远，对方又都披着带着兜帽的斗篷，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 不过也根本不必仔细去辨认，在看到那群人中身形最纤细的那抹人影时，他们基本上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会紧张吗？”松阳笑着问拓真。 “……大概吧。”拓真伸出手准备去摸烟杆，结果猛然发现自己把烟杆扔给狐之助让他带回自家营帐里了，于是他也只得把手收了回去。 松阳挑了挑眉，发现拓真这家伙这次竟然没有反驳哎，真是稀奇。于是他随口又说：“想知道拓真扑到外婆怀里撒娇是什么样的哎……一定很可爱的吧？^^” “……”拓真的回应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梦里什么都有。” 松阳十分轻松地避开这一脚，笑眯眯地，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调侃：“拓真你好凶哦。^^” “……”我真的要打你了哦。 第118章 最终决战（三） 闲聊了一阵, 很快, 原定的开战时间到了。 苍介从石座上起身，伸手一挥, 原本阻挡在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中间的巨大沟壑瞬间被填平，原本被看不见尽头的沟壑分隔两边的刀剑付丧神与时间溯行军们，如今距离彼此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这也意味着，战争正式开始了。 “吼——！”位于前列的敌方大太刀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他高举着自己手中的刀剑, 对自己的伙伴们发出了集体进攻的讯号。这一声令下，无论是飞舞在空中的敌短刀、长着多足的敌胁差，还是带着宽帽的敌打刀、身披锐甲的敌太刀、身着狩衣高帽的敌薙刀、大块头的敌枪和敌大太刀, 纷纷奔向了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的刀剑付丧神们！ 与此同时，刀剑付丧神们纷纷拔刀，刀刃出鞘时发出的铿锵声清晰可闻，正午的阳光一照, 雪白的刃身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站在最前列的一振三日月宗近不紧不慢地拔出自己的本体，宽大的振袖在半空中荡出一个饱满的圆弧。尽管直面的是以千军万马之势向他们扑杀而来的敌人, 这振闻名遐迩的天下最美之剑仍不失自身风范。 “诸君。”三日月嘴角含笑，盛着新月的双眼渐渐地展现出了独属于刀剑本身的锐利锋芒，他高举手中之刃, 沉声道：“上吧！” “哦——！”整齐有力的回应声从他身后响了起来，紧接着, 苍介麾下的刀剑付丧神们也展开了他们的进攻。 很快, 交战双方就激烈地碰撞到了一起。刀刃撞击在一起的铿锵声、摩擦间掀起星星点点的火花、奋力挥刀发出的闷哼和嘶吼声……无一不刺激得双方本就澎湃无比的战意更加高昂。 站在高处将底下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特殊派遣部队成员们, 一边围观局势，一边探（闲）讨（聊）了起来。 “那振三日月是松阳先生本丸的吧？”突然有人提出了这一点。 拓真眨了眨眼睛，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松阳，然后便发现他含笑点头，算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就能成为诞生于这场战争中的新人柱吧~”白兰不知道从拿摸出了一包棉花糖，一边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新人柱啊……这样的评价，真不知道是对他的称赞还是讽刺呢。 “嘛，反正这也是之后的事情了。”拓真一脚踏上崖边的一块岩石，单手搭在膝盖上，定定地看了一眼位于YVS队最中间的那抹纤细身影，接着便挪开了视线，看向了被一双不知名的大手渐渐拉出一道缝隙的半空。 “哦哦，这就是检非违使吗？”拓真看着从被撕裂的空间中钻出来的、与时间溯行军的形体相差无几，只是身上包裹着一层不停升腾的蓝色火焰的家伙们，稍微感叹了句：“长得真丑。” 松阳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原来拓真也是‘颜系’的啊。” 拓真倒是承认了这一点，“也不是这么说啦，我这只是普通人的审美啊。”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拓真转头看向再次坐回到石座上的苍介，“既然这群家伙出来了，我就去热身了哦。” 苍介缓慢地点了点头，“祝你、凯旋。” 拓真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了苍介的这番祝福。接着，他便将伞收拢，伸手一挥，像打高尔夫球一般将他之前踏在脚下的石头给击打出去。 被击中的石头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已经展开大混战的刀剑付丧神与时间溯行军的上空，拓真一个纵身，以惊人的弹跳力飞跃出去，在下落之前，他追上了还未落地的石头，单脚一踏借力使劲，再次窜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在这之后，他便像一颗沉重的炮弹一样从高空中直接砸进了交战双方的中心，落地时直接掀起了一层足有一人高的烟尘，巨大的震动让周围的一圈付丧神和溯行军差点都没能站稳！ 整个战场因为这番动静，就像被什么人按了暂停键一样，突兀地静止了下来。 弥漫在深坑周围的烟尘还未散开，被笼罩在里面的那抹黑影瞬息间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战场上的风云再次被人搅动起来。 几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时间溯行军扎堆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声哀嚎惨叫，残肢碎块被抛入空中，铁器碎裂的声音也一道接一道地响起来。 众人刚将视线转移到事故发生的地方，就见一个披着厚实斗篷的人以惊人的弹跳力跃入半空中，手中紫红色的雨伞对准了下方的时间溯行军，一排子弹扫射出来直接击倒一片。滞空时间一过，他一脚踩上其中一名敌大太刀的脑袋，用力之大直接将这个大块头踩进地里，凑得近了甚至都能听到清晰的头骨碎裂声。 单腿弯曲重心下沉，他再次一跃而起，旋身一踢，踹飞拎着刀向他刺来的敌胁差，身后的披风被他扯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弧，直接将扑过来的敌短刀们扇飞。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紧接着，他便来到了溯行军更加密集的地段，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哇哦~真是厉害呢~”白兰感叹了一声，看着窜入溯行军大部队中就像个人形绞肉机的拓真，再看了一眼他们脚下不断往外蔓延裂纹的土地，心情十分愉悦地说：“既然作为大将的拓真君都干劲十足——” “那么……”紫罗兰一般的瑰丽眼眸微微睁开，被他待在中指的橙色宝石戒指上燃起了明亮的火焰。他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四方的小匣子，将燃烧着火焰的宝石戒指送入匣子的孔洞中，一阵光芒闪过，一条白龙出现在了他的身周。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绽开了一双由特殊火焰凝聚而成洁白的翅膀。“我们也不能偷懒呀~” 话音刚落，他身上的白龙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而白兰身后的翅膀一拍，直接飞了起来，“我负责那边的地方，没问题吧？^^”他笑眯眯地在半空中圈了一个范围出来，对其他几名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说。 “嗯，没问题哦。”比水流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入与白兰相反的另一个方向，“那这样，我和磐先生就负责这边的区域吧。你觉得呢，磐先生？” 磐舟天鸡揉了揉头发，颇一副无奈的模样，“啊啊，既然流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了啊。” 说完，一把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古朴巨剑突兀地出现在高空中，而这把剑的正下方，是被绿色电光缠绕起来的比水流。他原本柔软卷曲的墨绿色短发在这道电光的影响之下变成了白色，瞳孔也变成了一蓝一绿的异色瞳，捆在他身上的束缚也被他挣脱开，整个人就像一道闪电一般急速奔向之前他圈出来的区域。 “kuhuhuhu~”六道骸发出了低低地笑声，带着皮手套的右手手指上带着三枚形状各不相同的戒指，此时此刻，这些戒指上都冒出了靛青色的火焰，这层火焰沿着他的手一直蔓延到被他握在手中的三叉戟上。三叉戟的底部被他轻轻地磕在底部，然后就见溯行军所在的某片区域开始了强烈的地表波动，不一会儿，一株株巨大的藤蔓从地面钻了出来，根茎粗壮的部分在出土的一瞬间就将时间溯行军抽飞，接着便将这片区域圈了起来，根茎侧部抽出来的稍细枝条也韧性十足，将附近的时间溯行军全都捆了起来，让他们无法逃离这片区域。 “那么，这边就是我负责的范围了。”六道骸笑着冲还留在这里的松阳、正一和苍介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身影就像一道雾气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松阳先生不去吗？”正一看向一直气定神闲站在原地不动弹的松阳，有些好奇地问。 “我的队员们已经就位了。”松阳看了看奋战在战线最前方的三日月，然后偏过头笑着对正一说：“而且，我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哦。” “咦？”正一对他这样的说法感到十分疑惑，不过见松阳并没有为他解答疑虑的意思，他也只好把这个问题放下了。 …… 另一边，时之政府营地。 “清光在……咦？”安定带着秀贞刚来到松阳本丸的营帐前，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到自己想找的人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看起来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啊啊，真是慢死了。”见到安定，清光一边抱怨一边直起身，拎着自己的本体就准备往外走。 “哎哎哎？”安定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清光拽住了手腕迈出几步远，“等等！这是要去哪？” 清光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要去战场吗？” 安定眨了下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自家小伙伴：“你怎么知道？” “就好像谁不知道你似的啊……”清光嘟囔了一句，随后说：“先去你们营帐吧，安排好事情之后带着这个小鬼我们立刻出发。” “……哦、哦！” “……”这幅样子真的是蠢死了→_→ “你叫谁小鬼啊！” “就叫你，闭嘴。” “！！！”我要打你了哦！ “清光你怎么会……”走在回本丸营帐的路上，安定忍不住问明显就是在等着他们的清光。 “都是主人交代的啦。”清光语气平静地说，“他说你肯定会来找我的，所以干脆就让我在营地里等你。” “这样啊……”安定有些感叹，原来松阳先生早就知道拓真这家伙不会把他们带上战场的吗…… “主人真是太狡猾了！”秀贞不满地嘟囔着，“说好让我们在本丸等着他，结果自己就偷偷地上了战场。” “大概是觉得你太难缠了吧。”清光随口就说。 “什么？！你再说一遍！”秀贞睁大了眼睛十分不服地瞪着清光。 清光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秀贞，“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可以向主人撒娇吧！”秀贞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斜了清光一眼。 “哈？！我会嫉妒你？？？” “难道不是吗？” 安定无奈地捂额：“我说你们俩啊……”明明都是“加州清光”，为什么只要一见到对方就□□味十足的啊→_→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这两个家伙虽然一直吵吵闹闹的，但总没出过什么大问题，这样说起来其实感情还算不错哦？ 一路吵吵闹闹，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拓真本丸的营帐。 安定跟长谷部和烛台切解释了自己和秀贞要前往战场的事情，接着便与他们商量着简单安排了下本丸的相关事宜，清光也给出了自家本丸的营帐位置，表示两个本丸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安排好本丸之后，安定和秀贞就在本丸伙伴们的目送之下，与清光一起离开了时之政府营地。 第119章 最终决战（四） “特殊派遣部队出动了。”三日月将面前的敌太刀一刀首落, 对跟在身边的付丧神们传递讯息：“按照战前布置行动, 各小队跟好各自的领队审神者，一队二队跟我来, 其他人坚守阵地！” “是！” 刀剑付丧神部队中顿时拆分出十几个六人小队，而这些小队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检非违使！ 而位于时间溯行军阵营的一边。 既然苍介队已经介入战场，YVS队的成员们自然也就不再围观。站在高处的YVS队成员们四下分散开来，各自找上了自己所负责的苍介队成员。 很快, 高台上就只剩下了一个身影。 那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大风吹过，将她的长披风吹得高高地扬起来, 白色的金镶边旗袍勾勒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大概是为了方便战斗，高开叉的旗袍下还穿着一条淡蓝色的宽松长裤，裤脚则被扎进了长筒靴中。 她不紧不慢地从佩戴在身后的伞筒中抽出了一把淡蓝色的雨伞,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她与杀入时间溯行军中势如破竹的拓真, 视线交汇上了。 两双相似无比的蔚蓝色双眼中带着完全不一样的神采。 一个战意熊熊，一个沉静如水。 一个好似深海中暗潮涌动的无底漩涡，一个好似温柔恬静又宽广包容的碧蓝晴空。 下一秒, 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脚踩在底下的时间溯行军头上, 身姿轻盈地一路踏着他们的脑袋快速奔向拓真所在的区域。 拓真用胳膊夹住了挥向自己的薙刀, 伸手一拽将敌薙刀拽到自己面前, 随手就拧断了他的脖子吗，然后他抓着死去的敌薙刀后领，提起来就抡了一圈，将身周的时间溯行军全都扫飞。清空了周围的敌人之后，他提身一个后翻，踩在准备偷袭他的敌枪背脊上，敌枪的背脊顿时就被踩得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了一大块。拓真双腿弯曲，重心下沉，接着奋力往前一跃，就像一枚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在前行过程中，他一脚踩一个时间溯行军，将他们当成踏板，一路向前。就算途中有敌军朝他挥刀，他也用手中雨伞喷射出的子弹将他们击穿，又或者直接将他们狠狠地踩进地里。 很显然，双方的目标一致，就是彼此。 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两人依旧没有收力停下的意图，于是，很快，他们碰面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落地，也是那一瞬间，一紫红一淡蓝两把雨伞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强大的冲击让他们脚下的土地深深地陷了下去，清晰的裂纹甚至都蔓延到了十几米开外！正巧处于两人相撞附近的时间溯行军直接被这一照面的冲击波掀飞出去，这场巨大的动静甚至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 冲击中心的两个人，真真切切地对视在了一起。 …… 另一边，安定与秀贞也在清光的带领下，顺利地来到了战场，而且是松阳他们所在的地方。 “主人！”清光拎着刀，几步就赶到了松阳身边，上下打量了好几次，还不放心地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嘴上还一叠声地问：“你没上战场吧？没受伤吧？” 看着清光这般紧张的模样，松阳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安抚道：“都没有。” 清光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板着脸轻轻地拨开松阳揉他脑袋的手，有些别扭地说：“别把我当成秀贞那样的小鬼啦！” 秀贞十分不服，跳起来就嘲笑他：“明明就被主人摸得很开心，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哈？！我哪有？！”清光冲秀贞龇了龇牙，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还有你这是什么鬼形容啊！” “本来就是！” 把吵吵嚷嚷的秀贞和清光扔在一边，安定看向了笑眯眯的松阳，“松阳先生，拓真他……？”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就聚焦在了某个被时间溯行军层层包围起来的地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在大杀四方的家伙。 松阳顺着安定的视线看了过去，笑眯眯地说：“正打着呢。” “这家伙……”安定无奈地叹了口气，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安安分分地待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啊。 拓真他舅说的一点都没错，夜兔生来就属于战场，更别提拓真跟他舅一样是个战斗狂热分子了。 不过当安定发现时间溯行军后方高台上站着的人员四下散开，各自找上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最后高台上只剩下一个人时，他偏过头问松阳：“那就是YVS队的大将吗？” “嗯。”松阳点了点头，然后他笑眯眯地对安定说：“拓真还没跟你说吧？” “哎？” “敌方大将是拓真的外婆哦。^^” “咦——？！！”安定十分震惊，就连在旁边与清光吵闹的秀贞也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预料，可是当拓真看到江华与自家阿妈无比相似的脸时，还是忍不住感慨道：“真像啊。” 江华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声轻笑就像春风化雪一般，让那张如同积雪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的冷淡面孔，一下子就生动温柔起来，“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般温柔的声音，拓真的手莫名一抖。 这点动静江华自然感觉到了，她笑眼弯弯地问：“把脸缠这么严实，是不想让我看到你可爱的表情吗？” “……”拓真突然收力，江华也配合无比地往后撤开，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时往后跳开一段距离，结束了短暂的僵持。 围在他们周边的时间溯行军见两人分开，霎时间又往拓真扑了过去，却没想到—— 原本敌对的双方大将，竟然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开始对时间溯行军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清扫。 “打扰别人阖家团圆的家伙都给我下地狱去啊。”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的拓真嘴里碎碎念着，攻势竟比之前还要凶猛许多。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江华身姿轻盈地踩着时间溯行军的脑袋，几个跳跃间就用手中的雨伞夺取了大片敌刀付丧神的性命，然后便单脚点地，来到拓真身边，与他背对而立，“提出这样的问题，还真是个失格的长辈啊。” “拓真。”拓真将雨伞中的子弹全部用完，总算清出一片稍微宽敞点的地盘来，趁着这个时间，他将缠在脸上的绷带一点点地解开，补充说完了自己的全名：“冲田拓真哦，我是您的外孙。” “是神乐的孩子啊……”江华偏头看着他，眼神温润语含怀念，“一开始我还以为拓真是神威的孩子呢。” “外甥肖舅嘛，很多人都这么说的。” “说起来，家里也只有神乐那孩子是最不让我操心的了。” “咦？”听到外婆对自家阿妈的评价这么高，拓真有些意外。 江华一笑，“很意外吗？”她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出去，将扑上来的敌短刀砸了个晕头转向。 “妈咪比阿舅可靠什么的我倒是不会反对啦。”拓真单手接住向二人劈来的薙刀，手掌用力，“咔嚓”一声，刀刃便碎了。紧接着，他握住薙刀刀柄直接将敌薙刀抡了起来！并不需要言语，江华在拓真抡起敌薙刀的同时就蹲下身，刀柄堪堪扫过她的背部。将手中的薙刀抡足一圈后，拓真抓住刀柄的手一松，被甩出去的敌薙刀顿时就砸飞了一大片时间溯行军。 “可是外公也被包括在这个范围里了吗？” “你外公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江华随手将落到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去。 “可是对我来说，外公是个很好的外公哦。阿舅的话，虽然平时不靠谱了点，但关键时刻也绝对不会掉链子。妈咪现在和爸比一起生活，虽然吵闹了些，但日子还算过得去。”拓真一边跟外婆汇报家里的情况，一边伸出手，十分自然地给江华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今后我也会连你的份一起照顾好他们的，外婆你就放心吧。” 江华愣了一下，随即不闪不避地接受了自家外孙的好意，笑眯眯地说：“这样一来就辛苦拓真啦，毕竟你外公和舅舅可不像你这样温柔贴心又可靠呢。” 拓真顿时被他外婆夸得老脸一红。 …… “哦哦哦，脸红了耶。”苍介面无表情地看着投影在半空中的画面，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地说。 “啧啧啧。”安定秀贞和清光捏着下巴，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画面中因为江华一句话而脸红的拓真，就连松阳也围观得十分起劲。 “真是天下奇观呢。”安定感叹道，“拓真这家伙居然会脸红什么的。” 秀贞眨巴了下眼睛，仰头看着苍介：“能拍下来吗？我想带回去给冲田君看。” 清光：……果然这个小鬼好熊哦，一点都没有我这么可靠→_→ “可以哦。”苍介伸手一挥，投影画面突然抖了一下，然后一张照片就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秀贞两三步走上前，将照片接住之后举起来瞅了两眼，确定无误之后便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十分愉快地说：“冲田君和夫人肯定会给我买糖吃的。”主人不给吃糖，那就找主人他家长啊！他就不信冲田夫妇看到这张跟他们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无动于衷~ 深觉计划通的秀贞美滋滋地刚一转过身，却猛然发现安定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不、不止安定，清光、正一，甚至是苍介，他们的表情都很不对劲。 “妈咪？”秀贞皱着眉，看着目光呆滞的安定，刚想上前拽他，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了。 “？”抬头一看，是松阳。 “拿着这个，去拓真身边。”松阳往秀贞怀里塞了个东西，然后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他现在需要你。” 秀贞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等他回过神，却发现松阳塞进他怀里的正是一个时空转换器。不等他多问什么，就见松阳突然发难，劈手夺过安定手中的本体，接着就用刀鞘将安定一把敲晕。 “你要干什么？！！”秀贞拔刀出鞘，表情不善地看着举止异常的松阳。 即使被他拔刀相向，松阳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什么变化，“你往下看。”他侧头，示意秀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秀贞满头雾水，却也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秀贞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刀剑付丧神和时间溯行军，以及检非违使，他们都放下了对准其他两方的刀刃，转而开始向同一个方向前进，而他们的目标，很明显的，就是他的主人——冲田拓真。 “这是怎么回事？！”秀贞扭过头看着松阳，希望他能给出解答。 第120章 最终决战（五） “刀剑付丧神、时间溯行军、检非违使三者, 都是借由地球意识的手诞生的, 地球意识想做点什么手脚再简单不过了。”松阳语气平淡地为秀贞简单说明了下，“作为我核心的阿尔塔纳结晶已经被我的弟子封印起来了, 所以我现在还能意识清醒地跟你说上几句话，不过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毕竟我现在能站在你们面前，地球意识还是出了些力的。” “可是妈咪呢？现在维持他付丧神形态的明明是阿尔塔纳啊？”秀贞不解地看着松阳，“这样也会被影响吗？” “安定并没有实体。”松阳抬眼看着秀贞, “你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 “作为无数个‘大和守安定’之一，他的本体是由地球意识创造出来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秀贞恍然大悟，随即他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不安, “那妈咪怎么办？” “任何生命能量之间都有共通之处，只要能找到关窍就能以自己想要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比如灵力和阿尔塔纳。”松阳垂下眼，看着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打刀, 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后，他又笑着补充：“这还是当年拓真告诉我的呢。” 秀贞一头雾水。 不过松阳却不打算为他解释什么了, “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你放心吧。” “哦、哦……”秀贞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他看着手中的时空转换器, 问：“你既然有这个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给我们呢？ “拓真是牙晓君预言中的‘大将’人选, 苍介是不会简单放拓真回去的。” 秀贞眨了眨眼睛, 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主人是你推荐的吗？” “与我的确有关系。”松阳不急不缓地为他解释,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并不是牙晓君推荐的，而是白兰君找到的。” “嗯。”秀贞点了点头，松阳的确是这么说的来着。 “我作为第一队长被苍介召集到这里之后，就意味着两个异世界的壁障被打破了，只能在纵向时间轴上穿梭的梦见牙晓就接触到了与我有关的异世界信息，自然也就能获知拓真的存在了。” 秀贞听得有些茫然，松阳笑了笑也并不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接着说：“除此之外，现在拓真还见到了早逝的外婆，也算是意外之喜不是吗？^^”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 “拓真需要那五百年。” 松阳背着手，走到高台边缘，眼神柔和地看着配合默契合力杀敌的拓真和江华。他的长发被大风吹得有些凌乱，连带着他接下来的话都有些不甚清晰，“五百年的锤炼虽然艰难辛苦了些，但是也把完整的‘冲田拓真’还给你们了不是吗？” “咦？” “拓真一直都在努力哦。”想起拓真曾经与他在本丸的谈话，松阳就忍不住感叹，“因为有爱着‘冲田拓真’的家人们存在，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维持着‘冲田拓真’这个人的人心。” “比起在家人都逝去的将来慢慢抹灭‘冲田拓真’这个人格，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松阳笑着说，“因为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所以他才不会迷路啊。” “无论经过多少年……”五百年。 “无论忘记多少事……”除了那一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他都能再次回到等候着他的人的身边。”松阳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定，“这就是安定所希望的，拓真所拥有的‘归处’吧。” 接着，松阳语气温和地对秀贞说：“去吧，坐标我已经设定好了，接下来就由你带拓真去他真正的‘归处’了。” “不用担心，江华也会帮忙的。” “带他回家吧。” “……”秀贞看着松阳眉眼舒缓神情温柔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低声嘟囔了一句：“你这个人……还不错嘛。” 秀贞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 “……谢谢你。”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完最后这句话，秀贞立马跳下高台，头也不回地朝拓真所在的地方赶去。 松阳噗嗤一声笑出声：“该说真不愧是那家伙的刀吗。”说完话就跑，还真是一样别扭一样害羞呢~ “这样好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松阳身后。 他回头一看，一个红衣黑发的少年翘着腿坐在苍介石座的椅背上，托腮看着他。 “嗯？哪里不好了吗？”松阳笑眯眯地反问他。 “FOM胜利之后，获胜者可以得到实现一切心愿的奖励。苍介就是用这一点将你们召集起来的。” “六道骸的愿望很简单，希望黑手党消失；比水流希望人人都拥有自由决定命运的机会，或者说是力量；白兰的话只想做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所以在说服他的时候苍介也花了一番心思；至于你……”麻仓好悠悠地说，“你的愿望看起来已经实现了呢~” 松阳笑而不语。 “你顺应了苍介的召集，却不像其他特殊派遣部队的成员一样静待战争的到来，而是自请去当了文系审神者。” “从与清光一同恶作剧，在安定的小指甲上涂上了指甲油开始，再到看着安定离开，静待时机，将清光派去接回安定与碎刀的秀贞……这一切都与拓真在那两百年间对你讲过的一模一样。” “你需要拓真顺利经历那五百年，但是这之后呢，拓真该怎么回家？时空转换器在苍介的掌控之下，他肯定不会让拓真这个大将临阵脱逃的。” “而FOM这场战争无论胜利与否，对拓真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地球意识是比苍介更加棘手的东西。所以……你帮敌方找来了江华。” “你告诉了她时空转换器的存在，给了她时之政府的地图和路线，让她顺利地在途中与拓真相遇。” “因为己方大将是拓真，敌方大将是江华，所以这场FOM根本就不会有胜负。地球意识看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会提前插手进来，苍介这个星球人柱这会儿自顾不暇了，你就让秀贞那个小家伙趁机把拓真带回原来的世界。就算拓真本人不愿意……就像你对那个小家伙说的那样，江华也会帮助他的。” 麻仓好说完这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松阳：“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嗯……”松阳稍微想了想，语气温和地说：“大概是没有了。” “你们都没有告诉他，如果FOM胜利之后，会得到实现一个心愿的奖励对吧？”麻仓好歪了歪头，嘴角带笑不怀好意地说：“可是这一点，他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他了。” 松阳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猜猜他的愿望是什么？”麻仓好掰起手指一点一点地说：“是回家？还是让安定拥有真正的实体？又或者说……” “让某个家伙复活？” 松阳有些哑然，显然完全没料到麻仓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也只是稍微惊讶一下也就罢了。 这时候秀贞也成功地与拓真汇合了。松阳看着他们，突然就叹了口气，无比感慨地说：“读心的能力真是好用呢。” “大概吧。”麻仓好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拓真他们所在的地方，“如果当初你弄清楚拓真那家伙在想些什么的话，现在会不会也不一样了呢？” 松阳一笑，语气淡淡地说：“谁知道呢……” …… “主人！！！” 拓真看到秀贞从一个溯行军后面突然窜出来的时候差点一伞戳过去，不过还好被他外婆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你来干嘛？安定呢？”拓真从他外婆手里抽出伞，回头就把靠近秀贞的一个溯行军给踹飞。 不等秀贞开口，拓真就用伞勾起他的后领，正准备将这家伙甩到高台上去的时候，却被秀贞抱住了大腿：“主人我们回家吧！”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了松阳给他的时空转换器准备打开。 “哈？”一头雾水的拓真下意识地就把秀贞手里的时空转换器打落，“你妈呢？” “这件事情待会儿再说啦！”秀贞看着被拍落在地的时空转换器，立马扑过去捡了起来，急切地对拓真说，“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时间长了还不知道那个什么该死的地球意识会搞些什么事情出来呢！ 拓真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呢，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逼近自己的后颈，他下意识地一伞抽了过去，却在半途看到了他外婆的脸。他的手猛地顿住，然而就在这瞬息间，他就被人敲了一个不轻的手刀。 接着一个羽毛一样又轻又软的东西落在他额头上，一触即分。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就只听到他外婆说：“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哦，拓真。” 江华将倒在自己怀里的拓真交给秀贞，温和地说:“这孩子就麻烦你了。” 秀贞一拍自己的小胸脯，“不麻烦，把主人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江华笑了笑，随即拎着伞挡在了两人身前。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松阳了。”她偏过头对秀贞说了最后一句话:“路上小心。” 秀贞握紧了手中的时空转换器，抿着唇用力一点头:“嗯！” * “……拓……真……拓真？……拓……团、团长住住住手、啊不，住脚啊！！！” 耳边有点吵。 声音由远及近，拓真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遭受了一记重击，不一会儿他就撞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上，脑门儿上顿时淌下来一股温热湿润的液体。 拓真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掀开眼皮一看，一手猩红。 啊。 拓真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儿懵，这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将光线全都给挡住了。 “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 听到这个声音，拓真下意识地就低声嘟囔了一句：“亏我还在外婆面前替你说好话呢。” “嗯？你嘀咕什么呢？” 拓真猝不及防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就将他砸进了自己旁边的地里。 “……” 拓真慢悠悠地起身，在弗雷和阿伏兔堪称惊恐的目光中，嘴角一挑蹲在他舅面前，“真是好久不见呢，阿舅。” “嗯嗯？”他舅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迹，头顶呆毛动弹了两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笑眯眯地说：“看起来拓真似乎是掉进多啦B梦一样的时光机里了呢，明明几天前才刚跟拓真通讯视频过，现在不光头发长长了，个子长高了……” “就连胆儿也变肥了呢~^^” 眼看舅甥俩又要展开一场世纪大战，阿伏兔和弗雷正准备暂时撤退以免被误伤，结果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主人！主人你去哪儿啦？！” 几乎就是下一秒，一个跟拓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孩子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一见到拓真就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呜哇——总算找到你了！” “你鼻涕都快流到我衣服上了，好恶心。”拓真无比嫌弃地将秀贞扔到了一边，却又被小付丧神黏了上来。 “我哪有鼻涕啦！” “……你好烦。” “你怎么可以嫌弃我！” “走开啦。” “我就不！” 阿伏兔和弗雷表情空白地看着眼前这个跟拓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十分熟练地在他面前撒娇耍赖的小孩子，有些懵比，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拓真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了个私生子？ 围观了一会儿，他舅伸出手有些好奇地戳了下小付丧神的脸，热乎乎软绵绵的，不是错觉。 “哇哦……”他舅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眼神看着拓真，张口就说：“拓真这是你跟异星球的阿尔塔纳□□生出来的儿子吗？” “……哈？？？”你没病吧！ 第121章 回家回家（完） 秀贞一把就拍开了戳在自己脸上的神威的手指, 皱着眉头十分不高兴地撇过头不看他。 “哎呀哎呀, 看起来你儿子不喜欢我呢~^^”神威笑眯眯地说。 “你在说些什么啊。”拓真直起身, 顺带也把他舅给拽了起来，“这家伙这么蠢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别狡辩了拓真，”他舅一边从衣襟里摸出来一个通讯器, 一边说，“这句话你问问你爸妈看他们信不信吧。” 拓真眉头一挑，抬腿就去踹他舅点开通讯器列表请求视频通话的手。 神威仿佛早有预料般往旁边一闪，然后猛地往后跳开一大段距离躲开秀贞冲他劈过去的刀，“哈哈哈, 拓真你这是心虚了吗？^^”他舅蹲在一块巨石上，看着手中被接通的可视通讯器，心情十分愉快地冲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呀八嘎武士~” “啊啊，你不知道地球这边才凌晨三点钟吗？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你准备好被……”通讯器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因就在于神威将可视通讯器的屏幕对准了站在一起的拓真和秀贞。 “……”猝不及防跟自家几百年没见的阿爸对视上, 拓真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秀贞十分开心地跟他原主人、现主人他爸打了个招呼：“冲田君！” “……”通讯器那边拓真他爸听到这声呼喊后, 瞅了瞅脸蛋红扑扑一脸害羞兴奋的秀贞, 再瞅了下站在一边面不改色, 而且似乎比一个月前又长变不少的拓真，脸刷地一下就黑了。他的脸突然凑得离通讯器屏幕极近, 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整张脸都贴在了屏幕上，这也让人清晰地看到了那双阴沉得下一秒就要刮起暴风雨的红瞳。屏幕那方的冲田并没有沉默多久, 不一会儿, 拓真等人就听到了他阴恻恻的声音：“拓真？你脑袋上那个眼熟又愚蠢的小辫子是怎么回事？” “…………哎？” 从旁围观的阿伏兔和弗雷表情一呆, 觉得拓真他爸抓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拓真也是一愣, 揪了下自己搭在肩上的小辫子，随口就给出了自己的解答：“因为长长了，为了方便就这么编起来了。” 他舅头上的呆毛跳了两下，从旁补充：“顺带一提，拓真编辫子的手法很棒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似乎听到了通讯器那方传来的玻璃碎裂声。 冲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地说：“你舅那只死兔子是喂你吃了什么激素让你一个月变化这么大暂且不论……” “你是在骂拓真兔崽子吗？^^” “你闭嘴！”冲田语气不善地怼了回去，接着又对拓真说：“爸比记得你甚至只是个离十九岁都还有五个月时间的未成年……” “老是拿你们地球二十岁成年那一套来说教是不是太老派了，会被时代抛弃的哦，你这个老古董。” “嘴上说着自己是新派主义者实际上只是个荤都没有开的童子鸡罢了，少在这里自我感觉良好了。”冲田用一种人生赢家的语气嘲讽道。 “嗯？”他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难道不是吗？” “……啊，吵起来了呢→_→”在场围观的四人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眼看着通讯器两边的两个人话题完全跑偏，拓真也想起来问秀贞：“你妈呢？”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任何生命能量之间都有共通之处，只要找到关窍就能以自己想要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比如灵力和阿尔塔纳’什么的，松阳先生说你会明白的……” “……我知道了。”不过那家伙果然插手了些什么啊，啧。 拓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秀贞倒是想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可是拓真一个脑崩儿把他弹到一边去，根本就没有为他解答的意思。 “松阳……？”听到两人间对话的阿伏兔有些惊奇地看着拓真，“喂喂，是我想的那个松阳吗？” “嗯？”拓真转过头看着他，“你想的哪个松阳？” “地球的那个阿尔塔纳异变体。” “是他哦。”松阳这家伙不光认识的人多，认识他的人也不少啊…… 阿伏兔大惊，“那家伙不是应该在拓真你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吗？你怎么知道他的？” 拓真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地说：“这件事说来就话长啦，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要是你们想知道就找个时间慢慢跟你们说吧。” “哦。”阿伏兔点了点头，看来拓真这次掉进阿尔塔纳之门的经历并不简单啊。 接着拓真话题一转又问：“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我想去一趟地球。” “嗯？怎么，迫不及待想回家找爸爸妈妈撒娇了？”阿伏兔笑着调侃他，“飞船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既然找到你了，你看起来也没事，自然随时都可以离开。” “也不是，”拓真点了点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去地球拿点东西。” “急不急？” “大概是挺急的。” “……”所以说大概是个什么鬼啊→_→ 阿伏兔转过头对他们家团长说：“喂——团长！该回去了！嘴上吵吵不如亲自到地球去跟他用拳头来吵吧！” “嗯~说的也是~”神威半点犹豫都不带地直接掐断了通讯，甚至屏幕那边的冲田话都还没说完。 “说起来，拓真我们先来打一架吧~^^”神威从石头上跳下来，一个点地就朝拓真冲了过来。 “不要，我饿了。”拓真抬手就用伞挡下了他舅的一记踢腿。 听到这话，他舅也把腿收了回来，“听起来真是没干劲啊。” “刚打了一架嘛。”拓真拍了拍肚子如是说道。嗯……虽然这架也没能打完。 “这样哦……”深知拓真打完架就会喊肚子饿，肚子一饿就什么干劲都提不起来还会各种划水的神威点了点头，轻松放过了他。不过话题一转他又问：“所以说这小鬼真的不是拓真你的儿子吗？” “都说了不是啦。” “嗯……果然还是不太信呢~” “……”我管你信不信啊→_→ * 几周后，地球，江户城郊。 穿着黑色小袖长着的拓真抽着烟，在他舅、阿伏兔、弗雷以及一船团员们一言难尽的表情相送下，带着秀贞再次踏上了自己家乡的土地。 “现在要去哪？回家吗？” “嗯。”拓真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秀贞拽着自己的衣角。 “主人……”秀贞仰着头看他，欲言又止。 “嗯？” 见拓真一副老神在在漫不经心的模样，秀贞低下头，撅着嘴嘟囔道：“你都不担心妈咪的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拓真反问他，“不是你把你妈丢在那里，把我带回来的吗？” “可是……！”秀贞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因为拓真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小付丧神有些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有些闷闷不乐地说：“可是明明松阳先生说主人你有办法的……” 拓真用烟杆敲了下他的脑袋，“所以你还担心什么？” “咦？”秀贞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主人，“什么意思？” “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哦哦哦！”听到拓真这话，秀贞立马打起了精神，接着……“主人我想吃零食。” “……走吧。” “最喜欢主人了！” 这时候，距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某根电线杆后面—— “不不不不不妙啊新八唧君！”穿着真选组制服的山崎手里扒着电线杆，一脸惊恐地对同样扒着电线杆的新八说，“我我我是不是眼花了？？？”前面那个小孩子跟他们真选组的某个抖/S大魔王的宝贝儿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而且，那个小孩子旁边的……那那那那那是拓真吗？！！！ “……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没有眼花……”新八一副三观尽碎的模样，拓真这才去了宇宙几年啊？！穿衣风格变了就不说，学会抽烟了也不说，这这这最关键的是，他儿子居然都能打酱油了？？？ 妈耶拓真这才几岁啊？！按他们的习惯来讲，他还没成年吧？！ 新八浑身一抖，决定最近还是不要靠近冲田宅的好！要不然……让银桑给神乐放几天假？ …… 看着门牌上写着“冲田”二字的住宅，拓真突然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会有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意外，毕竟对于他自己来说，距离上一次回家已经隔了五百年了。 “家里没人呀？”秀贞一边抱着一袋零食吃，一边探头往各个房间里面瞅。 拓真稍微想了下，发现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于是便问秀贞：“剑阁在哪？” “哦，这边。”秀贞麻溜地就带着他主人往以前自己待的剑阁走。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冲田用来放置佩刀的地方。 而拓真走进去之后，一眼便看到了放在刀架上的，有着深蓝色柄卷的打刀。 “啊，冲田君又把安定放在家里了。”秀贞撅着嘴嘟囔，“该死的菊一文字RX-78……” 拓真倒是没有理会秀贞的嘀咕，迈步上前走到了这振打刀的面前。 名字是咒。 安定呼唤了他的名字与他建立起了联系，也曾将自己的名字交给他，拓真也用自己的灵力为安定的本体做过修复，两人之间的联系其实已经很深了，不过因为拓真从来都没有呼唤过一次他的全名，所以导致两人之间的契约始终都不完整。 如果当初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早早地契约了，说不定安定也不用被扔在那个地方了呢。 拓真这么想着，从刀架上取下了这振大和守安定。 不过也无所谓啦，至少，以后安定就是真正存在且唯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大和守安定，虽然难以上手，但是想要成为冲田君手中的强大利刃。以后就请你好好使用我吧……冲田君。」 他的手轻轻地拂过打刀的刀鞘，灵力通过他的双手渐渐地裹上了打刀刀身，拓真合上眼，低声地呼唤了属于那个家伙的名字：“大和守……安定。” 被拓真托在手中的打刀突然悬浮起来，刃身上闪过一道耀眼却并不刺目的光芒，接着，就像樱花落地一般，一名披着浅葱色羽织的少年自刀中诞生，轻盈落地。 他慢慢地睁开双眼，像平静的海面一般温和沉静的蓝色眼眸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站在他面前的拓真。 他仰头看着嘴角微翘的拓真，张口便说：“大和守安定，虽然难以上手，但是想要成为主人手中的强大利刃……” “嗯？”拓真挑了挑眉。 少年无奈地一笑，继续说完自己未尽的话语：“以后就请你好好使用我吧……冲田拓真。” 拓真对此无比满意，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低下头在他耳边说：“欢迎回家，安定。” “……我回来了，拓真。” “啊！只给妈咪抱抱什么的太偏心了！我也要！”秀贞高声叫着朝两人扑了过来。结果还没等拓真松开安定腾出手来把小付丧神拎开，就听到剑阁门口传来一个听起来似乎不太好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嗯？” 三人回头一看，就见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把一身真选组制服换下的冲田正站在门口，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们三人一眼——重点停留在了安定和秀贞身上。而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嘴角带笑，但是这个笑容在逆光的情况下却显得格外地诡异……和鬼/畜。 “拓真你不觉得应该给亲爱的爸比解释一下吗？” 第122章 情感问题 “都说了他们是刀剑付丧神啦。”拓真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严肃地对他进行多方会审的他爸他妈他叔他外公……嗯, 还有一个添乱的他舅。 安定和秀贞一左一右坐在拓真旁边，秀贞还不觉得有什么，仗着那张跟他主人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蛋，又会找机会撒娇，所以这家伙在拓真的几个大家长面前还挺如鱼得水的。不过安定就比较尴尬了。 主要还是秀贞这熊孩子死活不肯改口，一口一个妈咪的，他又跟拓真长得很像，而且安定长得又偏秀气，所以拓真的几个长辈们自然就误会了。 拓真见此, 就说不然当众扒了安定衣服以证他的清白，结果却适得其反→_→ 不但安定对此羞恼无比, 就连他的几个长辈也用一种“我们可没教过你吃了就不认还试图光天化日扒人家衣服耍流氓”的眼神看着他。 “……”拓真心里苦，真的。 “孩子你都有了。”他叔垂着一双死鱼眼，伸手指了指在神晃面前撒娇要糖吃的秀贞，又转过头来对拓真说，“吃完就不认什么的太没品了哦, 拓真。” 拓真叹了口气, “就算阿叔你这么说，可是我都没做的事情怎么让我认嘛。” “嗯？难道是酒后乱X自己没有那段经历的记忆？”他叔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猜测，随后又补充：“拓真你还不到可以喝酒的年纪哦。” “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要真的算起来我现在已经有五百多岁了啊……”拓真下意识地从衣襟中把烟杆摸出来，放在嘴边就准备点, 却发现自家长辈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手中的烟杆, 于是拓真只好默默地把烟杆放在了桌子上。 ——行行行, 他不抽行了吧。 烟杆放在桌上发出了轻轻的磕碰声，就仿佛一个讯号一般，拓真他家的大家长们又齐齐把目光收了回去，表情总算是正常了。 他爸双手抱在胸前，“拓真你似乎忘了爸比曾经说过的话。” “嗯？” “不管你长多大、多少岁，以后结了婚、成了爸比……你爸比永远是你爸比。” “……”好吧，爸比总是对的。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拓真无奈地挠了挠头发，偏头瞥了在几个大家长面前坐如针毡的安定，“瘦巴巴的根本没二两肉。” 安定：……哦，那还真是抱歉哦。 “确实。”他叔捏着下巴不停地来回打量着安定，“胸小屁/股也不翘……” “首落死吧！！！”额角青筋暴起的安定忍无可忍地一脚踏上矮桌，提起自己的本体就朝银时劈了过去！ “哦，忘了说，这家伙脾气还不太好。”拓真慢悠悠地作了补充。 “你不早说！！！”银时一个后仰，看着堪堪悬停在自己鼻尖的刀刃，以及自己额前一缕被削落刘海儿轻飘飘地落地，忍不住猛咽一口口水。 “哼！”安定冷哼一声，板着一张脸利落地收刀入鞘。 “哦~”冲田和神威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安定，虽然只有一式，但是无论是收拔刀的姿势、小习惯甚至是气势，都跟冲田本人有点像呢。 “当然会像啊。”一眼就看出他爸他舅心里在想什么的拓真，托腮看着收了刀之后再次坐了下来的安定。而且经过这次之后，安定也没有之前那么拘束了。“本来之前就是阿爸的刀嘛。”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现在是我的了。” 他爸听到这句占有欲十足的话，眉脚一下就挑了起来，“嗯？爸比可是记得只给了拓真你一振胁差而已哦？” 拓真歪了下头，“哎？我想要的话爸比不会给我吗？” 他爸一笑，昂着下巴自上而下地看着拓真，问:“拓真你是在跟爸比撒娇吗？” 拓真眨了下眼睛，无比坦然地说:“对啊。”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拓真你变坦率了哦。”他叔同一种棒读的语气说。 “我一直都很坦率啊。”拓真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甚至把锅推给自家阿爸，“主要是阿爸太害羞所以这样的话我才很少说啊。” 他爸拿起旁边的垫子就往拓真脸上砸。 拓真轻松接住，还对他叔说:“你看。” “可是拓真也没对妈咪说这样的话阿鲁！妈咪明明一点都不像你爸那个害羞鬼哦！”神乐起身，双手撑在矮桌上，无比期待地看着她家宝贝儿子。 拓真眨了下眼睛，手放在嘴前给她妈咪甩了一个响亮的飞吻:“妈咪我爱你哦。” “！！！”夭寿啦！！！神乐捧着通红的脸，脚下一个不稳坐了回去。 噫—— 在场的男同胞们都用一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冲田拓真”的眼神看着他。 拓真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很少说不代表我不会说啊。” 安定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松阳先生就告诉我，拓真你是那种告白完都不等别人做出回应就害羞地跑掉的类型。” “……”拓真一时语塞。 银时听到这话猛地探出半个身子，十分感兴趣地说:“哦哦哦！就连松阳都是这样说的吗？拓真你跟谁告白了？” 他外公一把将银时的脑袋按下去，“是跟爷比一样对哪家的姑娘一见钟情了吗？！” 神威一巴掌又把他老爹的脑袋摁下去，笑眯眯地说:“没想到拓真跟你爸那个老古董一样纯情啊，真是失望啊。” 冲田一脚将他大舅子踹下去，“说着这种话的人却只是个有心无力的童子鸡，真是可笑啊。” 神乐直接将叠成罗汉的四个大老爷们儿一把掀飞，无比激动地抓着她儿子的衣领追问:“拓真跟谁告白了？成功了对吧？所以秀贞也是跟那家伙的孩子吗阿鲁！” 拓真无比平静地说:“没有啦，告白应该是失败了才是。” “哎——？？！”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后来我发现或许有办法把他复活过来……结果这家伙把我丢回来了。”这样应该就是被拒绝了吧。 “！！！”他？！而且被丢回来……难道说？！ 银时无比激动地扑过去把神乐掀开，揪着拓真的衣服猛晃:“你对谁告白了来着？！” 就连安定和秀贞也是一脸好奇，秀贞是完全都不知道，安定的话松阳虽然跟他说过有这么个人，但具体是谁他确实不知道，不过听拓真说的这话……难道说？！ 拓真不知道他叔为什么那么激动，不过还是说出了那个答案，“虚啊。” “………………” 他爸他妈他舅他外公，特别是他叔，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几百年没动静的死火山突然喷发了一样。 “你你你你对虚告白了？！” 拓真点了下头，实在是不懂这些长辈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初恋对象之后那么激动。 “妈咪的拓真为什么会对那个家伙表白啊？！” “很奇怪吗？”拓真托着下巴看了他的长辈们一眼，“他很对我胃口啊。” “……”这、这么一说还真的哦……？个鬼啦！！！ “阿银不允许！阿银我绝对不会允许这门婚事的！！！”银时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面目狰狞地就差扑到拓真身上了。 “只是告白而已。”拓真将他叔的脑门儿推开，“而且他也已经死了啊。” “……”说得……也是哦？ 他叔就像突然被人按下什么紧急开关按钮一样，一下子就恢复了之前懒懒散散的模样。 “阿叔为什么这么激动啊，难道他是你情人吗？”拓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银时挖了挖鼻孔，然后搓一搓再弹掉，说:“阿银我的审美哪有拓真你这么糟糕啊。”算是否认了这个问题。 “哎？我的审美怎么了吗？”拓真环视一周，发现除了安定和秀贞，其他人都一脸难以直视的表情。 拓真觉得很奇怪，在他看来—— “他不弱吧？” “……嗯。”非但不弱还可以说是相当强了。 “他长得还可以吧？” “……嗯。”斯斯文文的清秀又耐看。 “他是阿尔塔纳异变体，轻易也不会死的对吧？” “……嗯。”要不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和封印，还真的…… “所以我看上他有什么毛病吗？” “……”还……还真的挑不出来什么问题呢…… “哎不是！”他叔突然插一嘴，“所以拓真你不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跟他表白的？” “……”这下有些懵的人就换成了拓真，“……喜欢？” 除了提出这个问题的他叔之外，他爸他妈他舅他外公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拓真从头到尾都没说上一句喜欢啊，基本上都是从“合适”的角度来说他对自己告白对象的感觉。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开窍还是没开窍啊！ 他叔清了清嗓子，指着安定对拓真说:“你喜欢他吗？” “……？”突然被人当靶子的安定一脸懵比。 突然被他叔这样问的拓真也是一脸懵比。 “回答不上来？那换一个问题。”他叔推了推不知道从哪来的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又问:“你能忍受其他人跟你一样拥有他吗？” “不行。”这个问题拓真倒是回答得很快。安定是他一个人的，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要是有一天他离开你的身边，你会觉得烦躁不安吗？” “会吧。”安定只能待在他身边啊，除此之外他还能去哪？明明已经答应过他要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 “如果有个人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是不是觉得只要他在就好了？” “嗯……差不多吧。” 安定突然觉得银时这提问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时，就看见银时一拍手，一锤定音地说:“这不就是喜欢嘛！拓真你明明是喜欢这个少年的啊！” “……嗯？！”拓真一脸震惊，这就是喜欢嘛？可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啊！ 安定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明明拓真对他只是小孩子的占有欲而已啊，银时这种带有倾向性和目的性的提问本来就有问题嘛！ 谁料拓真竟然一本正经地回头问了他爸他妈他外公——他舅万年单身不在考虑范围，“真的吗？” 他爸他妈他外公齐刷刷一点头:“没错！”反正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能喜欢虚那个家伙！ 突然就“被喜欢”安定的拓真有些难以相信，“明明安定这家伙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他叔将一只胳膊搭在拓真肩上，以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真让你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以前的标准都算个【哔——】啊！” 他叔伸手指着他外公，“你看你外公，在遇见你外婆之前，他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吗？” 他外公十分配合地摇了摇头。 “可是他在看到你外婆的第一眼时，金他妈就【哔——】了，简直就是毫无预料的不是嘛！所以说喜欢标准什么的，要么就是一开始就不存在，要么就在真正遇到那个人之后突然发现根本完全没用对不对嘛！” 拓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也不对啊，我对安定又【哔——】不起来。” 安定:……滚，我不需要你对我【哔——】得起来，谢谢。 他叔下意识地就问:“那你对谁【哔——】起来过？” 拓真不假思索地就说:“阿舅。”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哈哈，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他舅的这句话仿佛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开关，瞬间就开启了冲田神乐神晃的暴走模式。 “神威你这个臭不要脸没下限的混蛋去死吧！！！” 第123章 拓真性转记（一） 因为已经离家许久了, 所以拓真就打算在家里待一段时间，陪陪自家阿爸阿妈，所以就跟他舅请了假——他现在依然准备在他舅的飞船上打工，赚钱养家——准备过一段时间再继续工作。 不过拓真闲在家里也不是无所事事，他最近就在研究时空转换器的原理——从松阳塞给秀贞的那个一次性时空转换器上着手。 而这家伙研究什么东西基本上都喜欢用自己来做实验，这也就导致当他稍微摸出一些时空转换的窍门时，就迫不及待地用上了…… 当已经完全沦为冲田家管家（苦力）的安定买菜回来，一听秀贞慌慌张张地来跟他说拓真拿自己试验时空转换理论而不见了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一天到晚都在作死的拓真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反正这家伙的不死体质让他很快又会恢复原状的→_→ 不过好在在拓真他爸他妈回家之前, 他就回来了。虽然说……似乎有哪里不对？ 安定当时正把洗干净的被单晾在院子里，结果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影, 几乎就在眨眼间，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砸到了地上。好在一只手垫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避免了脑袋直接磕在地上的惨案。 在被砸到之前，安定恍惚间看到了熟悉的栗发和蓝眼, 两人撞在一起的时候他也闻到了某个家伙经常在抽的烟草的味道, 那种清新凛冽，有点像薄荷，却也没有薄荷那么辣的气味。 所以说是拓真那家伙回来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身上这种软绵绵的触感……到底是…… “没事吧？”一个清冷干净的女声从他的头顶传来。 哎？……女声？ 安定有些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就发现他身上趴着一个有着一头栗色长卷发和蔚蓝双眼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见安定神情呆滞恍惚的模样，以为他磕着哪了, 于是便用空着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轻声唤道：“安定？” 安定猛地回过神, 一把将趴在他身上的女孩推开，蹭蹭蹭往后退了有一段距离，手指抖啊抖啊抖地指着她说：“你……你是谁啊？！！” 女孩眨了眨眼睛，歪头看着面红耳赤神情惊恐的安定，十分平淡地说：“我是拓真啊。” “？！！” …… 安定在矮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拓真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烟杆开始抽烟。 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披到了腰部，脸部轮廓比起原来更加柔和，五官也小巧精致了些，身材……咳，身材凹凸有致。 因为意外而变成女性的拓真比起以前来说，虽然因为出色的外貌依旧存在感十足，但是她的身高降低了不少，现在差不多是跟安定一样高的样子，也不再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了。 “……”安定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拓真（♀）面前，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回到了过去的歌舞伎町，被什么凹凸教的奇怪光束照射到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拓真喝了口茶，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你要怎么变回来？” “我现在对时空转换的掌控还不太熟悉，能在那个时代待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就只有先回来再想办法啦。” “……”心真大→_→ “我觉得主人这样也挺好的呀~”秀贞扑到他主人怀里，一脸幸福地蹭啊蹭啊蹭，“浑身软绵绵的超舒服！” “……”这小鬼是不是被他爸他妈他外公宠得有点膨胀？拓真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根本不用拓真出手，安定亲自出马，面无表情地把这个小色狼从拓真怀里给提溜出来扔到了院子里——屁/股着地的那种。 “哎哟！” “你学坏了哦秀贞。”安定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泪眼汪汪装委屈的小付丧神，“别以为没人能收拾你了。” 秀贞顿时就把眼泪收了回去，吐了吐舌头说：“我是真的觉得主人这样保持女孩子的模样也挺好的嘛。”然后他探头看着他主人，发出了不得了的宣言：“主人你等着我修炼长大之后来娶你哦！” “……”这小鬼没病吧？ 安定抬起手照着秀贞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冲田君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你别忘想了。” “我觉得没准儿能成啊！”秀贞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脑瓜子，试图跟他妈咪讲道理，“你看，我跟主人长得那么很像，以后冲田君他们不就相当于有了一儿一女两个‘拓真’了嘛！说不定以后我跟主人的孩子也……” “闭嘴。”安定面无表情把秀贞锤进了地里，一副似乎重新认识他一样的表情，“没想到秀贞你居然对拓真有这样的想法。” 还不等秀贞再说些什么，一直围观的拓真磕了嗑烟斗说话了，“就算看上你妈我都不会看上你的。” 安定顿时就翻了个白眼。 秀贞撅起嘴有些不开心地说：“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嫌弃我啦……” “话说回来。”安定扭过头看着拓真，“真的不用去告诉冲田君他们吗？”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拓真掐灭烟斗中的烟，起身准备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他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吃饭了叫我。” 安定叹了口气，“是是——” * 中午的时候，冲田和神乐回家了——自从拓真决定在地球待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中午饭都是回家吃的。 不过这两人到家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个身体外面就套着一件宽大男士深色浴衣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啊？！而且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是他们宝贝儿子拓真的吧？！难道是拓真开窍了带回家来的？？？ “啊，阿爸阿妈欢迎回来。”那女孩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就回过头来，见到他们俩就十分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 “？？？”冲田和神乐一脸懵比，这张脸……怎么那么眼熟呢？ 那女孩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歪了歪头说：“啊，我是拓真哦。” “！！！”晴！天！霹！雳！ …… 从自家儿子——啊不，现在应该说是女儿——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冲田和神乐也想起来当初他们也经历过这样一番事故。 “所以只要在那个时代稍作等待就行了对吧？”拓真一边扒饭一边说。 “是这样没错。”冲田点了点头，然后他手里的筷子一转，指着拓真的肩膀说：“衣服滑下来了。” “哦哦。”拓真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胸脯都快露出来了。他不甚在意地把衣服拉上去，然后接着豪迈无比地吃饭。 “……拓真你现在至少要有点女孩子的自觉吧。”他爸瞥了一眼两耳通红完全不敢抬头的安定，如是说。 神乐嘴里嘎吱嘎吱咬着鸡腿的骨头，问：“拓真你没穿内衣吗阿鲁？” 冲田斜了他一眼，“穿谁的？穿你的吗？” “怎么不可以穿妈咪的？”神乐一拍桌子，将鸡骨头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你还有没有点女性的自觉了？”冲田白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又对拓真说：“让你妈带你去买衣服。” 拓真放下碗，擦了擦嘴巴很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啦。”他的手撑在身后，宽松的浴衣就又顺着肩膀滑了一大片下来。 “你是没关系。”冲田指了指头都快埋进自己碗里的安定，“他就很有关系。” 听到这话，安定的耳朵红得都快都快滴出血来了。 “安定怎么了？”拓真顺着冲田的手看了过，发现安定面红耳赤埋头扒饭死活不敢抬头，顿时了然，“不都是我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安定简直想把自己的碗扣在拓真的脸上。 “妈咪害羞啦。”秀贞咽下嘴里的肉，抬头看着他主人说：“主人你忘了之前妈咪看到付费频道里男人戴避【哔——】套都会害羞的吗？” “也是哦。”拓真点了点头。 “……”安定抬手就把秀贞的脸摁进了他面前的饭碗里。 “嗯？”冲田听到这话，眉毛一挑，说：“看付费频道？你看看你舅都教了你些什么玩意儿？” 拓真根本没把他爸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爸跟他舅就没看对方顺眼过，像这样的话饭桌上他们都不知道说了多少车了。 这时候秀贞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用放在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脸，随口就说：“神威先生还给主人准备了开荤的花魁呢，不过我看那女人长得还没主人漂亮呢。” “……”冲田和神乐同时转过头来看着秀贞，“你说什么？” “神威先生给主人准备了花魁当做成年礼物哦，还领着主人去见过那家伙一面呢。”在冲田的影响下算是半个神威黑的秀贞一脸无辜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冲田和神乐一不小心就捏断了手中的筷子。 拓真见他爸妈反应这么大，还稍微解释了两句：“放心啦，我对那个弱唧唧的女人不感兴趣。” “可是我记得你似乎说过你对你舅很感兴趣。”安定在一旁默默地补充。 “……”冲田和神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儿子（女儿），像是求证一样问：“拓真？” 拓真用手指抵着下巴，对他爸妈说：“我只是觉得比起那个女人，阿舅更对我的胃口罢了。” “……”对你胃口的家伙们听起来都很不对劲啊我的儿？ “可是阿舅嫌弃我没经验，让我稍微从花魁身上学点东西再去找他。”拓真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我要是在花魁身上开了荤我还找他干嘛？” “……说的也是呢。”这句话几乎是从冲田夫妇俩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冲田活动了下脖子，神乐捏了捏拳头，夫妻俩对视一眼，觉得是时候上门找某个家伙讨教一番了。 而这时候安定下意识地就往拓真那边瞅了一眼，发现拓真用抽烟的姿势挡住了略微上翘的嘴角，见他看过去，这家伙还眨了下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安定：……啊，果然是故意的→_→ 第124章 拓真性转记（二） 根据拓真的说法，他在进行下一次时空跳跃之前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实验跳跃坐标, 试着看下次能不能跳跃到异世界, 所以在这之前暂时会保持女性的姿态一段时间。其实变成女性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 只是他爸和安定看起来似乎比较想让他赶紧恢复原状。 不过进行一次空间跳跃并不是轻松容易的事情, 主要是拓真现在还没太掌握好，经过这次的空间跳跃之后, 他已经有了许多在计算空间坐标和能力使用上的改进想法，不过这怎么着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让他慢慢地进行调整, 所以拓真想着既然迟早都是要变回去的，那就用不着这么着急嘛。 而对于神乐来说, 有了个女儿的最大好处，就是终于可以把各种各样自己觉得好看, 但是因为不方便所以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往她身上套了。 折腾了一会儿之后, 神乐总算是过足瘾了。 “澄夜那里还有很多好看的衣服, 不过要去她那里的话还要提前跟痔疮忍者和小信女打招呼，不然会有麻烦的阿鲁。” “妈咪也会怕麻烦吗？”拓真低头看了下他妈咪最后决定让他穿上的白色高开叉旗袍, 摸了摸露在外面的大腿，稍微有些不习惯，总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妈咪瞬间就翻了个白眼, “有麻烦的是澄夜啦。” “那群老头子还是那么难缠啊，难道去拜访公主的人都需要一一跟他们报备吗。” “其实悄悄地去不引起警卫队注意就好，不过有痔疮大叔和小猿领着的那群忍者在,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拓真按他妈咪的要求坐在梳妆桌前, 看着他妈咪给他梳头发。嗯……感觉怪怪的。 “我觉得梳头发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帮妈咪才对。” 他妈咪被他哄得心情十分愉悦, “反正就这么一回，这次让妈咪先过个瘾再说阿鲁。” “好吧。”拓真接下来就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他妈咪折腾。 扒在门后的三个人叠罗汉似的一边围观着神乐给拓真梳头发一边低声讨论着。 “冲田君，你真该学学主人。”秀贞感叹一声，捏着下巴说：“这样咱们家的房子就不至于三天一小拆一周一大拆了。” “哦，是吗？”冲田抬脚就像踢皮球一样把秀贞给踢到了一边去，然后他回过头来垂着一双死鱼眼说：“哄女人哄得这么熟练，果然是跟他外公和阿舅学坏了。” “……”安定其实很想说拓真他外公还好，他阿舅的话……别说是哄女人，无论是温柔又温顺那种小羊羔型，还是娇蛮又闹腾的小恶魔型的，只要实力过不去他简直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实力强劲的那种他直接就捏着拳头揍上去了，一般的女人根本与他无缘的好吗→_→ 不过就算是拓真他外公，在哄自家女儿方面一直都没什么长进呢，也就是跟拓真讲讲当初他跟江华的情史了——虽然安定觉得其中很有一部分估计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比如说什么“我送了江华一束花，然后江华十分娇羞地接过来之后就扑进了我的怀里”……这话也只能糊弄糊弄当初没见过江华的拓真了——虽然那会儿的拓真就可能不太相信了→_→ ……所以这么说起来，拓真这么能口花花果然还是……无师自通的吧？！ 巧的是，神乐也十分好奇地问了拓真这个问题。对此，拓真给出的解答是：“是狂死郎先生给的指导哦。” 他妈“咔嚓”一声掰断了实木梳，而站在冲田旁边的安定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门框给捏出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不过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对除了妈咪和外婆之外的女人说啊。”拓真按他妈的要求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一把梳子出来，“所以不用在意啦。” 得到这个答案的神乐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拓真手上接过新的梳子，最后给他梳了梳发尾，松开手示意完工了。 “我看不到啦。”拓真扭了扭头，根本看不出来自己背后是个什么样子。 神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头来对扒在门口的几个家伙说：“让他们过来看看好了阿鲁。” 安定见拓真和神乐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瞅了下身周，发现冲田和秀贞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顿时就想往回缩，却没想到这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让他直接脸着地摔到了房间的地板上。 安定：……真是过分啊冲田君QAQ “你爸那个有胆偷看没胆露面的怂货阿鲁。”神乐把胳膊搭在拓真肩上，这么跟他吐槽道。 拓真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说：“阿爸只是稍微害羞了点而已啦。” “切。”神乐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对委屈巴巴的安定说：“安定你过来瞅瞅阿鲁。” “啊？是。”安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按神乐的要求走到他们旁边。 神乐拍了拍拓真的背，让他站起来。 安定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女孩。 柔软的栗色长卷发被神乐梳成了公主头，用一根红色的绸带扎了个蝴蝶结固定，身上穿着一件绣着红色花纹的白色高开叉旗袍，一双线条匀称优美的大长腿展露无遗。 “好看吗阿鲁？”神乐双手搭在拓真肩上，偏头问安定。 “……好、好看。”安定只是看了一眼就很快别开脸。旗袍应该算是夜兔这个种族的民族服饰了，虽然很适合拓真（♀）啦……但就是觉得很别扭啊，毕竟眼前这个家伙再怎么说内里也是拓真（♂）啊！！！ “果然拓真的话，穿白色的旗袍会最适合了阿鲁。”神乐捏着下巴如是说，“虽然我女儿似乎穿什么都好看。” 拓真一个转身，单手撑在身后，靠坐在了梳妆台上，另一只手从旁边拿起烟杆，不紧不慢地点燃，放在嘴边抽了一口，“都是妈咪的基因好啊。” “说的也是阿鲁。”他妈咪无比开心地挽着拓真的手，兴冲冲地说：“那么就这么决定了！今天跟妈咪一起去逛街吧拓子酱！” “……”这什么鬼名字→_→ 这时候被神乐放在一边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嗯？”神乐拿起来一看，“神威那家伙？干嘛？” 视频电话接通之后，神乐就看到他哥那张笑眯眯的脸霸占了整个屏幕，“哟~死丫头片子。” 神乐额角的青筋顿时暴起，垂着眼十分不爽地看着他哥：“有什么屁就快放阿鲁。” “呀，最近找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哦，跟拓真那小子打电话他又没接，所以就……啊咧？”神威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妹旁边突然凑过来一个无比眼熟的……女孩子？ “什么好玩的地方？”拓真眨了下眼睛问他舅，“只是去清扫宇宙垃圾的话我才不会上当的哦。” 不过他舅却没再回答他，表情有些呆愣，半晌没说话。 “啊，还没介绍不是？”拓真歪了歪头，“阿舅我是拓真哦。” 他舅有些懵，好奇地问：“难道拓真你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吗？” “没有啦，稍微出了点意外就变成这样了，之后会变回来的。”拓真不甚在意地解释了一下。 “这样啊……”他舅往后退了退，那张霸占了整个屏幕的脸挪开了，他身后的阿伏兔和弗雷的身影不意外地出现在了屏幕中，拓真等人也顺利看到了他们脸上一副三观尽碎的表情。 “哟。”仿佛刺激不够似的，拓真还专门伸出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阿伏兔倒是很快平静了下来，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还调侃道：“我觉得拓真你要不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得了，飞船上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你这样正好能给我们洗洗眼睛。” 神乐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呸！想得美阿鲁！” 倒是旁边的弗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这时候他舅一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神威笑眯眯地竖着一根手指，歪头说：“拓真我们来打一【哔——】吧！” “……”空气突然安静。 “是爸比听错了还是某个人吃了【哔——】所以嘴巴秃噜了？”一个阴沉无比的声音从拓真他脑袋上方传了出来。拓真扭过头一看，发现他阿爸黑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通讯屏幕里的他舅，皮笑肉不笑地说：“死兔子要不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哦~”他舅面不改色地回答，然后用手指抵着下巴，一副好奇学生的样子，“我和拓真的孩子应该会很强的吧？想想就超期待的哦！^^” 阿伏兔神情惊慌地就扑过去准备捂住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龄熊孩子的嘴，结果神威就像早有预料一般，抓着阿伏兔伸出来的手就将他抡进了墙里。 弗雷默默地低头数并不存在的蚂蚁，简直不敢抬头看冲田夫妇的表情。 “我倒是无所谓啦……”拓真的话就像在熊熊烈火上再泼了一桶汽油般，瞬间就将整个房间都点炸了！ “拓真！”他爸他妈几乎是用一种脖子都快扭断的速度扭过头来瞪着他，“你瞎说什么呢？！” 拓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稍作安抚，回过头又对他舅说：“可是阿舅你真的不会做到一半就【哔——】了吗？毕竟你这么多年来都还是个童贞啊。” 他舅笑眯眯的八风不动，倒是头上的呆毛跳了两下，“要不拓真你来试试？” “一边儿去。”冲田和神乐一把将他们儿子（女儿）挤开，拓真甚至都没能站稳，还是安定一把扶住了他，“接下来是大人们的交谈时间。” “爸比我已经……”五百多岁了…… “闭嘴拓真听话。” “……哦。” 冲田偏头瞥了扶着拓真的安定一眼，对他说：“你带着拓真去买两套换洗衣服，他妈这会儿抽不开身。” “……是。”安定瞅了眼已经跟她哥吵起来的神乐，只得默默地应了下来。 等到拓真和安定离开——安定甚至无比贴心地将房间门合上——冲田和神乐才一脸狞笑地对着屏幕对面的神威说：“说吧，是你自己滚到地球来还是让我们亲自上门来？” “~”神威头上的呆毛跳了跳，心情愉悦地说：“嗯嗯，当然是我亲自上门来提亲啦~” “对了，神乐。” “嗯？” “你老爹不介意少个不孝子送终吧？” “当然不会阿鲁。” “那这样，阿伏兔。” 被点名的阿伏兔浑身一僵，脑门上的冷汗唰啦唰啦地一个劲往下淌。 “记得把你们团长的棺材也抬过来。”总悟·抖S·冲田三世陛下笑容鬼/畜地如是说。 “你就放心好了阿鲁，”神乐也跟着表了态，“我们一定会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洗干净脖子来受死吧，兔崽子。”×2 “哇哦，那我还真是期待呢~^^” 阿伏兔&弗雷：团长你别皮了好不好算我们求你！！！QAQ 第125章 拓真性转记（完） 安定觉得吧，虽然现在冲田家的家务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包揽了下来, 可是……带着拓真（♀）买女士内衣并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啊！！！ 因为对这一块根本就不懂, 所以到了内衣店之后拓真也只有在导购小姐的建议之下进了更衣室。 而拎着口袋——他们刚以极快的速度在隔壁服装店随手买了两套拓真现在能穿的衣服——站在更衣室门口等人的安定, 时不时就能收到导购小姐以及路过的女性顾客们投来的迷の“我懂我懂”善意目光, 面红耳赤的安定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安定？”就在安定站在更衣室旁边尴尬得不行的时候，正在试内衣合不合身的拓真突然开口叫他。 “怎么了？已经好了吗？”自以为熬出头的安定刚刚松了一口气, 就听到拓真接着说：“后面这个扣子……怎么回事，你来帮我看一下。” 安定手一抖, 差点就把手里的袋子摔出去了。他红着脸低声咆哮道：“你让我怎么帮你啊？！！” “你进来啊。”拓真理所当然地说。 “………………”进来你个大头鬼啦！！！ 站在安定旁边的导购小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孩不仅不知道自己的cup, 就连怎么穿内衣也不知道，于是她善解人意地说：“不然我进来帮您吧？” 安定还没来得及对给他解围的导购小姐道谢呢, 就又听见拓真说：“不, 就安定你进来。” “………………”什么毛病啊这人！！！ 导购小姐摊了摊手, 无奈地笑笑，对安定说：“您知道该怎么扣吗？” 安定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烧起来了, 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 导购小姐从旁边拿了一件内衣，给他演示了一番。 其实挺简单的，安定点了点头, 将手中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一旁，咽了咽口水心一横就拉开帘子走进去了。 接下来导购小姐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让他无比想举火把的对话—— “好了。” “咦？这么轻松的吗？那你早点进来不就完了吗。” “你到底还有没有女生的自觉啊！而且明明导购小姐也说了可以帮你的……” “可是让别的女人碰自己的身体感觉很奇怪啊。” “……你可是女生啊！” “我要不是女生还用得着你来帮我吗？” “…………” …… 在前台结完账，让安定无比心累的内衣购买之旅总算是结束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回家了, 因为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 拓真突然停了下来, 伸出手就拽住了安定的衣角。 “嗯？” “安定，买零食。” 深觉自己就像在带孩子的安定卡桑叹了口气，自然还是答应了：“是是——”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店内一阵喧哗。还没等他们多想什么，一个拿着小刀的男人就冲了出来，看到正巧挡在路中间的拓真和安定，他想都没想就朝拓真撞了过去！ “拓真！你……！”安定伸手就去拽那个人，结果比他更快的是…… 拓真长腿一迈，一脚踹到那个男人肚子上，那个男人顿时被这一脚踹飞几米远，最后还是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你下手轻点……”安定忍不住捂额，不过好歹是没造成什么大的动（损）静（失）。 真选组的队员们将这个抢劫犯带走之后，这场小风波也算是过去了。便利店老板为了感谢抓住抢劫犯的拓真，还专门给他们买的一大包零食打了个折。 从便利店出来之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回家。 “最近这片的治安不太好啊。”安定想起刚才结账的时候便利店老板说的，最近有个什么“朝山组”的小混混集团闹得有些厉害。 “回去跟阿爸提一下啦。”拓真从便利袋中摸出一盒pocky，不甚在意地说。 安定见他胳膊上挂着几个袋子还要吃东西，便开口说：“把袋子给我拎吧。” “嗯？哦。”拓真并没有推辞，直接将口袋交给了安定，而自己在拆开pocky包装后就先拿出一根递到了安定面前。 安定咔嚓咔嚓几口吃了，问他：“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你性别的问题？” 拓真一边吃一边说：“大概一周吧，下次进行时空跳跃我想试试能不能跳到异世界去。” 安定觉得拓真的想法什么的一直都很大胆而且还乐于尝试，主要是这家伙又有不死的体质做后盾，所以到目前为止，这家伙想做什么基本上没有做不成的。 “其实是想回时之政府找松阳先生和江华夫人吧？” “唔，大概吧。”拓真像只仓鼠似的咔吱咔吱咬着pocky，含糊地说，“而且被丢在那边的家伙似乎有点多的样子。” 听到后面这句话，安定稍微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原来你还记得你是个审神者啊。” 拓真抬手就敲了安定的脑门儿一下，“虽然手下那么多人稍微麻烦了点，但是毕竟都这样了，没个担当也太难看了吧。” 安定忍不住就笑了。 “笑什么？” “没。那你可要加油啊，审神者大人。” “……”拓真转手又往安定嘴里塞了一根pocky。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吞吞吐吐的男声。 “那、那个……” “是在叫我们吗？”安定偏头问拓真。 “谁知道呢。”拓真自顾自地吃着pocky，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没得到回应的男生在同行小伙伴的鼓动下突然绕到了两人前面，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看着拓真（♀）——说：“你、你好……” “咦？”安定看了一眼拦在他们面前的高个子帅小伙，十分平静地对拓真说：“似乎是来找你的哦。” 拓真歪了歪头，语气淡淡地说：“有事？” “啊！是……那个，不好意思……”男生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微红的脸颊，眼神飘忽地说：“虽然很冒昧，但是还是想知道……” “啊？” “这位小姐请问您现在有男朋友吗？” “…………” 安定“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拓真瞥了安定一眼，几口吃完手中的pocky，然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趁着安定一脸懵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他一口。 “有哦。” “……啊，是、是这样啊……十分抱歉打扰了！”男生鞠了一躬之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其实刚才跟在两人身后看到他们之间相处十分自然亲昵的时候，他心里就有隐约的预感了，但是不问一问始终觉得不甘心。既然现在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了，那也只有放弃了吧。 见人走了，拓真从盒子里又抽出一根pocky来，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安定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发现安定正站在原地发愣。“安定？” 听到这声呼唤后，安定猛地回过神，眼睛睁得大大地瞪着站在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拓真，“你你你你刚才……！”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拓真很不解，咔吱咔吱吃着pocky，十分无赖地说：“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太不要脸了！真是太厚脸皮了！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他【哔——】早就——！(╯‵□′)╯︵┻━┻ “干嘛这么害羞？”拓真蹭蹭蹭几步又走到安定面前，把脑袋凑近，仔细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嗯？” “哈？！我、我哪里害羞了？！”安定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拓真就跟着上前一步。安定再往后退，拓真接着往前走……直到安定的背抵到墙上，退无可退。余光瞥见周围路人们投来的暧昧眼光，安定实在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你干嘛啊？！” “所以你果然就是害羞了对吧？”拓真直起腰板儿，单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他，“初吻？” “……”不想跟你说话！ 见安定别过头看都不想看他的样子，拓真顿时恍然大悟，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原来安定你这么纯情的吗？真可爱。” “……”可爱你个大头鬼。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别走那么快啦。” “……”我真的要打人了哦。冷漠.jpg * 几天之后，拓真他舅真的来地球了。 当时银时和新八也在，还调侃拓真（♀）就是个红颜祸水。 “嗯？”拓真可不承认这一点，一边吃着仙贝一边说：“哪有啦。分明就是我舅想找人打架了所以才拿我当借口的啊。” “而且，我回来之后我舅就老是想找我打一架，让他先消耗消耗精力不好嘛？” 银时一脸唏嘘，“这哪里是消耗精力啊……”分明就是被男女混合双打啊→_→ 虽然论起个人实力来，一直在宇宙中找强者各种浪的神威肯定在冲田和神乐之上，但是问题是这俩夫妻是一起上的啊，两人成天打架，对彼此之间的一招一式都熟悉得不行，要是真的打起配合来，让银时和土方见了都咂舌，更别说这两人现在的怒气buff都快叠破天际了→_→ 新八接过安定递过来的茶，低声道了谢之后抬起头问拓真：“所以拓真你什么时候去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就走。” “哦，现在就走啊……”银时新八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什么？！你说现在？！”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对啊。”拓真点了下头，扭过头对拿着托盘的安定说：“安定跟我一起去。” “啊？”安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拓真拽了一把，整个人差点扑倒在地。 “叔你记得帮我跟阿爸阿妈打声招呼哦。” “等等等等！拓真……！”银时的话还没说完，拓真和安定就在他和新八的眼皮子底下“嗖”地一声消失了。 “…………”银时和新八面面相觑。 “银桑，我觉得……” “嗯，趁冲田和神乐还没回来我们先……”银时用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偷偷跑路的动作，新八了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从院子里离开呢，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他们十分熟悉的声音：“嗯？银酱新八唧你们去哪？妈咪的拓子酱呢？” “！！！”妈耶！说曹操曹操到，这么赤鸡的吗！！！ …… 安定一脸晕乎地被拓真带着落地的时候，头顶突然闪起了一道十分刺眼的亮光，他下意识地抬手去遮眼睛。拓真也十分迅速地回身按住安定的脑袋，试图将他整个人都遮起来——不过很显然他忘了这会儿他跟安定差不多高，自然没能成功。 而等到这阵光过去了之后，安定就发现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身上的衣服由白色的旗袍换成了黑色的小袖长着，身高也由之前跟自己一样变得高出自己许多，他顿时就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当中…… “啊，变回来了。”清越的女声不再，耳边响起的则是安定熟悉无比的低沉男声。“不过……” “不过？……咦？！”察觉到不对的安定捂住了嘴巴，然后他的视线下移，猛然发现……自己胸前多出了点什么…… “这是什么啊？！！” “似乎我们到这里的时间不太对呢~” 说这话的人似乎心情十分愉悦，语含笑意的低沉男声在句尾处略微上扬，就像把小钩子似的勾人，听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但是安定这会儿根本就没心思放在这上面，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猛地抬头看着已经变回原状的拓真，近乎乞求一样地问他：“这不是我想的那个吧？对不对？” 拓真被安定这明明已经很清楚了但就是想要挣扎一下的表情给逗笑了，然后十分坏心眼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就是你想的那样哦~” “……”安定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生无可恋起来，松开揪着衣襟的手就去抓自己的本体，“啊，我的刀呢。” “你是被我仓促带过来的，刀放在家里呢。” “……”想打人。冷漠.jpg “噗。”拓真没忍住笑出声，一把牵住安定的手，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关系，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可爱你个大头鬼！安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拓真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这次能在这个时代多待一段时间了，待会儿就能变回来的，放心吧。” “真的？” “真的。” “……”得到了保证的安定稍微松了口气。 “那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 “嗯？” “安定你先换件衣服比较好哦。” “……”你说得很对，但我还是决定先打死你。冷漠.jpg 拓真抬手戳了下一脸冷漠的安定的脑门儿，然后在他的瞪视下无比自然地牵起了他的右手，“嗯……先去内衣店？” “不！去！”安定咬牙切齿地说。 拓真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他的胸口，“你确定？” 安定攥着衣领的左手捏得更紧了，“反、反正待会儿就能恢复的……这可是你说的！”在拓真开口之前，他又补充道：“难道你骗我？！” 拓真挠了挠头发，无奈地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既然不想去就算了吧。”他抬手一点，一道凝聚着灵力的光芒在安定面前荡出一圈波纹。几乎就在眨眼间，安定身上的衣服就变得合身起来。 “咦？”安定有些惊奇地瞅了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不再是松松垮垮的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眯着眼不善地看着拓真：“你干嘛不早点这么做？” “因为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啊。”拓真十分无赖地说，“我想多看一会儿怎么了？” “………………”可爱你个大头鬼啊！该死的冲田拓真！！！ 安定攥起拳头就揍向拓真的肚子，不过毫无意外被拓真拦下来了。他的大手直接将安定的整个拳头都包裹了起来，两只手都被他控制在手里，安定有些别扭地往后抽，却挣脱不了怪力兔子的钳制。 “……你干嘛？” 拓真并没有松开他，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叫了他的名字：“安定。” “啊？”安定一直试图从拓真手里抽出来的拳头被松开了，不过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一黑，双眼被拓真捂住了。 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瞬间就敏锐了起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安定感受到了轻轻吹拂在自己额头上的温热呼吸，还听到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约会吧。” “……” 不等安定做出回应，拓真就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然后再次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大步往江户城外走。 “哎？” “正巧最近某个地方有个小祭典，我带你去看？” “……你不会是故意选择这个时间的吧？就为了看这个祭典？” 拓真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大概吧。” 安定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问：“是什么祭典？” “一个小地方的节日而已。” “花神节？” “花神节。” 异口同声的两人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对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还是拓真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松阳先生告诉我的……” “啊，那家伙啊。”拓真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了。 安定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没再说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了，再带你去看也没什么意思……”拓真捏着下巴想了想，“那就换个地方吧。” “哎？”安定一脸懵比地又被拓真捂住了眼睛，不过也只是一会儿，他的眼前又重见了光明……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因为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拓真捂住了他的眼睛，而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里是……？”安定不解地偏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拓真。 但拓真并没有给他解答的意思，只是捧着他的脑袋让他直视前方，示意他，“你看。” “？” 安定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他眼前的漆黑就像一幅神秘的画卷一般，一点一点地铺展开来—— 黑幕不再纯粹，一颗颗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星球诞生了，接着便是散发着光与热的太阳。 “这里是……宇宙？” “嗯。”拓真伸出手，对安定说:“跟我来。” 安定把手搭在拓真掌心，任由他牵着自己来到了一个大面积都是汪洋的星球。 拓真带着安定穿过还没完全成型的大气层，接着便落在了海平面上。 然后安定就在这里，亲眼看着山川、河流、沼泽、森林等等一点一点地出现，然后渐渐地变成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你的本源星球？” “嗯。”拓真用双手环住了安定的腰，还弯着腰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安定看着一条条飞跃出海面的鱼，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平静极了。 “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呢？” 拓真却反问他:“喜欢吗？” “啊？” “我把他送给你怎么样？” 扑通。 心跳漏了一拍。 第126章 时政后续（全文完） “哇——” 看着眼前这个与根据时之政府提供的模板有着天壤之别的本丸, 刚刚进入新闻部的见习审神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远远地看过去，整个本丸的建筑分布错落有致，飞檐反宇，曲屋层轩，竟是说不出来的磅礴又大气。 与其说这是一个本丸，还不如说这是某个将军的宅邸呢。 “很壮观吧？”站在见习生旁边的女性审神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见自己的后辈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丝毫不觉得意外地推了推眼镜。 “嗯！”见习生对此次的采访任务更期待了, “阿世前辈, 听说这位大人是在那场大战中少数幸存下来的武系审神者对吗？” 阿世点点头，“不止哦, 听说当初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时之政府才避免了更大程度的损失呢。” “咦？这话怎么说？”见习生对此很好奇。 两年前时之政府与历史修正主义者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正面交战。而在这场战争中, 时间溯行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而时之政府在战争开始之前, 并没有强制所有本丸的付丧神们上战场, 所以在人数方面远远不及号称兵力八亿四千万的时间溯行军，以至于到最后一开始被安排在阵营负责后勤任务的付丧神们都拎着本体上了战场。 见习生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一幕, 可她依然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我这么跟你说吧。”阿世推了推眼镜, 用一种惊叹又敬佩的语气说：“当初被我方剿灭的时间溯行军中, 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位武系审神者的。” “！！！”见习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说：“据统计当初剿灭的时间溯行军差不多有三亿七千万吧？至少一半也就是说有一亿八千五百万啊！这么多敌军竟然是都他一个人剿灭的？骗人的吧……” 阿世再次推了推眼镜, 十分平静地说：“是真的哦。” 事实上这个数字如果不是被时之政府给抹去了些，那可能还要更加恐怖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初作为后勤小队长之一的阿世在阵营的付丧神们出现了某种类似被/操控的状态后就尾随他们上了战场。而当她到达战场的时候, 她就惊讶地发现，整个战场上，无论是刀剑男士、时间溯行军还是检非违使，甚至是一开始率领他们的时之政府开创者苍介大人，所有人的攻击目标都集中在了寥寥几个人身上——为数不多的武系审神者，还有一名是她曾经在时之政府见过的、代号为鸦的文系审神者，还有一名则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女性。 尤其是那个叫做鸦的文系审神者和那名女性，这两人实在是厉害，在其他武系审神者或多或少都开始疲于应对整个战场的大军时，他们也没露出丝毫退意，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又轻松写意。 不过毕竟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在聚拢在他们身周的武系审神者们一个接一个地减少之后，不多一会儿他们便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就在这时，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时空扭曲的现象，然后就好似科幻大片一般的，灼热又明亮的火焰从那片扭曲的空间中钻出来，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它周围的大半块战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火焰毫不留情地燃烧着他所接触到的一切，无论是时间溯行军、检非违使还是刀剑付丧神，只要被这个火焰粘上，根本就没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接着从火焰中央，突兀地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人穿着白色的长襦袢，黑色的小袖长着披在肩上，栗色的发和衣袖一起，随着灼热高温升腾的热空气飘荡着，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外罩浅葱色羽织的付丧神。 阿世突然就想起来，她曾经在街上见过这个人。 下一秒，那人身上闪过一道微光，紧接着他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便于行动的功夫服，小袖长着也变成了一件宽大厚实的披风，在火光中猎猎起舞。原本松散的头发在半空中自行成辫，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将他裸/露出来的皮肤缠了个结结实实。 阿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大将啊…… 在那场战争中，除了一开始被扑不灭的火无差别地烧死的三方人员之外，到后来，他们的大将玩疯了也开始敌我不分地厮杀起来，导致不少扑上去的刀剑付丧神也命丧他们的大将手中。 不过当时那些刀剑付丧神的状态也确实很奇怪，无论是外力还是审神者通过灵力对他们进行呼喊，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知道一个劲往他们大将身上扑，前赴后继的，就像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一样。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持续了一天之后，突然间就恢复了正常。 刀剑付丧神们清醒了过来，剩下的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也开始撤退，这战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不，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应该也只是不明其中真相的刀剑付丧神们和其他审神者而已。 战后，为了不引起未参加此次战争的审神者和付丧神们的恐慌，在与幸存武系审神者以及阵营后方发现不对的文系审神者们商讨过后，时之政府方面就对外声称这部分刀剑付丧神是命丧敌军之手，壮烈牺牲了。 这才是时之政府抹去他们大将一部分杀敌数的原因。 * 书房里，身着长襦袢、外批黑色长着的栗发男人正在和一个黑发红衣的少年对弈。 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那个小鬼怎么样了？”拓真突然开口这么问了一句，缭绕在眼前的白烟模糊了他的表情。 坐在他对面的麻仓好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个话题，“你是说苍介？” “不然呢？” “好得很，现在成天把YVS气得成天叫嚷着要开启第二次FOM。” “不是一届只有一次吗？” “对啊，所以他现在也就只有不停地让时间溯行军给你们添麻烦了。”麻仓好耸了耸肩，手下毫不留情地吃了拓真几个子。 “真是小孩子气呢。” “谁说不是呢？”麻仓好又吃了拓真几个子。 拓真手里托着烟杆，看着棋盘上自己被吃得基本上不剩多少的黑子，沉默不语。 “松阳那家伙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臭棋篓子。”麻仓好将手里剩下的白子扔回了棋盒里，觉得简直赢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 “说起来，当初你突然打通时空隧道，让两个世界的能量互通起来，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拓真曲起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并没有说话。 “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却也只是对那家伙要了两个心愿，总觉得有些吃亏呢。”麻仓好托着下巴语带调侃地看着他。 “这话就说得不对。”拓真磕了嗑烟斗，“因为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吃亏，只是普通的交易而已。” “嗯~”麻仓好歪了歪头，“你们一家人还真是像呢。” “嗯？” “当初松阳把江华的存在透露给那家伙，YVS用‘可以再见家人’的承诺套住了江华，但是作为她最大阻碍的敌方大将竟然就是自己的家人……” “其实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会想办法获得FOM的胜利，然后再许愿全家人在一起，这样就算你被我杀死，我们依旧能在一起。这么说起来获益不是最大的吗？” “但事实却是，江华直接反水站在了她眼前的家人那边。” 拓真轻笑一声，“家人是无法用获益多少来衡量的。” 麻仓好眨了下眼睛，“真是不可思议呢，现在的你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是吗。”拓真把烟杆放在嘴边抽了一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说起来已经快一年多没见到松阳那家伙了，听说他本丸的付丧神们前段时间都快提着刀子杀到你这里来了呢。” “这关我什么事？”拓真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扣着人不走的分明就是他叔、小太郎叔叔还有他舅那个骚包男姘头来着，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起因不就是你让地球意识将松阳复活吗？而且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拓真抽了一口烟，眉毛一挑，十分无赖地说：“对，我就是故意的。”虚那家伙背着他搞了那么多小动作，无论是安定的到来还是后面的FOM大战中回到原世界，这种按着别人的计划一步一步走的感觉，真的令人很不爽啊。自己是收拾不了他，难道就没人收拾得了他了吗？ ……噫，自己还不是小孩子脾气→_→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拓真？你在里面吗？”是安定。 “在，进来吧。”拓真磕了嗑烟斗，看着麻仓好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房间里。 书房的门被拉开，安定迈步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问：“前几天跟你约了今天进行采访的新闻部成员到了，我之前交代过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拓真眨了眨眼，十分理直气壮地说：“我忘了。” “……”哎，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安定十分无奈地走到拓真身边坐下，准备再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叮嘱一遍——重点是提都不要提什么人柱啊，什么打通异世界通道啊，什么跟地球意识那个家伙做了交易啊……之类的东西→_→ 拓真单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定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他待会儿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简直恨不得拟一个稿子出来让他照着念了。 “……你看着我干嘛？” “你好看啊。” 听到这样的话再也不像当初那般轻易脸红的安定立马翻了个白眼，十分气愤地说：“所以说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没有。” “……”安定一噎，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拓真笑了一声，伸手捏住安定的下巴，照着他的嘴就亲了一口，“两个世界的居民总会发现彼此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安定皱着眉有些不安地说：“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两个世界的世界观本来就不同，现在打通了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呢…… “那也是后人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这么说也太不负责了吧……” “说什么呢。”拓真松开他的下巴，顺手捏了下他的脸蛋，“我们负责的只是地球负荷过重的问题而已。” “每个时代的人都会有他们该有的烦恼，我们现在就把未来的事情全都给办妥了，那要后人干嘛？” “……”歪理！瞎扯淡！ 拓真揉了一把安定的脑袋后就站起身，顺手也将他给拽了起来，两人一边往一楼的茶室走一边聊，“行了，管他们那么多呢，自己负责好自己的部分不就行了？” “……其实你就是躲懒吧→_→” “有吗？” “没有吗？” “好吧，那就算有……”拓真歪头看着他，十分欠揍地说：“谁又能把我怎样呢？” “………………” “不过要是什么时候安定主动一回，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拓真冲一脸冷漠的安定眨了眨眼，“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梦里什么都有哦拓真。” “真无情啊，不稍微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谢谢。”